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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毒药(一)
夕阳西下,天边晚霞淡淡晕染,好似美人涂了胭脂的妩媚,又似残血淡淡。
听风苑里一片幽静,唯有寂寂蝉鸣一声声嘶鸣着。
天气有些酷热,闷闷的,没有一丝风,令人心内极不舒服。
明晚,便是与师兄约定的日子了,流霜心内虽然欢悦,但,却有一丝莫名莫妙的烦闷挥之不去,总觉得有什么事似乎要发生了。
事实证明她的直觉是对的。
才用过晚膳,院门便被人打开了,几个丫鬟肃然走了进来。
“王妃,王爷请您到雪苑去一趟!”为首的丫鬟对流霜微一施礼,毕恭毕敬说道。
“到雪苑,有什么事吗?”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流霜心头。
“禀王妃,代妃有些不适,王爷请王妃过去瞧病!”那丫鬟面无表情地说道。
“何以不传宫里的御医为代妃瞧病?”流霜挑眉问道。
百里寒肯让她为代眉妩瞧病?流霜冷然而笑,事情决不是这么简单的。她试图从丫鬟的脸上看出一丝端倪,但她失望了。这个丫鬟不是不知情,就是奉命在隐瞒着什么。她从她的口中是问不出什么的。
“已经去传宫里的御医了,王爷想请王妃先去看看!”丫鬟道。
是祸躲不过!
流霜微微叹气,拿上药囊,带了红藕和轻衣纤衣一道,随了传话的丫鬟去了雪苑。
雪苑的风景依旧美丽,池中的睡莲开的正盛,带着慵懒的风华绝艳。不管这世间是如何丑恶,它们依旧保持着天生的纯净高洁。
一走进室内,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伴着沉重压抑的气氛向流霜袭来。
流霜心中一惊,难道?玉脸瞬间有些惨白,她怕得终究还是来了吗?
十几个丫鬟心惊胆战地环绕在床榻前,大红的帐幔飞舞着,伴着血腥的气味,有些诡异。
流霜透过人流的缝隙,看到代眉妩偎在百里寒怀里,那张绝世姿容的玉脸已然变成了青紫色,唇角有殷红的血迹流淌。更令人震惊的是,她的身下,是一片血红。
流霜闭了闭眼,只觉得有些眩晕。
代眉妩竟流产了吗?一个无辜的小生命啊,就那样去了。
心内一片悲悯充盈。
代眉妩的样子是如此凄惨,她的眼神是那般无助,抱着她的百里寒又是那样冷绝。
“禀王爷,王妃到了!”丫鬟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意,打破了室内的静默和沉闷。
刹那间,众人的视线全部射向了流霜,带着怜悯带着鄙夷带着惶恐射向她。
流霜咬着下唇,只觉得心口犯疼,忐忑不安的感觉像浪潮一般涌了上来。
起风了,微风透过帘子,将流霜的素色衣衫吹得飘然若絮。
流霜抬眸,坦然与百里寒对视。
黑眸清澈明净,清朗透彻,带着坦坦荡荡毫无畏惧的神色望向他。
很静很静,百里寒轻轻放开代眉妩,深邃的黑眸直勾勾锁住了流霜。
没有流霜预想到的愤怒,此时的百里寒是沉静的,也是静默的。他不说话,只是静静望着流霜。
他的脸上有一抹深深的沉痛,那样悲悯。
若他震怒,那或许她会觉得更容易面对,可他如此镇静,镇静得让她完全猜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这个男人,她倾心恋慕的男人。一直是她看不透的,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他望着她,良久,他终是开了口。
“这药是你给眉妩的?”声音压抑而嘶哑,好似年久失修的古琴。
流霜随着他的质问,望向他的手。
他的手中,拿着一方锦帕,锦帕中包着药草。正是红藕那日给花娇的。
果然是用此做了文章。
果然是要诬陷她下毒啊!
