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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亭-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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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嘛,”他继续说道,“您可以不回答我的问题。您的秘密我知道。”

娜塔里娅几乎是惊恐地看了他一眼。

“是的……是的,我知道您喜欢谁。我应该告诉您,这是您的最佳选择。他是个极好的人,他会尊重您的,他还没有被生活压垮——他为人质朴,心地纯洁……他会给您带来幸福的。”

“您说的是谁啊,德米特里·尼古拉耶维奇?”

“好像您不明白我说的是谁吗?当然是沃伦采夫。怎么,难道不对吗?”

娜塔里娅微微转过脸,避开罗亭。她完全不知所措了。

“难道他不爱您吗?得了!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您,注视着您的一举一动。再说爱情隐瞒得了吗?难道您自己对他没有好感吗?据我观察,连您母亲也喜欢他……您的选择……”

“德米特里·尼古拉耶维奇!”娜塔里娅打断了他,局促不安地把手搭在身边的一丛小树上。“这件事我实在是难以启齿,不过我可以向您保证……您错了。”

“我错了?”罗亭反问道。“我想不会的……我认识您时间不长,可是我已经十分了解您。我在您身上看到,清清楚楚地看到的这种变化意味着什么呢?难道您还是像我在六个星期前看到的那样吗?……不,娜塔里娅·阿历克赛耶芙娜,您的内心很不平静。”

“也许是的。”娜塔里娅回答说,声音轻得勉强才能听到。“不过您毕竟还是错了。”

“怎么会呢?”罗亭问。

“让我走吧,别问我!”娜塔里娅说着便快步向家里走去。

她内心突然体验到的种种感情,连她自己也觉得可怕。

罗亭追上来拉住她。

“娜塔里娅·阿历克赛耶芙娜,”他说,“这次谈话不能就此结束;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该怎样理解您的意思呢?”

“让我走吧!”娜塔里娅重复道。

“娜塔里娅·阿历克赛耶芙娜,看在上帝分上。”

罗亭神情激动,脸色苍白。

“您能理解一切,您也应该理解我!”娜塔里娅说着挣脱了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要说一句话!”罗亭在她身后喊道。

她站住了,但没有回过头来。

“您问我昨天那个比喻是什么意思,我来告诉您,我不想欺骗您,我说的是自己,自己的过去——也指您。”

“怎么?指我?”

“是的,是指您。我再说一遍,我不想骗您……现在您知道了吧,当时我指的是什么样的感情,一种新的感情……今天之前,我是决不敢吐露的……”

娜塔里娅突然两手掩面,向家里跑去。

跟罗亭谈话的这种出于意料的结局使她异常激动,以致她从沃伦采夫身边跑过都没有发现他。沃伦采夫背靠着一棵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一刻钟之前他到了达丽娅·米哈依洛芙娜家,凭着热恋中的人所特有的敏感,他径直闯进花园,恰巧看到娜塔里娅把手从罗亭手里抽出来。沃伦采夫顿时两眼发黑。他目送着娜塔里娅渐渐远去,自己也离开那棵树,茫然地向前迈了几步,自己也不知道要到哪儿去,去干什么。罗亭走过他身边的时候才发现他。他们彼此看了对方一眼,点点头便默默地各自走开了。

“事情决不会就此了结的。”两人都在这样想。

沃伦采夫朝着花园深处走去。他感到痛苦和难受。心头铅样的沉重,浑身的血液不时涌起阵阵狂涛。天空又下起淅淅沥沥的细雨。罗亭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无法平静;思绪如旋风般在翻滚。无论是谁,倘若他怀着一片坦诚,突然触摸到了一颗年轻纯洁的心灵,那么不免都会难以自持的。

