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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风从四面八方袭来,贯穿了彼此的身体。
我愣愣的坐在地上良久才慢慢的回过神来,轻轻的拿手在他身上一碰,他的身体就直直的往后栽去,击起地上大片的雪沫子,落在他的嘴唇上,鼻子上,眉毛上,还有那双犹且含笑的眼眸上。
我颤抖着伸出手去,想要合上他的双眼,手腕却突然被人用力一握,硬生生的拦了下来。
【第76章】 狭路相逢
时隔两个月之后,哥舒远终于找到我,二话不说直接把我拽上车就往宫里赶。
和他面对面坐在回去的马车上,我的心里异常平静。
我始终保持着一种冷漠淡薄的表情,眼睛里却有一种不知名的液体持续不断的涌出来,我却不能把这叫哭。
我没哭,我真的没哭,哭是要有心情和表情的,可自始至终我却连抽搭一下都没有,就只见着两湾咸涩的细流漫过两颊在下巴处汇聚了不间断的往下砸。
车驾后面跟着大队的御林军护驾,哥舒远的脾气一直强忍着没有发作。
我直愣愣的坐在颠簸的马车上,眼睛里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心里的感觉和脸上的表情却是一样静的快要长毛。
马车大约走了一个时辰才到了宫门,车上有新皇陛下压阵,自然是连安全检查都免了直接开了进去。
听着厚重的宫门在身后一重一重合上,好像只是那么一瞬,脑海中那些有关这两个月来的所有片段就定格成黑白交错的油墨,随着路上碾过的车辙统统被抛在了宫墙之外。
我怔了一怔,脑中迅速闪过一句壮怀激烈的对白:本宫又回来了!!!
两眼瞬间锃光瓦亮,本宫摸一把脸,一抬眸就他妈看到了哥舒远摆在对面的那张脸。
这一路上他就坐在对面,此时正用一种水深火热的目光片刻不离的盯着本宫的脸,也是一语不发。
自从在冷无极的茅屋外发现了本宫,他就是这么一副阴晴不定的表情,或者更确切的说是自从在冷无极的茅屋外看到哥舒涣死在本宫怀里,他就是这么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
唯一一个有可能名正言顺威胁到他的人已经翘辫子了,他怎么就不去敲锣打鼓放炮欢呼?在这摆脸子给谁看呢?
虽说哥舒涣是他亲哥,可若要说他会为他的死介意成这样,那今天早上有幸被本宫驾着横穿了小半个京城的那头驴都该乐了。
其实他那么阴阳怪气到底是在介意什么本宫心里很明白,他气的不是哥舒涣的死,也不是为什么我会和本宫在一起,而是他居然会是死在本宫怀里的事实。
一箭穿心,当然,当初付安阳那一箭的技术含量不行,射的稍微偏了点,否则哥舒涣也不能撑这么久,总之是哥舒涣的死顺理成章,没什么疑虑,而他会居心不良狭隘报复所以进宫掳劫于本宫这一条也说的过去,现在归根结底要解释的是最后他为什么会心满意足死在本宫怀里的那个诡异场面。
可哥舒涣怎么就会死在我怀里了?真他妈跟做梦一样。
哥舒远仍是静默不语,无疑,他是在等本宫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可是本宫说不清楚,万一稍有不慎再让他给我安排上一个里通外敌的罪名,那就毁大发了。
本宫挺直了腰板,努力做出一副不心虚的样子与他对视,心里却是纠结万分。
马车又行了有半盏茶的功夫,可能是终于看明白了本宫谨言慎行准备死撑到底的苗头,哥舒远终于按耐不住深吸一口气,“这两个月你一直在城里?”
好歹本宫也是被人挟持了,你说你不问问本宫是否伤着吓着也就罢了,怎么一上来就是这副审犯人的态度?
好吧,反正已经露馅了,只要他派人稍微一打听,这两个月本宫和哥舒涣藏身的窝点就会暴露出来,与其让他去查,莫不然坦白从宽了。
“是!”本宫点头,为了防止再被他拿把儿,就咬紧牙关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哥舒远的脸色沉了沉,藏在袖子底下的右手已然收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本宫心中暗叹不妙,赶忙暗暗把这段时间里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求救无门的遭遇整理成草稿继续交代,“其实那天晚上——”
不曾想本宫这话音刚起就听见砰的一声,眼前的矮桌已经断了一条腿,桌面一歪,桌上的茶水香炉咕噜噜滚了一车厢。
因为方才拍下的那一拳用力太大,又刚好拍在了碟子一角,哥舒远的手上也见了红,与白色的碎瓷交映甚是刺眼。
看来是这两个月疏于演练,本宫一时操作不当用错了技能,现在引发BOSS狂暴了。
本宫乍一看他那只手开始还有些不忍,这会儿也赶忙识相的闭了嘴。
几乎是在眼前桌腿被震断的同时,身下车厢也跟着剧烈一晃停了下来。
随行的内侍慌忙拉开车门,看着车里一片狼藉的场面不由的脸色一白,但是现在想要装看不见显然已经是来不及了,便只能硬着头皮颤抖着唤了声,“皇——皇上——”
“谁让你们停车的?”哥舒远怒道,目光所到之处落一地的冰渣。
“皇上——”那内侍年纪不大,被他一吼双腿打颤,一张脸扭曲着都要哭了。
你说你心里有火拿人家孩子出什么气?若在平时本宫铁定是要狗拿耗子的,这会儿自身难保就老老实实的闭了嘴,往身后的车厢上贴了贴以给他争取更宽厚的发作空间。
“滚回去,继续走!”见着那内侍半天不动,哥舒远是真恼了,这一声吼出来整个车厢都为之动容。
“可——可——”那内侍一慌,赶忙跪伏在地,结结巴巴的道,“皇上,雍华宫到了!”
