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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缓过气,李父又道:“去祖宗牌位前面跪下,眼看你要成家立业,为父要与你痛说家史,再谈谈你这没志气的样子,我李家决不能在你手里没落!”
其实李佑明白,父亲平素堪称杀人也不会眨眼的,之所以一说起自己的婚事就激动,都是因为他也有点类似内疚的情绪却又不知道什么叫内疚。不过以父亲这辈子干的黑心事,真要懂得内疚了那就没日没夜的忏悔个没完了,不会内疚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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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那个~~~~~~~~你懂得。
第六十一章 人不可无志气!
西水镇李家后院昏暗的小屋内,摆着李佑高祖、曾祖、祖父的牌位。在父亲的逼视下,李佑恭恭敬敬的烧了一炷香,跪下磕头。
“咳!”李父清一清嗓子,开始说教:“你高祖父…没甚好说的。你曾祖父…也没甚好说的。”
李佑心道,你老人家其实就是想念叨自己的奋斗史罢,扯祖宗们来作甚。
“你祖父,和你运气差不多,被知县看中做了捕快。可惜那知县触犯了权贵被撤了,你祖父他一辈子也就是个捕快。”李父逐渐说到重点:“到你父亲,也就是我,十八岁继承了家业当了捕快。那时眼界窄,以为捕头就是天了。于是为父自小立下的大志向就是,一定要比你祖父更强,要当本县的捕头。为了这个决心,为父兢兢业业二十年,始终没有放弃这个想法,历尽艰辛,排除异己过,卑躬屈膝过,陷害栽赃过,到了中年终于得偿所愿,挣下了这一份家业。”
李父的语气平平淡淡的,仿佛说的都是别人的事情,不像李佑想象的那样大肆渲染,倒有点让李佑摸不到头脑,不知道父亲想表达什么。
“李家身份不高,只是贱役之家,但为父从来没有放弃过希望,一直相信,只要一代胜过一代,我家总会有出头的日子。”李父继续平静的说道:“你祖父比曾祖父好,我最后也比你祖父好,下面就到你们了。可惜你们兄弟二人衣食无忧,不像为父从小过的苦日子,也是我疏于管教,致使你们二人身上都缺了一股气。”
“是志气!志气!”李父抬高声调道:“你们身上哪有一点志气?尤其是你!你永远一付得过且过、应付差事的可憎模样,简直白瞎了你的聪明。你可知道,你当了典史那天是为父这辈子最高兴的一天,我从来没有如此狂喜过。虽然知道都是你投机取巧得来的,和你自身勤奋一点也不相干。为父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何今年你忽然就开了窍。”
“这样也就罢了,不管运气也好,努力也好,你能当上典史也算是比为父强了,混一辈子就混一辈子罢。但眼前有个去做巡检的机会,你为何还是不思进取的心态?不要说什么有改变了,都是骗人的,你瞒不了为父。你的本心仍然是个没有志气的人,仍然是寄希望于交好运的人。
难道你真想躺在巡检位置上混十年然后两手空空?以我家出身做官的机会有多难得?我家十几代的平民贱役,聚集了十几代的气运都在你身上才有了这十年官位,你凭什么胆敢不珍惜?凭什么?你回答我!”李父说着说着咆哮起来。
李佑深深低头,这会儿还是不要触犯父亲的好。
“抬起头来看着祖宗灵位!”
李佑的头更低了。
“你连抬头的胆量都没有吗?”
谁说我不敢?李佑把头略略抬高一点。
“你就是害怕输!你到底能不能像为父一样,立下志向并坚忍不拔用尽手段去完成的决心?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哪怕败事了也不须后悔,何惧之有?大好男儿立于天地间可以没有是非,但岂能没有志气?”
李佑终于被触动了,难道内心深处真是有怕输的思想?不过膝盖好疼啊。
“你知道我最欣赏你的什么事情吗?那就是前些日在花船上的行为,那时你至少是拼尽全力去做一件事!”
