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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喘著气:“那总不能把这场有可能发生的巨祸隐瞒著,不让全世界人民知道。”
盖雷夫人“嘿嘿嘿”冷笑起来,她的笑声不是很好听,在如今的情形下,听来更有令人毛发直竖之感。她道:“整个世界、整个人类面临的巨大灾祸有许多,各国政府还不是一直隐瞒著,不向人民公告?哪一个政府肯告诉人民,核武器的储藏,已到了危险的程度?又有哪个政府肯公告核子废料处理的真相?也没有政府肯据实说出不断的核试所造成的大气层变动,会使整个地球上的生物都面临巨大的灾变。所有可能发生的巨祸,都被列入绝对机密,除了极少数人之外,任何人都无法知道。”
她越说越是激动,我听她举出了那些例子来,也不禁目定口呆。因为她所说的全是事实,是无数类似事实中的极少部分。
人类生活在各种各样隐伏的危机和巨祸的阴影之中,但是对这些危机和巨祸,人类又知道多少?作为人类的领导分子,热中于政治上的勾心斗角,表面上的官样文章,把一切危机巨祸,弄得轻描淡写,若无其事。
曾有人指出,四十五亿地球人的命运,其实只掌握在四十五个人的手中,这四十五个人若是决定对任何巨祸置之不理,四十五亿人又有什么办法?
想到这里,我神情之苦涩,自然不言可喻。盖雷夫人直视著我,一字一顿地道:“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来找你的原因了。”
我陡然震动了一下,已经知道她接著要说什么了,所以我双手一起挥动,连声道:“不,不,我没有那么伟大,也没有拯救人类的力量──我不敢把上帝做的事抢过来做,我也不会再到黑海沿岸去旅行,以免恰好遇上了那场核爆。”
我一口气说著,她只是静静听著我说,等我的话告一段落之后,她才用十分平和的语调道:“其实,事情进行起来,也不是想像中那么困难。”
我笑了起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意思是:既然如此,请你进行吧。
盖雷夫人沉声道:“我有说我退出吗?在纽约,我已经表示过了,要和小纳寻求合作的可能。合作,就是一起进行。”
我自然不会为她的话而动心,我站了起来,可是就在这时,白素的声音在门口传了过来。她站在书房门口,一定已经站了一会了,而我由于心情太紧张,所以才没有注意她的来到。她笑著,语音柔和动听,可是所说的话,却著实不敢苟同之至:“卫,如果有什么事,这位老太太都敢于勇往直前的话,我看你也不便退缩吧。”
白素忽然冒出这样的一句话来,真是不合时宜之至,我忙道:“别乱发表意见,你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事,也不知道这位老太太是什么人。”
白索笑得十分灿烂:“我确然不知道什么事,但这位老太太是谁,倒是知道的,盖雷夫人,很高兴你能光临寒舍。”
我心中一迭声叫苦,白素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事,若是根据她的逻辑:老太太勇往直前的事,我也不便退缩,那真是不知如何收拾了,所以我一连串眼色抛将过去,在十秒钟之内,眨眼眨得我眼皮也痛了起来。
可是白素却一点也不理会,不但和盖雷夫人握手,而且还热情地拥抱,看得我只好闭上眼睛,一面心中仍然连连叫苦。
盖雷夫人这老奸巨猾,却正在展其所长:“卫夫人,真高兴你出现了,真的,卫先生是我决定可以求助的唯一人选,正由于他有一个美丽又出众的妻子的缘故。”
我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好了,好了,这件事,我无法出任何力,你其实也早应知道,你不应该把绝顶机密告诉我。”
盖雷夫人的神定气闲,和我的咆哮跳跃,恰成对比,这使我不得不承认“姜是老的辣”。她道:“如果人类有巨祸临头,我认为卫先生你有权早一点知道。”
白素还在笑著:“会有什么大祸?世界末日到了?”
我没好气地盯著她:“也差不多了。”
白素的理论真是怪极了:“世界末日一到,人人都活不了,那么,若是可以阻止,再大的危险,也就不成其为危险了。”
我苦笑:“请别在这种时候,再玩诡辩游戏。”
白素转向盖雷夫人:“别见怪,刚才提到最高机密,是贵国的最高机密?我是不是可以听一听?”
我道:“当然可以,你和这位老太太,可以作几小时的详谈,对不起,我不奉陪了,我想静一静。”
我真的想静一静,而且,白素要从头到尾,了解是怎么一回事,也的确需要好几小时。所以,我一说完,立时就走出了书房。
盖雷夫人也真能掌握时间,我在离开之时,已然听得她在开始了:“事情是这样的……”
我直冲下楼,一面不住深吸著气,思绪十分紊乱。但当我坐下来之后,我把整件事,迅速想了一遍,整件事最不可解之处,自然是支持巴曼少将疯狂计画的,究竟是来自何方的力量这一点。
地球上不会有这么巨大的力量。
而巴曼少将的计画中,有一项是假借外星侵略者要攻击地球,来发动大迁徙,那自然是一个很好的藉口,但难道弄假成真,真是有什么外星来的力量,在帮助他完成这个计画?
是他先有了这个计画,惊动了外星人,还是他根本就是在外星人的协助之下,才想出这个计画来的?
如果真有外星人参与其间,地球上的黑海和地中海联结起来,对外星人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正如对地球人来说,他妈的八百万光年之外的一个星球忽然多了一座山,关地球人什么事呢?
看来,这个疑问,只有巴曼才能解答。
巴曼是不是还没有死呢?他在主宰那潜艇,还在活动?他进一步的行动,又是什么?
