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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和齐白到底商量了一些什么,也不知道他们的情形如何。
一直等到我向大家宣布完毕,有两个身形高大。服饰奇特的大汉排众而前,一下子就向我行五体投地的大礼,跪倒在地。
我大是错愕,后退了一步,只见柳絮陪了一个老年人,也是服饰奇怪,越过了那两个大汉,走向前来。那老人向我深深鞠躬,态度恭敬之极,道:“我们国王想和阁下说几句话,请阁下俯允所请。”
这次大会天下,豪富权贵云集,单是“国王”,现任的和早已逊位的,至少有十位以上。(奇*书*网。整*理*提*供)
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那老人口中的国王是哪一国的君主。柳絮则在这时,低声向我道:“是天嘉土王 他坚持要和你单独会面。”
我皱了皱眉,本来想说如果是为了生命配额的事情,那就不必了,因为我没有什么可以补充。
可是我活没有出口,就改变了主意 绝不是我趋炎附势,由于天嘉土王财势熏天,而是由于我再也没有见到齐白,不知道齐白和土王商量了一些什么,结果怎样。我想在土王那里,问出个究竟来。
当时我想到的只是齐白可能需要我的帮助,而不好意思开口,作为好朋友,应该主动去瞭解他的需要,并没有想到其他。
事情后来从这次会面发展开去,生出许多事来,当然不是那时候所能料到的。
却说当下我改变了主意,点了点头,向柳絮道:“好,借你的书房用用。”
那老人一听,大喜过望,以致于手舞足蹈。柳絮笑道:“好极,他正在我书房恭候。”
她召来了一个小机器人带路,那老人和两个大汉恭恭敬敬跟在后面。上了一道弯度甚大的楼梯,在走廊尽头,是两扇很大的桃木门,门上有许多浮雕,看来极其古雅。
小机械人在门外停止,同时发声:“到了,请进。”
我向那老人望去,老人立刻摇头:“国王陛下和阁下单独见面,我们在外侍候就是。”
我迅速想了一想,想不出我和天嘉土王之间有什么机密大事可以商量的,我判断土王如此紧张,来来去去,还不是为了生命配额!
所以我心中颇不以为然,连门都没有敲,就推门走了进去。
书房极大,光线阴暗,以致于我一时之间无法看到土王身在何处。我定了定神,才听得土王的声音,从右首传了出来:“多谢你肯来相见 请关上门。”
以他的地位来说,对我可以说客气之极。我顺手关上门,已经看到他坐在一张椅子上,我向他走过去。
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越是离得他近,就越是感到他的不快乐。他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不快乐的气息,虽然无形无质,可是却使人很容易就感受得到。
做人做到像他这种地位,居然还要不快乐,真是不可原谅!
所以我就老实不客气,开门见山:“你看来像是极不快乐!”
土王也不叹气,只是沉默了一会,才道:“你的感觉很敏锐 别人都看不出来。”
我忍住了笑 因为我感到他实在很可怜。我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很诚恳地告诉他:“别人不是看不出来,而是没有对你说!”
他伸手在自己的脸上摸了几下,像是很疲倦。
我不知道他有什么心事 要说做人做到他这样的地位,也有不能解决的困难,唯一可能就是生、死大关。可是他又正当盛年,身体又很健康,要是现在就开始担忧死亡,那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所以我并不同情,只是冷冷地望著他。过了一会,他并不开口。我感到不耐烦,催了他一下:“有话请说!”
他目光闪烁不定,仍然不出声,我大大地打了一个呵欠:“如果你想要得到生命配额的转移,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明白,真的无能为力。”
他略点了点头,表示接受我的话。
我摊了摊手,表示既然如此,那我们的谈话就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
就在这时候,他忽然冒出了一句话来:“我今年已经五十岁了!”
我道:“毫无疑问 全世界都知道。”
我这样说,并不夸张 不久之前,他五十岁生日,曾在他那座伟大的王官之中,大宴亲朋,冠盖云集。是当时最轰动的花边新闻。
他对我的话大动于衷,只是喃喃地又重复了一遏:“我今年五十岁了!”
我又好气又好笑 五十岁,那是一个人正当盛年,可是他却已经如此恐惧死亡的来临,这种情形无论如何不能说是正常。
于是我语带讽刺:“我感到你和我说话,没有作用 你应该去找心理医生!”
他反应并不迟钝,顿时脸有怒容。
我又道:“你想要购买生命配额,我无能为力 真的无能为力!”
他的怒容更甚,冷笑了一声:“你的生命配额的理论,根本不值一提 在逻辑上完全说不通,只是你的妄想,连你自己都不能自圆其说!”
我一心认为他是为了生命配额才和我交谈的,却不料他忽然说出这番话来,当然令我感到十分错愕。
我挥著手,声明:“有关生命配额的理论,不是我提出来的,它来自勒曼医院。想来你也知道勒曼医院是怎么一口事吧!”
天嘉土王仍然冷笑:“不通就是不通,不论来自何处,不通还是不通!”
他一连串的“不通”说得我也有点冒火,我且不责问他既然认为不通,又何必亲自前来古堡。
我只是冷冷地道:“倒要请教。”
他挥了挥手:“所谓生命配额的理论基础,是假定有关生命的一切都是早已设定了的。根据这个原则,一个人是不是有接受他人生命配额的配额也早已设定一要是一个人根本没有接受他人生命配额的配额,就算生命配额的转移成了事实。对他来说,也一点用处都没有。而一个人是不是有接受他人生命配额的配额,根本无法确知。所以生命配额的转移,到头来终于是虚无飘渺的妄想!”
