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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大夫有些困窘地说:“你干娘说话就是那样,习惯就好。”要是她哪天不跟他摆脸色,反倒觉得奇怪。“好了,准备开门吧!”
“是。”静玉把打扫工具收好,这才打开大门,让已经在外头等候的病人进来看诊。“婆婆,我扶你,慢慢走……”
很快地,前来看病的人愈来愈多,屋里挤不下去,只得或站或坐的先在门外等候,当吴大夫的外甥女锦儿把烧好的开水提了出来,静玉连忙接手帮忙。
“还很烫口,先吹凉再喝……”静玉不时地提醒,温柔的笑脸抚平了病人心头的不安。
就这样,两位姑娘一直忙到将近午时,病人才少了点。
静玉偏着螓首,对年纪比她小上两岁的锦儿说:“你先进去吃点东西,这儿我一个人就够了。”
“静玉姐,那就交给你了,我很快就出来。”锦儿就是在等她这么说,两手合十,一脸的感激,也把静玉给逗笑了。
“姑娘,可以再给我一杯水吗?”一位老人家小心翼翼地询问,把静玉的心思拉了回来。
“当然可以了。”静玉提起大茶壶说。“别急,慢慢喝。”
老人家频频点头感谢。
当静玉掏出手绢,拭去额上的薄汗,就在这当口,秀眸不经意地瞥见站在斜对面的一抹男性身影,那种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的感觉,让她的心头莫名地打了个突,周遭的声音和人在这时都不见了,恍若整个天地就只剩下她和他。
是……相公吗?
不!已经不能再这么叫他了……
那是一个约莫二十七岁左右的男人,身材高大挺拔,两手背在身后,正瞪视着她,即便外头晴空万里,可是他身上的那袭墨色长袍,将他整个人笼罩在深郁的悲愤之中。她可以感觉到他冷漠的眼底燃着两束熊熊的怒火,那让她的心都揪紧了。
静玉的心口抖了又抖,分不清是害怕还是喜悦,当她在三个多月前跟着干娘回到安陵县时,她就知道早晚会有见上面的这么一天,在她内心深处也在期待这天的到来,可是当它真的来临了,她却感到不知所措。
望着上官彻此时瞪视着自己的目光,就像刀刃一般无情,虽然这些都在她的预料之中,但她的心还是好痛。
他真的这么恨我吗?静玉苦涩地思忖,也许她真的不该再回到这里,好几次她走到上官家大门前,可是她不敢上前敲门,更没有脸见到公婆,她知道上官家没有一个人会原谅她的。
“姑娘!”有人在叫她。
猛地回过神来,静玉望向已经叫了自己好几声的大婶,有些心不在焉地听着对方说话,当她再度望向斜对面,那抹男性身影已经不在了。
他已经走了?!
静玉费力眨去眼底的酸热,她有好多话想要跟他说,想告诉他当年自己为什么要离开,希望取得他的谅解……可是就算她说了会有用吗?他又能听得进去多少?若是在嫁进上官家之前,她就老老实实的说出真相,也许他们之间就不会走到这步田地了。
“静玉,已经没什么人了,你就先回童善堂吧!”看了一个早上的病人,吴大夫起身动动筋骨说。
锦儿亲热地挽着静玉的手,把她往门口带。“有我在这儿帮舅舅的忙,不会有事的,过两天再去看你。”
“也好。”静玉接受他们的好意。“吴大夫,那我先走了。”回头说了一声,她才步出仁济堂。
他……应该不会再出现了……
静玉走了两步,又回头觑了一眼不久之前那个男人站的地方,心头不禁这么想,不过能看到他好好的活着,知道上官家的生意比以前更好,便已经是她最大的心愿了。
“你是……赵姑娘吧?”一个奴才打扮的年轻人见静玉从仁济堂出来,便跟在后头问道。
“有事吗?”静玉转过身子,愣了愣,并不认识眼前的人。
“我家大少爷有话要跟你谈一谈。”福安照着主子的话说。
“你家大少爷……是上官彻吗?”其实根本不必问,静玉也已经猜到他口中的大少爷指的是谁。
“是。”福安点了点头。
“好,我跟你去。”该来的总是要来,静玉咬了咬唇说。
“请跟小的往这边走。”福安在前头带路。
静玉一脸心事重重地跟在福安身后,过了两条街,走进“天泉茶楼”内,这是康州最大的茶楼,也是上官家经营的生意之一。
“大少爷正在二楼等你。”福安比了下阶梯说。
“谢谢。”静玉颔了下首,便上楼去了,可是每踏上一级阶梯,心情就更沉重些,想着该怎么解释原由。
当静玉上了二楼,除了坐在角落喝茶的男人之外,其它座位都是空的,想必是刻意安排,好不受到其它客人的打扰。
“你……要见我?”静玉来到桌前站定,满心内疚地睇着面容半隐在淡幽光线下的男人,心想不管他说出再难听的话,她都可以忍受。
上官彻执着茶碗的手掌在半空中僵了一下,不过很快地又恢复正常。“要喝什么茶?”那嗓音透着压抑,只是他不确定是在压抑感情还是怒意。
“不用了,我不渴。”静玉垂下眸光,缓缓落坐。
“如果你是想扮可怜相来博取同情,我是不会再上第二次当的。”上官彻用着最冰冷的口气说道。
静玉唇角微微一颤。“相公……”
“你早已不是我的妻子,没有资格这么叫我。”直到这一刻,上官彻才用正眼看她,不过目光里只有冷凛和鄙视。
“是,我叫错了。”静玉这才体会到他有多恨她。
上官彻看着眼前娇美柔弱的女子,原本还希望自己真的认错人,两人不过是长得像罢了,但是他的希望落空了,真的是她,是那个在他濒临生死关头之际,却弃他而去的小妻子。
两年多前她嫁给他时才不过十七岁,就已经懂得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的道理,现在的她想必更胜一筹!上官彻提醒自己可不能再被她这楚楚动人的模样给蒙骗了。
