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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自古以来,文官就要比武官高上一等,因此他和杨毅虽然都同为正八品,两人也并非一地,但巨岗和陆川一样,都不是什么上等县,他要真有心,却是可以给杨毅一些难看的。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别说是他,就是吕勇,也不会得罪杨毅,因此也只能悻悻的骂两句,然后再商议,到底要怎么操作。
派一个人去和城外的人商谈,看起来简单,但万一那人是别有用心的,万一之后有心人操作,那么此时的商谈就有可能变成通敌,因此现在他们就想让杨毅接过这个差事,哪知道他却连回旋的余地都没给,当下就走人了,这实在是……实在是太不给他们面子了!
而在此时,周元洪则在一边打量杨毅的脸色,一边道:“杨大人准备如何做?”
“这城门总会打开的,杨某会尽力带着周大人离开此地,但若实在做不到,也还请周先生谅解。”
周元洪自然是不想谅解的,不过此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有点头,杨毅又道:“不知这陆川可有贵行的店铺?”
周元洪道:“这陆川并不繁华,也不是州府,商行并没有在这里设立铺子,杨大人可是有什么想法?”
“既如此,那周先生还是要先多筹备一些粮食的好,若万一这城门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开的,也总要有些准备。”
他们自渝州就带了充足的粮食,一路上她也一直这方面的补充,而万子商行这边虽也有所准备,但因各大州府都有他们的铺子,再加上他们的重点是那批黄货,自然不能带太多的粮食,一天两天也就罢了,若真被围了个三五天,就要出问题了,不用杨毅提醒,周元洪也能想到,紧接着这里就会发生粮价飞涨的现象。
此时他也顾不得别的了,立刻就对身边人交代了起来,而杨毅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到她的房间,孙锦立刻道:“大人,我们要做什么准备?”
“等。”
“啊?”
“大家的枪不是不是每天都有擦?”
“是。”
“队列是不是每天都练?”
“是。”
“枪法是不是每天都有学?”
“是。”
“队中可有人有什么想法吗?”
“没有。”
杨毅微微一笑:“既然这样,那我们还要准备什么?我们武器精良,粮食充足,士气高昂,从没有懈怠过训练,要保下这陆川也许不容易,但要保着自己还保不下来吗?”
她一口气说完,孙锦立刻道:“保的下来!”
杨毅笑着点了点头:“那我们现在也就只剩下等了。”
她这么说着,脑中却突然闪过一个想法,不过那个概念太模糊,她一时也想不清楚,只有暂时放在一边。
果然就和杨毅所想的那样,在下午的时候,各种食物的价格一下就提升了上去,等人们发现城门没有开启的现象后,大米、糠面包括不宜存放的海产品都如同疯狂似的飙升。而城中一些混混也有了不稳的迹象,不过这次吕勇钱宇等人总算脑子还不是太有毛病,派了一部分衙役去维持治安,同时又联袂拜访了城中的几家大户。
这里所谓的大户自然是无法和渝州相比的,了不起了也就是家中有几个铺子,或是在其他地方有上一些良田,不过就算是这样的人家,家中也是有一些家丁的,此时都被县令借了出来,用县令大人的说法就是,若城中发生暴动,那最先倒霉的,就是你们几家了,若是你们此时出动家丁,那万一有事,本县令也会派人维护。
后一句自然是不用听信的,不过前一句却是事实,只靠他们自家的那几个家丁,若想能守住门户,实在是太痴心妄想了,而且他们也都知道,若真乱了,这家丁可不可靠,也很是难说。
就这么一合计,两合计,不管多少,每家都出了几个人,配着吕勇拨过来的一部分衙役,倒也暂时将城中的情况控制住了,但这要派哪个去商谈却成了问题。
这要被派出去的人,第一要胆大,不胆大恐怕到了那边就吓瘫到那里了,这种样子,人家原本是要五石的,现在恐怕也是要十石了;第二则要够机灵,只有够机灵才能含蓄的将他们的想法说出来,在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进行一下讨价还价;这第三还要足够的忠诚,否则万一对方是别有用心的,这人一到了那边叛变了……虽然这个可能性不大吧,但也不是没有啊。
当然,不管怎么说,最重要的还是,谁都不想拍这个板,将这件事决定下来,因此一直到晚上了,这人选也没有派出去,而这个时候,城外却打出了旗号。
序幕 (下)
第五十一章
魏瞎子!
陆川迅速的进入了失控状态,本来还能控制住的局面顿时乱成了一团,民众们或是迅速打包拖儿带女的来到县衙前,要青天大老爷为他们做主,或是如无头苍蝇似的乱转,哭声、闹声,本来被压制着的混混流氓们迅速爆发了起来,原本出人出力的各大家急忙招呼回来死守门户,剩下那十几个衙役自然是不管事的,他们虽还不至于不听话,但也是出工不出力,更多的心思还是用到了自己家。
而吕勇这个时候其实也不比他手下的子民好多少。
魏瞎子!魏瞎子!先不论是真是假,但既然打出这么个旗号,那就是要反叛朝廷啊!都要反叛了,他这个县令又算什么?这下面,还有什么好谈的?
