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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每次看到依萍那个迷迷糊糊的样子,真让人难以想象她还会唱歌。”家齐见文佩突然地情绪低落,连忙转移了话题。
“说起来,她最近好像佷少唱歌了,以前啊!她常常会一边帮我做事,一边哼着歌,又喜欢自己乱改一些歌词,有些还改得不错。”文佩的心思被岔开来,她有些放松地笑着回道。
“不晓得我哪天才有那个好运气听到她唱歌?”家齐听文佩这么一说,心里不免有些期待,希望哪天也能听听依萍的歌声。
家齐又陪着文佩说些自己平时听过的笑话,文佩的心情欢快了不少,六点多时,依萍才推开家门,缓缓地走进来。
“依萍,你回来了,你…你刚哭过?”家齐本来是笑着起身上前,却在看到依萍通红的双眼时,脸上的笑容立刻消散。
“没有啊,是我在路上走的时候,风太大了,把沙子吹到眼睛里,我揉了几下才变成这样的。”依萍笑得有些牵强,她越过家齐,走向母亲身旁。
“依萍,他们是不是…是不是……”文佩的心情也是突然地降到谷底,她担忧地看着依萍。
“我真的没事,对了,妈,这是这个月的费用,你先收起来吧。”依萍将钱放到文佩手中,低声地说道。
“你吃过没有?哎呀!我忘记要到菜场买菜了,不然你和家齐在家里等等,我去外面买些面和小菜回来。”文佩赶忙地起身进房拿了钱包,又匆匆走出大门。
依萍见文佩出门后,缓缓地吁出一口气,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家齐沉着脸坐到长椅的另一侧,问道:“他们欺负你了,是不是?!”
“他们?你知道啦?我妈刚才跟你说的吧。”依萍有些虚弱的样子,淡淡地笑了一声。
“依萍!”家齐生气地瞪着依萍,他想不通为什么这个蠢丫头还笑得出来?
“你说我傻不傻?那是我的亲生父亲呢,我时时刻刻不盼着有一天,他能正视我的存在,可是…唉!我是痴心妄想,这种事情一辈子都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别说我比不上自己的亲姐姐,就是连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都比不上。”依萍自嘲地笑了笑。
“你跟他们比做什么呢?你只要把自己的日子过得快活了,让他们觉得碍眼,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打击,不是吗?依萍,我说过你不需要为任何人而活,那样的话,你永远也快乐不起来。”家齐忧虑地叹口气,苦心劝解着依萍。
“我也想啊…,可是谈何容易?算了,不说这些,你今天怎么又跑来?不是考完试了嘛。”依萍叹气地低下头,随即又抬头不解地看向家齐。
第十一章
“我想明天是周末,下午过来带你去公园玩,散散心。家齐笑着回道。
“你明知道我现在根本没那份心思,不想去!”依萍微嘟着嘴,闷闷不乐的低下头。
“我知道你担心工作的事,不过你的工作,我已经想到了,只是就怕你介意那个环境不适合你。”家齐说道。
“嗯?什么工作?我能胜任吗?”依萍好奇地抬起头来,问道。
“很单纯,不过是抄写文字、整理数据的工作,怎么样?想不想试试?”家齐一脸期盼地笑着。
“是什么样的公司?员工多吗?我……”依萍略略尴尬地扯拉衣角。
陆振华有一点倒没有说错,依萍没有一件象样的衣服,她前些天已经出去找过好多个工作,后来才好不容易琢磨出一点心得,就是她的穿著太不起眼了,人家根本看不上,这里的人找员工是看衣服选人的。
“这个倒是我疏忽了,我看明天先带你去做几件漂亮旗袍,然后再到百货公司先买两件洋装,嗯?”家齐拍了下额头,发现自己居然忘记这么重要的一件事。
“这样得要多少钱呀?”依萍咬着唇瓣,担心地道。
“不穿漂亮一点怎么行?那些人都是看衣服做事的,可不是看人做事的,我知道你肯定不愿意,但我也不想让人瞧扁了我家的依萍。”家齐笑道。
“什么你家的?我才不是你家的!”依萍反应极快地抗议道。
“我说是就是。”家齐反驳道。
“我说不是就不是。”依萍又顶了回去。
于是两个人为了这个问题又抬杠起来,直到文佩回来时,两个人还争辩不休,文佩又气又好笑地看两个人拌嘴,一路进了厨房,把面和小菜弄好后,端到桌上,才笑着叫他们到桌边吃饭。
“你们两个也真是的,我才出去一会儿,又斗起嘴来了,依萍,家齐对你还不好吗?你别老是拿他出气,小心把人气跑了,你可别跟我哭诉。”文佩摇摇头,无奈地劝了几句。
“妈,你就偏心吧,我心里嫉妒了,自然要欺负他啦。”依萍不依地说道。
“伯母,您别听依萍的话,她也只是逞逞嘴皮子的威风,不过对我来说小菜一碟,既不痛也不痒的,绝对吓不走也气不跑,您放心吧。”家齐毫不以为意地笑着。
文佩闻言笑了笑,又一次摇摇头。
饭后,家齐说要带依萍到外面逛逛,文佩只是叮嘱着他们别太晚回来,见依萍和家齐说说笑笑地往弄堂口走去,心里微微松一口气,她怎么会不知道依萍今又到那边受委屈了?也不知道那个雪琴究竟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肯对她们母女罢休?
