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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没问题的,就当作我只是上山度假。”只不过,大概不会再下山了。身在规矩重重的深宫里,不如自囚在山上小神社,还快意些。
她安慰仍然不放心的堂弟,“你快要考试了吧?好好准备冲刺,我也会向菅原道真公祈祷,让你考上好大学的。”接着,佯装轻松地将鲤鱼旗举高到他面前,“帮我拿去还吧!算是一个结束。”
还不了的回忆她收在心底,慢慢回味。
“你会回来吧?”池雄太看着她飘忽的笑容,有种她将要自我放逐的感觉。
“当然会呀!”她回答得很轻松,笑意却塞不进眼里。
“小姐,您不需要做这些的!”帮池家管理神社的山犬政匆忙走来,拉住池奈央手里的扫帚,“这种事情小的来做就行了。—”
原以为小姐是来神社静养的,没想到她一抵达,就说要做负责神社劳役的巫女,请示了老爷,只说随她,但即使如此,他还是舍不得让娇弱的小姐做太多事情啊!
池奈央没有放手,微笑却坚定的说:“我是来做巫女的,打扫神社本来就是我的工作,没有关系的。”
山犬政见她很坚持,只好换个方式说:“不然小姐,麻烦您帮忙整理御守好吗?这里我来扫就行了。”
池奈央点头,继续扫地上的落叶,“我知道了,等扫完院子就会去整理。”
“小姐……”山犬政完全没辙。
池奈央笑笑说:“没关系的,我可能会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你们别太拘谨,这样大家相处起来才自然。”
“那……好吧!”山犬政深深鞠躬,“那麻烦小姐了。”
“不麻烦的。”忙点才好,才不会有空胡思乱想,想着他现在在干什么、想着他是不是尝试找过她……
不能再想了!池奈央把头抬得高高的,让即将满溢的泪流回心里。
是她强求本来就不属于她的幸福,曾经拥有过就已经是天大的回报了,又怎么能不满足呢?是她太贪心了。
直到泪水悄悄退散,池奈央继续工作,将落叶扫到树下之后,她解开垂袖,站在正殿恭敬的合掌祈求:“天照大神,请保佑我的爷爷和妈妈身体健康,雄太跟堂哥们也顺利如意,高阪爷爷跟高阪伯母能快乐无忧。”顿了一下,眨眨微热的眼眶,“也请保佑高阪哥哥平安。”
向前一步,拉动垂绳,悠远钟声传得好远好远。池奈央望着神明,心里默默起誓:请保佑我在乎的人都能平安顺利,氏女愿意在此服侍,终生,不悔。
山犬政跟妻子惠子站在不远处,看着正殿前那抹幽然独立的人影。
“孩子的爸,小姐的精神看起来不太好,要不要跟老爷说一下?”
“先观察看看吧!老爷只交代我们让小姐暂时待在神社里帮忙,应该有他的想法吧!”
山犬惠子忧心的说:“可是我看小姐好像不只想暂时待着而已耶!她会不会不回大宅了?”
虽然小姐很客气,但是眉眼间总锁着化不开的愁,让人看了就心疼。
“小姐年纪轻轻的,应该不会想在这里待很久吧!别想太多了。”山犬政安慰妻子,“我们的孩子们都到城市里读书去了,这段时间,就把小姐当成我们的孩子,好好照顾她吧!”
“嗯,我会的。”小姐看起来柔弱温柔,惹人疼爱,她也很喜欢小姐呢!
“我们走吧!”山犬政轻声说,“让小姐独处。”
第九章
高阪拓走进航空公司的贵宾室,等在里头的,居然是水野瞳跟日向隆司。
他皱眉,“奈央呢?”
“奈央一早传真辞呈到公司,大概是事情被池爷爷知道了吧!”日向隆司说。
辞职?高阪拓拿出手机,拨号,“您拨的电话没有回应!请稍后再拨——”
她居然没开机!
