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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我吃不了那么多！”韩振接过甘蔗，又放回了拖拉机上。
“这个……能给我吗？”孩子王迟疑了一下，举起韩振的MK 23问道。
“哟！原来好心给我甘蔗，是想换我的枪啊！”韩振醒悟过来。
“嘿嘿……”孩子王挠挠头，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
“这个是我的……”韩振的西班牙语也仅限于日常交流，本来想告诉他，枪是战士的生命，但怎么也想不起来西班牙语怎么表达。
“我知道。”没想到孩子王竟然点点头，一咬牙把枪塞到了韩振怀里，还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猎枪。
一刹那，韩振忽然感觉嘴里甘甜无比的甘蔗顿时索然无味。十四五岁的半大孩子，如果在中国，此刻刚刚开始最灿烂纯真的青春，而在这里，同样年纪的孩子却已经深深明白枪对于战士的意义。这到底是他的幸，还是不幸？
丢下甘蔗，韩振站起来，拍了拍孩子王瘦弱的肩膀，郑重地对他说，“这个，我现在还有用。如果有一天，我有了另外的，这个一定送给你！”
“谢谢！”孩子王脸上开心的笑容让韩振想起来自己十四岁那年第一次得到心爱的山地车时的情景。只是自己那时的开心，是因为得到了可以和同学比炫的资本，而孩子王却是因为拥有了希望！可他希望得到的礼物却是终结别人活下去的希望的凶器！
“这个送给你！”孩子王从脖子上取下一个挂坠递给韩振。
“不行！”韩振还没看到那是什么东西，旁边的中年妇女忽然冲过来，一把夺下，又挂回了孩子王的脖子。
中年妇女面带恼怒地对孩子王飞快说了几句话，韩振一时没反应过来，没听明白她说什么。亚当斯在旁边翻译道，“那是一只金蟾蜍！她说那是这个孩子爸爸留给孩子的唯一遗物，不能送给任何人！——在印第安人神话中，蟾蜍是智慧的象征。哥伦比亚是‘黄金之国’，钟爱黄金，于是用这种方式表达对这种生灵的崇敬。”
一听这个，韩振急了，“听我说，这把枪我一定会送给你，我离开这里之前就会送给你，你别着急！”韩振本来想当即就把MK 23送给他，但又怕孩子王误解自己是想交换他的金蟾蜍，只好安慰他，“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你的礼物我绝对不能要！”
“它是你的生命！这，是我的生命！我要和你交换！”没想到孩子王倒是提出来要交换。
“枪给他吧！”亚当斯声音一下子低沉下去，“他的意思是要和你交换生命！”亚当斯俯在韩振耳边，“最好不要拒绝，否则这辈子他都会被人看不起！但是按照当地的习俗，如果要交换了，你们就是生死相连的朋友，这个孩子愿意为你去死！明白吗？”
“好！我和你换！”韩振愣了一下，然后断然决定。抱住孩子王的妇女慢慢地松开他，满眼泪水地盯着韩振，韩振重重地朝她点了点头。
庄重地弯下身子，让孩子王将金蟾蜍挂在自己脖子上，韩振双手将枪递给了他。这次中年妇女没有阻拦，而是低声祈祷起来。
天色擦黑时，车上的货还没卸完，不过村长已经为水手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韩振一看见村长笑得满脸开花，露出的一口扭曲的黄牙就没了胃口，只就着牛肉吃了几个玉米饼子。孩子王给韩振送来了当地特制的甜酒，韩振礼貌地喝了两口就放下了，因为等货卸完，将军派的驼队到村子里，还要连夜进山。这种甜酒的味道很不错，似乎里面加有甘蔗的成分，剩下的韩振收了起来，又送了自己的小兄弟孩子王一把从娃娃脸身上顺来的军刀。