他这番话,听来很是不容易明白,他看到我有疑惑的神情,又立刻一字不易地重复了一遍,说得流利之至 可见得这一番话,他曾经经过深思熟虑。
我用心把他的话想了一想,才道:“你说得对 所以一个人如果拥有接受他人生命配额的配额,生命配额的转移,就终于可以成为事实。”
他疾声问:“如何才能知道这一点?”
我摇头:“我不知道,正在研究,所以我不能提供任何帮助,请你原谅。”
由于他的身份毕竟十分特殊,所以我已经尽量客气对他。他神情苦涩,摇头道:“你弄错了,我并不相信生命配额的转移会成为事实!”
我莫名其妙:“那你上次派代表来,这次又御驾亲征,是为了什么?”
他吸了一口气,直视著我:“我有事要你帮助。”
我更是讶异:“身为一国之尊,又是世界著名的豪富,会有什么事情办不了的,需要你亲自去求人?”
他仍然望著我,目光之中,充满了期望,可是他说了原因,我一听之下,就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道:“我需要一个极度勇敢、极度机智的人来帮助我,你就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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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面笑,一面挥手道:“你完全弄错了!我绝不勇敢,更加笨得要死,你对我不瞭解。道听途说,误会了。”
他摇头:“早知道求你不容易,不过你也不必一口拒绝,能不能听我说明白,是什么事情要你帮助?”
我有一个弱点 好奇心太强。在这样的情形下,实在无法抗御好奇心的引诱。
所以我立刻点了点头:“可以,请说。”
他一开口说的那句话,听得我头上冒烟,几乎忍不住要给他一拳。他竟然又重复地说:“我今年五十岁了!”
虽然我没有行动,可是脸色当然难看之至。他苦笑了一下:“你对于我国的历史,显然并不瞭解。”
我承认:“对,一无所知 我不知道贵国在人类文明,科学技术上有什么贡献,倒是知道贵国在穷奢极侈方面,颇有建树!”
我的话才一出口,他就霍然起立,大踏步走向门口。看来准备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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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说这种明显表示对他和他的国家表示轻视的话时,我已经预料他会有激烈的反应,所以对他的行动并不表示意外,只是冷笑了几声。
这时候我以为他一定不会再回头,从此以后,也不可能再见到他了。因为他的国家,虽然在人类进化史上,不值一提,可是他毕竟是一国之王,平时听惯奉承,哪里曾给人这样奚落过。
然而出人意料之外,他一直冲到门口,就停了下来。停了足足有一分钟之久,从他的背影来看,可以看到他身子在微微发抖,可知他实在是愤怒之极。
不过他在停了一分钟之后,便缓缓转过身来,脸色依然铁青,不过可以看出他正在尽最大的努力在克制自己的怒意。
对他能如此控制自己的情绪,我倒是很佩服。
所以我没有进一步再说什么,又过了一会,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走了回来,在我面前很严肃地道:“你可以侮辱我,但是不可以辱我的国家!”
我吸了一口气,也很严肃地回答:“我不感到曾经侮辱贵国,如果我的话说得不明白,给你这种感觉,我可以向贵国表示歉意!”
这话明显地表示,如果我曾侮辱他,我不会道歉。
他倒没有进一步发怒,只是冷冷地道:“对于我有所求的人,如此态度,那不是君子所为。”
我摊了摊手:“那是因为阁下从来没有求过人的缘故,有一句话:上山打虎易,开口求人难。想来你也没有听说过。”
他沉默了一会,才道:“究竟你是不是愿意听我把事情详细告诉你?”
我道:“愿意。可是请你不要再重复你的年龄,以及贵国的历史,我对这两点,半分兴趣也没有。”
土王悻然:“可是事情非从这两点说起不可!”
我叹了一声,挥了挥手,表示不再坚持。
土王深深吸了几口气,才又开口说话,一开口,竟然还是那句话:“我今年五十岁了。”
这次我没有再打他的话头,由得他说下去。
他顿了一顿:“每一代的国王,到了五十岁那一年,在他过了生日之后的半年之内,都要做一件事,证明他是一个适合在位的国王。如果他不能证明,王族就有权废去他的王位。”
这一番话,令我感到事情对他来说的严重性 虽然这种国家,不论换谁来当国王,对全世界都没有什么影响,可是对他本人来说,却是头等大事,要是他被废去了王位,他不知道还剩下什么东西。
他肯这样低声下气求我,当然有其原因所在!
也可想而知,这件要年届五十岁的国王去做的事,一定很困难,至少要勇敢和智慧并重,才能做得到。
从有这样的一个传统来看,我对于这个民族肃然起敬 这是一个极好的传统,是在没有民主之下的启然退体制度。人到年老,容易趋向昏庸,胡作非为起来,就是国家民族的大灾难。
要统治者在五十岁那年去接受一项严厉的考验,当然是淘汰腐朽老人的一个好方法。
别看这个民族在很多方面。不在先进文明之列,可是这个传统却优秀之至 有几千年文化的国家,如果也有这样的传统,可以把腐朽老人淘汰掉,那就不知道可以避免多少灾祸!
所以我由衷地喝了一声采:“好!”
土王像是知道我为何喝采,他苦笑了一下,又停了一会,才道:“在历史上,曾经接受这种传统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