我正在杂七杂八地想著,白素的声音,又自上面传了下来:“卫,你的电话。”
我没好气:“说我不在。”
白素过了一会,又叫道:“我说了,但是他说有极重要的事,是土耳其打来的长途电话。”
我闷哼了一声,奔上楼去,走进书房,盖雷夫人目光灼灼地望著我。我一接过电话来,就听到了声音:“卫,是我,小纳。”
虽然我一上来就报出了是谁,可是我还是不敢相信那真是小纳的声音,因为声音之中,充满了惶急和恐惧,像是他是在吃人族的大蒸锅之中打这个电话,而且蒸锅之下的柴火堆已经开始燃著了。
他的声音影响了我,我的声音之中,一定也充满了惊骇,以致盖雷夫人和白素,都一起向我望来,我道:“天,小纳,发生了什么事?”
十、不可思议的能力
一听到我叫出了“小纳”的名字,盖雷夫人首先直跳了起来,真难想像如她这样的一个老妇人,动作可以灵活得像一头受惊的野兔一样。
白素自然比较镇定,她欠了欠身,按下了电话扩音装置的掣钮,小纳的声音立时每一个人都可以听得到,他一面说,一面喘著气:“卫,我知道了一桩绝对无法相信,但是却又不能不信的事。”
我和盖雷夫人互望了一眼,小纳在继续著:“我知道我的话不是很容易明白,我还必须和盖雷夫人联络,作进一步的证明。”
盖雷夫人的声音听来是冷峻的:“我就在这里。”
小纳“啊”地一声叫了起来:“那么,一切全是真的了?巴曼少将所说的一切,全是真的?”
我和盖雷夫人陡然震动了一下:“巴曼少将?”盖雷夫人立时以十分尖锐的声音问:“你见到了他?他没有死?”
小纳的声音听来像哭泣:“死?他比我们每一个人都健康,他正在他的堡垒之中,等待著他疯狂计画的实现,这个人,他……他……”
不知道是由于恐惧还是激动,小纳竟然说到了一半,难以为继。
我立时接了上去:“小纳,我建议我们要立刻会面。”
我这句话一出口,心中就苦笑了一下,我一直在逃避著和小纳、盖雷夫人这一类人发生联系,可是这时,我却主动要和他们见面了。
当然,现在事情的性质已大不相同,小纳和盖雷夫人在进行的一切活动,并不纯属于情报工作的范围,他们是致力于阻止一场大灾祸的发生,这场灾祸,可以说是地球除了当年冰河时期以来的最大灾祸。
如果真有这样一场大核爆的话,岂止把黑海炸开一个两百公里宽的出口而已,后遗症简直无法凭现今的科学知识去想像。
正如盖雷夫人所说的:我们有共同的身份,我们全是地球人。
既然大家都是地球人,自然多少要为挽救地球而出点力,不可以再逃避下去。
我想到了这些,对自己的那句话,也就不再觉得有什么不对了。
小纳苦笑了一下:“我真的不知该如何才好,巴曼少将也有一个提议……可是我……我只想到首先,应该和你联络。卫,真的会有一场那样的核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据巴曼少将所说,确然如此,而且,盖雷夫人说,在黑海和地中海联结的几个海峡下,确然有著核子爆炸的装置。”
小纳的喉际,发出了一阵模糊不清的声音,也不知道他在那一霎间吞下了什么东西。
盖雷夫人对著电话大叫:“你现在在哪里?”
小纳呻吟著:“还不是在锡诺普这鬼地方。”
盖雷夫人的声音果断而严峻:“那你就留在这个鬼地方不要走,也别采取任何行动。记著,别采取任何行动,一直等我们见面。”
她简直是在对小纳下命令了,而小纳可能真是六神无主了,也不想想他和盖雷夫人,根本是处在全然敌对的地位,居然回答了一连串的“是”,而且还补充了一句:“我能采取什么行动?当然只好等你们来。”
盖雷夫人向我作了一个手势,示意我们要争取每一分钟的时间,我又说了一句:“小纳,好好照顾你自己。”小纳回答了一下呻吟声,电话就挂上了。
盖雷夫人接过电话来,犹豫了一下,拨了一个号码。我在一旁看著,可能由于事情十分紧急,所以她也不怕我看到。
我看到她拨的是国际直拨电话,区域号码是“三五六”,当时我自然不可能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但自然也立即可以知道,那是马尔他岛。
电话一通,盖雷夫人就以俄语吩咐:“和最近土耳其锡诺普的第一七九站联络,叫他们派最好的人,立即到锡诺普去,我估计在二十小时之内可以赶到该处。先到的人,要注意小纳。”
我皱了皱眉:“注意一个要与之合作的人,不是什么正当的方式吧?”
盖雷夫人冷然道:“可以防止他胡来。”她放下电话:“我的人大约在一小时之内可以赶到锡诺普。”
我咽了一下口水:“自然,你的人,可以在一小时之内赶到世界上任何角落。”
盖雷夫人笑了一下,并不觉得我在讽刺她,可是也绝不否认她真有这个能力。
她又打了两个电话,全是要她的手下,为她安排行程的,包括由这里到印度的最快行程,和在印度准备一架小型喷射机,直飞黑海北岸的一个空军基地,再由那个基地用直升机横越黑海,在锡诺普附近的海面上降落,再经由快艇的运送,到达锡诺普。
她竟能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全盘计画好了用最短的时间和最没有麻烦的办法到达目的地,脑筋动得之快,实在令人咋舌。
由于苏联和土耳其之间,一直存在著微妙而又紧张的关系,盖雷夫人这样身份的人,若要公然进入土耳其境内,可能惹起阻延,所以她才采用了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