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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你们究竟谁是兄谁是弟啊?」
「我!」一对少年齐声喊道。
馀恩噗哧一笑。
「哟,这姐姐在笑呢,笑了之後多好看。」少年拿起菜刀一划,在饼上画个笑脸,直接丢进锅里煎,眼角不住的瞄着大彭厨子。
虽不刻意,但毕竟少年心性,见彭厨子始终无动於衷,心头有些急了。聂问涯将他们的举动尽收眼底。
「啊,小心哪。」
「馀恩!」聂问涯未握紧,一时抓她不及,立刻跟上前。就见她推开少年,动作极快的将过焦煎饼捞起来。
热油滚烫飞溅,她直觉闭紧眼。过了一会儿,并没有感觉热油烫身,微微张开眼,瞧见眼前一片袖尾。
「七爷!」她惊叫。聂问涯只手护住她的脸,她忙将他的袖尾卷起,心惊肉跳的。「有没有受伤?」油透薄袖,在手臂上轻微烫上个印子。
「不过小小烫伤,不碍事的。」他不悦道。她要救人,也要顾及自己啊。
「不碍事?怎会不碍事?」那种被灼烫过的感觉不是没有过,痛到她半夜惊醒,再也睡不着。
「那,就让我碍事吧,总好过你这一个姑娘家烫伤了脸。」
她心弦一震,脱口道:「你怎能待我这麽好!」
「是朋友,不是吗?」
真是朋友吗?真想这样问他。若不是佛珠揣放在怀里,她会以为昨晚如梦啊。
「你。。是手臂烫,我是胸口疼啊。」她低语,感动莫名。何时有人这样为她做过这种事?
心口热流四窜,难以平复。
「好姐姐,没事吧?」少年插话进来,四只眼睛不住在他们之间流转。「一点烫伤而已,想我兄弟今儿个不知被烫伤过多少次呢。瞧见了没?我的手臂也有好几个印子。唉,这个时候若能天降好厨子,帮咱们兄弟一把不知有多好呢。」眼角又瞧着大彭厨子。
「你们油放太多啦。」馀恩轻声说道。
「哦?好姐姐也会作菜?」一对少年转移目标,上下仔细看她一眼後,彼此对望,微不可见的互摇了下头,齐声问道:「姐姐是哪位派下的?」
「我哪会作菜。」走进摊内,才发现下面一格一格皆放奢新鲜花卉与调酱。
「怎麽不会呢?」欧阳大声说道:「苗姑娘不是曾煮了一年的粥?」
「苗?」少年又对望一眼。「姐姐姓苗啊。。」其中一名要拉住馀恩,却惧於聂问涯在旁精目相对,只得放下手,好声好气的求道:「姐姐。。你来帮帮我们,好不好?只要教教咱们怎麽做,能赚点小药钱,咱们兄弟感激不尽啊。」将面棍奉上,眼巴巴的望着她。
馀恩怔了下,摇摇手。「我不行啊。。。」
「何不试试呢?」虽不知这对少年究竟有何目的,聂问涯仍顺水推舟。「我也想你除了粥之外的手艺。」
「你。。。想吗?」她显得有些挣扎。
「你的手艺能够久留人心,我就是其中一个。」他露出鼓励的笑容。「即使将来你老了、不做了,你曾做粥的滋味,我永远也不会忘。」
她闻言,激动的注视他。「好,我做。」就冲着他的这句话,她愿再试一次。
饼摊分两边,一边熬着鸡汤,一边是油煎面饼,身前有面团,酱料皆全。
一见面团,就想起师门——一见面团,就想起他日日喝粥,风雨无阻——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卖粥,竟也会有人念念不忘,记挂到如此地步。她煮粥,为谋生为冬芽,从来没有快乐过,却有人念她如此。
「不过唯心而已。。。。」她的话含在嘴里,双手浸水而洗。她转头问少年:「可有乾净长布?」
「啊,有,有啊!」少年连忙递上。
她微笑,将长布绑在眼上,耳畔清晰听见少年低语:「弟,究竟是怎样的粥能永留人心?」
「弟,我才是兄,我只知道她像要耍特技。。。」
眼不见为净,不见生米生食就不会想起师门。
她左手摸上面团,右手下滑摸进其中一格舀梅花水重合面团。
其中一名少年目不转睛地将她的一举一动烙到脑海。
