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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估你这个该千刀万剐的混蛋!王启年愤恨的连连踹动大门。
李估叫两个仆役押着程老爹,却没有领回自家寓所,朝着小时雍坊行去。
同行的王实对李大人很不理解。如果说强抢民女虽然是恶事,但还算可以理解,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个强抢民女的梦。但放走了民女,将民女他爹爹抢回来算是怎么一回事?抢不到民女恼羞成怒?可是这样更显得自取其辱。
“你今日处处大失水准。”王实忍不住吐槽道。
李估很犀利的反吐槽“所以你到如今才是个九品绿豆,而本官已然是六品中书。”
“愿闻其详。”
“户部门外的热闹,你也是看过的,就没点感想?那程家是盐案的最大受害者,凭空被诬陷的几至家破人亡。值得同情么?”
王实想了想“我不知道你同情不同情,反正我是颇为同情。”李估悠悠道:“想当年,朝中先贤谁若是直言敢谏被天子打了廷杖,登时荣耀加身,旬曰之间天下知名。
明明是被伤字的事情,却偏偏成就了声望。”
王实恍然大悟,下面这意思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程家受害之烈,令人唏嘘感慨,如今却成了盐商群起哄闹的契机,这从客观上又推动了程家的名声。这里面,很有文章可以作。
李估想去霸占程小娘子,其实归根结底就因为她是“程家”的小姐而已。第一层庸俗意思是人财两得,第二层深刻意思是消除隐患自保,第三层内涵意思是掌握程家寻机行事。其实比起程家小姐,程家家主是个更好的工具。
例如可以通过包装美化,将手里的程家塑造成“殉道者”形象,然后借机控制盐商群体的话语权。这点很关键,君不见,即便到了二十一世纪,某搞过集中营的中欧大国在某六芒星中东小国面前还是抬不起头,硬不起话。
再之后就能编写新剧本,只要掌握话语权,怎么说都是理。解决了事情,自己就是大功一件!
“你年纪轻轻已经是分票中书了,何必揽事上身?”王实还是不能理解。
李估叹口气,都是为了个人形象啊。自从进了内阁办事,只顾得搞人却没搞什么事。估计他给别人的印象都是热衷权势、ji烈好斗之类的,还认为他只是勉强胜任分票而已,其它并没什么做事之能。这种印象,必须要扭转!!。'(m)無彈窗閱讀'
二百六十一章 为国为民!
李佑、归德千岁、王启年三人都是聪明人,不过手快有手慢无,程老爹还是落到了李大人手里。相较之下,原本魅力无穷的程小娘子便成鸡肋了…
夜间李佑在屋内闲坐,有一句没一句的逗弄小竹。'搜索最新更新尽在shuhaige。'
小竹缠着老爷道:“奴家明日还想去庙会,老爷带着去好不好?”
李老爷也很为难,“明日宫里开经筵,老爷我如今职事多,经筵上要给皇帝念书,走不开。”
“这个庙会连着三天,后日也可以呢。”
李佑算了算日子,“后日有朝会,老爷要给皇帝导驾。”
“哪还有再后日。”
“那天老爷要休息休息,怕是懒得动的。”
小竹幽幽的叹口气,无精打采的趴在桌面上,嘟哝道:“奴家想念苏州了。”
李佑哑然失笑道:“小小年纪,也知道思乡了?”
“那时老爷总是有很多时间,如今在京城里,老爷每日早早的出去,晚晚的回来,反而觉得和老爷在一起时间少了。”
是么?李佑的思绪不知不觉被小竹挑了起来,与家中父母妻妾分离快半年了,不知道小小的女儿学会爬行了吗?京城虽大,却没有一个亲人哪。若是局面稳定下来,倒是可以考虑购置宅院,将家人接过来居住。长久分居,总不是道理。
李佑陷入合家团圆的畅想中,张三跑过来禀报道:“老爷!外面有人拜访,似乎是那个殴打驸马爷的公主女官。”
“不见!告诉她去,程家老爹不在这里!找也白找。”
原来李佑将程老爹劫持到手,却不敢留在自家,因为一无空间二无人手,条件实在有限。若是别人也就罢了,但归德千岁要派人强行破门而入,他这小京官绝对找不到地方说理。
所以李佑当时没有先回寓所,直接去了兵部卢尚书府上。他偷偷找了便宜奶兄和相熟管事,将程老爹塞到一间空闲小屋里并遣人看守。这小事一桩,用不着惊动老尚书。即便某些不安分的人知道了,想必也没法闯进尚书府来抢人。
走之前,李佑对程老爹连哄带吓的放下狠话道:“如今盐商打着你的名头闹乱子,你晓得不晓得你的处境很危险?安心在这里藏着。若不是看在你家女儿份上,我根本不会理你死活,也不会在太后面前为你鸣冤!”
程老爹虽然倔,但也是刚吃过大亏的人,真正知道朝廷的厉害,倒是被李佑吓得有点惴惴。“那我家女儿…”
李佑将xiong脯拍得砰砰响:“本官在千岁面前有几分薄面,亏待不了她!其实她在千岁那里也是ting好,免得有心人趁乱利用她!”
这位李大人看起来十分周到可靠的样子…。不安的程老爹默默想道。
次日,是经筵之日,李大人这个读书官的主要任务是诵读若干页书。但这次比上次待遇好多了,天子赐下了极品茶水润喉,不至于口干舌燥。
经筵将近午时结束,李佑要去吃饭,却见有内监传他道:“归德千岁召你去昭凤殿!”
