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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哪有东西对坐的道理。但这也是折中的办法,不然按天家女婿和公侯之礼,林大老爷反而要坐于林驸马之下,更不妥当了。
话说这位林老爷,本是京城富户,当年富是富了,却跟贵字沾不上边。
所幸一群儿子中有个出色的,雀屏中选嫁入了天家,从此林家便陡然富贵了。连他这个当父亲的也沾光,被朝廷封了一个兵马指挥的虚衔。
如今林老爷自觉与过往不同了,往来的也都是上流人物,所以心内很重礼仪体面,生怕被笑话成不知礼数的暴发户。
他与七品官员李佑客客气气见完礼,回头再看自家儿子,却是十分不顺眼,忍不住高声喝道:“成什么样子?做人不懂得礼贤下士的道理么!”
下…下士?李佑无语,这词能当着别人面说他是下士?
满腹委屈无人可诉,一腔苦楚却与谁说…林驸马被父亲训斥的无可奈何,随意抬手对李佑拱了拱,冷言冷语道:“你来作甚?”
这下连钱皇商也看不下去了,对林驸马端出几分表舅架子,皱眉道:“这般并非待客之礼罢?”
林老爷瞪眼便要发怒。
“不妨不妨!都是在下来的唐突了,怪不得驸马。老丈休要动气伤身。”李佑表现的很大度,很温良的拦住了林大老爷继续教训驸马。
林驸马胸口十分不畅顺,又拿起茶碗咕咚咕咚大口饮茶。
李佑从怀里掏出厚厚一叠纸,递脸色无比难看的林驸马道:“受千岁之命,拟贺寿进呈诗,如今已成篇,烦请驸马斧正并交与千岁。”
余威绕梁的妻子之事,林驸马不敢怠慢,信手接过,一翻却失了神,只见全篇七字一句,密密麻麻写满了十来张纸,惊异道:“这是多少字?”
“在下冥思苦想月余,本诗共计一千六百八十字。”
这厮真能写…对于这点林驸马不得不钦佩。但他突然发现自己态度不正确,便故作不屑一顾道:“虽然写的长,用词不过平平。得空我自会交与千岁。”
林老爷看在眼里,叹在心里。这儿子心胸不足,大约是自持才华,却见不得别人才高,回头要好好劝诫一番。李大人这样有官品、有才华、又年轻的人,如何能怠慢?
有别人在,李佑也不好说自己的私事。反正一千六七百字的抄到呕心沥血的超长诗篇呈上,太有诚意了,归德千岁肯定明白。于是便要告辞。
钱皇商也起了身,“吾与李大人同行。”
林老爷挽留道:“钱兄何必如此匆忙,今夜请钱兄共谋一醉。”
“今夜不成了,我要进宫与圣母太后用饭叙亲。”钱皇商摇摇头道。
林老爷继续邀请,“那便改为明夜?老夫在盛成楼做东,另还请李大人也不吝赏面。”
却说李佑与钱皇商出了大堂,忽的想道,这钱老爷也是可以面见太后的人,为何不求到他?若能另辟蹊径,总比后果莫测、后患无穷的求那没良心的女人强。
当下趁着还未分别,开口道:“多日不闻苏州府音讯,王府尊兴修水利不知顺利否?”
苏州府水利这事钱皇商也参与了,很是发了一笔财,还是李佑牵的线。一个人若突然故意提起恩情,显然是别有所求的。
所以钱皇商听李佑这话,心里十分明白,他立定了似笑非笑道:“李大人有话但讲,你我何须遮遮掩掩。”
“如今本官这个处境,钱老爷入了京师可曾耳闻否?”