李佑本意是来质问父亲隐瞒婚事,结果反被训的灰头土脸。
他灰溜溜的准备逃回县城,又被母亲朱氏叫住训话。
只听朱氏慈祥地说:“小二啊,你还得多纳几个妾。”
李佑一时反应不过来,怎么好好的会说起这个?
“刘家小娘子听说是不能行房;那金宝儿以前是青楼女子,据说这一行的女子都是要喝药的,喝坏了身子很难有孕。”朱氏很专业的分析道:“所以靠这两个可能不会有后,你还是多纳几个小妾生儿育女罢,想必凭我儿的本事不在话下。”
这个…以后再说罢,李佑遁走。
回了县衙李佑便收到一封信和一个书箱,原来是赵良礼大官人派仆役送来的。开信看了看,大意是:我有事回府城了。知道先生你心性高洁,所以我不愿以金银俗物相辱,于是帮助先生将诗词刊印成集带回苏州传发。另赠送先生样书一箱,作为告别之礼。
李佑看毕惆怅无比,若能选择,大官人你还是尽情的用金银来侮辱我罢。
再打开书箱,赫然满满一箱薄书,均是李佑的诗集,还是带点评的版本。看到封皮,李佑再次惆怅不已,赵大官人真有才,把诗集名字定成了《探花集》。
探花是个好字眼,命名到风月美人集子上也不算太离谱,但和他的李姓连起来多不吉利啊,尤其以他的年纪排行再带个小。
这一箱书可怎么打发掉?李佑一时也想不好。
今天没别的公事,李佑挨到散衙回住所不提。吃过晚饭时天还没黑,他和金宝儿、小竹打叶子牌闲玩,眼看要输了,便听到有人叩门。
小竹起身去看了后,鼓着小粉脸回来道:“老爷,有个女妖精找你,打发她走吧?”
李佑看小竹表情有趣,拔腿就往外走,边走边道:“待我出去会一会,看是何方女妖魔!”
老爷这色鬼一出去,今晚还能有个好?对了,老爷还快要输钱了,不能叫他跑掉。小竹忍不住伸出两只手紧抓李佑衣襟,拖着不放道:“老爷你这身份怎么能出去迎接,叫她进来见你。”
金宝儿笑嘻嘻拍拍小竹的手说:“不要扯坏了老爷的衣服,老爷逗弄你呢,还不快去请人进来。”
小竹这才放了手,去请人了。因是女客,金宝儿便没有避开,收拾起桌子待客。
李佑抬眼看去,却是半个多月没见面的老姘头李媚姐娉娉袅袅走进院子,依旧是妖娆美艳,但妆容与往昔相较明显淡的多了,身上衣裙也不是从前敞露轻薄的作派。难道真如上次月香所言,媚姐儿打算歇业从良了?
看来是为了生计,听了月香的话求我指点来了,李佑得意的想道。另外,好想看看自家小妾金宝儿吃醋的模样啊。
第六十二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及到进了屋,李媚姐先对李佑拜一拜道个万福,落于客座后。又对金宝儿道:“多日不见,宝姑娘更出彩了,看来是没有跟错人。呀,如今该改口了,罪过罪过。”
金宝儿亦是对李媚姐笑着点头问好,并亲自斟茶倒水,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多余波动。李佑心里不禁嘀咕道,你家男人的旧姘头都找上门了,怎么还是没有反应。
李媚姐恭维完金宝儿,转回头给李佑道喜说:“还要恭喜李先生,这些日子名声越发的大了。”看看,这才是知己,只有李媚姐能说破李佑求名求利的真实心理,别人都只关心李典史一晚上能御几个。
主人李佑便开口问客人道:“李姑娘到访有何贵干?”
