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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蔡吉在两个少年的护送下一路穿过许都的街市来到了西城吴府。恰巧吴硕也在家,便着人将三人直接带入了自己的书房招待。话说,吴硕在升任光禄大夫之后,其身边多少也聚集了一些风评甚佳的文官,虽然这些人的官职并不高,但好歹在士林之中也有些影响。加之汉帝刘协又对吴硕颇为器重,因此这会儿的吴硕俨然已成朝中一股自成一派的势力。
因此就算蔡吉的官衔比吴硕要高,且又掌握实权,但面对这位老夫子,她还是恭恭敬敬地以晚辈之礼施礼道,“吴大夫,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吴硕眼见蔡吉刚一坐定就递上了一只漆盒,神色不由微微一变。要知道他为人向来清廉,倘若是其他人像蔡吉这般公然送礼,他一定会当场变脸拂袖送客。但想到蔡吉终究曾出兵五百帮自己救驾,加之对方又是女子,不好意思让对方太难下台,吴硕最终还是勉为其难地收下了锦盒。
而对面的蔡吉亦注意到了吴硕的异样,于是便跟着补充道,“此乃东莱的土产绵纸和折扇,还请吴大夫莫怪寒酸。”
“哦?绵纸和折扇?”吴硕听蔡吉这么一说,连忙打开了漆盒,待见盒内果然摆放着一叠洁白入素的绵纸和柄乌黑的折扇。一瞬间他那张原本扳着的脸渐渐舒展了开来。却见吴硕抚摸着盒中的绵纸,颇有深意地说道,“老夫听闻东莱出产的绵纸素白如雪,落笔不化。蔡府君这可不是薄礼。”
“纸就是纸,拿来书画之物而已。”蔡吉不动声色地回答道。
吴硕见蔡吉如此应对得当,当下感叹这蔡安贞果然不简单。要知道眼前这一盒小物件看似朴实,但识货的人都知晓眼下东莱的绵纸和折扇已成世家追捧之物。所以说纸和折扇,你可以说它礼轻,也可说它礼重。是轻,是重全由双方的关系来决定。如此圆滑的作风出自二八佳人之手,又怎能不令吴硕唏嘘。此外他还注意到蔡吉除了李达之外,还带来了一个陌生的少年同行。虽说这少年长得其貌不扬,但联想到他能随蔡安贞左右,因该也有些门道。因此,吴硕很快就将目光投向了庞统问道,“这位是?”
“这位是本府的从事庞士元。”蔡吉抬手介绍道。
“荆州庞统见过吴大夫。”庞统长袖一甩恭恭敬敬向吴硕躬身施礼。
庞统这一揖的气度、姿势,优雅而又不失恭敬。以至于原本只是客套的吴硕见了之后,也不禁咦了一声,感叹道,“蔡府君身旁聚集了不少青年才俊啊。”
“吴大夫过奖了。士元年纪尚轻,还需多加磨练。”蔡吉一面回应着吴硕,一面则为庞统能战胜自己而感到高兴。
哪知吴硕却兴致勃勃地打量着蔡吉和庞统,拂须笑道,“蔡府君莫要妄自菲薄。眼下朝廷正需要尔等俊杰为国效力,中兴大汉”
蔡吉听罢吴硕这番言语,心头顿时咯噔了一下,暗呼,要来了……
第二卷 青州之鹏 第2卷青州之鹏 第53节刘备入京
第2卷青州之鹏 第53节刘备入京
“蔡府君,不过二八年华便将边郡东莱治理得政通人和、粮谷满仓,实乃当世神童。然府君既有此等管仲之才,又怎可拘泥于一郡之地。当今天子与府君同龄,亦心怀天下,拥有励精图治之心。府君若是辅佐于天子左右,助天子中兴大汉,定能成为传世佳话。”书房内吴硕慷慨激昂地向坐在对面的蔡吉劝说道。
不可否认,吴硕的这番话说得颇为鼓动人心,像是坐在蔡吉身后的李达,就被说得血气喷张,恨不得立即就随主公与吴大夫一起治国平天下。至于坐在他身旁的庞统虽面色不变,但也暗自挺直了腰板。然而此时的蔡吉,面对吴硕的慷慨之词,却显得极为平静。只见她不动声色地向吴硕问道,“吴大夫认为本府该留在京师?”
