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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受到了巨大的鼓舞,他们的队列异常整齐,心更齐了。
“于继成”
“到!”
“去把军号取出来。”
“是!”
连长大声命令着于继成,后者跟高远他们新兵似的大声回应,以标准的队列动作双手握拳提于腰迹,跑步出列,向后转,再以跑步动作进了楼。
“给我吹三遍冲锋号……”
“嘀嘀哒哒嘀嘀”
于继成青蛙一般鼓起腮帮子,白脸胀得彤红,号声清脆震烈,似如霹雳惊天。高远第一次发现,于排长也会吹冲锋号,吹的还极有气势。
让高远第一次发现的事情实在太多了,除了于排长的言谈举止和军人风度,还发现于排长的某些受人崇拜之处,有时并不完美,甚至让人无法理解,无法忍受。比如,做事极其谨慎,说话滴水不漏,尽管他把步兵六连的荣誉看得比眼珠子还珍贵,可表达的意思却半含半露,把自己隐藏包裹得严严实实,让高远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
应该是受到于排长的传染,高远也学会了含而不露。洪巧顺父母临走的头天晚上,几个老乡过去送行,大家再次失声痛哭,唯独高远再次泪腺受阻,话也没说多少,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两位老人的一脸惆怅和哀怨。连他也说不清楚,洪巧顺没有成为烈士,到底跟自己有多大的关系。反正联合调查组离开的时候什么也没说,带走了跟所有当事人单独谈话的笔录,带走了所有的神秘。
令高远庆幸的是,再没有任何干部追问洪巧顺的死因。人们早已习惯于遗忘,未出半月,大家都不再记得六连有一个叫洪巧顺的新兵。但人们又都善于记忆,总会有一些人揪着不放,六连发生过一起重大责任事故,在靶场打死过一个新兵。每年的新兵入营,实弹射击训练前,都要以此为案例,在全团、全师进行教育。可以说六连死一个人不要紧,几乎让六连在全团、全师抬不起头来。如果其他单位再不死人,恐怕那案例永远是六连的。在某些官老爷的眼里,一个人的死,甚至要抹杀六连多年的历史荣誉。
盯住六连的人太多了,连一位重量级人物也盯上了。他就是在“大功六连”担任过连长的军长,老人家坐不住了,马上要来809团检查工作。
新兵们听说军长要来,立刻开了锅,奔走相告,恐怕是这辈子能见到的最大官了。心急的手快的早就迫不及待的打开纸笔,给家里去信报喜,比见到亲爹还幸福,好像见到了军长,自己的身份就跟常人不一样,就跟自己当上军长一样。
活蹦乱跳中,大家把舍不得穿的新军装拿出来,用大个铁茶缸子倒上热水当简易熨斗,像爱打扮的女人,把衣服一遍遍的熨烫;把刚“八一杠”自动步枪擦成“八一亮”,明晃晃的枪刺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慑人的光芒。
“妈的,‘老冤种’这个时候来,够咱们喝一壶了。”干部们和新兵想法不一样,连长小声对指导员说的话,全被耳尖的新兵们听了去。其他几个连队干部也是愁眉苦脸,像谁欠了他们钱没还似的。
不愿说话的于排长负责全连的阅兵式、分列式动作合练,他站在队列前说的第一句话,就把高远和全连弟兄吓了一跳。
