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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藏要犯的罪可不轻,识相的话就让开点!”十来名官兵摆起搜查架式。
“要犯?那左北斗犯了什么要不得的罪了?”辛大娘狐媚地疑惑着。
“据人传报,左北斗就是十年前莫名消失的虎霸山山贼──狂刀北斗!”
刚好赶来躲在浓荫后的北斗与百灵,全听清楚官差的怒吼。
北斗倏地闭紧双眸。豪哥说对了,他救百灵逃出天香楼时,铁定会踢到那间妓院的强硬后台──扬州县太爷,更何况他在当时泄漏了隐昵十年的身分。
当他鼓起勇气睁眼望向百灵,果然看到他最不愿见到的表情。
“北斗,你……做过山贼?”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北斗不就是个平凡的老百姓吗?他父亲甚至是苦学出身的内院大学士,为什么他会和山贼这种身分扯上关系?
他没有响应,只是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她,直到官差的怒骂打破他俩之间的震荡。
“再不交出人来,休怪我们手下不留情!”
“喔,是吗?”辛大娘一个手势,庭院四周立刻跳出武装备战的家丁,个个身手矫健。
“既然如此,我们就得罪了。”官差们立刻引发一阵拔刀出鞘的声响。
“慢着,别破坏别人家的庭院!”北斗宏亮而慵懒地自树丛后高喝,自在地踱往官差包围之中。
“北斗!”百灵急急拉着他的手臂,却被他猛然推向辛大娘怀中,看也没看她一眼。
“来人,给我拿下!”众官兵一同扑打而上,将毫不反抗的北斗五花大绑。
“你这蠢蛋!”辛大娘忍不住低斥。
北斗露齿一笑。“我自己惹的麻烦,总不好拖朋友下水吧。”他轻松地任官兵们粗鲁地推押出去。
“等一下!你们不可以就这样带走他──”百灵的狂喊赫然被辛大娘一掌掩住,自她身后牢牢箝住她的行动。
“这丫头是他的什么人?”为首的官差犀利逼视百灵。
“我府里爱慕他的小姑娘啊。”辛大娘咯咯娇笑。“像左北斗这种英挺俊伟的男人,哪个女人不爱呢?”连她的笑眼都微含饥渴。
“呿,女人!”官差一声低啐,押人离去。
放手!快放开她,不能让他们就这样带走北斗!无奈不论百灵如何挣扎,都挣不开辛大娘的箝制。
剎那间,北斗缓缓回眸,深深凝视被辛大娘掩住口的百灵,她无言的大眼盈满急切的水光。
“娃娃,会面的事情了结后,别忘了跟豪哥他们回北京喔。”
他笑着交代最后的任务,随即被押解而去。
※※※
事隔两天,就是百灵和容贵姑娘碰面的日子。她端坐在辛府偏厅里静静等着,脸上没有丝毫情绪。
北斗被判斩首示众,三日后午时行刑。
宝月坊的妈妈知道他的过往,辛大娘也明白他曾是山贼的身分,甚至只要在江湖上打过滚的多少都听过狂刀北斗的传奇──一个武艺神猛的少年山贼。
十年前北斗便封刀下山,脱离打劫掳掠的盗匪生涯,带着一票死忠于他的弟兄加入一间快挂掉的镖局,由小镖师做起。十年的改邪归正,十年的艰辛奋斗,他由血汗累积的成果即将随着他的人头落地而化为乌有。
他豁出一切,救她脱离险境,现在掉入险境的变成他自己。
此刻她如愿以偿地等着和容贵姑娘碰面,却一点期待或兴奋都没有。心里好象少了什么,空空的,就连面对这次的会面都提不起劲儿。
“不行,这是北斗好不容易替我安排到的机会,不能辜负他的好意。”她傻傻地瞠着无神大眼,喃喃自语。
北斗为什么要这么帮她?和大家一样地嘲笑她的看法、不甩她的多管闲事不是比较好吗?何必顺着她的天真与莽撞,一起实现胡涂的梦想?