真看不出,表面温柔沉静的代眉妩竟这样心狠,竟舍得牺牲自己亲生的骨肉。那个可怜的孩子,就那样做了她母亲权力的踏脚石。
身后的红藕瞧见了百里寒手中的锦帕,惊慌地捂住了嘴。就是再单纯,此时她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猜测出即将发生什么事。
她拽了拽流霜的衣角,惶恐地说道:“小姐!”
流霜回首向她安抚地笑了笑,道:“是我送的,只是一些安胎的药罢了。”
百里寒的瞳仁,在听到流霜的回答后,猛然紧缩。
他极其不信地望着流霜,眸间满是痛苦之色。
“你在里面加了桂枝子?”他再次哑声问道。
桂枝子?红藕当日一时气愤,确实是加了桂枝子,可是桂枝子并不会致人中毒啊,更不会使人流产。最多是使人多呕吐罢了。
“王爷也知道,流霜的药都是晒在窗台上的,药草混杂,不小心带了桂枝子也是有可能的。”流霜迅速理清了思绪,淡然说道。
“有可能?明明是有的!”百里寒的话语忽然转冷,一字字一句句,好似切金断玉一般,带着肃杀的冷绝,令人忍不住心头发颤。
上次的毁容事件,她曾经依赖他的信任。如今,她知道他已不信任她,只有靠自己辩解了。
“纵然是有桂枝子,也不会致使人中毒流产。”流霜黛眉轻颦,继续说道。
“可是,若是眉妩之前为了医治自己的伤疤,吃过川乌呢?”百里寒淡淡说道。
川乌?
这么冷僻的药草,代眉妩之前竟然吃过川乌吗?
桂枝子加川乌。
流霜的心,瞬间沉到了不见底的深渊。
桂枝子加川乌,也是一种毒药,虽然毒性温和,但足以使人中毒流产。
流霜黛眉颦的愈来愈紧,这种阴谋,是谁想出来的,真是够狠。如此确凿的证据,她能全身而退吗?
脑中一闪,忽然想起上次百里冰的中毒事件。这次的伎俩和上次是如此想象,没想到代眉妩身边还有这样的高人,一个深谙医理和药理的人。
不,或许不在她身边,而是在宫里。
第七十章:毒药(二)
“桂枝子加川乌,确是一种毒药。”流霜的眉颦的更深了,这是不可置疑的事实。“但,我并不知她之前用过川乌,怎会用桂枝子害她。”
这样的解释,是不是太苍白了。流霜心内忧叹,此时的状况,是绝对不利于她了。
“桂枝子不是小姐加的,是红藕加的,王爷若是要责罚,便责罚红藕好了!”红藕忽然曲膝跪了下来,深眸幽幽望着百里寒,“不过,红藕绝没有加害代妃的意思。王爷,这是一个阴谋,是陷害小姐的阴谋,是她施的苦肉计。”
红藕一边愤怒地说着,一边伸手指向代眉妩。
“苦肉计?”百里寒的脸色阴了又阴,沉了又沉。
代眉妩闻言在床上呻吟一声,声嘶力竭地哭诉道:“王爷,我的孩子没了!我也不活了,你不要救我,也不要怪罪姐姐,就让我随了我那苦命的孩儿去吧。”
此时的代眉妩黑发披散,唇角鲜血横流,令人惨不忍睹。那一声声的哭诉,好似失了幼崽的野兽,在悲嚎。
不能不说,代眉妩的演技是高超的,若不是有了上次的毁容事件,就连流霜也要以为她这次的中毒是一个意外,并不是事先预谋的。
百里寒的脸色一变,冷凝压抑的气氛像无声潮汐般渐渐蔓延在室内,周遭的空气也仿似被冻结。
他虽然对代眉妩那个孩子的到来很是意外,也不是很期盼,但那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血啊。他回头望着代眉妩,她唇角那鲜血,她眸中那悲凉和凄楚,和母后当年中毒时的状况是如此之像。
最深最痛的记忆涌上心头,好似冰冷的毒蛇,蜿蜒爬到他的内心,撕开了心上那陈年的伤疤,一时间,鲜血淋漓,痛的令他几乎窒息。当年,他没有及时救下母后,今日,他也没有及时救下他的孩儿。
他恨,恨下毒的人!
