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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你去冒这个险!一切顺利……说来轻巧,可万一半道出什么差错,你可知道会出什么事!”
原来……他竟是在担心我么?我一怔,看着拓拔弘愠怒的表情,板着的脸上紧绷的线条,心里突
然觉得暖洋洋的,仿佛有什么柔软的地方被轻轻牵动。
这个样子的拓拔弘,实在是有些陌生呢……毕竟,他作为我心目中的劲敌已存在了这么多年,看
惯了他深沉冷肃的威严表情,习惯了与他不动声色地较量心机,这一刻,望着他眼中不再遮掩的
感情与关切,一时间竟有些不能适应。
真惭愧。我一直以为自己应变与适应的能力颇足自傲,可到了现在才发现,原来我的本事还差得
远。
没想到在内心深处真正实现角色的转换竟是如此艰难。西秦与北燕之间根深蒂固的矛盾与敌对,
一直如大山般压在我心中,沉重却无可逃避。
一直以来,我始终忘不了拓拔弘的地位与身份,正如我同样忘不掉过去的自己。
本能地微微转头,我有些心虚地避开了他专注的目光。
拓拔弘脸色一沉,突然抓住我的肩膀,猛地将我揽在怀里,力道之大,竟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皱眉,抬头刚要开口说话,他的唇已经不容拒绝地覆上来,动作并不很快,然而却异常强硬而
坚决,让人完全无法避开。
这一个吻,并不激烈但是灼热,唇间的温度令人微微晕眩,就连呼出的气息都仿佛热烫。
到了后来他的手臂已渐渐放松,不是不能将之推开。但是在那一刻,我的脑中竟有些茫然,浑然
忘记了行动的能力,只能任凭他的火热的唇舌在我唇间辗转,甚至不自觉地本能回应。
感受到我轻微的反应,拓拔弘身子微微一震,仿佛僵了极短的瞬间,接着便马上拥紧了我,仿佛
要将我嵌进身体般,动作却变得温柔而缠绵,甚至有些小心翼翼,让人明显地感受到珍惜与在意
。
这样的一个吻……极尽温柔地缱绻流连,带着浓浓的情意而绝非情欲的味道,又让人如何能够拒
绝?
我在心底轻叹一声,终于放弃地微仰起头,向着他灼热的双唇迎上去。
唇舌再度交缠,无休无止。
我想我无法否认自己的反应——这已经不再是被动的接受,更绝非忍耐,我已经投入,尽管可能
只是一时,尽管投入的不是全部,但无可否认,亦无可回避。
当拓拔弘终于抬起头的时候,两个人的呼息都有些紊乱。除了轻微而无法抑制的喘息声,空气中
仿佛有一种莫名的气息在静静流动,悠悠淡淡,缥缈难辨,却又牢牢将我们笼罩在其中,无孔不
入。
“这一次,我是认真的。”拓拔弘低头凝视着我,目光异常闪亮,声音有些暗哑,语气却坚决得
不容置疑。“我不会再犹豫了,也决不允许你再逃避!”
是么?我轻笑着牵牵唇角,划出一道微嘲的曲线。这家伙,还是那么霸道呢……想要就要,一旦
认定了就不再犹疑,更不给别人犹豫的机会。
可是,他也未免太自信了吧?感情这种事,也能凭着他一个人的心意任意操控,取舍由心?