她的身手熟练而简单,将面橄成面页。
「要铁模子吗?我来拿——」少年怕她看不见,正要蹲下拿梅花的模子,就见她拿起小刀,摸索面页之纹路以斜刀与平刀混合,精细快速的切成一朵一朵的梅花。
眼睛看不见了,触觉、味觉却变得更为敏锐,一刀一刀皆来自於心,这就是唯心而已吗?单凭着自己的心意来做,短短时间里忘了师门——目不转睛的少年见她熟练的厨技,唇畔的笑意,忽然开口问道:「你要什麽酱?」
「可有梅花酱?」
「有。」他将梅花酱取出小匙。
「弟。。」另名少年惊讶的看着他。
馀恩接过,在梅花之间划上几刀,左手涂酱,右手再封,直接丢进鸡汤里煮,摊上瓶瓶罐罐,她抓了其中一小把进。
「不加多点吗?」少年又问。
「若加多,口味则失真。」她拉下长布,对上少年的眼睛。
「我叫王熙朝。」少年看着她。
「弟,你。。。」
她楞了楞,露出笑容说道:「我叫苗馀恩。」
「苗馀恩?我怎麽只听说聂府有个彭厨子,没听过你啊。」
「我不作菜已久,在聂府只是暂住而已。。。」盘算火候差不多了,梅花饼已入鸡汤昧,正要捞起,王熙朝向她露齿一笑,手腕压了下悬挂摊旁的大汤杓,让它腾空飞起,趁机捧碗後,再接住汤杓,俐落舀汤起来。
馀恩又呆了一下。这孩子一点也不像是生手啊。。。
「你作菜时的笑容真好看,若我再大个几岁,肯定将你娶回家,从此夫唱妇随。。。」话淹没在众人鼓掌声中。馀恩转头一看,吓了一跳。
不知何时,有百姓围观大声叫好。
她的脸蓦然一红,退了一步,撞上身後的聂问涯。
「我从未见过你这样开心。」
她转过身,看见欧阳与彭厨子瞪大的眼。
「我真在笑吗?」她抚上脸,瞧着他。「也许,是我蒙着眼,什麽也瞧不见,心里平静许多。」也只想着她的粥曾经停留过人心,也许停留不久,但,她以某种方式钻进入们的味觉之中,而留下回忆。
这样的回忆足以磨灭她过去的恨、过去的怨。
聂问涯微微一笑,黑眸里虽有温柔,但压抑着一抹激烈。
温柔是对她吗?那麽那抹激烈呢?也是对她吗?忽地,她冲口说道:「你说过你念佛是修身养性,改变你原来冲动易躁的性子,可是,我瞧你这样很好啊,你又非圣人,为什麽要强自压抑呢?」
他微微一楞。他的掩饰难道有破绽吗?
「聂七!」一声破锣嗓子划过大街喧腾不已的百姓。幼年儿童仍在游玩,但约莫叁十岁以上的汉子尽都骇然。
一时之间,大街上静默成一片。
聂问涯回过身,眯起眼暗地诅咒。
馀恩跟着瞧去,脱口道:「是那位谭公子呢。。。」
◇◇◇大街异样的冷静,谭仲研狼狈的跑过来,紧紧抓住他的手臂跪下。「聂七!总算有救了!求你大人大量,救我一命、救婉青一命啊!」
「谭公子怎麽弄得如此狼狈?」馀恩低语,谭仲研像听见她的话,循眼看她,赫然想起她的身分,正要抓住她的衣袖,却让聂问涯结挥了开。他的力道之大,将谭仲研摔在地上。
血从谭仲研额上流出,众人低呼。他不理会额上鲜血,又扑上前抱住聂七的大腿。「你要怎麽对付我都行,只要你救婉青啊!我知道我自私自利,你当年为救我,我却这样待你。。你再救我、救婉青一次吧!那恶人不死心,追到了这里,要抢走婉青啊——」
「他。。就是聂匕?」众人交头接耳的。
「怎麽一点也不像?」
「自然不像,十年前他才十多岁,年少气盛,打伤了多少人。你瞧,我腿上这道疤就是他打的。」
「赫,如果他真这麽横行霸道,怎麽没人抓他?」
「聂府家大势大,说通官府,自然放人啊。」
馀恩惊诧的张圆限,抬起脸注视聂七。
聂七的脸色铁青难看,「你也怕我?」
「我。。怎会呢?」只是太过吃惊,明知他的个性有些躁意,但怎麽也没有想过他曾殴打众人。
他瞪着她,再扫众人一眼。众人不由自主的退开,他重哼了一声,俊朗之貌立现愤怒,他撇头就走。不走,怕温和的面具破裂;不走,怕她发现原来他的真实面貌,而被吓走。
拥有这样的火爆脾气,他何尝愿意?
