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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卿心中莫名有着骄傲,这是她看中的苗子,推荐给了先生,以这样的心志,以后的成就必定不会差,她眼光真好。
阙子墨曲起手指在腿上敲了敲,这个孩子要是教好了,以后必定是皇上的助力。
韩靖之有些恼羞成怒,读圣人之书长大,现如今也是成天和那些东西打交道,很多东西已经浸入了骨子里,所以他可以狎ji游玩,却打从心底里看不起她们。
现在自己的女儿居然做的是他最看不起的行当,自然就没有打算要认回来给他丢人现眼,要是他的好友里有谁是她的入幕之宾,他这张脸该往哪里放。
这会被韩志贤挑破了,还一直提起这件事,更觉得面上无关,说出来的话便更是薄情,“人要生存下去有太多的选择,又不是非得进那勾栏院才能活下去,你姐姐是她自己自甘下溅,我韩某人没有那样的女儿。”
韩志贤脸色冷得能刮下一层霜来,他心里早有决定,要是他的态度上能对姐姐好些,并且一起接纳了,他会给他一个机会,现在看来是完全没必要了,这样的人,不配为他们姐弟的父亲,“这辈子我认的亲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姐姐,她为了不给我丢脸,怎么都不愿意来亲眼见证我的拜师礼,韩先生,您不用冲我发表您的言论,那和我不相干。”
“你……”
“韩先生,今天是我的拜师礼,要是还有什么想说的,请您先忍一忍,让我拜完师再来说如何?”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韩靖之怎么能退出去,要是他这么离开,那不是坐实了志贤刚才说的话,就凭他刚才的表现,这儿子他就非认下不可,有个这样的儿子,光宗耀祖指日可待,早知如此就该早前回去一趟,把他带在身边教导才是。
“子不认父,这为不孝,难不成你还宁愿背上一个不孝的罪名?恒休乃是大贤,岂会收不孝之人为徒。”
方熙锦忍下不耐,他不想给做了相交了十余年的好友难堪,但是,他也不会被他如此逼着,“我不认为志贤是不孝之人,靖之多虑了,他一直表现得很好。”
韩靖之顿时不爽起来,这是我儿子,能拜在你门下已经是我吃亏了,你还这么落井下石是什么意思。
怪罪的眼神瞄了过去,方熙锦不为所动,看出了韩靖之是这样的为人,以后他必定不会再多做接触,只怕与禅他们也会如此想,他们可以接受一个贫穷的人,甚至是一个私生活放荡的人,这都是别人的生活方式,但是他们绝无法接受一个如此自私不负责任的人。
柳卿看韩志贤都跪了这么长时间了,这人还死咬着不放,心下不满,拉了拉阙子墨的袖子,阙子墨会意的开口道:“这些事以后有的是时间说,现在还是先行礼吧,这时间可不等人。”
韩靖之张开嘴想反对,终究是不敢,不甘不愿的退到一边,定王爷的面子是连皇上都会给上几分的。
韩志贤眼底深处的讥笑无人可见,如同陌生人一般扫了名为他父亲的男人一眼,又淡淡的扫了开去。
茶已经重新换过,被打断很久的拜师礼重新开始,方熙锦压下心底对韩靖之的不满,深吸一口气等着学生敬茶,要说在这之前对韩志贤还没这么上心,经过他刚才的表现倒是更喜欢上几分了,这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要是能得希及的一半,也足够他在京城安身立命,闯下一片天地。
再加上有他,还有希及定王爷相助,他只要不做出被他们厌弃的事,前程自是锦绣。
“先生,请喝茶。”
方熙锦接过浅浅喝了一口便放置到一边,拿起准备好的文房四宝递给他,“希望你一直保持本心,专心学问,不要让关心你的人失望。”
“喏,学生谨记。”韩志贤行了叩拜大礼,心底荡漾。
重新端过一杯茶跪到方夫人面前,“师娘,请喝茶。”
方夫人笑得异常慈祥,这是老爷正式收的唯一一个弟子,又听老爷叹息过他的身世,对他自是有一股怜惜在,更何况她还有些别的心思。
女儿渐长,她一直在琢磨女儿的亲事,嫁到别人家里去,总担心女儿会受欺负,这个弟子她得好好观察几年,要是一直表现好,许给他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接过茶喝了一口,给回他一个大大的红包,“以后就当这是自己家里,短了什么不用顾忌,直接和我说就是,老爷除了王妃外也就收了你这一个弟子,你不要让老爷失望。”
“喏,谨尊师娘教诲。”
如此,拜师礼便是成了。拜师礼本不该如此简单,但是韩志贤的身世如此,也没个长辈来主持,他自己也不懂,而他姐姐菀容也没接触过这些,很多方面便省了,方熙锦就是因为知道这些,所以也没有去点明,想他和希及就连拜师礼都没有,不也互相扶持支撑着走到了现在。
他虽然也是读圣贤之书长大,但是可能是在外走动得多了,对于礼节方面反倒没看得那么重。
韩靖之看完事了就打算继续纠缠,韩志贤就像根本没这人似的,不管韩靖之说什么都不再接话,方熙锦开口他却什么都答,直把韩靖之嫉妒得想甩手走人。
可是,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实在是不能放弃。
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把怒火向自己的好友发去,“恒休,我一直敬你的为人,没想到在这事上却这么糊涂。”
方熙锦实在不忍心看他此刻的狼狈样子,他怎么就不能好好想想现在究竟是谁糊涂?要认回儿子有的是时间,也有的是机会,何必急于这一时?还想卡住这拜师礼,志贤本来就不待见他了,他这么做,不是让他更不待见吗?