总是她在冒险,他在犯难。
“我是不是傻得太离谱了?”甚至拖累北斗跟她的傻气同归于尽。
“妳费尽心思来到这儿,就为了跟我说这些吗?百灵格格。”
“呃?啊!”她身旁何时坐了个人?“容贵姑娘!”
“妳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清逸灵秀的脸上毫无表情,低沉的柔语中却有明显的不悦。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打扰妳,而是关于我二哥的这封信,”她由袖口内掏出信函。“我觉得必须再和妳谈谈。”
容贵姑娘轻蹙眉头,并未伸手接过信件。
“我以为那夜已经跟妳说得够清楚了,我不会收的。”
“我不是要强迫妳非看信不可。妳收下它后可以揉掉、烧掉、撕掉,我绝不会干涉。我只是想问妳,为何连收下它妳都不肯?”
容贵倏地收紧搁在桌上的拳头,神情冷漠。“是百祯贝勒要妳来追根究柢的吗?”
“不是,妳别误会。”她虽然没有表现出怒意,可是百灵感觉到了。“这是我自己的意思。我只是想问妳……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委屈?”
“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啦。”事到如今,连她都觉得自己傻得过头。“我是怕二哥辜负了妳什么、或伤害了妳什么,不然妳不会这么强烈地想摆脱他。”
容贵沉默良久,神情萧索。
“对不起,容贵姑娘,”她挫折地垂下脑袋。“我太鸡婆了。很抱歉如此打扰妳,我……”
“我的确很想摆脱百祯贝勒。”
百灵愕然抬头。就在她决定放弃的时候,容贵姑娘居然接纳她了。
“我没有办法告诉妳我和百祯贝勒之间的事,但我确实想逃离他的箝制。”她遥望门外天际叹息。
“我二哥他对妳不好吗?”
“正好相反,他对我无微不至。但我不需要他的庇荫及照料,我要自由。”
这句话深深说入百灵心坎里。
“我有我的目标、我的理想、我的做事方式。我不想受人恩惠或受人安排,我只想做自己的主人。就算下场会无比凄惨落魄也无妨,至少路是我自己选的。”
她也是。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涌上百灵心头,震撼得令她热泪盈眶。
长久以来她一直在府中孤军奋战,坚持自己对人对事的热忱与关怀,做一些无利可图的闲事,自找麻烦,活像个傻子。她不介意当个傻子,只是一个人坚持久了,总会感到孤单、彷徨。
“百灵格格?”
“我跟妳有同样的想法,可是……我没有妳那么坚强。”她勉强在泪意中挤出一抹笑。“我有时候会自问,我这样做是不是错了?为什么大家的观点都和我不同?我该不该再继续坚持下去……”她硬撑的笑脸终于崩溃。“我知道大家都拿我当傻瓜看,我只是假装不在乎、装作没注意到,否则我会失去坚持下去的勇气,只好一路扮傻子扮到底……”
这世上聪明人太多,有个傻子来平衡一下刚刚好。
北斗的这句鼓励和笑容,给了她无价的肯定与无比的勇气。而这唯一支持她的人,如今正坐在牢里等着被砍头。
容贵温柔地拍抚她趴在桌上痛哭的身子。两天来百灵所强忍的不安与恐惧,终于翻江倒海地爆发出来。
在容贵的关切下,她把北斗的状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原来左北斗早查出我的身分了。”容贵淡笑。难怪他有办法找到辛府这项线索,安排百灵在此和她碰面。“妳既然知道我并非正派人物,还敢找我谈?”
百灵眨着泪汪汪的大眼,哽咽的说:“不管正不正派,妳也都是个人啊。”
容贵一愣,继而咯咯轻笑。“该说妳初生之犊不畏虎,还是该说妳傻人有傻福?”