听蔡吉如此一问,吴硕倒也不正面回答,而是将话锋一转反问道,“蔡府君,恕老夫冒昧问一句,府君可懂兵法?可懂行军布阵?”
或许在外人看来吴硕问“西拒袁谭,南挡吕布”的蔡吉懂不懂兵法,显得十分可笑。但蔡吉却知正因为眼前这位老者清楚自己情况这才会问出此等问题来。所以这会儿的蔡吉也没同吴硕打哈哈,而是颇为老实地坦言道,“本府不懂兵法,不懂行军布阵。不瞒吴大夫,东莱此番在青州的胜仗,皆为太史子义将军等人所为。本府只是在旁督战。”
吴硕见蔡吉答得诚恳,便也不再拐弯抹角,而是以语重心长的口吻向蔡吉劝说道,“这就是了。府君善理政,堪比齐之管仲,而非燕之乐毅。府君理当扬己所长,避己所短才是。”
吴硕这段话的意思其实很直白,也就是,你蔡吉擅长的是像辅佐齐王的管仲那样治理内政,而不是像辅佐燕王的乐毅那般领兵打仗。所以与其留在东莱受各方诸侯威胁,疲于征战,还不如放弃太守的身份,进京好好辅佐天子治理天下。这样既能施展本身的才华,同时也能保证自己的身家安全。
然而吴硕的一番言语固然是说得推心置腹,可蔡吉却并没有因此被其说动。不可否认,吴硕的出发点是在为自己好。倘若眼下不是东汉末年而是西汉末年,天子不是刘协而是刘秀,蔡吉或许会考虑一下吴硕的建议。但历史已经清楚地告诉她,东汉末年的情况十分复杂,并非戏文上演的那般“赐柄尚方宝剑”就可以解决。更何况以刘协的情况也不可能给她来段“管仲拜相”。
一想到管仲拜相,心中有了主意的蔡吉,当即朝吴硕拱手反问道,“吴大夫既然说本府有管仲之才,却不知司空可有鲍子遗风?”
鲍子遗风指的是,春秋时齐国大夫鲍叔牙向齐桓公举荐管仲为相的典故。而眼下整个许都城内只有一个司空,那就是曹司空,曹操。蔡吉这番话的意思无异于是要曹操学那鲍叔牙将“相位”让给她这位“女中管仲”。
竟然要曹孟德让位
狂太狂了被蔡吉一番狂傲之言,惊得目瞪口呆的吴硕,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轰地一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形容眼前这小小女子才好。但在经过最初的震惊之后,吴硕转念一想,蔡吉这话虽狂了一些,却也算不得疯。就吴硕所知,蔡吉在东莱兴修水力,推行屯田制、盐铁专卖以及开港通商,可谓是将管子的一手“轻重富国”玩得出神入化。相比之下曹操虽也在兖、豫二州实施屯田制,也像东莱那般造水车、翻车。但除了推行范围比蔡吉广之外,曹操治下两州的民生在各方面都要逊于东莱。更何况曹操荀彧、程昱等诸多能人名士相助,而东莱的诸多政令皆出于蔡吉本人之手。仅就理政而言,孰优孰劣已不言而喻。加之蔡吉年纪要比曹操足足小上一辈。若真是在春秋时代,曹操也确有鲍叔之德。那以长让幼,以愚让贤,倒也真能成一段佳话典故。然则眼下并非春秋时代,而是曹孟德也不可能事鲍叔牙。所以蔡吉所言在吴硕听来根本不可能实现,转而言之,亦可理解为一种推辞。
想到这里,吴硕不由神色一凌,冲着蔡吉沉声问道,“府君这不是说笑?”