这个称呼真别扭,而且李佑跟李媚姐说话向来放肆调笑惯了,对比之下今天这样标准宾主寒暄问答式的言谈更让他心里感觉怪怪的。本想李媚姐登门后,让金宝儿吃个小醋后调戏调戏,结果搞得自己先别扭起来。在家里为什么反而放不开呢?
“却是有件烦心事情。恕奴家无礼,可否与先生单独说一说?”李媚姐道,用眼角余光扫了扫金宝儿。
金宝儿仿佛什么也没听见,安静的侍立在李佑身后,仔细数着地上铺了几块砖,嘴角的温柔笑意始终没递减过半分。
李媚姐心里微微叹口气,她不想在昔日同行金宝儿面前说出自己的烦恼事情,再去求金宝儿的丈夫办事,总觉得这样被看了笑话。虽然她和这个男人的关系曾经比金宝儿更加密切。
李佑豪气的大手一挥,“李姑娘有话但讲不妨!”
李媚姐话到嘴边转了一转,想着先谈一谈生意罢,改口道:“奴家如今不做风尘这行了,却是有生计事情要求到先生了。”
果然是听了月香的话来求教我么,李佑得意得想,我随随便便指点你赚钱路子,你白分我几成利润,真是双赢。便道:“我有个好生意,要与你合计合计。”
李媚姐微微愣神道:“愿闻其详。”
“环姑娘不是沉迷写词话么,写的有些意思,女儿家都爱看这个。你不如拿到书坊刊印书本来卖,当能有所斩获。嗯,我可以继续给环姑娘提供些题材的,使她能一直写下去。”李佑指点道:“当然,这个,卖书得利要分我三成。”
李媚姐不禁扑哧一声,掩着嘴笑个不停,用一个词形容就是花枝乱颤。
李佑这话如此可笑么?
“不瞒先生,奴家早就在做了。”李媚姐强忍住笑意道:“那日先生在我家说女子都爱看环儿的文稿,奴家听到后就动了心思。打听过本县的刻字铺子,恰好有一家入不敷出,奴家便收购了用来刻书版,然后把刻好的版块卖给书坊去印。至于先生说的书坊,奴家哪里买得起,又哪里经营得了,先生太说笑了。”
李佑无语,这媚姐儿做的比他说的还出色,还去指教人家呢…
只好悻悻道:“你买刻字铺子也制不了书卖,有何用?那样你还不如直接把书稿卖给书坊赚点润笔银子省心。”心里同时自我安慰道,你还不是靠本典史泄露的商业机密赚钱。
李媚姐道:“只卖书稿的钱毕竟是少了些,所以奴家买一个刻字铺子专门给环儿的书刻版,而后再卖现成的版块给书坊,这样可以多赚些。这十天已经刻了百来张版,预计再等十余天,书坊就可以先印出第一册卖上一卖。算下来不到一个月功夫奴家便可以赚二三十两。”
著作、刻版、印刷、销售四个环节,李媚姐俨然已经掌握了两个管理起来最轻松的上游环节,连小说连载都发明出来了…丧失了穿越人士优越感的李佑感到很无趣,意兴阑珊问道:“那你来寻我作甚?”
李媚姐:“有个事情还请先生恕罪了,奴家生怕那书商不肯印这书,便对他说,这书是先生你指点环儿写的…”
李佑大惊拍案道:“谁让你这样说的!”这么脑残狗血的词话,不能承认和他有关系啊。
李佑如今也算是出过集子的著名诗人了,放到二十一世纪是能加入作协领津贴的,和这种纯女性向的意淫小说扯上关系,岂不要被文人士子们笑死?况且这词话也是李环自己受了生活强烈刺激后迸发出来的,真和他半文钱关系也没有。
李媚姐挤出苦脸哀求道:“对不住,当时奴家也实在没有法子了。不冒名的话,书坊哪里肯收奴家的书版。请先生饶过,奴家在这里赔罪了。”说着说着,她扭腰提臀立起身来,作势要下跪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