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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仆蹲下身子，像往常一样，妘含却突然伸出手，制止了他下一步的动作。
“含公子？”家仆吓了一跳，疑问。
妘含往暗门那扫了一眼，然后说：
“没事，继续吧。”
“是。”家仆伸出手，熟练地卷起妘含的裤管，直至腿根。凌筱倒抽了一口冷气——天！那双腿已经萎缩得不成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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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离不开她
感觉到暗门里的目光，妘含有点不自在。家仆拿出一块磨得光滑的牛角片，开始在他的下肢，由近端向远端刮拭。家仆的力气很大，连凌筱看着看着，也感到痛感，可妘含却毫无感觉，刮了很久，他的皮肤才开始泛红。
“不要看了。”姬玉轻声道，他伸手，遮住了凌筱的眼睛。每到这个时候，不刮得皮破血流，妘含是不会让家仆停下的。他说，这样他才知道，他的双腿还在。
时间在一点一点地流逝，即使隔着墙壁，凌筱还是可以听到，牛角片在皮肤上刮动的声音，有点刺耳。
这就是刮痧吧，在现代，美容院里的刮痧，会在工具上加上精油，增加润滑作用，不至于那么痛。而现在，恐怕连那牛角片也是没有经过处理就直接拿来用了，以至于现在都磨平了。
漫长的等待后，凌筱终于听到家仆收拾东西离开的声音。未几，妘含道：
“出来吧。”
于是姬玉打开暗门，出了去。
“阿含，很痛吧？”姬玉担心地擦着妘含头上的细汗，“不如，我还是把它还给你……”
“玉，”妘含虚弱着，打断他，“你比我更需要它。”
“可是……”姬玉不依。
“不要再说了，我给了你，就不会要回来！”妘含的语气很坚定，姬玉感到难受，眼泪一上涌，他跺了跺脚，冲出了屋外。
这是什么状况！？她该留下来还是跟着冲出去！？凌筱脑筋飞快运转着，她正想找个蹩脚的借口跟着出去时，妘含沉声道：
“不准跟出去！”
“啊？！”
“你要是想留下来，就不要跟出去。”
“可是……”
“他不会有事的。”妘含说得很肯定，凌筱还是在犹豫，看她这样，妘含终于放软了语气，但始终带着冷意：
“如果你想让他离不开你的话，你就跟出去吧。”这句话果然奏效了，凌筱半挪不挪的脚坚实地踩在地上。
妘含满意地扬了扬眉毛，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张兽皮，上面密密麻麻地记着高深的医理，他有滋有味地开始看起来，丝毫不搭理凌筱一下。
姬玉还没有回来，凌筱无聊得想数蚂蚁，可地上一尘不染，更勿论是成群结队的蚂蚁了。
“阿含……”她刚开口，就被妘含冷眼扫过来。
“谁允许你这样叫的？”
“对、对不起。”就知道他不好相处，只是寄人篱下呀！
“叫我含公子，不要没了尊卑。”
“含、含公子。”
“嗯。”他从鼻腔里哼出声音，话也懒得说。
“那个，我可以问一下，姬玉究竟拿了什么东西，让那么多人都在追他吗？”凌筱小心翼翼地问着，妘含拿着兽皮的手，明显震了一下。
＇191＇玉裂四块
可是他很快又恢复如常，他冷声道：
“这不是你可以过问的。”
“明白。”凌筱重重地点了下头，一脸了解的样子。她抬脚，作势欲走。
“你去哪里？”
“我去找姬玉。”
“哼，你找他也没用，他一样不会告诉你。”
凌筱不解地反问：
“告诉我什么？我又不是去问他。”
“这样最好，别做无谓的事。”妘含重新拿起兽皮，凌筱突然恶作剧地说：
“我去找姬玉，是为了告诉他，含公子似乎对他有意思。”
心脏剧烈一跳，就像做了坏事被人发现了一样，妘含怒意上来，他紧张地说：
“你在说什么胡话！”
