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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九渊怅然一笑。
荣子虞建议举行一个新闻布会。
凤九渊道:“不必了!”
林泽焕问他接下来去哪,他想了想说:“本想回秦王星看看的,但想到以我现在的身份是不合适的,怕引人过分遐想……”
荣子虞趁机建议道:“那就先去紫罗兰星,反正走新开辟的航道,六七天功夫就到了!”
凤九渊一想,就道:“不,直接去格兰蒂亚!”
荣子虞显然认为这不是个好主意,就道:“这会不会太突然了?”
陈亚道:“一点也不突然。对于合众国来说,先生是普通公民,但对于合众国政府而言,先生还有个身份是科拉米亚的九天大长老。先生此次回来显然不是为了旅游,想必希望通过努力化解合众国的政治危机,这自然就非去格兰蒂亚不可了!”
凤九渊道:“我只是纯粹想去格兰蒂亚看看,缅怀一下心情。至于其他的嘛,既然你已经说了,那就看着安排!反正人都回来了,也没必要故作矫情地装清高!”然后又对荣明潜说凤舞六代的布会就放到格兰迸亚。林泽焕就说他正好也要去格兰蒂亚和国会打擂台,就搭乘凤凰号的便车,一起去,也方便叙旧。
从晶蓝星启程后,凤九渊就想起好多人,好多事来。先是想回诺拉都去看看,然后认为还是有必要去一趟秦王星,慰问那些为星海工业多年付出的老员工们。最后又想起了杨善,问荣子虞怎么不见他来?
荣子虞就说杨善卸任(杨善此前是合众国派驻科拉米亚代表、大使,已经卸任快六年了。)后就归隐了,过起了小市民的生活,近来身体也不好,出行不便,所以就没来。凤九渊道:“他到底还是安静下来了,或许这也算是他的福气!”
903回归(二)
传送阵技术也在合众国运用起来了,以前从晶蓝星到格兰蒂亚,最快需要一个半月,慢则两个月也不出奇。只不过合众国都不习惯叫传送阵,而是叫高星门。
经由高星门,凤九渊一行十天之后便抵达格兰蒂亚。
十多年后重回格兰蒂亚,凤九渊是说不出的感慨。看着那早已不再熟悉的市容市景,他忍不住叹道:“十三年呀,就让一切都变得陌生了……”
在这一点上,不单是思菊,许多人都与他有共鸣,无不表起了自己的感慨来。凤九渊听了,就道:“任何东西也抵不过时间的威力,包括记忆……”
林泽焕道:“当年,你刚来格兰蒂亚的时候,还是个愣头小伙子,如今,如今除了气质成熟了些以外,还是那个愣头小伙子……”
说笑了一番,陈亚就说安排在大使馆下榻,问他有没有意见。凤九渊说没有,又问访问有事情接洽好了没有,陈亚就说:“按你的要求,没有说是哪位大长老要来,只说是为了商谈赔偿支付的事情,他们就一口答应了,相关签证许可昨天也办好了!”凤九渊嗯了一声,回头问荣明潜道:“凤舞六代的布会安排得怎样了?”荣明潜说一切准备就绪,凤九渊就道:“那就明天!”然后又道:“现在筹办一场酒会还来得及么?”荣明潜道:“来得及!”凤九渊道:“那就办。把星海工业的老朋友都请来,大家聚一聚……十多年没见了,也怪想念得紧!”说起这话来,大家也才感觉他并不像表面那么年轻了。
安顿下来后,凤九渊就伫立在窗前静静地看着格兰蒂亚的天空。思菊知道他在咀嚼和品尝着回忆,也就没有打扰他。
下午,陈亚说晚上将举办一个私人的宴会,招待凤九渊一行。凤九渊就说不必了,他晚上想出去走走。陈亚见他心事重重,情绪也不高,也就没有强求了。
天快黑的时候,凤九渊对思菊说去拜访个朋友,说她这几天赶路也累了,就留在大使馆里好好休息,便走了。
思菊知道凤九渊不是去拜访朋友,而是去寻找那已经零碎的记忆。看着凤九渊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她的心底突然涌起一种说不出的酸楚的味道,她想:他的心到底是坚强还是脆弱呢?这些年来,不管遇到多大的艰难,他都走了过来,走得比谁都激昂,也走得比谁都惨烈。可当他面对曾经的回忆之时,却又脆弱得像玻璃人似的,仿佛一碰就能碎……格兰蒂亚,他的腾飞之地,这里留下了他太多太多宝贵的记忆。十三年了,历经千难万苦终于回来了,结果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而如此难得的一晤极有可能是最后一面,试问他如何能不心酸神伤?思菊忍住流泪的冲动,紧追几步出去,叮嘱他要早去早回,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办,还要雷顿照顾好他的安全云云。
出了大使馆后,雷顿就问去哪里。凤九渊道:“随便转转罢……”说了后又问:“那个,当年星海工业的总部还在吗?”还不等雷顿回答,又道:“算了,不去了。去陆宅看看!”