欧阳见状,连忙跟上去。
「等等。。」馀恩叫道,却被谭仲研抓住了腿。
「小姐救命啊。。。」
「姑娘还是别追吧。」群众里有人说道:「你是外地人,不知十年前有多可怕。聂七一人足挡数十人墙,他将官爷之子殴成濒死,差点不治,但从此无法下床。
凡是在场百姓皆被他打成重伤,连前来挡他的元总管跟十二小少爷也被打得休养好几个月。四年前聂叁爷遭人陷害双腿成残,当时叁爷要见的正是那官爷,事後,那官爷忽然暴毙,有人谣传那官爷是为子报仇,与海贼勾结,事後遭人灭口。聂七发起狂来,六亲不认,姑娘可千万不要与他有关连啊。」
馀恩怔然。「怎会如此?七爷完全不像啊。。。」她喃喃道。
「他吃斋念佛以偿其罪,所以改变了点吧。」
馀恩看了看众人惊惧的脸色,再回头瞧一眼已消失踪影的聂匕,想要举步追上前,迟疑了下,问道:「原因呢?」
「什麽原因?」
「七爷会打人,事出必有因,应该查清楚再作定论啊。」她鼓起勇气说道:「聂家都是好人。」不知如何解释,只抛下一句:「他若胡乱打人,也不会将我自鬼门关前救回来。」语毕,便急急追向前去。
「作菜之人,首重心思细密,果然不错。」王熙朝双臂环胸,满意的点头说道:「怎麽我来南京这麽久了,都没有发现她呢?」
「她姓苗呢,该不会跟苗冬芽有关系吧?」王熙中哼了一声,舀一碗梅花鸡汤入口,睨看双生弟弟。「你对她倒是有好感。」
「惺惺相惜吧,我想。」他接过碗也喝一口,脸色微变,随即兄弟两面面相觑,九九不再言语。
◇◇◇叁月天的天气说变就变,从细雨纷飞到雨势渐大。
单薄的身子有些发冷。原本,是想要追上聂七的,偏偏他行路极快。。他不是不懂武吗?怎麽跑得如此之快,转眼闲便不见踪影。
「会不会回府了呢?」此念一生,便要往回头路走,拐进小巷,看见熟悉的身影,馀恩大喜,叫道:「欧阳公子。。」
嘴忽地被人捂住,熟悉的气味扑鼻,她的心一惊,彷佛回到那一夜,恶魇再现。
原追步上前的欧阳回过头去,看见一闪而过的身影。
「好像是苗姑娘呢。。。」他喃喃,後知後觉的回忆方才见到苗馀恩的身影以及。。。
「啊!有人劫走苗姑娘了,爷!」话才说完,前头的聂问涯立刻转过身。
「你说什麽?」
「方才好像有个男人。。是了,正是当日我看见的那名男子,苗姑娘叫他一声大师兄啊!」
身影疾快掠过欧阳身边,他一呆,聂问涯所站之地已是空无一人。
慢半拍的,欧阳脸露骇然之色,叫道:「快!大彭厨子,快回府禀告四爷,七爷发怒了!快来救命啊!」话未完,提气死命往前追去。
冷汗滑落脸上。不是没有看过七爷发疯的样子,上一回七爷打到难以克制,连带他这个插手之人也断了肋骨,这一回。。。他恐怕完了,真的完了。。。
第七章
大雨滂沱,四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