“是不是胡话，你比我清楚，含公子。”凌筱又作势走了几步，这招虽然有点卑鄙，但她实在是太好奇了，而且因为那样东西，她和姬玉还被困在石室里差点出不来！
妘含怒瞪着她，凌筱反瞪回去，一点也不退让，最后，妘含还是败下阵来了。他不情不愿地说：
“是一块玉。”
“玉！？”凌筱哑然失笑，敢情被这么多人追，还跌进瀑布，就是为了一块破玉！？“至于吗？”
“不准你那样说！那是我们方寸的圣玉，真神的圣物！”他的口气严厉了几分，凌筱方觉失言。她怎么忘了，这是一个崇拜真神的信仰国度？
“对不起。”凌筱真诚地道歉，然后继续不解地问，“那个，圣玉有很多块吗？追他的可不止一拨人。”
妘含摇了摇头：
“世间圣玉只有一块，只是……因一次意外，碎成了四小块，然后不知踪影。”
“不知踪影？可是明明你这里还有姚家，都有一块呀！姬玉是怎么知道的？”
妘含不语，良久，他才吐出一个字：
“缘。”
“……那，你的那块圣玉，是怎么到你这里的？”
似乎被勾起伤心事，妘含再次沉默不语。他摸了一下自己萎缩的腿，目光在屋内漫无目的地流转，然后说：
“它选中了我。”
“啊？！”怎么越说越玄乎？
“我常在想，要是它没有选中我就好了，可是……要是它没有选中我……”那他就遇不上姬玉了。
“呃……那姬玉为什么要收集圣玉？”这是她此刻心中最大的疑问。
妘含瞥了凌筱一眼，然后故作神秘地说：
“你真的想知道？”
“当然！”凌筱如捣葱般点头。
“那你先发誓，此生此世，不得对圣玉有觊觎之心！”他说得很认真，凌筱毫不犹豫地就竖起手指起誓：
“我嫣凌对天起誓，此生此世，对圣玉都没有觊觎之心，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很好。”妘含满意地扬了下眉毛，然后正色道，“玉之所以要收集圣玉，是为了见他的阿娘。”
“啊？！”
“传说中，”他神秘地压低了声音，“只要圣玉重归于一，就能满足你任何的一个愿望，包括，回到过去，穿越未来，世间逆转！”
＇192＇厄运相随
他的话太过震撼，凌筱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她敛了敛心神，用不确定的声音说：
“你开玩笑的吧？”这分明就是现实版的龙珠！不要跟她说鸟山明也穿越了！
“信不信由你。”
“证据？”
“十五年前，天地变色，风起云涌，皆因有人重集圣玉，欲扭转乾坤！”他说得铿锵有力，凌筱不觉信了几分。
“结果呢？”
“结果？”妘含冷笑一声，然后悠悠地说，“无可奉告。”
凌筱气结，这孩子怎么老喜欢在紧要关头打住？这不是成心吊人胃口吗？
“可是，这圣玉是真神之物，理应由……由大长老来保管呀，别人收集了，然后用来满足一己私欲，难道大长老不管的吗？”
“圣玉具有灵性，它选中了谁，谁就是它的主人，连大长老也无权过问。你若然能收集全了，就说明圣玉选择了你。”
“这么说，圣玉选择了姬玉？”
“嗯。”他点头。
“可是，”凌筱搔搔头，说，“如果圣玉真的那么厉害，那么想收集的人应该不少吧？为什么姬玉可以那么顺利就收集到？”
“顺利？你确定？”
“呃……”
“世事相辅相成，阴阳相伴相生，给了你许愿的权利，你认为可以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吗？”
“你的意思是？”
妘含再次不语，良久，他才说：
“与圣玉相随的，是厄运。姚家无意之中得到了其中一块玉，结果，这十五年来，原本六百人的姚氏大家，现在只剩下不到二百人。”
心脏咯噔一下，凌筱紧张地说：
“什么？！那姬玉……”
“放心，只要他一天没有收集完全，他一天都没有性命之忧。”
“那还好。”凌筱舒了一口气，可很快，她又反应过来，“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把你的那块玉给他？！”
妘含像看白痴一样白了她一眼：
“你以为我会把真的玉给他吗？”
“你！那他想见他阿娘的愿望怎么办？岂不是永远也实现不了？”