他忽然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流霜面前,站定。
四目相望,咫尺之间,流霜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深邃不见底的黑眸,那黑眸中有痛苦,有恨意,有绝望,有失落,各种情绪在他眸间翻卷着,交替着。
他缓缓伸出手,狠狠扼住了流霜的下巴,冷声道:“解——药!”
这两个字是自唇缝里一个一个挤出来的,平日敛藏得极好的霸气和邪气在这一瞬毫不掩饰地迸发。
这意思,是已经断定是流霜施的阴谋了。只有下毒者手中才有解药,不是吗?
流霜僵在原处一动没动。她没有下毒,她自然没有解药。虽然她可以配出解药,但是,此时,她却不预备给。
代眉妩,她施的计谋要害她,她却要为她解毒,何其可笑。
流霜就不信代眉妩手中没有解药?倒要看看她能撑多久!她不会真的要自己中毒而死吧。
“百里寒,不管你是否相信,我只说一次,不是我下的毒,我也没有解药!”流霜无畏地迎视着他的愤怒,忍着下颌处传来的钻心的疼痛,冷冷说道。
“来人,把这个狠心的丫鬟关到水牢里!”他忽然放开手,冷声命令道。
隐在暗处的张佐李佑遵命走了出来,动手便要将红藕拖出去。
“放开她!不管她的事!”流霜知道,事情若是扯到红藕身上,她一个小小的丫鬟,势必性命不保。
“解药我可以配出来,还需要红藕去听风苑取药。”
百里寒挥了挥手,张佐李佑放开立刻放开了红藕。
“红藕,去配药!”流霜缓缓转身,对红藕说出来需要的药草。
红藕一惊,望着小姐沉静的面容,道:“小姐,她这样害你,你还要救她?小姐,你不要顾忌我,是红藕太笨,害了小姐。”
流霜淡淡笑了笑,道:“红藕,我没事,你去取药。”
红藕依言奔回听风苑,将需要的药草拿了过来。
百里寒派人去厨房熬药,不一会,丫鬟将熬好的药端了进来,一一放在了几案上。奇怪的是,药并不是一碗,竟还有一个白色羊脂玉的酒杯。
百里寒并不急着喂代眉妩解药,而是端着那酒杯,递到流霜面前冷声道:“要想让我相信你,就喝下它!”
流霜心中豁然开朗,这竟然是桂枝子和川乌熬成的毒药。
她终究还是不信她啊!
竟要她为代眉妩试药。
流霜接过酒杯,凝望着杯中的毒药,澄清的深绿色,映着羊脂玉的白,白绿相映,清冽而艳丽,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美。可是不管如何美,毒药就是毒药,是断人肠要人命的。
她端着杯子,没有一丝犹豫,忽然仰头,饮尽了那杯毒,然后将酒杯翻转,对着他嫣然一笑。
她一向是感情内敛的,纵然是对他喜欢的很,也从没有这般灿烂地对着他笑。此刻,她白衣翩然,云鬟嫣然,对着他盈盈一笑,竟带有倾城绝艳的风情。她的唇角处,尚有一丝深绿色的毒液残留着,衬着粉红色的娇唇,令人惊艳到极点。
这一笑令被毒药折磨的代眉妩停止了呻吟,心内涌上一股难言的恐慌。她败了,她还是败了,这一生,她或许永远都得不到百里寒的心了。
毒药并非想象般的难以下咽,一点也不苦涩,相反却极是好喝,入口还有一丝淡淡的甜香。
世间的事就是这样,毒药往往是无色无味,而良药却是苦涩难咽的。
百里寒震惊地望着流霜的眼,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里,散发的神采是那样冷冽,那样犀利,那样决绝,令他竟不敢直视。
“百里寒,”她微笑着叫他的名字,“你知道吗?我从来没对你说过,其实,我一直是爱你的,从很久很久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