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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手沿腿向下移,推开了正在蠕动着咬他身体的怪物。透过他的裤子,他能感觉到圣安东尼像章的轮廓。那是爸爸的像章。他的吉祥物。
得汶张开嘴,尝了尝围绕他脸周围的有咸味的脓,大叫道:“离开我,你们这些讨厌的坏蛋!”
他身上的触须消失了。他又能自由地看了。他向下看看。一个看起来很蠢、多毛、长着尖牙的东西,正在他的膝盖上面咬着。
“嗨,听着!”得汶大叫,“别再吃免费的午餐了!”
他使劲儿踢,把正在爬着的东西赶成讨厌的一团。
“你们全都——离开我的脸!”得汶命令道。
立刻,它们都走了。
只剩下他自己了。
随后,他感到了疼痛:到处都疼,特别被是那些东西狠狠咬过的腿部。
“我不能向它屈服,”得汶告诉自己,“我必须找到亚历山大,并且离开这里。”
通过简单判断目标,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声乐舞台。见不到马哲·缪吉克,但那些孩子们还一动不动地留在那里。
“亚历山大!”得汶呼叫着。他现在能看见那男孩了,在队列的最后,法兰齐·安德伍德的旁边。得汶开始向他跑去,他的腿疼痛难忍。
“亚历山大!”他再一次呼喊。
但是男孩仍然毫无表情,凝视着前方。得汶站在露天看台的边缘。他的脸也像亚历山大的一样平静。
“亚历山大,是我,得汶。过来,伙伴。我们正在取得胜利。”
亚历山大还是没有反应。
“快过来,小孩!”得汶呼喊。“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他搂住男孩的腰部,想要把他拉下露天看台。但是,突然有一只手拦住了他,那是从亚历山大的另一侧伸出的,显然,亚历山大被拉住了。
那是法兰齐·安德伍德。
“嗨!”得汶喊道,“我正在努力解救他!”
法兰齐·安德伍德的眼睛与他永远年轻的身体是不相称的。它们是苍老的眼睛,非常古老,由于数年时间凝视四周而磨损了。
“听着,法兰齐,”得汶说。“我知道你是谁。事实上,你是我的弟兄。你的父亲是达太·安德伍德,而且他也是我的父亲。跟我们来,法兰齐。我也能解救你。”
什么东西在亚历山大的眼睛中闪动了片刻。那是一种闪光的东西:也许是泪滴?得汶紧紧地抓住了亚历山大的腰部。
“好吧,法兰齐。非常抱歉我这样对你,但是我没有别的办法。”
得汶集中精力。突然,法兰齐的手臂松开了亚历山大,他向站在他旁边的女孩那里倒去。他没有出声;他只是撞倒了那女孩,那女孩又倒向了别人。整个队列像多米尼诺骨牌一样倒了下来。得汶抓住亚历山大,把他从露天看台上拽了下来。
“这么快?”一个震耳的声音响起。
一股强大的气流吹过舞台,把得汶和亚历山大吹到了地板上。
“我不听他的。哼,我的小晚宴刚刚开始!”
杰克森·穆尔高耸着二十英尺高的身躯,轰隆隆地走入视线。他的每一步都震得地面直晃。
“我可以用我的脚把你们踩成斜齿鳊!”他吼道。
亚历山大挣脱被得汶拉着的手,向魔鬼巨人冲去,他的双臂高高举起。
“看见没有?”杰克森笑着说,“这男孩想跟我。”
“你想要占有他,这样你就将会成为乌鸦绝壁的主人。”得汶说。
“这是我的合法遗产,”杰克森说着,在得汶甚至没有注意到他变化前,这疯子又变成了人的样子,他的双臂紧紧抱住亚历山大。
“跟我们走,得汶,”杰克森说着,向他伸出了一只手。“它也可以是你的遗产。”
得汶觉得有些头晕眼花,他赶紧移开目光。“我不应该看着他,”他告诉他自己,“如果我不看他,我将会保持强大的力量……比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都强壮……”
“看着我,得汶,”杰克森的声音现在听起来非常轻柔、温顺,让人觉得十分友善。
“不!”
