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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来一杯茶水,刚要问时,却听到文英说道:“师傅要我来跟朱先生说,‘下月初我们还要叨扰先生,请先生帮点小忙,于先生不过举手之劳,于天地会却是干系重大,都是为了反清大业,就厚颜请先生答允了。详情到时候小老儿再寻时候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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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新纪(49)
我却没理会这茬,笑着问道:“你是满人,难不成要帮着天地会反清复明么?妹子是聪明人,不用我多说,有什么打算啊?”
“四哥,瞧你说的,满人汉人,又有什么区别了。我外公又是什么好东西!人生一世,草木一春,须得活得逍遥痛快些,满人汉人谁做皇帝,又有什么不同。四哥又不是不晓得,佟家是汉军旗出身,就是康熙爷,不流的也有汉人的血吗?”一杯茶水入口,文英倒是满面的笑容,称呼也近了。
我心道:四哥也是你叫的么。佟佳氏我要叫一声额娘不假,就是佟国维来了也得给我行礼问安。续上一杯,笑道:“妹子看得清楚,我却是不及。今日的事,哥哥我不该。伤了妹子,以后再赔罪吧。不如我这当哥哥的送你回去好了,过一会儿就是宵禁,咱们舅舅这几日脾气不好,逮着犯禁的就打,我送了你去,省得麻烦。”
文英眼波一转,看过来却是带着了几分幽怨:“四哥赶我走吗?我不要你送。遇见隆科多,大不了再打他一顿,姑娘我今儿不高兴!”
四爷我跟你没那么亲近,这套东西免了,对爷没用。你不说,我不会找人看着你么,天地会的人藏到老鼠洞里,我也要掏出来。。我苦笑道:“妹子得替我考虑下。你嫂子是个胭脂虎。这晚了不回去,怕是家里的奴才又要到八大胡同扰人家的场面生意了。”
“嘻嘻,原来四嫂这么厉害的。我今天就放你回去了。师傅的事,量你也不会辞的,我就回了师傅,就说朱先生一口答应了。”
“妹子回禀尊师就是了。我一定帮忙。”说完转身就走。既然刘致中没什么问题,我去安排下,难不成盯梢这种事情,都要我亲自去做么。
“四哥急个什么?我还有一句话。我被人断了手腕,要养伤去,最近不会在京里了。什么事情,武师兄会告诉刘掌柜的。下月初五,四哥就在府里陪着四嫂,哪里也不要去了。我几年没见外公,札札然回去怕他老人家气死,还请四哥先去打个前站。好么?”言语柔柔,却是堪怜。
我停住脚步,回头却道:“初五那天,我不去不行,只是希望不见到妹子。佟家我去,妹子的江湖习气也得改一改了。”
我并没有派人跟着文英。至于她的身份,我也信了###分,她本就与天地会不是一路人。陈履青怕是有什么地方不合了文英的意,养育授艺之恩,这回可是全舍了。不泄漏天地会人等的行踪,也算是有一份良心了。初五的事,她既然提醒我不要去,不管基于什么缘由,都是好意。原打算给隆科多份功劳的,现而今一想,隆科多立功必然要赏,可是当今局势尚不明朗,他和佟国维还不算是水火不容。这份救驾的功劳还不足以将他拉到我这一边来,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就再等一段时间了。事情一出,管着京中治安的几个衙门黑锅是背定了,隆科多也是要吃挂落的,朝堂上几个有分量的,张廷玉不关己事不张口,马齐不会为了这点事违了康熙的意,老佟素来和这个侄儿不对付,也不会帮手的。老八心里头,也是看不起这个老去打秋风的舅舅,再加上佟国维一旁叨叨,断不会因这几个小官触康熙的霉头。皇上既然知道天地会为着什么,不发落这些人必然有他的心思。如果我冒冒然让隆科多去踩了天地会的盘子,不说能不能一网打尽,皇帝肯定不高兴。隆科多没好果子吃,怕是要怨我,就事与愿违了,等等再说。