还不肯善罢甘休?李佑无奈,随着内监去了。
在殿里,归德长公主稳居案后,案上有册表文书笔墨纸砚诸般物事。她总理宫中事务,每日里各种大小杂项都少不了。
李佑公事公办的上前行礼,千岁殿下也很公事公办的在案前赐座。
公事公办完毕,长公主挥退了左右,只留二人密谈,她低声对李佑道:“你这混蛋心里从来没有我。”
李佑环顾四周,在这殿里,似乎不是谈情说爱打情骂俏的场合罢…
归德千岁又咬牙切齿道:“若是换成许、卢等人,你只怕会想着共同为盟。但是对我,你却只想着吃独食!”
原来说的是程老爹之事,李佑继续装糊涂,“臣不明殿下所指…”
长公主怒道:“不明白?信不信我会将程家女赐给王启年为妻?到时候程老爹愿意相信你还是原因相信女婿?”
“殿下误解我意!”李佑连忙道:“因为你我所图不同,勉强合于一处就要起争端,有争端就伤感情。与其伤感情,我宁愿与你分开行事。此等苦心,殿下岂能不察!”
“你接着编,我看你还能编出什么。”归德千岁示意道。
李佑痛心疾首道:“殿下你亦是权贵中一分子,盐引好处你也没少得。这次大概只是为了消弭祸端,抚平事态,然而痼疾难除,积弊仍在!”
“你不想平息?莫非要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
“本官目的只有一点,为国为民!”李佑掷地有声道。
他的目光坚定自信,他的神sè凝重如山,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归德千岁很喜欢这个形象,是她心目中最理想的夫君模样。
但理智告诉她,这只是情夫制造出的幻影,便狐疑道:“你除了与人争斗和勾引fu女,还有这个本事?那我便看着你怎样为国为民…”
出了昭凤殿,李佑擦擦汗,千岁这边可算糊弄过去了,这年头想做点实事不容易啊。
当初他得知程家冤案时,找过户部好几个人询问过相关状况,又借着职务便利查阅了若干存档,所以对盐事已经有所了解。那时他一方面出于谨慎小心,另一方面是好奇一个盐商怎会如此窘迫,在他印象里,盐商都是坐拥暴利挥金如土的。
调查过才晓得,有盐引权贵和有根基的大盐商与中小盐商几乎是两个世界的人。以长芦盐场为例,每年四十万引产量,有一半落到了奏讨盐引的权贵和几家大盐商手里,其他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拿着盐引只能去瓜分剩余一半,难怪支盐困难,会发生诸如历经祖孙三代还取不到盐的怪事。
自从平定辫贼,天下恢复太平以来,一大批新兴勋贵上位,这个情况已经累积了数十年了…
京师盐商闹了几天,对此户部诸位大人还是很淡定的。想来这些商人无权无势,出不了新花样,闹一闹也就过去了,最后还不得乖乖回来吃盐业这碗饭。
但是似乎这场风潮超出了预料。十二月初,离京师最近的河间长芦都转运盐使司具本急报京中户部。主要内容有两点,一是已经半个月没有盐商纳课;二是到了年底需召集盐商定下明年开中事宜,但人数严重不足,明年宣大、蓟辽边军口粮要出问题。
随后,距离较近的河东、山东等处盐运司也纷纷表示出现了类似情况。
户部这下不淡定了,立刻具题上奏,圣母皇太后便圣批道:下发廷议。
李佑大喜,表现自己…不,为国为民的时候到了!ro!。
二百六十二章 下廷议
廷议,是朝廷很重要的决策方式,参加范围有多有少不等,但肯定少不了大学士和六部尚书。当天子自己拿不定主意或者想看看朝臣风向时,往往就对奏请批一个“下廷议”。
李佑看到批答,不禁陷入了深思。慈圣皇太后放弃了乾纲独断,抛出的“下廷议”很值得玩味。
这次盐业风潮导火索虽然是程家冤案,但根子还是在于宝钞废止后,朝廷将盐引当钞票用了。形成惯例至今,每年代替真金白银赏赐出去的长芦盐引多达近十万,严重破坏了盐业秩序。
最大受损者自然是无权无势的中小盐商,受益者就是京城权贵了。譬如某长公主,去年一人便受赐五千引(注:超亲王待遇)长芦盐并且全都支取了——这是李佑查阅存档时偶然看到的。难怪她当初随随便便就拿一千两收买自己,真不差钱,也难怪她对盐事如此敏感,居然凭空杀出与自己抢程家人。
这可是白得的五千引,羡慕嫉妒恨之下又因为涉及自家情妇,所以李大人印象非常深刻,故而才对殿下戏言“你我在这事上没法一条心”。
虽然是既得利益者,但归德千岁比较大度,忠心耿耿维护朱家天下的她清楚盐事败坏的严重性。所以会在明知其虚伪的情况下,仍然情不自禁的被李佑故意冒出一句“为国为民”打动了。
不过并非每一个权贵都有归德长公主这般气度的。圣母太后出于种种原因和牵绊,心情也很矛盾,既不想被后世评论昏庸贪婪与民争利,又不想落下抠门小气刻薄寡恩的口碑。所以对这件涉及到权贵与平民利益争斗的复杂事情,她便将责任下移交与朝臣廷议处置。
一般情况下,属于哪个部的事情下了廷议就由哪个部负责召集、主持,不好界定归属或者涉及多部的,便由六部之首吏部尚书主持。盐业属于户部事务,因而本次讨论京师直隶盐商歇业风波的廷议便由户部召集。
十二月初七无朝会无经筵无日讲,也不是什么生日节庆,户部就便将廷议定到了这日。
提前两天,户部给各衙门和内阁发了召唤贴。承直郎、尚宝司丞、以下省略二十八个字李大人得知了消息,然后久久没有接到户部的帖子,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