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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他呢。“快走啊,”光标小声叫唤,拼命揪住吉祥的衣领子,他把他死命往后拉,但是他的努力已经来不及。那件被海风高高托起的丝绸袍子,浸染一片湿漉漉的鲜血,迎着阳光“呼啦啦”狂舞,雪白,深红,彼此衬托,分外夺目。
“啊呀?”吉祥顿觉不妙。光标愣住了,一个没留神,他的哥儿们已经挣脱,奋不顾身猛扑向那个怪谲的男人,吉祥一心想要救人。“白大袍子”抬起头,一对突起的眼珠子布满血丝,它们死死瞪住吉祥。“他”还试图对他微笑呢,痛苦却令整张脸都扭曲了。他用沙哑而又低沉的嗓音,深情呼唤:“宝珠,宝珠啊?”他们看见,“他”的双手拎着血淋淋、白花花的肠子。
“他”是剖腹自杀?!
太迟了,吉祥已经不能够思考,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般的恶心绞痛,突然眼前漆黑,他扑向大海的怀抱。与此同时,他仿佛看见,飞溅的浪花白得雪亮,活像无数手掌向他迎面挥舞。他仿佛听见,光标惊慌失措的呼喊,好似远方悠悠荡荡的回音,“救人,救人,赶快救人?”吉祥无奈傻笑的脸,迅速被海水吞没。
不知过了多久,深陷黑暗的吉祥醒过来,他发现自己在滨海的陌生酒吧里。透过灰蒙蒙的玻璃窗,他看见远处湛蓝的大海,波光闪烁一如星光,涛声仍然在他脑海中轰鸣,而他似乎无路可逃。顾不得狼狈,他就着细长脖子的玻璃酒瓶,贪婪地喝酒,一口气猛灌几大口,立时感觉嗓子眼里暖暖和和的,身子骨儿也暖和了。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晕,无神的眼睛匆忙扫视四周。这是一间阴暗的小酒吧,空空荡荡,冷冷清清,刚好配合他此刻的心境。脏兮兮的小木桌子对面,光标搭住一个“哥们”的肩膀,两个人一起前倾,睁大眼睛关切地注视他。而他仍然感觉晕乎乎的,头昏眼花,神情木然,他不得不眯缝眼睛瞅着面前渐渐清晰的影像。
“红酒,好喝吧?”光标小声问。他并不敢多说什么话,很是小心谨慎。吉祥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胡乱抹干净嘴角残留的酒汁。葡萄酒鲜红如血,沁人肺腑,他很喜欢这些香甜的味道,正好掩盖海水的苦涩。他轻声叹气,自嘲地嘟囔一句说:“哦,桃花运。”闻听此言,那个浓眉大眼、鼻直口方的黑大个子,忍不住爽朗憨厚地大笑大嚷,他对吉祥这样说:“嘿!我说兄弟,你可吓着咱们啦,还等你救人家呢,自己倒先趴下了。呵呵,上海孩子就是娇气。”
吉祥身披白色破旧的毛巾毯子,宽宽大大的,裹住那身湿透的衣裳,整个人禁不住微微战栗,上牙打着下牙,样子很是滑稽。他仰起脸呆望“黑大个子”,听他讲话,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谁。难道失去记忆了?他不禁暗自操心。“你,我应该认识你吗?可我想不起来。你是谁?”他茫茫然小声问道,他有些神色慌张。
光标舒了口气。这吉祥,他可是又活过来啦。他连忙向他介绍:“陈炜,这‘哥们’是陈炜,他是我的中学同学。刚才在海滩,天涯海角,嗯,是陈炜把你背到这儿来的,你还记得不?”
