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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迎接中央红军（3）
苏凤说：“要是就从你说的胜败上讲，四方面军做得是要好些。但四方面军也是在中央领导下取得的成绩。我们的一切功劳都要归于党，要团结在党的周围，这样我们才能克服局部困难，不断地取得新胜利！”李正荣似懂非懂地说：“嗯，我们听上级的，上级就是党了！”苏凤看了看李正荣：“你说的也对，但也不全对！这对于你这样没读过书的干部，能有这样的认识也就行了。还是要注意多学些文化！”李正荣说：“时间太少，我上次记住的字，下次就忘了，还要从头学起。”苏凤无奈地摇头：“跟你说了很多次了，你只顾打仗，在这方面就是不用心！不过我告诉你，中央红军有没有那么多人，现在还不一定。要我猜，可能不会有那么多！要我看，不管他们人多人少，远道而来困难会很多，一定需要我们多帮助！张主席指示我们‘要拿出全套派头来，不要丢了自己的脸！’所以我们就是省下自己吃的用的，也要让中央红军有回到家的感觉！”
又坐了一会儿，李正荣就与她们告别了。
迎接中央红军的部队向小金川地区前进。苏凤接到了上级交给的任务，要她带领工作队的同志，为红军两大主力会师赶排些文艺节目，在会师庆祝大会上演出。苏凤赶紧安排了一些同志抓紧做出计划安排，白天行军，晚上组织排练，工作非常辛苦。但想到就要实现红军两大主力会师了，大家的情绪都很高。
三八七团位于整个行进部队的左翼的最前边。在行军时，也经常能听到前方传来的枪声，但一直没有与敌人接触。六月初的一天，红军向守在懋功的敌军邓锡候部发起了进攻，歼灭了上千敌人，占领了懋功，随后又攻下了达维。
李正荣所在的三八七团被留在了达维镇做守卫。除了站岗放哨以外，他们全体开始为迎接一方面军的同志做准备，主要的任务就是打草鞋。李正荣除了在连里代班查岗外，就回到排里，同战士们一起打草鞋。
打草鞋这种事，川北农村的人几乎人人都会。常用于打草鞋的材料自然用稻草最多，如果有布条做主要原料，那会更舒适耐用。也有用麻做原料的，不过成本会更贵，因此普通乡民很少用得起。如果能在主要的受力部位用少量的麻线或麻绳，则在不增加太多成本的情况下，会使草鞋更加耐用。李正荣全排的战士除了少量年纪较小的以外，基本上都能很熟练地打出草鞋来。长途行军后，能够坐下来打草鞋，也是一种休息。最近的作战比较顺利，后勤条件也还好。战士们情绪都不错，大家一边忙碌一边闲谈。
先是副排长何洪福对大家说：“听说中央红军在中央苏区时，粉碎了蒋介石的许多次围剿，是毛主席和朱总司令指挥的，大家都把他们叫*红军。这次毛主席和朱总司令很快就要到了！”邓小牛却说：“我听军部的人说，中央红军撤出了根据地，毛主席得病了，红军损失很大。一直到了遵义，毛主席又出来领导打仗，才摆脱了敌人。”李芳武问道：“中央红军为什么要到四川来？”何洪福说：“这你都不知道！我猜想是和我们四方面军汇合，这样我们力量就大了！”鲜炳文问道：“副排长，中央红军有三十万人吗？”何洪福不说话，停了一会说：“听说中央红军就快到了，到了你数数不就知道了吗？我想既然是中央红军，一定比我们多吧！” 李芳武说：“听说根本没有那么多！”
冯喜财突然问道：“你们说，是毛主席官大还是张国焘主席官大？”何洪福说：“这你都不懂！我想应该是毛主席官大吧！不过我们都归张主席管，张主席归中央管！”冯喜财说：“我听人说，中央也管不了张主席，张主席在共产党里资格最老。原来除了中央苏区，就是我们川陕苏区最大，现在中央苏区没有了，可我们还有现在的川西北苏区。”何洪福说：“别瞎说，小心犯错误！不管是谁，当然应该是听党中央的。张主席就是中央派来的领导！”何洪全却插了一句：“中央来了，以后我们是听张主席的，还是听中央的？”
半天没人说话，对于战士们这个问题显然有点难了。李正荣有些恼怒地开口了：“我们听连长的就是了。你们操那么多闲心干啥？不许再讲这个事儿了，讲别的！”何洪全吐了吐舌头，不吭声了。
半晌，吕书明说：“我们上午巡逻，看到省委工作队的正在排节目。有一个女娃儿别提多漂亮了！一边跳舞一边唱歌，围了好多人在看。”邓小牛说：“你小子也没什么出息，叫你去巡逻，你就只会盯着人家女娃儿看。人家冲你笑笑，就把你乐得不知姓什么了！”吕书明却说：“我才没看呢？老子在家里早就有媳妇了，什么不明白，轮不着你教训。”邓小牛说：“不就是你爹给你拣回来个童养媳吗？人民政府早就不承认了。你小子也还没尝到媳妇是啥滋味就出来当兵了，人家在家里嫁给谁你也管不着！”吕书明气得满脸通红：“你胡说！”他把手中的稻草一甩，上前就扑向邓小牛，被身旁的李芳武拦住。可吕书明不想罢休，挣扎着要冲上去跟邓小牛拼！
第二十一章 迎接中央红军（4）