日向隆司知道他心里急,“先到台湾拿数据资料要紧,我会到池家看看状况,再跟你说。”
高阪拓烦躁的说:“去台湾又能如何?我跟徐老板又没有办法沟通。”
“这点我也想到了。”日向隆司指指一旁的水野瞳,“所以紧急联络水野,她愿意帮忙翻译。”
“她会说华语?”
水野瞳轻哼,“奈央的华语是我教的,你说我会不会说华语?”
看他们两人似乎有些不对盘,日向隆司好脾气的走到水野瞳身边,小声说:“阿拓没有恶意,只是担心奈央,你多包涵。”
水野瞳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没再说话。
日向隆司走到好友身边,“水野已经离职了,幸好前几天我巧遇到她,有些小小交情,这次才能临时找她帮忙翻译,你就少说两句,先把工作完成,才能去找奈央说清楚。”
高阪拓看着他,“帮我去池家看看,再打电话跟我说状况。”
“我会的。”日向隆司将登机证拿给他们,“那就麻烦两位了。”
阿拓跟水野都很有个性,希望这趟出差他们能相安无事。
抵达台湾,高阪拓请司机阿德直接送他们到涂扬陶瓷工厂。
高阪拓将大致的情况告诉水野瞳,“就是这样了,隆司应该也跟你稍微提过了吧?现在就是要麻烦你跟涂老板说,取得他的谅解,把材料数据交给我们,这样就行了。”
水野瞳点头,“这很简单。”
真搞不懂明明可以用传真的,何必没效率的专程跑一趟台湾?
她转身面对涂照雄,说:“涂先生,根据合约,陶瓷刀具和陶瓷砧板由佐藤株式会社发售,不过在日本,攸关人体健康的刀具跟砧板必须经过厚生劳动省的官方检测过,才可以上市发售。”
一开口就拿合约压他,涂照雄没等她说完就挥挥手,“我已经把十套成品都全部交给你们了,其他的跟我无关吧!”
高阪拓见他面露不悦,问道:“你说了些什么?”
水野瞳也不太高兴,“既然要我翻译,请尊重我的专业,我正在跟他说。”
“随你。”高阪拓懒得多说,“只要拿到数据,我们就可以走了。”司机还等在外头,心里挂念着奈央的他没打算在台湾待太久。
水野瞳没理他,继续跟涂照雄说:“不过厚生劳动省规定要我们附上材料数据,像是陶土成分、添加多少比例的微量金属,还有烧窑的温度、时间等等详细的数据都要。”
什么数据都要,等于是要他毫无保留的交出制作过程,这样任何一家稍微有点规模的陶瓷工厂,都能做出一模一样的刀具跟砧板了!
日本仔太欺负人了!徐照雄很不高兴,“你们那个什么省的要那些资料,办不到啦!”
“你怎么可以这样!”水野瞳受不了居然有人会这么不讲理。
“我怎样?”徐照雄也动气了,“不然你拿合约出来看看啊!上头哪一条规定我要交出制造过程的?嗄?”
水野瞳为之气结,说不出话来。
高阪拓再怎么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也知道情况很糟,“涂老板不想交出材料数据,是吗?”
“没错!”水野瞳也很火大,“你们当初怎么签合约的?这些都要考量进去的嘛!”
高阪拓用力吸气,不然会忍不住掐死白目的水野大小姐,“你一直拿合约压他,人家怎么可能愿意交出数据?”亏她之前还做过海外事业部经理,沟通手腕真差!
水野瞳看出他眼里的不屑,不高兴的说:“是,我的方法逊,那要不要高阪经理亲自跟他要数据?”
他要是会说华语还需要她吗?真是不可理喻!
眼看话题无法继续,高阪拓跟涂照雄点头致歉之后,冷冷的对水野瞳说:“我们先走,改天再来。”
水野瞳气呼呼的跟在他后面。
可恶的臭男人!早知道就极力阻止奈央喜欢她了!