“吉不敢同长辈开玩笑,吉只是就事论事。若说管仲之才,天下间又何止吉一人。邺城的沮公与,许都的荀文若,乃至彭城的张子布皆可称有管仲之才。然光有管仲之才,若无管仲之权,怕也不能实现轻重富国,尊皇攘夷。”蔡吉低下头恭敬而又谦逊地答道。
是的,如果管仲不是被齐桓公拜为宰相,那他也不过是个跟错了君主流亡的乱臣而已。如果管仲没有大权在握,他也不可能在齐国推行他的种种改革措施。所以听完蔡吉这段话,吴硕不得不承认眼前这女子是谦虚务实的,但同时也是高傲骛远的。说蔡吉谦虚务实是指她能看清局势,不为高官厚禄所动。而说蔡吉好高骛远,则是指她太过自信于自己的才华,而枉顾自身的缺陷。
虽说吴硕对汉室的忠诚可昭日月,但他也知大汉已呈现东周末年的诸侯割据之势,想要实现光武中兴并不容易。所以吴硕和这个时代诸多公卿一样,并不抵触诸侯割据,毕竟只要诸侯不称帝,那国家还是统一的。倘若蔡吉是个男子,流露出想要制霸一方的想法,吴硕必会以诸侯之礼相待,以期望其能在得势之后声援朝廷。然而蔡吉不是男子,她是个如假包换的女子。
在吴硕看来,蔡吉能以女儿之身取得今时今日的成就已达极限。诚然正如蔡吉所言,其能仰仗太史慈等名将为其护卫东莱一郡之地。但是之后呢?难道她蔡安贞一介女流还能与那些个诸侯逐鹿中原,称霸一方不成?没错,蔡吉确实有才华,她的才华足以让诸多诸侯为之黯然。然则制霸一方光有才华是不够的,还需要有世家豪族的支持才行。像太史慈、郭嘉、王修等等寒门子弟或许为了出人头地不会介意蔡吉是女儿身。但世家豪族却不是那么容易对付过去的。要知道,哪怕是拥有十万大军头顶司空之衔的曹操,这会儿也没几个世家搭理他。至于他所贴出的招贤令应征者亦是寥寥。以至于曹操不得不用烧山的方式,逼出陈留名士阮禹。曹操尚且如此,身为女子蔡吉又怎么可能得到世家是支持。
想到这样一位旷世奇才正在走上歧路,忽然觉得心痛异常的吴硕,不禁脱口而出道,“蔡府君,汝争不了霸。自古争霸者须集天时、地利、人和于一身方可成事。撇开天时不谈,东莱没有地利,府君亦缺少人脉。此事不可成也。”
吴硕此话一出,不仅是蔡吉心头咯噔了一下,就连坐在她身后的李达、庞统二人都为之动容了起来。虽然经过之前的青州之战东莱俨然已有割据之势,但蔡吉至今还没当众宣布过要制霸一方。而吴硕此刻毫无顾忌地一语点穿割据之事,多少令蔡吉有些意外。不过这也从另一个角度说明眼前这位老者是真真切切地在为她蔡吉着急。
这让蔡吉不得不想起了当初在黄县时,张清的苦口婆心,太史慈的夜访。谁说乱世只有阴谋和背叛,这等萍水相逢间的情谊岂是太平年代的酒肉之交可比拟。大家的心意吉心领了,但修罗道一走就没有回头路可言。
在心中如此致歉着的蔡吉,随即平静向吴硕叩首道,“吴大夫教训得是。吉确实缺乏地利,也少人和。然则吉却知,这天下间多一片王土,汉室就多一份助力。为此吉情愿在边郡征战厮杀,也不愿拿着厚禄素餐尸位。”
素餐尸位这四个字如鼓槌一般敲打着吴硕的心头。想到天子被董卓挟持时的情景,想到天子在李傕郭汜等人yin威下战战兢兢的那几年,想到而今朝堂上下满是曹操的党羽,吴硕忽然觉得这四个字还真符合堂上公卿们的模样。虽然公卿们并不是自己想要素餐尸位,但情势却逼得他们不得不如此行事。倘若蔡吉真按自己所言放弃东莱太守之职,进京为官,她能改变这种情势吗?答案当然是不能。离开了军队,离开了驻地,蔡吉再怎么有才华,也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女流而已。这点道理吴硕还是懂的。
这么说来,倒是老夫急功近利了啊
豁然开朗的吴硕,在心中感叹之余,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看来是老夫糊涂了。蔡府君尚年轻不该陪着老夫等人在京师虚耗。罢了,府君难得来京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