陆宅已经不复存在了,改建成了商业中心,繁华得让人侧目。凤九渊坐在车里,望着了这一幢幢望耸入云端的建筑,显然是早预料到会是这样,尽管有些伤感,却并不失望。
接下来,他们又去了林宅。那片古老的建筑群还在,只不过已经不再是私人建筑,而是以它为中心,扩建成了国家博物院。凤九渊只是瞟了一眼那辉煌无比的‘国家博物院’的牌匾,便对雷顿道:“算了,不看了,走……”又逛了一个多小时后,雷顿就问是不是该回去了,要不然思菊该担心了。凤九渊却摇头道:“难得来一回,再逛逛。咱们在格兰蒂亚还有朋友么?”
雷顿道:“没有了,该都的都走光了!”
凤九渊就不再说话了。
临近午夜的时候,凤九渊兴许是觉得累了,兴许是觉得那些散落的记忆再也找不回来了,这才让回去。
刚进大使馆的门,陈亚就说有客人来拜访。
凤九渊有些奇怪地道:“客人拜访?拜访我的?”
陈亚道:“是,他找名要见你!”
凤九渊将外套交到雷顿手里,问:“人在哪?”陈亚就把凤九渊往会客厅引。
那人正在看悬在墙上的陈亚的画作,仿佛欣赏得有些入了迷,连人进来了都不知道。
凤九渊看着挺拔的背影,只觉得有些眼熟,却又没想起是谁来,便愣着细看。那人兴许是觉察着背后有道犀利的目光盯着自己,猛地回转身来。那一刹那,两人的眼里都同时绽出了惊讶之色,凤九渊是没有料到是他,而那人没想到凤九渊竟然是真的回来了。
“柯蓝!”
“凤先生!”
两只手握在了一起之后,凤九渊打量着穿戴齐整,一身贵气,且荣光焕的柯蓝道:“看样子这十年来你过得还不错?”
柯蓝的眼神显得有些迷茫和错愕,仿佛还在确认眼前这人到底是不是凤九渊,道:“还好,总算挺过来了!”
“在国会里任职?”
“外交委员会常任理事!要不然怎么会知道你回来了?”吁了一口气后,眼神渐渐坚定了下来,但却又表现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凤九渊示意他坐下说话,他笑了笑,本想客气两句,却浑然忘了该说什么。凤九渊问道:“不是说没有明确告知来访者么?你怎么就知道是我?”
柯蓝想了想,先是比划了一个手势,反正凤九渊没看明白那手势代表什么意思,见只柯蓝加重语气道:“好在我还不笨,如果来访者不是你,而是其他的六位大长老,用得着这么隐秘么?”
凤九渊笑了起来,换了个更轻松随意的坐姿,道:“这是来下战的呢,还是来见老朋友的?”
柯蓝显然是想努力冲破凤九渊身上散出来的无形的气场的压迫,略显夸张地哈哈地笑问道:“下战?什么战?”