如果真的可以控制,我相信拓拔弘不会容许这件事发生。没有人会比我更清楚他一直以来犹豫的
原因——自古至今,这始终是一个王者最致命的弱点,争霸天下最大的障碍。而我亦曾经亲眼看
着他的矛盾与挣扎,一次又一次悬崖勒马,硬生生压下想说的话,想做的事,想放任的感情。我
对于感情或许迟钝,但并非白痴,尽管当时懵然不觉,如今回想却历历如见。
了解拓拔弘的心意并不困难——尽管我们的性格截然不同,但在骨子里却极其相似,都是一样的
够冷静,够理智,有时冲动却总能及时控制,小事或许胡涂,但在紧要关头却永远能清醒地分析
利害。
但是这样精明的两个人,傻起来竟然是如此的无可救药……如果给敌人知道了,不知要怎样笑掉
牙齿。
真傻……我摇头轻笑,突然伸手揽过他的头,双唇不客气地压上去,不理会拓拔因为惊异睁大的
双眼,重重地亲一下,然后放开。
“喜欢或不喜欢,接受或者拒绝,只能完全取决于我的心意,没有人可以勉强,谁也不能。”我
挑眉,看向仍有些呆怔的拓拔弘,清清楚楚地一字字道,“而且,一直以来,真正在逃避的人,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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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卧病已久的北燕王终于抱病上朝。
朝会的时间出奇的短暂,但是内容却出奇的重要。整个朝会只持续了短短的一刻功夫,并未商议
任何朝政,亦几乎没有人开口发言,只是由北燕王亲口传下了几道诏旨。然而这短短的几道诏旨
,却几乎令得朝中的局势彻底改变。
由于病体虚弱无法视朝,北燕王特下诏命,拓拔弘以皇长子的身份监国,准用东宫印玺,暂代无
法上朝的北燕王处理政务。然而所有诏旨仍需北燕王加盖玉玺方可生效。
拓拔明一案并未在朝会上被揭出来。北燕王以有效的手段封住了所有知情者的口,对此事保持着
讳莫若深的态度,但却下诏改封拓拔明为宁王,兼领北疆镇抚使,远派至西北的边境掌管北疆民
政。
北疆地域辽阔,人烟稀少,西接西秦,北邻柔然,应算是北燕的备边重地。然而当地气候苦寒,
荒凉贫瘠,百姓的生活远较繁华的燕中八郡来得艰难困苦,因而民风野性而强悍,管辖起来颇为
不易。而镇抚使又是文职官位,只管民政,不掌兵权,北疆的武卫三军全部掌握在飞将军卫毅手
中。对于拓拔明而言,今后的日子应该不会太好过了。
骁骑营统领韩鹏因失职之罪被降级调用,统领一职由内廷侍卫统领周严调任。而周严留下的遗缺
则由副统领姜亮升署。姜亮是北燕王的嫡系亲卫,无形之中,拓拔圭的势力受到进一步打击,而
北燕王对于内廷的控制则更加稳固。
而我,尽管曾经努力辞谢,还是被北燕王加封为太傅,领大学士衔,官居一品,虽然只是个并无
实权的虚衔,却因为职司的特殊,得以自由出入宫禁,甚至可以住在外廷的南书房值宿,不再受
外臣非经宣召不得入宫的规矩限制。
我亦由此正式介入了北燕宫廷斗争的旋涡中心,再也无法逍遥地置身事外。
经过这一番人事更迭,储位的归属已渐趋明朗。虽然北燕王仍迟迟不肯下诏立储,但随着韩家势
力的屡屡受挫,拓拔明的远戍北疆,以皇长子身份用东宫印,受命监国的拓拔弘,无形中已成为
储君的不二人选。
为了处理政务的方便,拓拔弘奉北燕王特命暂居延熙宫。按规矩,行过冠礼的成年皇子是必须出
宫分府居住的,只有储君才可以入居东宫。而延熙宫,却是北燕王当年身为皇子时的居所,在他
登基之后,做为潜邸一直空置着无人居住。
几乎所有大臣都把这做为北燕王默喻储位的一个暗示,然而我却知道,北燕王之所以如此安排,
还有着不足为外人道的另一重意思在里面。
由于身负监国重任,拓拔弘肩上的担子陡然沉重了许多。他既要代北燕王处理政务,行使职权,
接见使节,还要兼顾自己原有的职司,甚至借机巩固势力,清除异己,以至于不得不终日埋头于
繁纷的事务,忙得几乎席不暇暖。
