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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图-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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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被唐月海推开的时候,只觉得那实在很无聊,我们四个人,全是成年人了,不是小孩子,何必再玩这种莫名其妙的游戏?

可是,我还未曾来得及出声阻止,唐月海已然俯下身,双手扳住了那石板的边缘,在出力抬著那块石板,阮耀和乐生博士,也从亭基上走了下来。

唐月海的脸涨得很红,看来那块石板很重,他一时间抬不起来。

他如果真抬不起来,那就该算了,可是他却非常认真,仍然在用力抬著。

阮耀看到了这种情形,忙道:“来,我来帮你!”

可是,唐月海却粗暴地喝道:“走开!”

阮耀本来已在向前走过来了,可是唐月海突如其来的那一喝,却令得他怔住了。

事实上,当时不但阮耀怔住了,连我和乐生博士,也一起怔住了。

唐月海是一个典型的中国式知识分子,恂恂儒雅,对人从来也不疾言厉色,可是这时,他却发出了那样粗暴的一喝。

这对我们所了解的唐月海来说,是一件十分失常的事。而我尤其觉得他的失常,因为他刚才,曾将我用力推了开去,这实在也不是唐教授的所为。

一时之间,他仍然在出力,而我们三个人,全望著他。唐月海也像是知道自己失常了,他继续涨红著脸,微微喘息著:“罗洛不是在这里留下了危险的记号么?要是真有甚么危险,就让我一个人来承担好了,何必多一个人有危险?”

他在那样说的时候,显得十分认真。阮耀是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神情,我和乐生博士两人,也都有著啼笑皆非之感。

而就在这时候,唐月海的身子,陡地向上一振,那块石板,已被他揭了起来,翻倒在草地上。

唐月海站了起来,双手拍著,拍掉手上的泥土,我们一起向石板下看去。

其实,那真是多余的事,石板下会有甚么?除了泥土、草根,和一条突然失了庇护之所,正在急促扭动著的蚯蚓之外,甚么也没有!

唐月海“啊”地一声:“甚么也没有!”

我们四个人,都一起笑了起来,阮耀道:“算了,罗洛一定是在开玩笑!”

我本来是极不同意“开玩笑”这个说法的。可是罗洛已经死了,要明自他为甚么绘制一幅这样的地图,已经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我们已经揭开了一块石板,证明罗洛地图上的记号,毫无意义!

地图上的危险记号,既然毫无意义,那么,地图上的金色,自然也不会有甚么意思。

这件事,应该到此为止了!

我用脚翻起了那块石板,使之铺在原来的地方,道:“不管他是不是在开玩笑,这件事,实在没有再研究下去的必要了!”

乐生博士拍著阮耀的肩头:“你还记得么?你第一次看到那幅地图的时候,曾说那一片金色地区,可能是一个金矿,现在,或许有大量的黄金,埋在那个石亭的亭基之下!”

阮耀耸了耸肩:“那还是让它继续埋在地下吧,黄金对我来说,没有甚么别的用处!”

我们几个人都笑著,离开了这花园,看来,大家都不愿再提这件事了。

那时候,天色也黑了,唐月海除了在揭开那块石板时,表示了异样的粗暴之外,也没有甚么特别。我们在一起用了晚饭后就分手离去。

我回到了家中,白素早在一个月前,出门旅行,至今未归,所以家中显得很冷清,我听了一会音乐,就坐著看电视。

电视节目很乏味,使我有昏然欲睡之感,我虽然对著电视机坐著,可是心中仍然在想:为甚么罗洛要绘这幅地图?那花园,一点也没有特异之处,像罗洛这样的人,最好一天有四十八小时,他是绝没有空闲,来做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的。

如果肯定了这一点,那么,罗洛为甚么要绘这幅地图,就是一个谜了。

我在想,我是应该解开这个谜的。如果我找到罗洛的地图所绘的地方,是在刚果腹地,那么我毫不犹豫,就会动身到刚果去。

可是,那地方,却只不过是花园,汽车行程,不过二十分钟,虽然这件事的本身,仍然充满了神秘的意味,但是一想到这一点,就一点劲也提不起来了!

在不断的想像中,时间过得特别快,电视画面上打出时间,已经将近十二点了!

我打了一个呵欠,站了起来,正准备关上电视机时,新闻报告员现出来,在报告最后的新闻,本来,我也根本没有用心去听,可是,出自新闻报告员口中的一个名字突然吸引了我。

那名字是:唐月海教授。

当我开始注意去听新闻时,前半截报告员讲的话,我并没有听到,我只是听到了下半截,那报告员在说:“唐教授是国际著名的人类学家,他突然逝世,是教育界的一项巨大损失。”

听到了“他突然逝世”。这句话时,我不禁笑了起来,实在太荒谬了,两小时之前,我才和他分手,他怎么会“突然逝世”?电视台的记者,一定弄错了。

我顺手要去关电视,但这时,萤光幕上,又打出了一张照片来,正是唐月海的照片。

望著那张照片,我不禁大声道:“喂,开甚么玩笑!”

照片消失,报告员继续报告另一宗新闻,是越南战争甚么的,我也听不下去,我在电视机前,呆立了半晌,才关掉了电视机。

就在这时候,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我抓起了电话,就听到了阮耀的声音,阮耀大声道:“喂,怎么一回事,我才听到收音机报告,说唐教授死了?”

我忙道:“我也是才听到电视的报告,我只听到一半,电台怎么说?”

阮耀道:“电台说,才接到的消息,著名的人类学家,唐月海教授逝世!”