“……”
哥舒远下不来台,脸上黑色素又往下沉淀了一个色阶。
料想大庭广众之下想他也不能公然出手相阻,本宫却是摸着机会,堂而皇之的往门口摸去。
方才这一路身体里的水分控的差不多了,本宫走路都觉得有点虚脱,摸到门口,刚欠了欠身准备下车就跟着两眼一晕。
本宫力不从心的晃了一下,赶忙扶了一把旁边的车厢。
马车旁边站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奴才,却是个个碍于哥舒远的脸色不肯上前相扶。
素儿早就闻见宫外的动静带着雍华宫里的众宫人奔了出来,但见着车里哥舒远那个黑云压城的脸色,都识相的止步扒在门口不敢近前,眼泪汪汪的看着本宫干瞪眼。
“娘——”这会儿见着本宫要摔了,素儿也是不敢贸然上前,只欲言又止的喊了半声就怯怯的噤了声,紧张的绞着手里的帕子。
虽然本宫从未承认过她这个闺女,可一别多日还能听到她如此情真意切的喊一声娘,本宫也终于找到点回家的感觉,甚感宽慰,于是勉力冲她牵了牵嘴角。
不曾想就在本宫这嘴角一松一驰之间已经被哥舒远抢了先机,然后等本宫强打了精神再要探脚去够下面的垫脚凳时,他已经站在车下向本宫递来一只手。
他给本宫的是那只没有受伤的左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看着他空置于空气中的修长手指我会突然想起哥舒涣苍白的指尖抚过我眼角那一瞬的感觉。
胸口被什么重重一压,连呼吸都跟着一滞,我漠然的看他一眼,果断的避开他的手就要自己下车。
哥舒远的瞳孔深处燃起一把火,不等本宫脚尖落地,突然顺手一抄就把本宫打横抱了起来。
虽说到目前为止他还是本宫名义上的儿子,可本宫这么年轻一后妈遇到他这么年轻气盛一儿子,本来就是粉色流言泛滥的禁区啊禁区。
大庭广众之下的,他也太不讲究了吧?这孩子可不该是这么个不顾大局的主儿啊!
本宫心中颇为诧异,却没力气与他辩个对错,只往旁边移开目光也没有表示异议。
哥舒远抱着本宫大步往雍华宫走去,眼见着就要进门了,但见一侧的花园里英姿飒飒的快步走出一个人来——
不偏不巧,正是他明媒正娶的媳妇付安阳。
本宫说什么来着?你瞧瞧这事儿闹的,别人不知道的也就算了,哥舒远这个媳妇对我俩暗地里的关系可是心知肚明,以前没撞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已属不易,眼前这众目睽睽之下,让她情何以堪?明摆着是要撕破脸没好日子过了哟。
哥舒远可能也是没料到他媳妇会突然出现,身子不由一僵,却是坦荡荡的止了步子等她走近。
因为这一天实在是疲累的紧,本宫强忍着抚额的冲动直接采取了最简便的鸵鸟战术,赶在付安阳走到近前儿之前,果断的闭眼装死。
“皇上原来在这。”付安阳像个道行高深的妖精,声音平静到匪夷所思的扫了一眼本宫的脸便转向哥舒远,“她没事吧?”
瞧一瞧看一看啊,什么叫演技派?跟胸中怨念强大的女人摆一块儿,腹黑如之前的江华王眼下的皇帝陛下都得靠边站啊。
哥舒远也低头看了本宫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没看懂她媳妇的心思,直接跳过她的问题,正色道,“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就是有些事情想跟你说。”付安阳笑笑,他们之间的对话给人一种随意且默契的感觉,“你先送她进去吧,我去御书房等你。”
付安阳说完却没有马上走,两个人静默的互相对望着眉目传情,本宫闭着眼也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却总觉得气氛有些怪异,片刻之后才听到哥舒远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才是付安阳转身离去的脚步声。
本宫重新睁开眼,哥舒远却是一直到目送付安阳走远收回目光,抱着本宫进了雍华宫。
后妃寝宫是禁地,随行的侍卫都被挡在了宫外,素儿几个察言观色,也都留在前面的院子里,没敢贸然跟到后面的寝殿。
哥舒远抱着本宫进了门本宫便很自觉的从他怀里滑下来,扶着一侧的柱子往稳了稳身形,“戏演到这里也就够了!今天有劳皇上亲自相送了。”
说罢,也不再理会他,拖着沉重的步子往里面的卧房走去。
本宫给他的是一道不怎么客气的逐客令,哥舒远站在身后怔愣片刻,忽而一个箭步追上来一把拽住本宫的手腕,力道之大让本宫的眼角又跟着有点湿。
“这两个月来发生的事你就不准备给我一个交代么?”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盛怒之下又似是隐忍的相当痛苦。
本宫低头想了想,可脸上却始终调动不起来任何的表情,最后只能以一副面瘫相很平静的抬头反问他,“这大半年来发生的桩桩件件,本宫可曾跟你要过一个交代?”
本宫说话的气力是不怎么大,言辞却很锋利,哥舒远略一失神,眸色有些恍惚,继而自嘲似地冷笑一声,讽刺道,“我一直以为你不需要!”
不需要?是吗?是的!
只要本宫不乐意,就算你整出一套完善的推理公式来那也都是个无懈可击的借口。
所谓解释,那不过是人在心虚时用以自欺欺人,顺便忽悠别人的理由而已。
这么高深的道理都能悟透?哥舒远啊哥舒远,这些人当中果然还属你最不是个东西。
“是啊,我不需要。”手腕实在被他捏的难受,本宫就试着往回抽了一下,没抽动,不得已只得再拧了眉抬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