“你不想要它了吗,得汶?它是你生来就有的权利。这力量,得汶,你感觉不到它吗?来,加入我们——”
“亚历山大!”得汶喊道,仍然避开疯子的目光。“听我说,你要根据你自己的想法作出选择。是跟他还是跟我。”杰克森·穆尔笑了。“他已经作出了选择。现在该你选择了,得汶。想活着还是死亡;想拥有力量还是什么都不要。我以前告诉过你了,得汶。我们是一个人,你和我。”
“亚历山大!”得汶呼喊着,完全不顾身边的疯子,“我和他不一样!我是你的朋友!他不是!你知道的!”
仍然不看着杰克森,得汶设法看着男孩。他的消极表情有所改变。得汶能看出他的内心冲突。
“我来这里是为了救你,亚历山大。我来到地狱里是为了找你,把你带回去。他仅仅是想要利用你。为了增强他自己的力量而把你留这里。”
那孩子看着得汶。“你抛弃了我,”他用一种极小的声音说。“你忘记了对我许下的一个诺言。你说过你不走开,但是你走了。”
“真的对不起,亚历山大,”得汶说。“你将会无法知道我是多么的难过。我现在只能说……如果你现在跟我走,我将不会再违背对你许下的诺言。”
杰克森·穆尔笑着说:“看这里,得汶。你看。你看见了吗?”他开他的双臂,让亚历山大自由地站着。“他可自由地走开,但是他留了下来。是他自己决定留下来和我在一起的。现在,你为什么不也加入到我这儿呢?”
得汶紧盯着亚历山大。男孩看看他,然后,转向了杰克森。
“亚历山大,这都取决于你的意思,”得汶柔和地说。
男孩再次依次看了看两个人。
然后他微微有些战栗。突然,他冲向得汶,险些把对方撞倒。
“你做得对,亚历山大!”得汶非常高兴。“我们胜利了!”
“不!”杰克森怒吼着,身体又立刻变得巨大。他猛烈地撞击声乐舞台的房顶,随着一阵嘈杂声,所有的灯光都灭了。这引起了一声爆炸,正当得汶努力用胳膊去保护亚历山大的时候,许多碎片砸在了他的身上。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空中飞了起来,然后,突然撞在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上。
然后,就失去了知觉,什么都不知道了。“得汶?”
是罗夫的声音。
“我……我在哪里?”
他坐了起来。他又回到了密室。亚历山大在他旁边掉了下来。
“你成功了,得汶!”罗夫大叫,“你把他带回来了!”
塞西莉也在那里。“哦,我的天啊!你的腿!”她哭了。
得汶依然呼吸沉重。他往下看着自己。他的右膝上面被那东西咬过的地方有一个大伤口。他的黑色的裤子被血浸透了。他站着的地板上有一摊血。
塞西莉立刻从她宽松的上衣上撕下一大块布,裹在得汶的腿上,用它来止住伤口的血。现在,她只穿着一件黑色的胸罩了。
“亲爱的。”他努力地想说话,想笑。
“罗夫,设法唤醒他,好吗?”她说。
罗夫扶起亚历山大。这男孩摇摇晃晃的,但是正在醒来。“嗨,孩子,你没事吧?”