家齐和依萍并肩走在路旁,除了一开始还笑闹几句,之后就没怎么说话。
“你还没跟我说说,帮我找到的是什么工作呢。”依萍突然想起这件事来。
“商务印书馆那里目前有一个抄录员的缺,你也知道有些作家写作时,要是遇到思路正顺的时候,写出来的字跟鬼画符差不多,所以总得额外请人重新縢写一遍,这个工作也不难,就是必须字迹端正,我看过你的字,写得还不错,正好印书馆里的经理和我四表舅认识,那天顺口问了一句,知道那里有这么个职缺,我拜托我四表舅引荐你进去,他前两天已经跟那位编辑部主任提过,对方看我四表舅的面子,同意让你去试试。”家齐解释道。
“听起来不错呀,不过一直得在公司里待着吧?那等我开学之后怎么办?”依萍着这份工作似乎不错,不仅单纯,而且还能看好多第一手的文章。
“杜主任听我四表舅提过你的情况,他说先在那里的办公室工作,等你做上手时,大概也要准备开学了,之后可以同意让你每天或隔几天去一趟,把手稿和抄写好的数据交回就成了,你看这样如何?可以接受吧?”家齐把可能的情况都设想好了,就怕依萍的头一份工作出状况。
“这样挺好的,那什么时候能上工?”依萍开心极了,她知道凭她自己是不可能找到这么好的差事。
“星期一上工,早上我会先过来带你去见杜总编,顺便认识一下那里的环境。”家齐又道。
“还要麻烦你过来?不然看约在哪里等,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依萍大约听过家齐说起他住的地方,离这里不算短的距离,那一个月的时间,他天天来回的跑,自己心里已经过意不去,又怎么能再麻烦人家?
“没关系,骑自行车过来也就一个小时而已,开车会更快一点,况且第一天上工怎么能迟到呢?你说对吧?”家齐说道。
“好吧,那就多谢你这么费心了。”依萍真诚地对家齐说道。
“不客气!”家齐也回了一个大礼。
两个人随即相视一笑,依萍傍晚时从‘那边’带回来的阴影才真正散去。
周末的下午,家齐坐电车来到依萍家,和文佩又说了好些话,才带依萍出门,他们来到南京路上的一家时装公司,一进门就一疋疋的布料,有真丝的、有麻纱的,色泽更是鲜艳无比,红的、蓝的、黑的、花色的。
“喂!这家的衣服看起来不便宜呀!干嘛不在我家隔壁那条巷子的小裁缝店作就好?”依萍紧紧拉住家齐的袖子,不敢再往里面走去。
“这里的手工好,很多人都来这里做的,我早上特地问过人,每个都说这里好,你又不常要作衣服,当然要挑好一点的。”家齐回拉住依萍的手,在布料展示区绕了一圈,挑了几疋粉色系的颜色,又挑了几款布料本身印有花色的,然后才让营业员替依萍量身。
“这些做好要多久时间?能不能帮我赶一赶?我有急用。”等营业员量好衣服后,家齐问道。
“先生,我们这里作出来的衣服,质量都有保证的,当然不可能胡乱作,要不您先挑急用的一两款花色,我给您先作?”那位营业员笑盈盈地回道。
“好吧,那么这个粉绿色的,还有那个鹅黄色小碎花的先作,几天能好?”家齐点点头,作主挑了两疋布料,让营业员先安排作工。
“好的,您等等,我马上帮您填个数据,晚些时候就立刻替您开剪缝制。”那个营业员立刻拿了刚才写了量身数字的簿子过来,把几款要做的花色依序写下来。
家齐付了定金,约定星期四晚上过来拿衣服之后,又带着依萍去附近的百货公司,把依萍从头到脚所需的所有行头全都备齐,此时他们的双手都已经是大包小包的拎着了。
“这下子怎么去公园玩啊?我看还是回去吧。”依萍看着家齐手上的一堆纸袋,为难地道。
“先放到我那里去吧,路上正好经过,你也还没去过我那里坐坐呢。”家齐想了想,就说道。
“唔…好吧,那快点走吧,你拿的人不嫌重,我看的人都觉得累了。”依萍迟疑半晌后,才点头说道。
依萍随着家齐站在他住的宿舍门前,家齐又跟她说道:“我毕业后才搬来这里的,这几间都是单身宿舍,专门住给单身的人住的,只有房间和一个卫浴间,不过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已经很方便了。”
门一打开,家齐先走进门把东西放到书桌上,依萍看了看四周,一进门就是大床,门边有一个储藏室,然后是卫浴间,靠近走廊这边的墙面有个小小的壁炉,冬天的时候,若点着炉火应该是挺温暖舒适的。
“走吧,晚点回来后,你想看多久就看多久,花园也有营业时间的,早些去比较好。”家齐整理好东西后,走到她身边说道。
依萍应声往门外走去,两个人这才往最后的也是今天的主要目的地-兆丰公园而去。
不久后,两个人已经在公园里闲逛着,偶尔还可以看到一些青年男女在这里约会,家齐指向某个方向,说道:“那里就是圣约翰大学,这儿的风景不错,所以一直都是那里的男孩子带女朋友来增进感情的好地方。”
“看得出来,放眼望去都是一些学生模样的人,不知道会不会不小心遇到你的‘熟人’。”依萍一本正经地道。
“才不可能,我都毕业三年了,唯一会有交集的那届学弟,现在也四年级了,我又没有认识那届的学弟,念大四的时候,我就已经到交易所打工当助手,那时候交易所的规模还没现在这么大,而且也不止一间交易所,前年,证券物品交易所与华商证交所合并,很多经纪人的资格必须重新申请,四表舅见我对投资这方面的分析能力还算可以,他和一些朋友想做买卖也需要交易所里有熟人,所以替我弄了个资格,我才正式进交易所工作,因为说起来真正的老板应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