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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时代中的知识人-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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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林同济的关怀不在宇宙的客观法则——他对宇宙本原的探讨最终还是为了回到人事;也不在社会的发展秩序——身为科班出身的政治学学者,他对制度层面的建构令人奇怪地缺乏兴趣。说到底,林同济所真正关怀的只是人,国民性和国民人格的再造。力的宇宙观和社会发展观最后要落实到人格的改造,否则一切都将没有意义。林同济后来说:中国人的思想其终极的关注点是人格,这是第一位的。人格的改造本来是晚清到“五四”由梁启超开创、又为鲁迅等人继承的现代主题,但林同济所继承的不是其中的道德内涵,而是意志的再创。如何重建中国人战士式的人生观,是一个力本论世界中所要解决的根本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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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同济:紧张而丰富的心灵(5)
儒家也重视人格,但那是指道德的修养。林同济对儒家的德性人生观可谓深恶痛绝。他愤怒地说,在中国,“鸦片可抽,‘花瓶’可搂,公款可侵,国难财可发,而‘力’的一个字,期期不可提!”林同济:《力!》。为什么会如此?林同济认为,儒家的德感主义要负大半的责任。从孔子开始,就将力与乱、怪、神并列,作为“子不语”的忌讳。德感主义将“应当有”(what ought to be)与“必定有”(what is)混为一谈,将道德“应当”感人,武断地理解为“必定”感人。而且将“以力服人”与“以德服人”人为地对立起来,造成历代士大夫只会吟诗作文,不懂尚武用兵。在儒家的道德高调之下,“义”流为“面子”,“礼”流为“应酬”,久而久之,在中国士大夫当中形成“柔道人格型”,只会在专制皇权下猎取功名,毫无进取创造的能力。
  在儒家的唯德世界观之下,只可能产生士大夫的“柔道人格型”,这显然无法在战国时代有立足之地。那么,一个力的世界中,究竟需要什么相应的人格呢?对应士大夫的“柔道的人格型”,林同济相应地提出了一个大夫士的“刚道人格”的历史理想型。他说,在中国历史上一轮的战国时代,有一个大夫士阶层。根据其文化的历史形态观,士大夫产生于大一统时代,是专制皇权下的官僚文人,而大夫士是贵族武士,是封建的层级结构的产物。大夫士作为分封时代一个特殊的社会等级,在庶民、奴隶之上,天子、诸侯之下。大夫士作为世袭的贵族武士,帮助天子、诸侯实行统治,他们最可贵的是具有“世业”和“守职”的古典职业精神,就像欧洲中世纪的贵族武士以“荣誉”为人格标准一样,中国的大夫士是以“义”为自己的立身风范。“义”有四大准则:所谓的忠、敬、勇、死。这四位一体构成了大夫士的“刚道的人格型”林同济:《大夫士与士大夫》。。林同济感叹的是,到了大一统时代,随着大夫士被士大夫所替代,这种“刚道人格”也湮没在历史之中,最终造成中华民族缺乏力的精神,毫无竞争力,最后在新一轮的战国时代的时候,不敌西方,败下阵来!
  在抗战的烽火硝烟之中,林同济大声呼唤大夫士人格的复归,呼吁中国人要从德的人格走向力的人格,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到林同济身上那种西周古典的贵族精神,那不是德性的圣人崇拜,而是以成败论的英雄崇拜。用林同济的话说,这是一种“战士式人格”,只要世界上有恶势力存在,“战士式人格”在价值上就有存在的理由,他不是儒家德性的那种“爱人如己”,而是充满力战精神的“嫉恶如仇”。
  显然,在林同济的“战士式人格”身上,有尼采的投影。的确,尼采思想是战国策派最重要的外来思想渊源,对林同济本人也是如此。他在美国留学的时候,就读了大量的尼采的著作,对尼采崇拜得五体投地。林同济后来在为陈铨的《从叔本华到尼采》一书的序言中说:“人间三部书,我百读不厌:庄子的南华经、柏拉图的共和国、尼采的萨拉图斯拉。庄子谈自然,柏拉图谈正义,尼采谈最高生命力的追求。”尼采代表了超人的气质:“是生命力饱涨的象征,浑身生命力。”在林同济看来,尼采所代表的超人气质正是他所主张的“战士式人格”的内核所在。在现代中国思想史上,尼采影响了整整一代中国知识分子,李大钊、鲁迅、郭沫若等都受到尼采唯意志论的思想洗礼,因此而形成了“五四”与理性主义相互激荡的浪漫主义传统。作为“五四”浪漫主义传统的继承者之一,林同济的“战士式人格”显然有深刻的尼采的“超人”痕迹。然而,林同济的“战士式人格”与尼采的“超人”究竟有什么样的区别呢?