“同志们,军长是人不是神,他吃不了人。阅兵式和分列式通过主席台的时候千万不要怕,不要把他当回事,就当没看见,或者就当一个死木头桩子戳那。要用我们的气势,像压倒一切敌人一样去压倒军长,让他怕,让他实实在在的感受到我们钢铁一般的战斗意志,让他知道任何敌人任何困难都战胜不了我们‘大功六连’……一个小小的少将军长算不了什么,甭说是他,就是军区司令,就是……”
听老兵们讲,军长也姓于,是个非常讲排长场的人,到哪都是小车一大溜,随便往哪一站,定会众星捧月,从者如云。据说从来没有人看他笑过,总是一脸的阴沉,背后被称为“老冤种”。没人敢与其对视超过一秒,那眼睛毒辣到可以穿透五脏六腑,把你早上吃的饭粒数清。
大家对军长敬畏如神,视作武曲下凡本不奇怪。从古到今,人们从来没有停止过对官职的追求和崇拜。不管他是谁,只要能干到军长,足以让下属们顶礼膜拜供奉成神了。而且能干到军长的职务定非等闲之辈,那也叫号令一方的诸侯啊。奇怪的是于排长口气大得惊人,居然连军长都不放在眼里,甚至连军区司令,连……简直就是目空一切,目中无人。
通常情况下,敢于目中无人者无外乎三种类型,一是没有真材实学还盛气凌人,二是有才无德的不会做人,三是有勇有谋胆识过人。于排长属于哪种类型,高远们并不知晓。但敢于如此的放肆,在久负盛名的军长到来前放如此狠话、大话,没有两下子恐怕难以服众。从老兵们扬起的倔强脖子,从他们突出的像半穗包米卡住的喉结,从那些火热的,像连续发射了数百发子弹的枪口一样的眼神中,新兵们读懂了什么叫信任。那完全可称得上是一种依赖,是一种对上级指挥员以命相托的信赖。全连的干部和老兵相信于排长的胆识,新兵们还有什么理由拒绝这种信赖呢?
第十三章 对视(一)
军长来到团里的时候果真是小车一大溜,确实够排场。细数一下,光奔驰280以上的就有三四台,奥迪、蓝鸟王之类的也有七八辆,后面还跟着好几台越野吉普和中巴。车队直接开到团大操场,团长、政委、参谋长等团常委早已在主席台下方列队等候多时。从他们绽开的花一般的笑容里能看得出,一半是真诚的欢迎老首长回家看看,另一半是硬挤出来的强颜欢笑。没有受过专业表演训练的军人,装也装不像那份喜庆。
团大操场一平如坻,空旷如垠,足有半个小型军用机场那么大。原来没有什么主席台之类的建筑,是工兵连半月前用土石、松木、铁架子、水泥等临时搭建出一个主席台,有点像大个戏台子,或者叫“观礼台”、“点将台”什么的也可。
主席台约有两层楼高,搭建的很有气魄和想象力。像个小山似的伫立突出,瞰制四周。后部堵实,正面敞开成开放状,如长江入海口一般吞云吐浪,波澜壮阔。左右两侧的通道修的也很有讲究,左侧是用大理石和水泥砌成的台阶,共有十八级,阶面光滑的像镜子,差不多能照出人影来。美丽的台阶吸引着人们拾级而上,可惜阶梯太少,自然陡峭,使人在攀登的过程中,必须谨慎小心,老胳膊老腿者还要费一把力气,想一口气不喘就登到台上恐怕没那么简单,而复杂些的登顶,会让主席台就坐人员,增添一种极顶般的成就感。右侧是用细土夯实的缓坡,也是用抹子抹得光溜的,平滑的同样能照出人影来。那是专门为小型车辆上下准备的,也可以当成徒步登顶之用,还有一个用途,首长们从主席台下来时,比那个大理石台阶方便多了。有心的人可以展开丰富的联想,似乎可以理解成“上去难,下来容易”,只需在坡上滑行一段距离即可双脚落地。不过所有的人都想往上爬,没人愿意往下滑。
主席台顶部覆盖着伪装网,像给小山披上了新衣。即结实美观,又雄伟壮丽,还不显得*,朦胧中彰显尊贵,充分体现野战的特点。也许这样才能与将军的戎马生涯相匹配,才能体现出将军的战功卓著。