陈炜,三亚城的中学同学?吉祥心想。哦,光标的同学可真多,仿佛到处都是的,这家伙多么神通广大。那么,陈炜也是戎蓉的中学同学吧?坏了,又在人家戎蓉的同学面前丢人,真够呛。他软绵绵瘫坐在竹编的大靠椅里,有气无力,手脚冰凉,思绪倒翻腾得飞快。心怀感激,他默默望着恩人陈炜先生。只见他,穿了件无领无袖的海军蓝运动衫,光着肌肉发达的膀子,黑藏青色的紧身牛仔裤湿漉漉的,整个人显得魁梧威猛。
吉祥留心,看看他穿什么鞋?一般来说,看看一个人穿的鞋,多少能猜出这人的个性和习惯。素食,杂食,还是食肉性动物?是羊,还是狼?或者是保护羊群的牧羊犬?看看鞋子,大致能猜出一个人的生活轮廓。嗯,他穿一双简朴结实的黑色平底牛皮鞋,擦拭得铮亮,保养得不算坏。这双鞋,能走路,质量好,价不高,七成新,多半是公款买的,主人很是爱惜。那么,可以假设这位陈炜先生,腿脚利落,沉稳可靠,他是个粗中有细的豪爽人。
吉祥眼前,不由得再度浮现海滩上血腥悲惨的一幕。“白大袍子”的男人,寒光闪闪的尖刀,血淋淋、白花花的东西,如花绽放的雪白浪花,那么后来怎么样了?恐怖的回忆雪白闪亮,纷乱的思绪黑影幢幢,直叫人热血沸腾。他舔了舔苍白的嘴唇,小心翼翼地低声问道:“‘白大袍子’呢?”
面对吉祥怯生生的追问,光标有些犹豫,黑亮的眼睛频频眨巴,他默默望着他无言以答。他不晓得,哥们吉祥此时的精神状态,能否承受谈论这个敏感的话题。他索性先不答话,随手抓过三只高脚的玻璃杯子,一股脑儿往里头“哗啦啦”倒红酒,一面用眼角的余光审视吉祥。
大大咧咧的哥们陈炜,他可是满不在乎,连珠炮似的脱口而出道:“你是问那个‘白大袍子’,嘿嘿,他玩蛋啦。您没瞧见,海滩上,大家伙儿齐心协力展开营救,什么招数都给用上啦。可他呀,还一个劲儿往外掏他那身肠子呢,这不明摆着找死嘛。按理说也是奇怪,这家伙搜肠刮肚的,也不晓得要找什么好东西,根本拦不住。想想看,可怕吧,吉祥?”
可怕吧?那是自然的。吉祥听得直眉瞪眼,一声也不敢响。他是越听越害怕,越害怕吧,他还越是想听,他听得浑身战栗。陈炜绘声绘色这么一说,好像那个怪诞的“白大袍子”,此刻正在他眼前活龙活现晃荡。他不由自主打寒战,压得身下的竹椅子“吱吱嘎嘎”响,真是越来越狼狈不堪。无力抗拒的落水者,只得睁大眼睛,瞪着手舞足蹈、淘淘不绝的“救星”。
“救星”还在高声嚷嚷,只见他眉飞色舞,边说他还边比划,生怕吉祥不能听一个身临其境。他这样继续说道:“‘白大袍子’那身肠子呀,能有那么老长、老长的,滑溜溜,白花花,啧啧。他絮絮叨叨嘀咕,说是要找什么‘宝珠’,一直到他死!执著得吓死人。我这儿还有幕后消息呢。告诉你们吧,海滩上就有人认识他。这位剖腹的爷们,原来是机关小职员,退休了。家境挺宽裕。好好过日子,多好?可他偏不。闲着没事,他没事找事,他跟人屁股后头练功,听说练功‘练’得走火入魔了。造孽。”
光标使劲冲他眨巴眼睛“忽闪忽闪”的,狠狠传递眼色示意他闭嘴,却根本止不住他这只“放话匣子”。他不禁心想。怎么,陈炜这个东西嗓子眼里就没安个刹车?难道他的脑壳子里面就没长着脑瓜?看看人家吉祥这么样的光景,他居然还敢往下说,他怎么就说个不停呢?赶紧给我住口。
光标紧盯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凶恶,隐隐约约闪着寒光。看看身旁直瞪眼,如临大敌,紧张兮兮的中学同学,又望望那个虚弱发呆的上海“傻孩子”,陈炜终于识相地闭上嘴巴。他不说了。他心里也是暗暗责备自己。陈炜啊陈炜,又粗枝大叶了不是?瞧把人家孩子吓唬的?不应该的嘛。想到这儿,他自觉万分过意不去,他连忙咽下一口唾沫,迟疑地轻声问道:“吉祥他,别是吓坏了?”
这还用你问?傻,大,粗,黑,直,陈炜这人真可恶,他活脱一根“木铁柱子”。光标同学气急败坏,他忍不住轻推了他一把,慌忙绕过桌子亲自出马安慰吉祥,却不料又遭阻击。
“今天真热,吉祥是吧?”陈炜先生居然还在没话找话,他试图和吉祥套近乎,他此刻一心想要讲点轻松愉快的话题,多少补救补救。“其实天热才好,衣服很快就捂干了,倒省事儿。刚才你晕倒了,掉进大海,差点儿没让海浪卷跑啦。嘿,幸亏人家光标死死抱住你,奋不顾身哪,要不你可就喂鲨鱼啦,呵呵。嗳,你知道鲨鱼吃人吗?”