“你以为他阿娘怎么了？”
“呃……”她记得，姬玉说过，他阿娘活得很滋润。可是，如果不是天人永隔，那姬玉为什么要收集可以满足任何愿望的圣玉？
“好了，我可以告诉你的，都说了，至于玉和他阿娘的事，不是你我能过问，我言尽于此。还有，要是你敢和玉乱嚼舌根子，我妘含绝不放过你！”
“知道了，知道了。”凌筱随口答着，心里却在揣测着姬玉和他阿娘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弄得比圣玉的事还要神秘莫测。
＇193＇舍兰知者
无无聊聊就是一个下午，就在凌筱蹲在角落，觉得自己就要长毛的时候，姬玉终于回来了。他手上拿着几套换洗的衣服，还有一些干粮。敢情他刚才不是伤心委屈去了。他回来后的第一句话是：
“阿含，我和凌都要暂时住在这里。”
“行。不行。”前者行，后者不行。
“凌，你看下你喜欢哪一件。”姬玉没有理妘含，直接忽略他的回答，自顾自地和凌筱讨论起衣着来。
凌筱心里有点发毛，被别人从背后瞪着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
妘含咳了两声，说：
“玉，七天后是舍兰日。”
“我知道。”姬玉拿起一件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对着。
“玉，不要任性，她是生面孔，一旦被发现了，你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我知道，我们会躲得好好的，绝不给你添乱，好不好？好不好？”姬玉半是撒娇半是恳求，妘含无奈，只得叹气道：
“也罢，你好自为之。”
“就知道阿含对我最好了！”姬玉一高兴，直接扑上去，抱住妘含。突如其来的温热，妘含愣了一下，然后回过神来，轻轻回抱。
凌筱觉自己有点多余，碍眼的不是他们，反而是她。
“那个，打扰一下，什么是舍兰日呀？”
“舍兰日，是阿含大显神威的日子哦！”姬玉一脸崇拜地答道，“在那天，方寸里里外外，只要是心存疑惑的人，都会来这里，找阿含解答。”
“为什么？”
“因为阿含拥有真神的眷顾，是方寸的知者呀！星罗万象，他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真神的眷顾？！凌筱想起妘含的那块玉，忽然之间有点明白了。既然聚合起来的圣玉可以让世间逆转，那么，分开的每一块圣玉，应该都有着神奇的力量吧。
“嫣凌，我同意让你留下，但是，你最好给我安分守己一点，不然，哼！”妘含哼着鼻子。
“知道了，知道了。”老这么不痛不痒地威胁她，有意思吗？凌筱不以为然地答道，姬玉是很好的护身符，她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处境，施施然地随手拿起一个大饼，优哉游哉地吃了起来。
凌筱打了大大的一个饱嗝，心满意足。她趴在桌子上，开始假寐。明天会怎样，她不知道，可现在，她算是安定下来了。
就让她在这样一个奇奇怪怪的国度里，与过去隔绝吧。
＇194＇暮成白雪（1）
姬玉觉得自己真的找了一个很了不起的奴隶，每当凌筱施展轻功，在枝头摘果子时，他对她又佩服了几分。
“面纱又松了，凌。”姬玉提醒道。
“啊？哦，谢谢。”凌筱把面纱在耳后缠紧一点，尽管面纱下，妘含已经用一些类似膏状的草药，遮盖了她原本的面貌。衣服也是男装的，按妘含的说法，这样才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因为不会有人想到，一个女子愿意女扮男装，如此荒唐。
姬玉此刻也恢复了男子装扮，当他半是忐忑半是羞赧地出现在凌筱面前时，她正在擦地板——作为留下来的必要付出。
“凌、凌。”他有点期待凌筱的反应，只是——
“姬玉，我在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