我不由自主地摇著头:“不会的,我想一定是弄错了,喂,你等一等再和我通电话,我去和博土联络一下,问问他情形怎样。”

阮耀道:“好的,希望是弄错了!”

我放下电话,呆了半晌,正准备拨乐生博士的电话号码之际,电话铃又响了起来,我拿起电话时,心中还在想,阮耀未免太心急了。

但是,自电话中传来的,却并不是阮耀的声音,而是一个青年的声音。

那青年问:“请问卫斯理先生。”

我忙道:“我是,你是”

那青年抽噎了几下,才道:“卫叔叔,我姓唐,唐明,我爸爸死了!”

唐月海中年丧偶,有一个孩子,已经念大学一年级,我是见过几次的,这时,听到他那么说,我呆住了,我立时道:“怎么一回事?我和令尊在九点半才分手,他是怎么死的?”

唐明的声音很悲哀:“卫叔叔,现在我不知如何是好,我还在医院,你能不能来帮助我?”

我虽然听到了电视的报告,也接到了阮耀的电话,知道电台有了同样的报导,但是,我仍然以为,一定是弄错了。自然,我也知道弄错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wωw奇Qìsuu書còm网,但是那怎么可能呢?唐月海怎可能突然死了呢?

这时,在接到了唐月海儿子的电话之后,那是绝不可能有错的了!第四部:危险记号全是真的!

我呆了好一会,说不出声来,直到唐明又叫了我几下,我才道:“是,我一定来,哪间医院?”

唐明将医院的名称告诉我,又说了一句:“我还要通知几位叔叔伯伯。”

我也没有向他再问通知甚么人,我放下电话,立时出了门。当我走出门的时候,我像是走进了冰窖一样,遍体生寒。

人的生命真的如此之儿戏?两小时之前,唐月海还是好端端的,忽然之间,他就死了?

我感到自己精神恍惚,是以我并没有自己驾车,只是召了一辆街车,直赴医院。

在医院的门口下车,看到另一辆街车驶来,车还未停,车门就打开,一个人匆匆走了出来,那是乐生博士。

我忙叫道:“博士!”

乐生博士抬起头来看我,神色惨白,我们一言不发,就向医院内走,医院的大堂中,有不少记者在,其中有认得乐生博士的,忙迎了上去,但是乐生博士一言不发,只是向前走。

我和乐生博士来到了太平间的门口,走廊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转过头去看,只见阮耀也气急败坏地奔了过来。

一个身形很高、很瘦的年轻人,在太平间外的椅子上,站了起来自我介绍:“我是唐明。”

他的双眼很红,但是可以看得出,他是经得起突如其来的打击的那种人。我道:“令尊的遗体呢?”

唐明向太平间的门指了一指,我先深深地吸一了一口气,然后才和乐生博士、阮耀一起走了进去,唐明就跟在我们的后面。

从乐生博士和阮耀两人脸上的神情,我可以看得出,他们的心情,和我是一样的,那便是:我们的惊讶和恐惧,胜于悲哀。

自然,唐月海是我们的好朋友,他的死亡,使我们感到深切的悲哀。但是,由于他的死亡,来得实在太过突兀了,是以我们都觉得这件事,一定还有极其离奇的内幕,这种想法,我们都还不能说出具体的事实来,只是在心中感到出奇的迷惘,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冲淡了我们对他死亡的悲哀。

太平间中的气氛是极其阴森的,一个人,不论他的生前,有著多么的崇高的地位,有著多么大的荣耀,但是当他躺在医院太平间的水泥台上之际,他就变得甚么也没有了,所有已死去的人,都是一样的。

我们在进了太平间之后,略停了一停,唐明原来是跟在我们身后的,这时,越过了我们,来到了水泥台,他父亲的尸体之前。

我们慢慢地走向前去,那几步距离,对我们来说,就像是好几哩路遥远,我们的脚步,异常沉重,这是生和死之间的距离,实在太遥远、太不可测了。

唐明等我们全都站在水泥台前时,才缓缓揭开了覆在唐月海身上的白布,使我们可以看到唐月海的脸部。

当他在那样做的时候,他是隔过头去的,而当我们看到了唐月海的脸时,也都吓了一大跳。

死人的脸,当然是不会好看到甚么地方去的,而唐月海这时的脸,尤其难看,他的口张得很大,眼睛也瞪著,已经没有了光采的眼珠,彷彿还在凝视著甚么,这是一个充满了惊恐的神情,这个神情凝止在他的脸上,他分明是在极度惊恐中死去的。

我们都一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太平间中那种异样的药水气味,使我有作呕的感觉。我想说几句话,可是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唐明看来,比我们镇定得多,他缓缓转过头,向我们望了一眼,然后,放下了白布。

我们又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乐生博士挣扎著讲出了一句话来,他是在对唐明说话。他道:“别难过,年轻人,别难过!”

唐明现出一个很古怪的神情来:“我自然难过,但是我更奇怪,我父亲怎么会突然死的?”

我们三人互望著,自然我们无法回答唐明的这个问题,而事实上,我们正准备以这个问题去问唐明!

阮耀只是不断地搔著头,我道:“不论怎样,这里总不是讲话的所在。”

我这句话,倒博得了大家的同意,各人一起点著头,向外走去。

我们出了太平间,唐明就被医院的职员叫了去,去办很多手续,我、阮耀和乐生博士三个人,就像傻瓜一样地在走廊中踱来踱去。

过了足足四十分钟,唐明才回来,他道:“手续已办完了,殡仪馆的车子快来了,三位是”

阮耀首先道:“我们自然一起去,我们和他是老朋友了!”

唐明又望了我半晌,才点了点头。

我和唐明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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