凤九渊道:“当年我把你扣在秦王星,一举瓦解了泰坦民主共和国,既弄得你再也当不成总统,也使泰坦失去了一统大银河联邦的机会。你就不恨我么?”又说:“这笔账你本来是有机会算的,只可惜我却走了!”
柯蓝哂然一笑道:“你不提,我都快忘了自己曾经还当过泰坦民主共和国的总统呢。说实话,当时我确实有点恨,但没过多久,我又感激你了,特别的感激!”
“这又是从何说起?”
“如果没有你,我永远都只是一枚受人摆布的棋子。是你让我获得了重生!”说完,又竖起两根手指头,特别地强调道:“两次重生。”
“两次?”
“第一次是加入无回城,成为军火代理商。第二次是把我从泰坦的总统宝座上拉下来,让我重新做回了自己!”
“如此说来,你不是来下战找我报仇的了?”
“不,我是来见老朋友的!”
“好!”凤九渊拍手叫道:“虽说我们曾经也有过不愉快,但已经事隔十多年,相逢一笑,恩仇尽泯……”端起茶杯来道:“来,以茶代酒,干了!”
“听说你这些年在中宇宙世界一个叫凤凰界的地方当皇帝?”
凤九渊笑道:“是呀,当皇帝,当皇帝呀……”重重地叹了口气后,不无自嘲地道:“人人都道当皇帝好得很,手握至高无上的权力,可你是当过泰坦的总统,自然清楚当皇帝是什么滋味?!”
柯蓝不清楚,毕竟当民选总统与独裁皇帝是两个概念,而柯蓝这个总统还没有掌握真正的最高权力,只是一枚掌握在圣公会手里的棋子罢了。他显然没有半点兴趣跟凤九渊讨论总统是不是跟皇帝一样这个问题,只是说道:“我就在奇怪,你这样的人怎么当得了皇帝?听说还干出了好大一番事业,组织起联合抵抗军,授命原主席全权负责军事,生生牵制住了肆虐如虎的怪物大军?看来这十年里你着实变了不少!”
凤九渊道:“那都是原道宁的本事,我不过打打下手,搞点后勤而矣。”
柯蓝道:“当年你也是这样,才统一了合众国。看样子这十年来,你并没有像传说的那样,丢掉了老本行,坐在皇帝的位置上忘乎所以了!”
凤九渊哈哈地笑了起来。
叙足了旧之后,凤九渊就道:“你此行怕不只是为了看老朋友,还有别的什么事,说!”
这下子,柯蓝就沉默了。
而会客厅里的气氛也陡然沉重了下来。
凤九渊道:“怎么,难以启齿么?”
柯蓝却道:“想来你也不是为故地重游,缅怀旧情而来的?”
凤九渊道:“外交照会上不是说得很清楚了么,我是为洽谈赔偿支付一事而来的!”
“赔偿支付?!”柯蓝的眼里尽是说不出的讥屑之色。
904回归(三)
凤九渊道:“看样子你有意见?”
柯蓝死死地盯着他道:“你这不是送赔偿来的,而是送买命钱!”
“买命钱?”
“合众国若真要了这笔钱,那也就活不了多久了!”说完这句之后,见凤九渊并没有表现得很震惊,就继续道:“合众国的体制和人心你比谁都清楚,你比谁都清楚,为什么还要这样,为什么?”原本是平和的谈话,陡然间变成了厉声的质问,着实让凤九渊有些错愕。
柯蓝顿时变得很激动,俨然是在泄被凤九渊气势压迫的紧张感和畏惧,猛力地挥舞着手臂,道:“你应该知道,军队现在最需要的什么,如果守不住蜂巢虫洞,合众国,才建立十年的合众国就完了,全完了!”
凤九渊冷笑道:“全完了?!”
“你以为我在危言耸听吗?”
“不!”凤九渊道:“我只是有些奇怪,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以天下为己任了?”
“你在取笑我?”柯蓝长身而起,胸膛起伏,眼神也颇是骇人,他盯着凤九渊道:“我只知道,覆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