  在尼采那里,人是一个意志的存在,人的强力意志是创造的本原。关于这一点,林同济有充分的体认,认为“超人必是具有最高度生命的”。尼采的“超人”是无所拘束的,他的意志就是其目的本身。但林同济的“战士式人格”之上,却有一个“国”的制约。虽然如上节所分析的,在国与个人之间,他更重视的是个人,但林同济并非是一个彻底的个人主义者,人格的再造,倒过来又是为了服从民族的目的本身。特别是在战国年代,他特别强调不能再以个人为本位,而必须以国家为本位。为了国与国竞争的需要,个人不得不将忠——对国家的绝对忠诚作为具有优先性的第一美德。这样的忠,也是林同济所欣赏的大夫士所必须有的“义”的第一准则。这样,“战士式的人格”就被置于一个规约其中的更高的目的存在,个人意志的自由创造力与第一美德的“忠”在林同济的理想人格型中发生了内在的紧张。这种紧张对他本人来说,未必是意识到的,我们在鲁迅身上也曾经见过类似的个人与群体、个性解放与民族主义之间的紧张关系。可以说,对于现代中国这些尼采的崇拜者来说,最终都无法逃脱这样的矛盾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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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同济:紧张而丰富的心灵(6)
不过,林同济与鲁迅等其他尼采的中国崇拜者不同的是,他特别注意到了尼采超人思想的合自然性质。他说:“超人必是具有大自然所施予的德性的。”林同济:《我看尼采》。作为古希腊酒神精神的鼓吹者,尼采继承了古希腊的自然精神,自然成为人的行为合目的存在的终极源泉。超人的创造意志,最终也是合乎大自然本性的。应该指出的是,在中国早期的尼采崇拜者那里,包括鲁迅、郭沫若等人,只是从唯意志的角度强调人的意志的无限创造力,几乎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尼采强力意志的合自然性质,但战国策派的林同济、陈铨注意到了这一问题,而且给予了特别的强调。可以说,在现代中国思想史上,真正在学理上全面理解尼采的,除林同济、陈铨之外,可能无他人。为什么林同济会从合自然性的角度去理解超人的特质?除了他熟悉西洋历史包括古希腊史、对尼采有很好的研究根基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在于:在林同济的思维模式中,人性与自然宇宙的本性应当是相通的,都统一于力的本原之中,超人的生命创造力的本性,应当与大自然的力的本质同一,也就是说,人格的合理性必须在自然的目的论那里得到证明。中国的“天人合一”传统在这里又一次在林同济思想中显现出来。然而,既然人的创造意志必须合乎自然的本性,那么,在逻辑上就有可能不是“唯意志”的,人的意志要与自然的本性相协调,接下来我们将看到,林同济正是从这一逻辑的思路,从尼采走向了庄子,从强力意志的肆意征服走向了与大自然的和谐。
  三、自然的境界:“最根本的东西是宇宙。
  人格是人性与超人性的综合”1942年,林同济在《大公报》战国副刊上发表了一篇很值得注意的文章《寄语中国艺术人》,以尼采式的诗的语言,酣畅淋漓地号召三种人生的境界。第一步是“恐怖”,看透时间与空间的无穷,在这无穷之中看出自家的脆弱,那终究不可幸逃的气运——死亡和毁灭。灵魂因此而发抖,因发抖而后能追求,能创造。第二步境界是“狂欢”。狂欢生于恐怖,又战胜了恐怖,我思故我在,我在故我能。把握着宇宙的节拍,与宇宙打成一片,我征服了宇宙,我就是宇宙。我就是创造,一个混乱的创造。最后一步境界是“虔恪”。什么叫虔恪?是“自我外发现了存在,可以控制时空,也可以包罗自我”。在自我与时空之上,发现了一个无限的绝对体,它伟大、崇高、至善、万能,虔恪就是在“神圣的绝对体面前严肃屏息崇拜”。
  在这里,林同济令人惊讶地表现出了强烈的宗教意识。这是他所崇拜的尼采所竭力要破除的。尼采大声地宣布:上帝死了。这意味着:不仅基督教的上帝死了,而且一切形而上的绝对之物都死了,古希腊以来维持欧洲思想几千年的逻各斯精神终结了。从此,价值只具有相对的意义,一切取决于人的自我选择、自我创造。只有在绝对之物死亡的废墟上,尼采的超人才有自己的生存之地。然而,林同济从一开始,就相信天命的存在,相信宇宙间时空的无穷之令人敬畏。虽然他以一种存在主义的姿态,号召反抗宿命,战胜恐怖,但他的归宿点依然是“和宇宙打成一片”,最后是对宇宙这样一个“无限的绝对体”的膜拜!尼采不相信彼岸世界的存在,形而上世界的存在,只是要“忠实于大地”,忠实于现实人生本身,但林同济却相信形而上的绝对存在,人们所要忠实和崇拜的,不是“地”,而是“天”,中国传统意义上的“天”,作为形而上的宇宙自然神。
  林同济是民族主义者吗?林同济是尼采的信徒吗?答案是矛盾的,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国家与个人,虽然在他的文化形态史观中,占有重要的地位,甚至被人误解为鼓吹法西斯国家主义和超人,然而,在林同济的内心,所谓的国家民族也好,个人的强力意志也好,统统不具有终极价值,他的终极关怀在超验的世界,在冥冥中的“天”。那是一个形而上的“无穷”所主宰的世界,是一个由“一”所规定、所创造的世界,在这样一个自然和宇宙之神(不是人格神,而是形而上之神)面前,无论是国家,还是个人,都是卑微的。所以,在鼓吹民族主义的时候,林同济一直感到国家和民族缺乏神圣的渊源,为了使中华民族真正成为一个有公共信仰的共同体,他要主张恢复传统的“祭天制”,所祭的是天的神秘的无穷性。同样,他在鼓吹尼采式的超人的时候,又会要求“我们的理想人格,是热腾腾的爱与恨,再加上深抑抑的一个悔”。这个悔,不是儒家式的道德自我反省,林同济将它看作是“小悔”。他所提倡的是一种宗教式的“大悔”。“大悔”与限于“知过”的“谦冲”不同,乃是一种达于“知天”的心灵体验,一种神秘的“谦悯”感。他说:
  

林同济:紧张而丰富的心灵(7)
小悔只检到“行为”,始终超不出“人的境界”。大悔要检到人生的“本体”,势必牵到整个宇宙问题,而“神的境界”乃无形中托出。任你叫它为绝对、为上帝、为自然、为道,那无限性的体相,刹那间要掠过了你的灵魂。是极伟大极庄严的刹那。
  可能是感到《战国策》中的言论被世人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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