钱皇商伸出大拇指晃晃道:“如雷贯耳,听说书人道,我大明朝金銮殿上出了一条好汉。年纪轻轻能耐高强,与阁老在宫中大战三百回合,端的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一时无人可挡,险些坏了皇家风水,最后圣母使出无上神通方才镇住。”
“钱老爷不要说笑。”李佑道出本意,“求到钱老爷了,为本官在慈圣宫里美言一二,免得本官这颗报效朝廷之心冷了。”
钱皇商想了想,道:“小事一桩,包于我身上。”
钱老爷这话说的太满了,李佑不但没有大喜,反而犹疑起来。
李大人的来往之中,凡是被求到的,即便答应,也少有人会将话说的十分肯定,总要留有几分余地。钱皇商方才这样的答复,十分罕见。'(m)無彈窗閱讀'
二百三十五章 寒夜里汗如雨下
话说李佑有求于钱皇商,所以执礼甚恭,立定目送钱老爷上了轿子。看着轿子远去,他突然记起钱皇商身上可是有大案,那浙江海塘石料案一旦事发,若被牵连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李大人又思量片刻,他与钱皇商一不是姻亲,二不是故旧,三没有共同罪行。只是有几次应酬来往而已,这太平常了,就算钱皇商案发株连十族应该也牵连不到自己。
据李佑观察,这钱皇商品行如何且不论,做事还是比较扎实硬结,不是空口白牙的人。既然他一口答应了帮忙说情,应该问题不大。自己复职又不是什么难事,只用他在堂妹面前讨个顺手人情而已。
李佑拍拍身上的土,转身要离开驸马府大门。却见门官来到李佑身边,悄声道:“归德主千岁发过话,若李舍人到驸马府拜访,务必请我等留住。。。”
李佑想都不想,拒绝了门官挽留,摇摇头走人。
他收了归德长公主千把两银子,给了她一千六百八十字的诗篇,也算是钱货两讫互不相欠了。至于复职之事,有钱皇商去通关节,也不用求到千岁殿下,那还卑颜屈膝的留在这里作甚?
就此断绝关系最好,你当你的长公主,我当我的分票中书,李佑下决心道。不是李佑不给面子,实在是千岁殿下这几日的翻脸无情伤透了他的心。
那晚被迫***之后,本来他自觉有了这层亲密关系,今后便可以骗几口软饭、占几把***宜,例如讨个勋官世职之类的。然而却遭遇了当头几棒,先是经筵上无理取闹的寻衅滋事,后有唆使圣母太后将他停职,这个反差真是叫猝不及防的李大人情何以堪。
千岁殿下让他感到把握不住,前车之鉴没过几日,不可重蹈覆辙。再说与长公主过从甚密,惹出什么生活上的、以及政治上的闲话就不值得了。
回到寓所,天色已黑,李佑随便用了晚饭,进了内室。婢女小竹也跟着进来,举手取火点灯。
不经意间,李老爷看到烛火将小竹那纤巧指甲映的褶褶生辉、釉光铮亮,却触动了他的某心病。自己臀部似乎还留有五指印记,现在时间尚短,估计没有消除,这是个藕断丝连的隐患哪。
小竹回过头来,瞧见老爷对着自己发呆,娇声唤道:“老爷?老爷?”
李老爷醒了神,一边招呼道“小竹过来”,一边掀起外衣,就要褪下里外几层裤。
小婢女被自家老爷动作晃的色授神迷,蹬蹬后退两步,捂住胸口惊喜道:“老爷要作甚…”
李老爷背对小竹,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指着露出半边的臀部,没好气道:“说了无数次了,小小年纪不要净想歪邪事情!看看老爷这里的疤痕是不是还在?”