随着手中权力的一步步集中,身边障碍的一步步清除,拓拔弘终于完全展露了锋芒,再不象以前
般刻意隐藏自己的实力。
以前是为了维持三人间势力的微妙平衡,现在平衡既已被打破,便再也没有维持的必要,反而是
到了出手的时候。
在改换朝局的整个过程中,我始终在一旁作壁上观。尽管已经官居一品,位极人臣,并且掌管禁
军,手握兵权,我却毫不插手朝中的争斗倾轧,甚至在朝会上都鲜少发言,几乎不过问北燕的任
何政务。
只有一件事情例外。
那是我唯一大力坚持,并且亲自付诸实施的——我以萧代与拓拔明的勾结为例,以北燕时局未稳
需慎防外敌乘隙而入为由,向北燕王痛陈厉害,终于说服了他下诏遣回各国使节。
对于其它国家的使节是客客气气地以礼遣回,而对于东齐和西秦的使节,则是不折不扣地驱逐。
这一道诏旨由我率领禁军亲自执行,不光是监督着两国使节离开北燕,更加以严密的手段一一拔
除了他们在京城设立的秘密联络点,彻底切断了他们与燕京之间的联系。
那些联络点之中,自然也包括祁烈囚禁我的那一处宅院。
明知道祁烈绝不会傻得留在那里等着我抓,我还是亲自领兵去了那个院子。不出所料,那里早已
是人去楼空,不光人走得干干净净,就连所有的东西都搬得精光,除了原有的粗重家具,连一杯
一碟、片纸只字都没有留下。
就在我独自立在院中,对着曾经是轻雾朦胧荷香萦绕,如今却空空如也,只余一泓沉沉碧水的池
塘出神的时候,一名禁军捧着一只小小的瓷罐走过来。
“统领,各处都搜过了,什么东西也没有,只在一间锁着的石室里发现了这个。”
石室?我一怔,伸手接过那只小巧玲珑的青花瓷罐。罐子的分量并不重,打开盖子,里面半透明
的乳白色膏体晶莹如玉,散发出一股淡淡清香,正是我最熟悉的味道。
这不是……?捧着手中的瓷罐我有了一刹那的失神,思绪不由自主地飞回到被囚当日,乐言一边
涨红了脸硬忍着不说话,一边给我小心涂药的情景。
一丝苦笑不自觉地浮上唇边。小烈,小烈,你这又是在做什么呢?你心里知道我会来,是么?可
是既然已干干净净过不留痕地走了,为什么又偏要留下这个?难道嫌你我之间的恩怨纠葛还不够
混乱不够复杂?亦或是,生怕我会忘了过往,生怕我心中有一刻安宁?
如果忘记真的如此简单,又该是一种怎样的幸运……
无论祁烈再做些什么,我已经无意改变自己的立场与态度了。在接下来的几天中,我指挥着手下
的禁军和城卫对全城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清查,手段雷厉风行,极其迅速但并不狠辣。我无意杀人
,甚至网开一面地放走了所有嫌疑对象,但是在如此严密而彻底的搜查中,来自异国的奸细探子
应再无容身之地。
在这样的情形下,祁烈在北燕应该是呆不住了。
而我的用意也正是逼他离开。
祁烈太年轻,也太容易感情用事,以一个帝王的身份而言,未免多了些冲动与意气,少了些城府
与无情。我与他之间的恩怨是早就该放下的陈年过往,对于我,要杀便应该手起刀落,无须犹豫
;若不杀便该及时放手,彼此恩仇了了,不必流连。
如果为了一时意气,只管轻身犯险在异乡敌国与我纠缠下去,他这样算是当的什么皇帝?
若是为了趁北燕朝局不稳时混水摸鱼,现在时机已经错过,而他,还不是北燕王那老狐狸的对手
。
小烈,你现在还远未达到真正的强大呢……指尖轻抚着光滑的瓷罐,我的唇边浮起一丝淡淡的微
笑。但愿,我能看见你成长到睥睨天下,足以与任何强敌抗衡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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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来,我忙于遣回各国使节,拓拔弘忙于繁杂的政务,各有专注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