百灵不懂容贵在说什么,也不知道容贵两次和她碰面时都已经做好灭口的打算。不过容贵也懒得招供了,反正已经取消的念头,再提也没用。
“对不起,容贵姑娘,本来是想关心一下妳的处境,结果反而都是妳在安慰我。”她尴尬地笑着擦掉眼泪。“二哥托我的这封信我就搁这儿了,就算妳不看也没关系,一切随妳处置。”
“那妳现在打算怎么办?”她这一问,问住了百灵离去的脚步。
“我回去再想办法,看该怎么救北斗出来。”
容贵拿起桌上的信沉思一会儿。
“我就替妳做个顺水人情吧,格格。”她微笑着将信原封不动地递还百灵。“拿这封信到玉笙客栈,交给一位卿贝勒,他就会救左北斗脱离险境。”
“他是谁?他会有办法吗?而且这是二哥给妳的信,交给元卿贝勒就能救北斗吗?”
“别问,因为我不会回答的,格格照做就是了。”
百灵疑惑地接回信件。“妳为什么会突然想帮我?”
容贵顿了一下。“可能因为妳是第一个把我当人来关怀的傻子吧。”
百灵呆了呆,才和她相视而笑。
“我也要谢谢妳,因为妳替我做了一个完美的范例。”从此坚持自己选择的方式活下去,再也不傻,也不孤独。
“快走吧,超级大傻瓜。”再和百灵谈下去,容贵觉得自己快圣洁得升天成佛了。
等到百灵完全消失踪影,容贵才将一把毒针全射在桌上。这些原本应该射在百灵身上的,她深深叹息。
她居然再一次放走报复百祯的最佳肉靶。
“我才是个超级大傻瓜。”
※※※
幽暗潮湿的地牢里,霉味腐臭四溢。北斗独自禁闭在狭窄的牢中,就着上方高高的一小方通气口透进的月光打坐。
一阵娇嫩却嗲得过头的声音由远方隐约传来,令他倏地浑身警觉逐渐接近的动静。
“多可怕呀,官爷。对方是杀人不眨眼的山贼,您居然一把就擒住他了。”
“再可怕的山贼到了老子面前,全成草包一个。老子根本不用使出全力,就轻松逮住他了。”今夜守牢的牢头大言不惭地吹嘘着。
“官爷好棒,不愧是堂堂男子汉。我再敬您一杯!”
百灵,这是百灵的声音!北斗霍地跳起身子巴在牢栏上。她居然跑来这里!
“喂,别喝太多,省得总捕头巡查时当场逮到我们烂醉如泥。”另外三个守牢的小兵警告着。
“什么啊!你们居然不怕山贼,却怕一个小小总捕头。你刚刚说的英雄事迹该不会全是骗我的吧?”
“格老子的,谁怕那个乌拉屁的总捕头。老子干了!”
“官爷好棒!”百灵崇拜地拍拍手。“淑儿,再倒酒,别怠慢扬州的除暴英雄。”
“妳这娘儿们,嘴还真甜哪。”一窝男人淫浪而笑,饮酒作乐。“哪家的人啊?”
“宝月坊。”
所有男人发出如狼似虎的兴奋嗥叫。
“听说宝月坊的姑娘身怀绝技,能让男人欲仙欲死。是真的吗?”一阵暧昧笑声大作。
没钱上宝月坊逍遥的穷酸货,这种事也只能听说。
“待会儿你们试试不就知道了。”
“小姐!”淑儿怒斥。
男人们却全都为之疯狂。
“妳再去打两壶酒来,别委屈这些替我们保卫家园的英雄。”她随即假装惊慌地娇嗔。“哎呀!这位爷怎么这么不胜酒力,才几杯就醉倒了!”
“我还很清醒!小美人,我们……先来温存一下……”放浪的笑声将话语糊成一团,另外两个男人也叽哩咕噜地醉骂对打起来,抢着要上百灵。
“好啊,可是我要先看看山贼。”她稚嫩的笑语彷佛是要去看戏。“人家想看山贼可恶的模样,然后向他吐口水。”
差不多快被酒内迷药醉倒的男人无劲儿地大笑。
“老子带妳去!看那……瘪三家伙多窝囊……老子多勇……”一阵钥匙声叮当作响。
“你要护着我哟,官爷。”百灵一面跟下地牢,一面贴在他身后撒娇。“万一他吓到我了,你要救我喔。”
“老子……嘿……”他连路都走不稳了,满脑子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