小竹满怀失望,磨磨蹭蹭拿起火烛,临近了老爷后面,低头照一照道:“确有几点痕迹。”
李佑便痛下决心道:“你,用你的手指,于此处狠抓几下,胡乱掩住旧痕迹,不要怕伤到老爷我。”
哦?!小婢女吃惊的睁大眼睛,老爷这是什么癖好?听兄长说京城有些怪人喜欢被捆着鞭抽棒捶拳打脚踢,难道老爷也被传染了?难道她在老爷心里是很泼悍的女子么?委委屈屈道:“奴家下不得手,老爷找别人罢。”
“这有何下不得手,真是不中用,若能找别人还用得到你?”李老爷督促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毁灭了证据,就可以睡个安心觉,不担心会被“污蔑”了。
小竹无奈伸出几根细细的手指头,在老爷臀部肉上挠了挠,这力度别说伤痕,连个红印也没有挠出来。
物理痕迹没出现,化学反应倒是有点苗头,李佑居然发现自己小兄弟有蠢蠢欲动迹象。
正考虑是不是叫小竹去拿把小刀在臀部划几道时,便听见外面张三叫道:“老爷!有客来访。”
李佑很奇怪,这几天京城夜寒,晚间外出者稀少,是谁有这劲头跑过来?系好裤子,出了屋门问道:“何人来访?”
张三回道:“看着像是贵人,只说叫老爷出迎。”
李佑便穿过前堂,望见门外立着两个身量不高的男子,前头的似是主人,身围暗红斗篷,头覆兜帽,夜光朦胧看不清脸面;另一个该是随从,一手提灯,一手提盒侍立。
待到近了,那人抬头对李佑道:“听说李舍人有喜讯,特携美酒佳肴,乘月来访。”
今天月牙儿的月色是挺不错…李佑对眼前这张面熟的脸庞扫了几眼,忽然大惊失色,倒吸几口寒气道:“怎的是你?”
这人不是归德长公主又是谁?旁边的随从不是中年女官王彦女又是谁?
无论如何也不曾想的到,真让李佑魂儿吓的颤了几颤。这千岁殿下居然胆大如斯,行人稀少时微服夜出,堪称惊世骇俗了。
去哪里不行?到他这里做什么?小庙容不得大佛啊。李大人下意识想道,千万别出什么意外,叫自己被连累到就遭殃了,微服私访不是电视剧里那么好玩的。
他当即苦口婆心的劝这不速之客,“殿下为何不惜万金之躯而置身于险地?还请速速回府,本官愿为前驱护驾。”
归德千岁紧了紧斗篷,左顾右看道:“什么险地,李舍人这里是龙潭虎穴么?不请我入内?”
你真是吃饱撑了…李佑唯恐将长公主堵在门口,惊动了左邻右舍和过往行人,见对方不肯离去只好将归德千岁和王彦女请进堂上再劝。
左近几条巷子,住户大都与李佑一样是京官,还在门口纠缠的话,难保没有识得归德长公主凤颜的发现状况。
张三、韩宗烧了火盆,小竹上了茶水,便被李佑打发的远远。堂中只留下了他与千岁、王彦女三人。
屋内稍暖,归德长公主褪下斗篷兜帽,露出一身窄袖蟒纹红曳撒,头上却是一顶乌纱翼善冠,十足十的男儿装扮,还是皇亲国戚那种。
很妖异的俊美,李佑目光被眩了一眩,随后无语。殿下您这到底是不是想低调微服?幸亏她在外面套了斗篷遮的严严实实,不然一路走过来也太令甲乙丙丁们侧目了。
归德千岁仿佛知道李佑所想,“你多虑了,我并非孤身前来,轿夫侍从都在巷口外等待。”当然,长公主的另一层含义是,侍从们只知道她进了这个巷子,并不清楚她去了哪家。
又坐于上座,环顾四周道:“李舍人果然清贫。”
清贫就清贫罢,谁跟你比都是穷人。惊魂未定的李佑没有心情与她闲聊寒暄,单刀直入问道:“殿下秉夜前来,有何见教?”
“携酒食为李舍人复职贺喜。”
虽然不想搭腔,但涉及到自家官职,李佑还是忍不住道:“在下并不曾耳闻。”
“方才宫中家宴,母后款待族亲,心怀大悦。有个在苏州造金砖的表舅进了几句话,便将你的差事复原了。李舍人果然是七窍玲珑哪,我委实佩服的很。”
钱老爷真利索,这才几个时辰不见,就将事情办成了…李佑闻言心中大赞,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