雍正新纪(50)
皇上要亲临太学宣讲的旨意一下,京中三品以上各官员不敢怠慢,说不准皇帝就点了哪位上去,好了仕途有光,要是砸了锅,没颜面不说,以后却别想得皇帝的荣宠了。十四弟这几天却忙得很,已经几日没来了,銮驾仪仗侍卫,虽然就在皇宫不远,却是一样也不能少的。
日子说快不快,初五就到了。这一日,国子监的学生大早的就聚在外边,预备着迎驾,叽叽喳喳的吵吵个不停。清场的侍卫人等来来去去里外穿梭,生怕一个疏忽,放了闲杂人等进来。我夹杂在人堆里,偷眼瞧着,却没发现半个像是天地会的刺客。心中好是纳闷,难道那帮人来京城只是为了游览名胜么?自文英一面之后,再没有天地会的人在京师出现,武承文也没去得月楼。邬思道听我说了经过之后,只道了声候着了事,再也没有半声下文。
眼看着时辰快要到了,我换上朝服,等候康熙以及群臣的到来。且不说等皇帝起身麻烦得紧,也难为八弟和那帮子酸儒有说有笑,我却是闻着那股酸气倒胃口,整日里之乎者也的,故纸堆里扎着,没见他们办了什么实事。书中自有黄金屋,京官穷得紧,黄金屋是没有的,每年拿点冰炭敬银子,将就着不至于饿死而已。眼子活动的,走了门路到地方上作诸侯去了,筛剩下的,不是快入土的老头子,就是一脑袋粪的道学先生。
等到御驾来到,又是一阵子忙乱,众人跪迎,拜了上头的先师牌位,山呼万岁,一道程式都不能少的。半天下来,大日头照着,就算是精壮汉子都累得要死,何况是精衰气短的老书架子,不多时已经倒下五六个,被侍卫架了出去。
我在老三的下头,百无聊赖地听着上头那位祭酒大人一口的颂圣文章,眼光却在底下巡视着。今天的主角怎么还没有到,没了天地会的众位英雄,这戏可没法唱。皇上不过做做样子,说是宣讲,也就是半个时辰就走的,这会子再不来,误了时辰可就不热闹了。我偷眼看看太子,老二肃立在一旁,眼睛里依稀有份焦急。
正在这时,惊变突生,适才排列在场中的太学生中窜出几个身影,却不知从何变出各色样的兵器,直向群臣扑来,霎时间群臣一阵慌乱,本来刚刚跪麻了脚的,血还未活开,如何躲得急。慌乱之中,丑态尽出,人挤人,人踏人,全无了半分平素标榜的宰辅气象,被推搡倒了的,倒是比被兵器撩倒的还要多些。
皇上太子和诸位阿哥上书房诸大臣就在殿上,距离群臣不过三十步,出了点什么岔子不得了。一众侍卫一窝蜂地围了上去,图里琛刘铁成几个近身侍卫护在康熙身边。我一扫之下,却是不见了太子。
三哥平日最喜欢谈孟子,也养了几年的浩然之气,此时却只往后躲。老大抢过侍卫手中腰刀,大喝一声跳下台去,与几个刺客打在一起。老八倒还镇静,与老九老十围在康熙前后。十四弟本在国子监外围打点护卫,听到里面乱作一团,急忙带人来看,十三高声叫道:“围住了,一个也别放出去!”
雍正新纪(51)
我看看环境,正待动作,忽瞥见几点寒芒闪过,老九却是替康熙挡了一灾,闷哼一声,捂着下腹蹲了下去,从大殿帷幕之后又闪出几人,手持着的,却是武侯连弩,冲着殿上众人一齐扣动扳击。只听嗖嗖连声,弩箭如雨而下,十三弟就地一滚避了开去,老十和刘铁成被射个正着,各人身上挨了总有个十几箭,当下人事不省。我身后便是康熙,原本想要躲开,一时不好决断,只略愣了下神,只觉右肩一疼,一支箭穿肩而过,从背后穿出,接着只觉臂上大腿连续几箭钉中。
不及再加躲闪,只听见一声断喝:“清狗受死!”直震得灰尘簌簌落下,众人耳中嗡嗡作响。一道剑光闪电一般朝康熙飞去。
妈的,声音大了不起么?眼见康熙遇险,我忍着疼,亦断喝一声:“贼子敢尔!!”