难道这人没长心肠?想活活吓死咱们吉祥怎么的?这家伙当真不可救药。光标在心里连声抗议,他恶狠狠白了老同学一眼,迫使他立即闭上嘴巴,彻彻底底“关掉”声音。危急关头,哪怕刀山火海,陈炜若是一台拖着电线的电脑,也一准儿要被他恶狠狠当场拔掉电线插头。
自己动手,收拾乱局。他满脸堆笑,双手扶住吉祥的肩膀,他尽量凑近他,瞅着时机温和地小声提出建议。他对他说:“觉得好些了?要不要,送你去你姨妈家?我只不过提一个小小的建议。吉祥啊,你是不是想你姨妈啦?”光标的建议,总是恰当并且十分及时。看眼下,这个“落水者”呆若木鸡,战栗哆嗦的模样,怎不让人揪心?陈炜望着他们俩使劲点头,表示赞同这个主意,他可没敢再吭声。
脸色煞白,嘴唇微动,小声嘀咕的“倒霉蛋”吉祥神情茫然,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好呀,姨妈家,小福儿?是的,是的,白大袍子,他干嘛要这样?海中捞月?”
第八章 情深谊长
夕阳西下时候,碧海苍穹,光影交融。远山挺秀,郁郁葱葱,壮丽巍峨。南中国海星星点点洒满霞光,海浪染上深红色,激情澎湃地起伏荡漾,浓烈一如红酒。暮霭沉沉,宛若灰蒙蒙的天罗地网,笼罩依山傍海的村镇。这个海南岛上寻常的村庄位于城市远郊,自然形成渔、农共存的民居群落,三层楼高的房子多为砖木结构,新旧不一,浩浩荡荡连成一片。修缮一新的琉璃瓦屋顶光洁漂亮,鲜艳的橙色在晚霞映照下金灿灿闪亮,五颜六色的塑料雨棚零星点缀其间。黑漆的篱笆墙高大朴素,把各家各户的院子整齐划一地加以分隔。
农家庭院很宽敞,金色的细沙铺地,随处可见晾晒的渔网和渔具。篱笆墙边,窗台上,竹篮里,各式各样的海产品琳琅满目。房前屋后,果树林立。鲜艳肥美的果实沉甸甸挂满枝头,它们活像光秃秃的脑瓜,小心躲藏在枝叶间探头探脑窥视。黑色卵石的乡间小路蜿蜒曲折,沙土地上裸露大片苔藓,绿茸茸的生机勃勃,道路两旁花草竹木生长茂盛,颇有几分曲径通幽的神韵。
炊烟袅袅,白蒙蒙的雾气在海风中轻柔飘舞,一股子咸滋滋的海腥味儿,声色不动悠悠荡荡弥漫,夹杂花叶的清香和甜蜜的果香,咄咄逼人,诱人心醉。倘若站在路的尽头蓦然回首,眺望某个隐匿在青山翠谷深处的庭院,顿感花天锦地得鲜艳夺目,好似浓墨重彩的油画令人心旷神怡,仿佛传说的世外桃源,又像是一处神仙居所。
“神仙居所”的主人便是吉祥的表弟,他的乳名叫做“小福儿”。
微微含笑,沉默不语,小福儿是个儒雅秀丽的美少年,他神情专注,小心翼翼审视拜访他的陌生客人,霞光中他沉静安详俨然画中人。他那身休闲西服的衣料银白闪亮,刚好和背景黑漆漆的篱笆墙,形成鲜明反差,愈加衬托他那细嫩白皙的鹅蛋脸上,含情脉脉的大眼睛。
这位沉默凝望的少年,仪态万方,神情矜持,他显得乖巧而又友善,淡淡的柳叶眉,深深的双眼皮,小圆鼻子,圆圆的耳朵,薄薄的嘴唇,五官生得玲珑匀称。黑亮的秀发油光水滑,好看地卷成波浪,略微有些僵硬,随意披洒在肩头,打理得极为精致,发丝间夹杂几缕染成紫色的卷发,荧荧闪亮,看上去湿漉漉的。他长久保持甜美的微笑,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