得汶转身看着金属制的门。门闩又插上了。
而且,他注意到了另一件事:
热量消失了。
塞西莉帮助他上了床,并且愿意为穆尔家庭效劳的兰博医生也被叫来了。
得汶说他在森林中被一只动物攻击了——他想的是“一只邪恶的狗”。
当清洗和包扎他胸部和腿上的伤口时,他咬紧了牙关忍着剧痛。
最后,医生给他注射了狂犬病接种疫苗。得汶对他自己微笑,他不知道抗生药能不能抵抗从地狱来的东西传播的病毒。
兰博医生也对亚历山大进行了仔细检查,之后宣布他是健康的。这男孩在被安顿在游戏室中看电视之后,似乎什么也不记得了。小团体的全体人员一个接一个地来到得汶的床边来看他。先是D·J,然后是艾娜,随后是马库斯,最后,全体人员都站在他的床边。“明天下午放学后我们要召集一次聚会,”马库斯告诉他,“你和塞西莉一定要去参加。在晚上,男子汉。”
“我们保证,”D·J补充道,“不透露今晚的任何事。但是我们需要知道一些答案。”
得汶笑了,“我知道寻找答案,伙伴们。好吧。你们会得到的。”
他们为了让得汶好好地休息就告辞了。塞西莉抚摸着得汶的头发。罗夫又回到了屋子。
“今晚你证明了你自己。”他告诉他。
得汶笑了。“我猜是这样的,”他抬头看了看塞西莉,然后回头看罗夫。“但是,还有那么多事我不明白,罗夫,这帮家伙们说他们想知道答案。好啦,我不能确定我能告诉他们多少,况且我还不知道为什么我是现在这样的我。”
罗夫耸耸肩。“我猜测那答案还远在天边。但是我能帮你了解一些事。得汶。我们可以一起读书。我们可以发现外面有其他的人。”
“其他人?”
“守护者。或许我们可以追捕到某个可以给我们更多我们想知道的消息的人。”
得汶认为这个没有来看他的人是格兰德欧夫人。“你的妈妈,塞西莉,”他说,“我仍然认为,她知道的一定比她现在透露的多。”
她点点头,“或许所有这些事会促使她说出她的秘密。”
罗夫笑了。“别指望这个。你的妈妈一直是严守秘密的。”他低头看了看得汶。“她见你和亚历山大一切都好,就放心了。她现在和亚历山大在一起。我猜测她接下来就会来看望你。”
得汶觉得困意袭来,他已经疲惫得说不出话来了。
“罗夫,”他强打精神问道,“你认为杰克森·穆尔会永远离开吗?”“很难说,曾经,我们认为他是。你已显示出比他更强大,你救回了那个孩子,那是连兰德夫·穆尔都办不到的。”
得汶抬起沉重的眼皮,“我看见他了,我是说,法兰齐·安德伍德。”
一种悲哀的表情笼罩在罗夫的脸上。
“我尽力去救他,”得汶说,“但是他不想来。”
“或许他不想来,或许对他来说是太长了。”
他们都沉默了,想着那个脸上长满雀斑的男孩曾经快乐地在这所房子里玩耍,而现在却永远丢失了。
“罗夫,”得汶说,嗓音有些沙哑,“我一直都在等着问你。我问杰克森这个问题,他变得暴怒起来。谁是克拉丽莎?”
罗夫的表情让他很奇怪。如果说提到法兰齐让罗夫感到悲哀,这个名字简直就是让他不安宁。他的脸上紧张起来,“你为什么问起她?得汶?”
“因为艾米丽·穆尔的魂灵引导我到她的墓地去。她是谁?罗夫?”
这个年长者的眼睛闪着光,“她是我的汽车里的一个女孩,得汶,这个女孩掉入了大海。”
得到这样的消息,得汶顿时感到可怕起来,“对不起,罗夫。”他说。
罗夫抓着自己头发,“很好,你还不知道。”“但是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艾米丽……”
“据我所知,没有什么关系,我的朋友,”罗夫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克拉丽莎·琼斯只是一个在乌鸦绝壁工作的女孩,是一个仆人的女儿,一个活泼、快乐的女孩。”他的声音哽咽,“她死后,悲痛一直笼罩着我,在我生活中的每一天。”
他们都沉默了,得汶努力想像着克拉丽莎在这里可能扮演的角色,但是他不能,他太困了,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弄明白更多了。
“早晨我们再好好地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