司机阿德送他们回到租处之后,见气氛很僵,匆匆交代外食的名片放在桌上之后,就逃之夭夭了。
“你这么不会沟通,怎么跟人家做业务?”高阪拓忍不住发难。
一语说中她的痛处,水野瞳也不示弱,“我是用我的能力做业务的,倒是你,做事虎头蛇尾的,怎么当开发部经理?”她在暗讽他没在第一趟出差就拿回材料数据。
“我们在台湾时就已经拿到具公信力的大学跟研究中心的检测数据了,谁会知道厚生劳动省不认同那些检测?”高阪拓捺着性子说明,“况且,专利权属于涂扬陶瓷,人家确实没有义务把商业机密交给我们。”
水野瞳自知理亏,也放软口气,“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想办法跟涂老板沟通,直到能顺利拿到数据为止。”
看着无奈的他,水野瞳问:“奈央上次来的时候跟徐先生相处得好吗?”
知己知彼,应该先掌握徐先生的脾气,才知道该怎么跟他沟通。
“他们很有话聊。”想起奈央,高阪拓的表情放柔了,“她很容易跟那些长辈们相处。”
水野瞳点头表示认同,“没错,奈央就是那样的女孩。真可惜她没能来。”
高阪拓看着一旁的电话,有些魂不守舍的,“你猜,池爷爷知道了会怎么样?”
“免不了震怒吧!”水野瞳叹气,“其实奈央不是对每个长辈都很有办法的,她就一直很怕她爷爷,敬畏到连话都不敢跟他说的那种程度。”
他拿起手机拨号,然后又颓然合上掀盖。
“奈央还是没有开机吗?”水野瞳安慰一脸担忧的他,“别担心,就算池爷爷很生气,还有奈央的堂弟在呀!雄太很保护奈央的,有他在,奈央绝对不会被骂得太惨。”
“她连工作都辞了。”教他如何能不担心?
“被池爷爷知道奈央居然为了你到佐藤上班,要她辞职也是必然的,不过不必担心,既然你们都已经在交往中了,不管发生任何事,都阻挠不了奈央的心的。”
“你对她可真了解,”
“那可不!”水野瞳骄傲的说,“从十六年前的男儿节在你家认识到现在,我可是一路看着奈央为你付出的。”
于是,高阪拓听着水野瞳娓娓述说,关于她的成年礼之后,她如何争取到家里跟他爷爷学茶道,如何跟他母亲学了五年插花,接着,在她满二十岁那年,找隆司商量解除婚约,后来,她排除万难,进入佐藤商事,至今也已经一年多了。算算,她确实默默付出了十六年。
她的叙述将他记忆里疏漏的部分都填满了。
“连剪了头发都是因为我?”高阪拓讶异的问。怪不得记忆中的小小奈央有头乌黑亮丽,长到腰际的直发,现在却只到肩膀。
“没错。”水野瞳瞪他一眼,“谁叫你在跟佐藤聊天时,说起不喜欢女人又厚又重的头发,隔天奈央就剪短留了十几年的头发了。”
高阪拓想起无意说起的几句戏言,没想到她竟然认真了!
“原来当年阿刚的确没看错,送栗子饼进来的果然是她。”
“那可不!就连那盘栗子饼也是奈央做的。”水野瞳受不了他的迟钝,“真不知道你是真粗神经还是故意的,奈央在你面前晃了几年,你居然可以视而不见到这种程度!”
视而不见,全是针对池家小姐。高阪拓没有跟她解释。
“还有,”既然都说开了,水野瞳索性全说清楚,“你知道奈央很会煮菜吗?起码,她很会煮你喜欢吃的菜。”
高阪拓点头,不过,“很会煮我喜欢吃的菜?她只跟我母亲学做我喜欢吃的菜?”
“好像也是在跟佐藤聊天时说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