“我让福安找你过来,只是要跟你把话说明白,打从你离开上官家的那一天起,我们便已形同陌路、毫不相干。”上官彻口气强硬地说。
“即便我可以解释?”静玉语气涩然地说。
“还要解释什么?以为我会再相信你的谎言?”上官彻冷笑一声。“不!也许我该听听看你还能编出什么可笑的理由来。”
闻言,静玉的心一直往下坠,坠进了冻结的湖里,心失去了知觉,也感受不到半丝痛楚。
“我懂了。”静玉知道就算说了也无济于事,已经挽回不了了。
上官彻见她小脸一片惨白,不许自己有半点怜惜之心,他想狠狠伤害她,想让她也尝一尝自己的痛苦。“你现在后悔了吧?那一夜你们母女若没有离开,现在的你还是上官家的少夫人。”
“不,我一点都不后悔,若是再来一遍,我还是会走的。”静玉好轻好轻地开口,因为他永远不会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做。
“你……”上官彻几乎要朝她大吼,想叫她马上滚,因为他再也不想见到这个可恶的女人了。“既然这样,我和你之间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那我告辞了。”静玉涩涩一哂,这次是真的结束了。
像是失了魂似的,静玉一步步地走出了“天泉茶楼”,外头的阳光再烈,也温暖不了她的心。
童善堂位在安陵县内占地十亩的土地上,是由一位石姓白米商人在多年前捐钱买地创办的,都是收容一些被父母遗弃的婴孩,并且还支付薪俸请人来照顾养育。这里有前后院,除了供孩子们玩耍之外,也能自己种菜、养鸡,屋后还有间灶房,以及一口水井,住在这里的孩子们求得温饱外,也能得到不错的照顾。
“干娘,我回来了。”静玉跨进大门门坎,就见傅大娘在院子里晒衣服,几个年纪较大的孩子在旁边玩耍。
傅大娘才抖开手上的湿衣裳,瞥见义女神色不对,赶紧披在竹竿上,然后过去摸摸她的额头。“你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这三天都在帮忙义诊太累了?还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可能是天气热,觉得有点头晕。”静玉随口笑说。
“那你快回房里歇一会儿。”傅大娘没有生下一儿半女,丈夫就过世了,所以对静玉这个义女自然是疼爱有加。
静玉摇了摇螓首。“没关系,我来帮忙……”
“听干娘的话,快点进去。”傅大娘板起脸,佯装生气的样子,不然她这个义女可是不会乖乖听话的。
“是,干娘,那我先进去躺一会儿再来帮忙。”静玉也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真怕自己就这么掉下泪来。
她拖着疲累的步伐进了房里,不过心里的倦意比身体的劳累还要严重,原来她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相公能听听她的解释,能明白她的苦衷,但看来是不可能了,其实她并不奢望能再踏进上官家的大门,因为等他们知道“真相”之后,肯定更不愿再接纳她了……
“娘,都是我!都是我害了他们……”
“静玉,这不关你的事——”
“怎么会不关我的事?就因为我是断掌,注定会克夫,相公才会遇上这种祸事,都是我的错……”
“不是这样的……”
“如果我没有嫁进来就好了……”
“你不要这么想,这真的不是你的错……”
“只要我离开上官家,说不定就可以救相公一命,只要他们能活着,什么事我都愿意做。”
“静玉……”
“娘,我们走吧,走得愈远愈好……”
静玉泪水盈眶地看着自己的右手掌心,很生气的用左手的拇指拚命地搓揉,恨不得它能就此消失不见,就因为这道深刻的掌纹切断了她和相公的姻缘,让她只能选择黯然离开,还被相公这么恨着。
“相公……”她打小就知道自己在还没出生之前就已经许了人家,虽然双方家世悬殊,不过上官家毫不介意,坚持要履行婚约。
直到洞房花烛夜那天晚上,她与上官彻才第一次见面,他不只有着英俊伟岸的外表,还很有耐心的先跟她说说话,聊些小时候和弟弟之间的趣事给她听,好抚平她对行周公之礼的不安和紧张,见他用宠爱的目光看着自己,就让她觉得好幸福。
她从来没想过这世上有这么温柔体贴的男人,而且还是她的相公,让她在短短三天之内就将心毫无保留地给了他,那一刻她很高兴听了娘的话,隐瞒了自己断掌的事实,因为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相公,想跟相公做一辈子的夫妻,再也不分开,可是这样的幸福却只维持短短的三天就破碎了。
“对不起……相公……”只要相公能平安活着就够了,她低喃着,昏沉沉睡去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静玉是被婴孩的哭声给吵醒,这才注意到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了,赶紧下床,走到另一间房去。
“吵到你了?”傅大娘哄着哇哇大哭的婴孩。
“是二宝在哭吗?”对于每个孩子的哭声,静玉已经很熟悉,一下子就分辨得出是谁。“我抱他到外头去,免得其它孩子也跟着哭了。”
待傅大娘将二宝交给静玉,静玉便将他抱到外头的院子里,嘴里软软地哄着。“二宝乖,不要哭了……你快看,今晚的月亮好圆好美……”
不知道是哭累了,还是真的听懂静玉的话,二宝看着她,抽噎了几声,然后闭上眼睛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