餐桌上的气氛自始至终有点不自然。娜塔里娅脸色苍白,很勉强地坐在那儿,连眼睛也不抬。沃伦采夫按习惯坐在她身边,不时无话找话地跟她攀谈几句。正巧那天比加索夫也在达丽娅·米哈依洛芙娜家里吃饭,席间他的话比谁都多。他顺便说起,跟狗一样,人也可以按尾巴的长短分为两类。“短尾巴的人,”他说,“或者生来如此,或者怪他自己不好。短尾巴的人运气不佳:他们一事无成,因为他们缺乏自信心。而拖着一条毛茸茸长尾巴的人却是幸运儿。他可能不如短尾巴的人,但十分自信;他把尾巴一翘,于是大家啧啧称赞。这岂不是咄咄怪事吗?谁都承认,尾巴是身体上最没有用处的一部分;尾巴能有什么用处呢?但是大家却又都根据尾巴长短来判断一个人的才能。”

“我么,”他叹了口气补充说,“就属于短尾巴之列,遗憾的是我自己割掉了自己的尾巴。”

“您这些话,”罗亭漫不经心地说道,“拉·罗什福高①早就已经说过了:只要你相信自己,别人也会相信你。那何必要跟尾巴扯在一起呢,我真不明白。”

① 拉·罗什福高(1613…1681),法国作家。

“让人说话么。”沃伦采夫粗暴地说,眼睛闪着光。“谁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大家不是批评蛮横作风吗,依我看,最可恶的莫过于那些所谓聪明人的蛮横作风了。让他们见鬼去吧!”

大家被沃伦采夫粗鲁的言辞惊呆了,谁也不再说话。罗亭看了他一眼,可是受不了他的目光,便立即转过脸去,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张嘴说话。

“嘿!原来你也是个短尾巴!”比加索夫心里想道。娜塔里娅吓得目瞪口呆。达丽娅·米哈依洛芙娜困惑莫解地看了沃伦采夫好久,最后终于打破沉默,谈起了她的一位朋友,某某大臣豢养的一条非同寻常的狗……

沃伦采夫吃过晚饭便立即走了。在向娜塔里娅告别的时候他忍不住对她说:

“您为什么这样心神不定,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您不可能做任何亏心事……”

娜塔里娅什么也不明白,呆呆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在喝茶之前,罗亭走到她身边,俯身望着桌面,装作翻阅报纸,悄悄说道:

“这一切就像一场梦,是吗?我一定要跟您单独见面……哪怕一分钟也行。”他转身对邦库尔小姐说:“您看,您要找的那篇小品文在这儿。”接着他又凑到娜塔里娅面前,小声补充道:“您尽量在十点左右到凉台附近的丁香花亭,我在那儿等您……”

这天晚上的主角是比加索夫。罗亭把地盘让给了他。比加索夫逗得达丽娅·米哈依洛芙娜笑声不绝。一开始他先说自己一位邻居,那人三十多年来一直怕老婆,还沾上了一副娘娘腔。比加索夫有一次亲眼见到他跨过一个水洼的时候居然伸手撩起常礼服的后襟,像女人在这种场合撩起裙裾一样。接着他又谈起另一位地主,那人先是加入共济会,后来得了忧郁症,最后又想当银行家。

“您是怎么当共济会会员的,菲里普·斯捷潘内奇?”比加索夫问他。

“那还用问:我在小手指上留了长指甲呗!”

但是最令达丽娅·米哈依洛芙娜发笑的是比加索夫居然大谈起爱情,他要大家相信,当初他也曾被女人爱过,一位热情奔放的德国女人甚至肉麻地叫他“心肝宝贝!”呢。达丽娅·米哈依洛芙娜笑了。不过比加索夫没有撒谎:他确实有资格吹嘘自己在情场上的胜利。他断言得到女人的爱情最容易不过了:你只要连续十天反复对她说,她的嘴唇就是天堂,她的眼睛就是幸福,别的女人在她面前简直是一堆抹布,那么到第十一天她自己也会说她的嘴唇就是天堂,她的眼睛就是幸福,于是她就会爱上你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谁知道呢!也许比加索夫说得有道理。