他没头脑的转来转去,一会儿想自己不该得罪那人,一会儿又想自己往日不该忘记笼络楚成鑫,那楚成鑫虽不在陆川,却算的上是他们陆川的千户,但吕勇作为一个传统的文人,也具有传统文人都有的毛病,虽没有和楚成鑫闹僵,平时也是待理不理的,那楚成鑫作为一个下等千户,虽按规矩是有三百士兵的,其实满打满算也不到一百五,不过不管人多人少,在自己的地方上也是个小小的土皇帝,知道吕勇不待见自己,自然也就不会经常来这里凑趣了。
而吕勇此时后悔的就是当初没能将他收拢在麾下,否则,就算他不能带人来救自己,起码也会去传一下消息吧……
“大人,大人要赶快拿一个主张啊。”
尤成百此时也坐不住了,吕勇道:“你说还要如何?”
“大人莫忘了还有那杨毅和万子商行的人!趁此时天黑,大人可以令他们先将大人护送出城!”
“真的就到了这个地步?”
虽然早就有这个打算,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还真不想走这一步,不用别人说,他自己也知道在这个时候弃城自逃意味着什么,不过他虽然有这方面的顾虑,尤成百却没有,当下更是焦虑的催道:“大人不趁此刻离城,若真的乱了起来,恐怕就,离不开了啊。”
“成百,若本县真的离开了,又当如何?”
吕勇凄惶的开口,尤成百催道:“大人,这天下马上就要大乱,大人这离城也是为朝廷保存实力,上峰不见得就会怪罪。”
吕勇也知道他这话是哄自己的,但他现在一是心思不属,第二也是因为被吓住了,就也想着先离开再说,下面的那些人,不见得就会霸占着这个城池不放,若等他们走了,自己还是可以再回转的。
这么一想他就道:“那就让……不,我们马上去见那杨毅!”
他在这边慌张,而此时冒充着魏瞎子的石虎内心也充满了忐忑,看着远处黑黝黝的城池,他想到赵一晓白天对他说的那番话,当时,他是抱着应付的态度跟着赵一晓到一边的,而一到无人处,赵一晓就道:“石兄想来是不赞同我的那个主意了?”
他也是直脾气,既然被点破了,也就不再伪装,当下道:“的确是不赞同的。”
赵一晓也不生气,只是道:“石兄觉得这将来会变成什么样?”
石虎没有说话,赵一晓又道:“关于那个传言,想来石兄是听说过了的,那我若说一句,这天下即将大乱,石兄想来也会同意的是吧。那在这天下要大乱的时候,石兄又当如何?我知道石兄武艺高强,我不懂武艺这种事,但也知道双拳难敌四手,石兄就算身手再好,恐怕也架不住人多,更何况,石兄还有家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
石虎有些不耐的道,那赵一晓却依然慢条斯理:“石兄可听过这么一句话吗?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他这话一出口,石虎就被怔住了,之后就是大怒:“你这是何等用心,你、你!”
“石兄稍安勿躁,听我细说,这天下立刻就要动乱,我等平民即为蚁民,在这乱世中不过为人揉捏,今日我等就要为这一口吃食挣扎辗转,明日又当如何?”
“不管你说什么,我却是没有那等心思的!”
石虎说着就要离开,却被赵一晓拉住了:“石兄听我说,我赵一晓自幼就读圣人经典,岂会有那猪狗不如的心思?在下所想的,其实最后只为了招安两字!”
这两个字一出口,石虎就安静了下来:“招安?”
赵一晓一听有戏,立刻卖力的说:“我赵一晓虽未中举,却也是自幼就学习史书典籍,对我朝历史更有研究。我大赵对流民山贼一向是先招后缴,此时天下有变,想来这流民必定不止是我们这一处,和我等境地类似的,恐怕也有,就算在平时,朝廷也会先试着招抚,现在恐怕更会派朝廷大员来安抚地方,只要朝廷招安,我等立刻受招,这将来的身份……”
他这么一说,石虎也不由意动,若是被招安了,那就是官了,就算是再小的官,那也是光耀明媚了,后代的子孙再续家谱的时候,也要为他浓浓的写上一笔。
“但若是朝廷不招安呢?”
虽然非常意动,但石虎也不由得要有这方面的顾虑,赵一晓道:“先不说这不太可能,就算是真的,在这乱世中,手下有人,活命的机会也要更大。”
这话其实又绕到了先前,但因为有招安这个幌子在,石虎也就没有了先前的排斥,当然他心中还是明白这件事不好做的,但是赵一晓的话也给了他启示。
作为一个镖师,他没多少文化,但长年走镖,也没少听评书故事,历朝演义可以说在哪里都是受欢迎的话本,而那些话本中,不少后来名震遐迩的大将都是受了招安的,当然,他知道自己的斤两,要做大将是不太可能的,不过,这的确是一条路。他先前所想的给人做镖师,说到底,还是把命运交给别人,而按照赵一晓的说法,虽然还是不由自主,但多少,也有了些本钱。
“若是石兄同意,不如我们今天就将这大旗打出来,明天就可以找那县令索取粮食,也许明天晚上,我们就可以离开此地了!”
“需要这么急吗?”
虽然心下已经同意了,但石虎还有些犹豫,赵一晓道:“今日将旗号打出,那城中必然会慌乱,等到明日,就好找那县令索取了。”
听他说的在理,石虎也就同意了。他同意了,其他人自然更没有意见,当天下午,就将一杆大旗树立了起来,又找一块黑布做了眼罩,找了一块猩红的大布做披风,虽说是不伦不类,但配上石虎高大的身材,猛一看,倒还真有那几分架势,而赵一晓也是一个会忽悠的,既然说了要为石虎保密,那自然不能泄露了他的身份,因此他对下面人是这么说的:“我们曾经有粮食!我们曾经有牛!我们曾经有家!但是现在,我们什么都没有了!我们没有吃的,没有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