和亚当斯跟孩子王回到他的家，韩振手把手教孩子王怎么保养那把MK 23，给了他两盒从水手那里要来的。45手枪弹。看着孩子王兴致勃勃一遍又一遍摆弄着自己的新玩具，韩振心里五味陈杂。不知道过了多久，韩振迷迷糊糊陷入了困乏的睡意里。
半睡半醒间，猛然听到一声惨叫，下意识地翻身起来，韩振发现孩子王正举着枪趴在窗前警觉地打量周围。
那声惨叫不是在做梦！韩振顿时彻底清醒过来。
但是侧耳听了好一会儿，外面搬运军火的村民们似乎没有受到影响，该吵的吵，该闹的闹，孩子王明显松了口气。
“嘘……”他正想说话，韩振赶紧示意他安静，“叫他起来！”韩振指指已经沉睡过去的亚当斯。
孩子王没有多问，机灵地走过去摇醒亚当斯，然后捂着他的嘴，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跟我来！”韩振叫上亚当斯和孩子王打开门，悄悄走了出来。
直觉告诉韩振，那声惨叫有蹊跷！
第二十一章 如临大敌
孩子王的房子在村子北边，靠近村口。出了门，韩振四处扫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但为了防范意外，韩振从车上取了武器，可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夜视仪。如果真有敌人，这黑灯瞎火的，还不一个个成人家的活靶子！或许是心理作用，想到这儿，韩振感觉周围黑漆漆的丛林里似乎有双眼睛在窥视着自己，心里毛毛的。
“亚当斯，快去找水手，让他在这儿等我！”压下心头的不安，韩振叫住亚当斯说道。
睡意朦胧里，韩振也没听清楚来源，只好问孩子王，“刚才的声音是从哪边传来的？”
“那边！”孩子王指了指后山。
“你熟悉地形，带我过去看看！”
“好！”孩子王不知道兴奋什么，跑在前面，一头扎进了丛林。
一轮圆月挂在天上，村子里亮如白昼，可月光被茂密的树冠遮挡地严严实实，丛林里面伸手不见五指。
孩子王到底是从小在这里长大，对这片丛林熟悉地就像自家院子，似乎连哪颗树下长有蔓藤都知道一清二楚，看也不看脚下，在前面噌噌噌几步就跑远了，回头发现韩振没跟上，又跟只猴子一般窜了回来。拽住他，韩振俯身在一棵大树的下面，手在他面前画道弧，然后指指后山，示意他绕个圈子，不要直接穿过去。黑暗中，孩子王一双明亮的眼睛熠熠闪光点了点头。
这孩子是个天生的战士！韩振不得不承认。韩振稍稍一指点，孩子王就理解透了，压低身子借着野草的掩护，从一棵树下悄无声息地移动到另一棵树下，像只狩猎的豹子，走走停停，不时窥测着周围的动静。
此时已经深入丛林，看不见了村子里的光线，只能隐约听到零零星星一些吵闹声。开始时，还能闻到牲畜活动留在空气里的腥臊味，渐渐地就只剩下树木枝叶腐烂散发出来的潮湿的霉味。白天太阳蒸腾的热浪闷在树林间久久没有散去，又闷又热的湿气仿佛占据了氧气该有的分量，大口大口呼吸，还是感觉喘不过气，一会儿的功夫韩振的衣服就湿透了。
视力所能达到的作用已经降到了最低点，只能依靠听觉和嗅觉捕捉周围的动静。孩子王似乎也感觉到了黑暗中诡异的寂静，不由得放慢了速度。除了时隐时现的虫鸣声，静得让人不敢放肆呼吸，草叶刮在衣服上极其细微的沙沙声都清晰可闻。
兜个大圈子，韩振很顺利地跟着孩子王来到了村子后面的半山坡上，一路上毫无所获，连只丛林野物都没有见到。这不仅没有让韩振放松下来，反而更加提高了戒心。