站得高,不只看得远,也能被别人看个清楚仔细。高高在上的军长站在高高的主席台上,俯视台下众人的时候,众人也能把军长仰视个一清二楚。即使站在队列后面的弟兄,也用不着心急,保持正常的立正姿势,即可看清军长帽子下边生没生白发。
“好一员威风凛凛的老将”高远差点赞叹出声,眼前顿时一片炫晕。不只是高远,站在队列后侧,距离主席台足有百米的人,也能看到肩章闪闪,星花璀璨。数十尉官、校官从各车里潇洒钻出,绿叶衬鲜花般簇拥着一个“大个子白脸”将官,沿着台阶逐级而上。到了主席台座次排定,“大个子白脸”也不谦让,一把推开随行参谋递过的大衣,一屁股坐在正中间。
于军长的轮廓有点像于排长,除了气势逼人,其他很多地方都和于排长相近。脸白得比于排长还白,个头和于排长几乎一样高,大头大脸大下巴,威严的目光,冷静的神色,宽厚的胸膛,整个大一号的于排长端坐在主席台中央。尽管无情的岁月夺走了将军青春的容光,布满皱纹的脸上饱经风霜,十几处战伤的身躯,还有略显发福的将军肚,让他的动作略显迟缓,可看上去一点没有庸肿的感觉,更显出将军气质大将风范。
再看主席台前排就座的首长,除军长外,军参谋长、师长、团长都在六连当过连长。师政委、团政委都在六连当过指导员。还有一群处长、科长、参谋、干事都有在六连战斗过的经历。这些中高级指挥员,足以让步兵六连,让每个六连战士为之骄傲为之自豪。而这些和军长一样从六连走出去的军官,同样以在步兵六连战斗过感到无尚荣光。不过,今天的他们,却对六连集体性的选择回避,很怕别人知道他们在六连呆过,好像六连死那个洪巧顺是被他们害死的一样。一个个尽管军装笔挺,挺胸扬头,眼睛却扫向别处,几乎无视六连的存在。
809团也拉开了架式,所属分队全员出动,按编制序列整齐列队迎候军长的检阅。全团几乎所有重装备、重火器都搬到了大操场。最前面是四辆新装备的主战坦克,厚重的炮塔上高昂着125毫米滑膛炮,铁甲雄风,给人以无坚不摧的震撼;坦克左右两侧,各排列着五辆履带式装甲输送车,车上的毫米高射机枪排成整齐的枪阵,弹链闪闪,杀气腾腾;装甲队列后侧是团属炮兵营的十八门122毫米榴弹炮,成品字型布势,炮群巍峨,严阵以待;地面火炮的后面是六门双37高炮,炮身标枪般直指苍穹,傲视长空。还有反坦克导弹,各营属的迫击炮、无座力炮、轻重机枪均排成整齐的枪阵、炮阵,金戈铁马,虎踞龙盘,一派铁打的肃杀。此时,如果指挥员发出一声号令,倾刻间便会铁流滚滚,遮日蔽空。
团长挺直了身体,从主席台疾步跑下,一直跑到团队列前,大气不喘一口。面对着他的团队,大声下达命令。浓重的山东口音,像就着包米茬子,粗犷生硬,如同那些重火器齐射一般,用不着什么麦克风之类的扩音设备,完全是从腑内吼出,震荡三军。
“立正!”
“军长同志,步兵第809团开训动员大会准备完毕,请指示。团长,李玉坤。”
军长还礼,透视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一声磁性的男中音同样发自胸膛。
“按计划实施。”
“我宣布,步兵第809团开训动员大会现在开始!”
山东口音刚落,“轰轰轰”连续的爆炸声从团大操场的后侧传来。团一级没有仪仗队编制,更没有礼炮,只能用炸药代替,由工兵连实施连续爆破以示礼炮,细数一下居然还是二十一响,跟国家元首访问一个待遇,效果比世界上任何一种礼炮都震撼,除了动静大,声音干烈,还飞沙走石,崩得地动山摇,泛起巨大的浓烟,掀起冲击力极强的气浪。
全团二千余人在震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