原来吕书明的家境本来也够上了中农，日子本来还过得去，他也上过学。他的小童养媳确实是他爹在路上拣的弁婴，本来是打算养大给吕书明做媳妇的。但在吕书明十岁左右，由于世道日益艰难，家里逐渐破了产。吕书明的父亲因病去世，他也失了学，每天也只能去放猪砍柴。但他对他的小童养媳花花就象妹妹，是一起长大的。由于在家里活不下去，他只好告别母亲和花花当了红军。今天他夸的那个女娃，其实只是他觉得很象花花，只是距离挺远又隔着人群，他又在巡逻的队列中，也没有看清楚！但他在小战士中间，经常以“老子有媳妇儿”做为买弄“老资格”的本钱，心里又惦记花花，因此被邓小牛一说就着急了！
李正荣本来正在一心一意打草鞋，已经快完成一双了。突然听到争吵，却没有看到前因。他站起起来呵斥到：“吕书明，立正！”吕书明站住了不敢动，却委屈地流下了眼泪！ 四方面军当时存在着对下级的打骂体罚，但李正荣因为一般不打战士，反而在战士心中有些威信。
李正荣将情况一了解，气得将两个人都骂了一顿：“你们俩是吃饱了撑的，有力气多打两双草鞋不行吗？邓小牛，以后你别拿人家媳妇说事儿！听到没有？”邓小牛立正：“是！”“吕书明，你也是，家里有媳妇儿还盯着女娃看，找事呢？有点事就掉眼泪，象娘们儿似的！”吕书明看到邓小牛挨训了，心里的火就熄了：“我没找事，是他惹我！”“以后不许动手！”“是！”
处理完吵架的事，李正荣又坐下来打草鞋。他打的草鞋比大多数人都要好， 每一扣都被他抽得很紧。这样编出的草鞋会很结实，穿起来也要舒适。这一次，后勤还提供了些牛皮。将草鞋底用麻线缝上一块牛皮，草鞋就更耐用了。
李正荣将做好的一双草鞋放在一边，冯喜财看到后大声嚷：“你们看，排长打的草鞋多结实。”陈川手中也在打着一双草鞋，听到冯喜财叫嚷，就放下手上的活儿也过来看。陈川从小没干过这些活，虽然学得很快，却一时也做不好。他有些惭愧地说：“我可打不了这么好！”
有一个叫赵石头的小战士，只有十四岁，是突破嘉陵江之后才入伍的。他打不好草鞋，急得抓耳挠腮。听到冯喜财叫嚷后就说：“排长教教我吧！”李正荣一招一式地教了他半天，可他还是不会。急得李正荣也满头是汗，只好说：“你帮助搬稻草和麻线吧！”赵石头就开始给每个人供应原料，一会，他送到一个叫魏全的小战士旁，看他编得有些笨手笨脚，就对他开始指指点点。很快他不光是指点，嘴上也开始指教：“魏全，我看就属你最慢，别人都不象你这么笨！”魏全恼怒地说：“我笨？我笨也比你强！你自己一双也编不好，自己不觉得丢人，我还替你脸红呢！”赵石头也生气了，他一下子将一小捆麻线甩到魏全身上：“你说谁丢人？”魏全也不示弱，一下子就扑上去，将赵石头扑倒在地上。两人你上我下地翻滚了一阵子，魏全终于占了上风，将赵石头压在身下，抬起身兴奋地刚要欢呼胜利，却发现周围被不声不响的小战士们围了起来。他感觉有些不妙，就放开赵石头，慢慢站了起来。赵石头跳起来立刻上前又抓住魏全，刚要动拳头，也感觉到周围气氛有些异样，向周围一看，也将手停下来了。
李正荣怒气冲冲地说：“接着打呀！怎么不打了？”两个小战士知道闯祸了，都低着头不说话。李正荣接着训斥：“你们以为是在家里放猪吗？想打就打？这是红军部队，你们这样没规矩，红军就开除你们，现在就回家吧！”
魏全哭了起来：“排长，我不走！我家里人都死光了，我没家了！”赵石头也哭了：“我要是被开除回家，我爹会被我气死。不气死我们也会一块饿死。”李正荣哼了一声：“大家都干活吧，今天晚上你们俩队前检查，每人加班多站一班岗。”大家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工作中。
李正荣又坐下来认真编起了草鞋。处理这些孩子们之间的冲突，对于他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做放猪娃时、当儿童团长时他就开始处理这些事，只是处理的方法在不断变化。红军的规矩，他当然已经很熟悉了，可是新来的孩子还得学。
第二十一章 迎接中央红军（5）
这时，副连长吴小春却跑了过来，一看到李正荣就大声问道：“李正荣，草鞋打得怎样了？”李正荣连忙站起来报告：“已经有几十双了。”吴小春一摆手：“有多少算多少吧！刚才有消息传来，李先念政委已经带领先头部队和一方面军的先头部队汇合了！”小战士们都跳起来，发出了一阵欢呼：“万岁！”吴小春说：“先不忙欢呼，把已经打好的草鞋都收集好交上去，要立即派人给一方面军的同志送去！听说他们刚刚翻过夹金山。那可是一座大雪山，听说一方面军在路上没吃没穿的，不少人在雪山上都冻死了！”战士们听了都心情难过，李正荣赶紧说：“各班清点已经打好的草鞋，每班派一个两个人，将打好的草鞋送到集中地点。”
战士们都开始整理草鞋。李正荣问道：“我们要不要帮助送过去？”吴小春：“我们的任务还是警戒。有专门的慰劳队带着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