第十四章
我间在康熙与刺客之间,却是呼吸不畅,左腿上一支箭好不好在腿的内侧,行动之间煞是不便。他娘的鬼,在往上三寸,老子就危险了。
那刺客见到有人迎上来,随手一剑刺去,却是毫不在意我。我手上没有家伙,不好挡架,后退不得,往一边是送了康熙和老八死,虽然有这个想头,不过众目睽睽之下,也得硬着头皮顶上了。双腿稍稍一曲,猛然发力,却是迎着对方的剑尖去的。 剑尖及胸,只听见叮的一声响,将剑迸在一旁。那刺客咦了一声,正在此时,趁他一愣,我靠了前去,左手搂住来人后颈,往怀里一勒,本想右拳击他头面,他娘的肩上伤口不争气,伸到半途就再也动不了了。
那刺客冷笑一声,因着距离太近,长剑不能回转,一掌直打在我胸口之上,一声大响,再看我却没事一样。我趁他新力未续,抓住机会一膝盖顶向刺客小腹,却被挡住,妈的,我学的是战场上的功夫,这单打独斗确实不擅长 。“我操你妈!”这会子我也上火,跟他在这里纠缠个什么劲,还带了伤,打又打不中,光挨了打,早知道就拜个师傅也学学江湖的套路。右臂不能使力,我心下一急,脖颈一甩,脑袋重重地击在刺客脸上,哈哈,流鼻血了,你个狗日的打老子,不知道鼻梁断了没。其实鼻梁虽说不是什么要害,不过打实了架的人都知道,这个地方被打中,不光是会感觉酸疼,流鼻血,脑袋也要懵一懵的。听说还可以把鼻梁骨打进脑腔致人死命,不过我没试过的。一念转过,趁着对方还在发懵,左臂使劲,紧紧勒住脖颈,大喝一声,用力一带,刚才还占尽优势的刺客,软软地从我臂弯里滑了下去。
那边十三弟图里琛他们跟几个刺客打作一团,三哥趴了墙角,屁股抬了老高。老八没武艺,站在康熙身旁,与康熙看着场中形势。殿外几个倒霉蛋已经被乱刀劈成肉泥,围得密密麻麻是随驾的禁军,十四弟当先进门,举刀就要上前,却瞥见我身上跟刺猬似的插了一身的杆子,血流了满地,靠着柱子呆立不动,一声惨嚎:“四哥啊!”扑了过来。
雍正新纪(52)
别别,你这个十四怎么不明白事儿呢?老板在那边,你得扑那边去啊!我是狼狈了些,不过没什么生命之忧,只是疼得紧,靠在柱子上大吸凉气。
“护卫皇上!叫人戒严!关九门!快去!”我一脸的大义凛然,余光却瞥见康熙朝我看来,微微颔首,旋扭了头去。嘿嘿,你老八拍马屁靠嘴,四爷我不打竿子不吭气,也没差了你几分。曹植曹丕两兄弟打擂台,一个每次盛称其父曹操之德,说得是天花乱坠,另一个只是磕头,最后却是只知道磕头的曹丕成了魏文帝。我几次救驾,功劳康熙看在眼里,其实对我倒比老八信任些。宫廷禁卫交了给十四,固然是十四本事,不过十四到底资历不够,我的功劳康熙没赏,却明知十四实是我一党,还提了他领侍卫。不过话说回来,信任归信任,你搁着我不上不下的在府里发霉是什么意思?老虎关久了也变成猫。剪了我的爪子,敲了我的牙,关了我笼子还对我挺好,康熙啊康熙,你到底唱哪出?
就这几个人,天地会的莫非脑子进水,是打了一个突然袭击,不过要是以为这样就能搞定康熙,未免太儿戏了吧。没个脸熟的,王十虎他们功夫不差,做这个活计正是人尽其才,为什么只有这几个哥们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