九点半的时候,罗亭已经等在花园里了。遥远而苍白的天穹深处,刚露出几颗小星星。西天还残留着晚霞的余晖——那儿的地平线也显得更清晰。半圆的月亮透过垂桦黑网般的枝叶洒下金光。其余的树木或者像狰狞的巨人站在那儿,树叶的空隙犹如千百只明亮的眼睛,或者融汇成一团团浓重的黑影。树叶纹丝不动,丁香和洋槐顶部的树枝在温暖的空气中仿佛伸长了脖子在谛听着什么。附近那幢房子成了一团黑影,那点点红光勾勒出它的一扇扇长窗。夜晚显得温暖而宁静,但是在这寂静中,可以隐隐约约听到一阵阵热烈而克制的叹息。

罗亭站在那儿,两手交错在胸前,紧张地倾听着周围的动静。他的心怦怦直跳,他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终于,他听到了又轻又急的脚步声。娜塔里娅走进了花亭。

罗亭赶紧迎上去,握住了她的双手。她的手冰冷冰冷。

“娜塔里娅·阿历克赛耶芙娜!”他激动地悄声说。“我想见到您……我无法等到明天。我一定要告诉您,我自己也没有想到,甚至今天早晨还没有意识到:我爱您。”

娜塔里娅的两只手在他的手里微微颤抖了一下。

“我爱您,”他又说了一遍,“可我一直在欺骗自己,始终没有意识到我爱您!……那么您呢?……娜塔里娅·阿历克赛耶芙娜,请您告诉我,您呢?……”

娜塔里娅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来。

“您看我不是来了吗?”她终于说道。

“不,您要告诉我,您爱我吗?”

“我觉得……是的。”她低声说。

罗亭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他想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娜塔里娅很快地回头看了一下。

“放开我,我害怕——我觉得有人在偷听我们……看在上帝分上,您要小心,沃伦采夫已经有所觉察了。”

“别管他!您看我今天就没理睬他……啊!娜塔里娅·阿历克赛耶芙娜,我是多么幸福啊!现在再也没有什么能把咱们分开了!”

娜塔里娅望着他的眼睛。

“放开我,”她低声说,“我该走了。”

“等一会儿。”罗亭说。

“不行,放开我,让我走……”

“您好像怕我吧?”

“不,可是我得走了……”

“那么您至少再说一遍……”

“您说您很幸福?”娜塔里娅问。

“我?世界上再也没有比我更幸福的人了!难道您还有怀疑吗?”

娜塔里娅微微抬起头。她那苍白、年轻而激动的脸,在花亭的神秘阴影中,在夜空投下的微光映衬下,显得格外美丽。

“您要知道,”她说,“我将属于您。”

“噢,天哪!”罗亭喊道。

娜塔里娅一闪身走开了。罗亭站了一会儿,然后慢慢走出花亭。月光清晰地照着他的脸。他的嘴上荡漾着微笑。

“我很幸福。”他低声说。“是的,我很幸福!!”他又重复了一遍,好像要使自己确信似的。

他挺直身,甩了甩卷曲的头发,兴奋地摆动双手,迈着大步向花园走去。

就在这时候,丁香花亭里的花丛被人轻轻地拨开一条缝,从中露出了潘达列夫斯基的脸。他鬼鬼祟祟地朝周围看了看,摇了摇头,抿紧嘴唇,意味深长地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一定要向达丽娅·米哈依洛芙娜报告。”然后就消失了。



沃伦采夫回到家里情绪非常忧郁和沮丧,姐姐问他,他也不愿意回答,马上把自己关进书房,急得他姐姐决定立即派人去找列日涅夫。遇到难处的时候,她总是求助于他。列日涅夫回话说他明天来。

直到第二天早晨,沃伦采夫还是闷闷不乐。他本想喝过茶便去处理庄园事务,结果还是留在家里,往沙发上一躺,看起书来了。这在他真是少有的事情。沃伦采夫对文学并无兴趣,而对于诗歌简直怀着恐惧心理。“这跟诗歌一样难以理解”,他往往这样说。为了证实自己的看法,他还经常运用诗人艾布拉特①的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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