徐长州看不下去了,拉住韩靖之想往外走,边道:“走吧,我送你回去,恒休,今天这事我有责任,以后再向你请罪。”
“我不走,这事不解决了,我不回去,志贤本就是我儿子,他不认我你们不但不怪他,反而要在其中煽风点火。”
方熙锦也不想再给他面子了,冷声道:“认识十余载,今天才发现你能无赖得这么有底气,我就想问一句,靖之,爹娘妻子过世你都没能赶上,女儿被逼得卖身为娼,你心底就不愧疚吗?”
“我说过这不能怪我,来京后我换了两处居住地,家里的人没能找着我,要不然又岂会让我连爹娘都没能送终。”
感情这还是别人的错了?方熙锦不想再搭理他,起身对一直垂眼看着地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韩志贤道:“志贤,为师带你去认识几个人。”
“喏。”韩志贤看也不看面前的人,径自跟着方熙锦离开往前边说得正欢的人堆里走去,不是不觉得难过,只是心早就麻木了,在他们最艰难的时候这个男人没有出现,现在,他已经不需要他了。
柳卿和阙子墨都不耐应酬人,拜师礼一完便又回了里间,午膳也是在里面单独设了一桌,云雯雨雯相陪,老夫人借口想休息休息已经离开了。
云雯此时一脸气愤,小声的嘀咕道:“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父亲,没脸没皮了,志贤哥哥好可怜。”
“世界上什么人没有,最差最好都是没有底限的。”柳卿叹了口气,心中无比庆幸柳家人不管何时都没让她失望过,要是她是这样的人的女儿,拼着被人说不孝也不会认这样的父亲。
和柳卿接触了一阵后,云雯胆子大了许多,“以后我一定要对志贤哥哥好一点,他太不幸了,王妃,他的姐姐真的……”
到底是未出阁的闺女,有些话说不出口,柳卿笑着拍了拍她的头,很是亲昵,“确实如此,她以后会住在我那里,你想见见吗?”
“王妃,妹妹不适合见那样的人。”雨雯难得插嘴道。
其实话一说出口柳卿就知道说错话了,不过听到雨雯这样说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那样的人是怎样的人?要不是被生活所逼,谁又愿意往那个火坑里跳。
柳卿淡淡的笑了笑,不再说这个话题,再不舒服,她也不会冲一个小孩子发作。
阙子墨倒了杯茶到她面前,“喝茶。”
方雨雯也知道自己冲动了,懊恼的手握成拳,想说上两句缓和气氛,却因平时寡言惯了,一时之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能愣在那里。
柳卿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不舒服全散了去,笑着挑起了另一个话题,“云雯,我猜师娘是看中志贤,想让他当你夫婿了。”
云雯一下就红了脸,“哪有,娘说过,这两年不会给我定亲的。”
“志贤也还小,过两年你们都大了,那不就差不多了。”柳卿继续逗,她是孕妇嘛,要保持心情开朗。
“王妃……”
看云雯一脸求饶,柳卿忍不住笑,“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到时候我们看事实。”
“你们倒是自在得紧。”方熙锦带着韩志贤进来,看女儿红着脸无措的模样就知道是吃了亏了,很显然,占到便宜的是笑得正欢的人。
“先生,志贤,怎么进来了,不在外面待客。”
方熙锦一指韩志贤,“志贤说想进来谢谢你。”
柳卿看过去,韩志贤跪到她和阙子墨面前,恭恭敬敬的叩了三个响头,诚心诚意的,“王爷,王妃,志贤无以为报,只能如此聊表谢意。”
示意全婶拉起他,柳卿越看越满意这个师弟,“以后你叫我师姐吧,别叫王妃那么生份,谢不谢的就算了,你是个好孩子,好好跟着先生做学问,不要让先生失望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报答了,来,叫声师姐听听。”
看先生对自己微微点头,韩志贤才略红了眼睛叫道:“师姐。”
“这就乖了,不过我没准备礼物,以后补上。”有了使唤的小师弟,柳卿喜滋滋的,“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是我师弟了,以后有时间就过我那里来,以后你姐姐也会住在那里,放心,我会优待她。”
“喏,谢谢师姐。”
清清静静的吃了个午膳,柳卿便带着云雯离开了,这孩子像是知道了她是个耳根子软的人,好话一箩筐的抖出来,磨着她同意带她去王府小住。
等到了外头,看到她的侍女手里拿着的小包袱时她便明白了,感情人家早就准备好了,也早算定了她会同意。
云雯真的是个挺聪明的小姑娘,也看得出她平日里应该也是个很有主意的,小手段也不少,柳卿暗地里看着她和王府里的人相处甚欢,对这个年代的家教彻底服了,才十一岁的小姑娘啊,这完全是主母级别的教育了,她觉得自己完全被比下去了。
阙子墨看不下去了,“你和她比这方面做什么,她有的能力很多人都有,你有的其他人一定没有。”
“我只是在庆幸你府里简单,没有那么多让**心的事,也不用去争宠,不然以我那点本事只有被人撕巴了的份,只是一个大家主母便要那么有心计了,我这个王妃还当得真是轻松,闻听,你继续再这么纵着我,我永远都不会有长进。”
“你会那些东西府里也用不上,不用学,就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只要把我放在心上就足够了。”阙子墨摸了摸柳卿的肚子,神情极其温柔,在和希及成亲后,他才知道了家的温暖,现在希及又有了孩子,他觉得老天爷开始厚待他了。
柳卿握住在肚子上游移的手放在肚子上部,“这里在动,感觉到了吗?”
静静的感受了一会,直到小家伙偃旗息鼓了才打破了这寂静,“一定是个健康的孩子。”
“那当然,他会健康,以后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