在和孩子王闲聊时，韩振曾听他夸赞过自己的枪法，而枪法就是从小跟父亲打猎练出来的。这就说明村子附近的丛林里还是有不少野物的，可深入丛林这么久，一只都没有惊起，也有点太蹊跷了吧！动物的警觉性比人灵敏多了，稍稍有点危险的风吹草动就能惊到它们，所以韩振的担心并不是多疑。孩子王不仅从小就是猎人，现在还是一个小游击队员，自然也意识到了这点，站在韩振身边，注视着山下村子里的灯火一脸严肃，丝毫没有了刚出来时的兴奋劲。
“有可能是附近来了豹子那样的大型猛兽……”孩子王低声猜测道。但从他的语气里，韩振可以听出来他也不敢肯定。
“先回去，提醒他们小心点最好！”韩振想了想，没有丝毫头绪，只好撤回去。
但就在从山上下来，快到村子时，韩振和孩子王几乎同时猛然停了下来。黑洞洞的夜色里，韩振听到孩子王在前面耸动鼻子，捕捉空气里的气味。
血腥味！韩振连忙俯下身子，靠上身后的大树，握紧了手里的AK74。就在这时，孩子王悄悄拉了韩振一把。看来他是发现了什么！
没有听到周围有异常的动静，韩振慢慢挪动脚步来到了孩子王跟前。孩子王伸手在面前的树干上摸了摸，然后蹭到了韩振的手上，粘粘的。放在鼻子跟前一闻，血腥味！可是光线太暗了，除了树干上的血迹，周围的情况根本看不见，血是哪来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一瞬间，韩振脑子里转过无数个念头。但韩振不敢开灯。不管是猛兽，还是敌人，一开灯，铁定暴露出来。可以肯定的是，袭击者没有走远，血迹还没有凝固。
孩子王似乎还有发现，轻轻带了韩振胳膊一下，然后猫着腰往村子的方向走去。没走多远，韩振就闻到一股尿臊味。隔着树林间的缝隙，已经可以看到不远处堆积军火的仓库和来来往往的村民。
很明显，这个倒霉的家伙是来撒尿的时候遇袭的！
借着透过来的灯光，韩振和孩子王仔细搜了一圈，除了那溜血迹，没有发现尸体，尸体显然被袭击者带走了。
回到村子里，水手已经等着急了，“你们干嘛去了，这么神神秘秘的！”
“情况非常不妙！”韩振把刚才的发现告诉了水手。
“应该是什么野兽干的！”水手几乎想也没想，“上次进山我还亲眼见过一只窝在树上睡觉的豹子！不过说实话，豹子肉实在算不上什么美味，哈哈！不用担心，将军派来运货的人就快到了。”
“希望是这样！”韩振还是不放心，“最好派人手仔细搜索一下附近！”
“不就是死个人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这里每天死的人不计其数！”水手摆摆手，“将军的货最重要，万一都进去搜山了，将军的货被劫了怎么办？”
韩振没有依据，也不好争辩什么，“能不能帮我弄一套夜视仪，这样晚上有情况会好点！”
“没问题！等将军的人过来，我帮你弄一套。”眼看货就要安全到将军手里，水手兴奋得有些急躁，韩振的话根本没听到心里。
看着水手脚下发飘的背影，韩振不言声把亚当斯和孩子王带到车子跟前，塞给亚当斯一把AK74，又给他一把M1911，抱出来一堆弹匣，“全部压满子弹！”
“逃兵，到底怎么回事？”亚当斯看着韩振阴沉的脸色，有点胆怯地问道。他最清楚韩振的身份和手段，韩振的脸色让他从心底打颤。
一股无名火一窜一窜上了脑门，韩振猛地踢了一脚弹药箱，“没事！”
弹药箱哗地一下翻倒在地上，里面的子弹撒了一地，吓地亚当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豹子袭击猎物的时候，一般都是怎么攻击？”韩振深吸了口气，冷静下来，叫过孩子王问道。
“猛地扑上来，前面两个爪子死死抓住猎物，同时用嘴咬住猎物的喉咙，让猎物窒息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