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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待吾往彼府宅,查其妖属何部,用法以擒,则此女自然无事矣。”道士晨起,奔告侍郎。侍郎闻之,即命家仆治舆,来观迎三缄焉。
三缄将舆遣转,与仆步行,行至村前,传当方问之。当方曰:“是妖非他,乃乱星崖下糊思洞内之狐疑、狐惑也。”三缄曰:“彼又何得至此?”当方曰:“因此女心脉一动,招彼入室,叠淫之而迷其位焉。仙官如欲擒之,非虚无圈不可。”三缄访得妖名,遂至侍郎宅中,秘嘱家人毋泄收妖之语。时近二更,狐惑、狐疑乘风而至,以为世无高人而女鬼受其殃,大着胆儿,竟入秀贞之室。秀贞仍将门窗紧闭,调笑不已。家仆见妖已至,告之三缄。三缄刚近寝门,耳闻室内一人言曰:“今夜来此心惊胆怖,恐有高人设下网罗,捕吾兄弟也,不如去之。”又一人曰:“心思欲去,难舍秀贞,且看下落如何,再走未晚。”三缄窃听甚悉,即于门外大声詈曰:“野妖不守天律,胆敢害及民间,今宵遇吾,决不饶尔。”二妖骇,乘风而逃。三缄急以虚无宝圈向上一抛,当将妖项套着,辗转在地,化作狐形。
侍郎家人各持械器击之。三缄曰:“吾已擒下,不劳尔等击也。”遂绘灵符,以饮秀贞。秀贞忽然苏来,动作言谈悉如平日。侍郎见女疾愈,取银二百酬谢三缄。三缄收藏袖中,以为他日济难之用。
次早,牵妖鬼回观而询之,曰:“尔欲生乎,死乎?”二狐伏地,哀曰:“愿拜门墙,为仙官驱使。”三缄曰:“拜吾门下,吾云游四海,都要相随。”二狐曰:“既承仙官宝收,敢不唯命是听。”言已,同拜三缄。三缄各与符篆服之,以定狐性,自此时侍左右,听其驱使,而三缄已不患形单影只矣。故于每日结缘市镇,二狐从行,夜则教以炼道之方。师徒相得,日复一日。
春景又临,三缄以白镪数圆,交本阁道士,命其培补阁中之败坏者,于是又从而灵游异地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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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回 集锦村妇女遭害 落花渡龙子宣淫
正心子自升仙观与三缄分手后,命复紫霞。紫霞问曰:“三缄之功,此时何若?”正心子曰:“功已得半,弟子引至升仙观,与彼分身。彼到飞凤阁中,遇曹真人赐以金丹,并及虚无圈、灵符等宝,已在蔡侍郎处收伏狐疑、狐惑!为附身弟子,同游他方去矣。”紫霞曰:“而今铜头鬼王在集锦村为害,可命三缄收之。”正心子曰:“铜头鬼王非虚无圈所可伏也。师命三缄往收,必得云衣真人赐以电光珠而后可。”紫霞曰:“师自知之。”正心子闻言,退入宫内。
且说集锦居民好尚粉饰之华,妇女更甚,即家庭燕处,皆满头珠翠,锦绣缠身。夫冶容固所以诲淫,而艳服凝妆,又为诲淫之尤者。不但此也,乡村朴质则祥瑞频生,一涉粉华则怪异立至。集锦村头妇女俱如妖如鬼,焉有不以鬼道鬼,而女鬼受其殃乎?所以铜头鬼王官嵩山野谷逃出,窜入正气庄内,为正气所逐,邪不胜正。西奔东驰,遥见集锦村东集春山前,露出红绿不正之色。鬼王常在山外逡巡不入,恐有恶妖霸占其中。
俟查得内无妖踞,方敢入之。
孰知是村俗尚,当夫春风和暖,男携酒樽,女抱茶铛,有踏青之游。所游虽不一处,惟集春山畔宽平广阔,花木蕃芜,每到春三,花开如锦,踏青男女咸聚于斯。第见众女云集之时,飞花缀柳,虽然各有队伍,总之团聚于一山,酒火茶烟,山岗遍布。凡市镇之无赖子弟酷好邪淫者,皆不辞道阻且长,来此偷觇娇女。风俗积久,游人如市,甚有所买苏杭珠翠以及果品之属,亦皆射利而来。官宰知难禁之,但遇游春,遣役于山后山前,稽查匪类。殊不知游人杂沓,多有闺女私约男子奔逃异地,父母不以为羞,久之夫妇归宁,尚且乐认姻娅。故村人号私约曰“山媒”,谓其婿曰“游婿”,真所谓寡廉鲜耻、败俗伤风之至极者。无怪乎邪气聚而正气失,正气失而妖鬼觊觎焉。
铜头鬼王窥伺已久,乘此游春之日,入山问视,美不胜收,心内欣然,思欲得合村妇女而概淫之。转思必获一所定之区,令彼村人轮流献媚,然后可如吾意。遂将妖风驾动,逐处窥觇。
忽见一团女男,华丽为是山之冠。近前细视,下以绣花绿缎为左右栏围村,上以紫呢作棚,遮却天日。茶铛酒樽,非金即玉。
使婢数十,尽皆秀丽可人。中坐一少年,楚楚衣冠,趋承甚众。
鬼王不知为谁,但闻村人赞美者,群称为杜侍郎公子。鬼王思之,彼既为宦家子弟,大约合村敬仰,吾欲得所栖止,附彼之身,传说居民,于此立庙,其事不更易易乎。主意已定,遂近身旁,将公子魂逼出一穴,附体怒目,飞身上案,声如显应,吼称:“吾乃镇山之王,可将游山士女传齐,听吾吩咐。”当命一人传说:“杜公子为山王附身,尔合山女男速速近前听谕。”一时男女齐集,如山似海,躬立棚外,侧耳听之。顷刻,内面山王大声呼曰:“男女齐乎?”众人应之曰:“齐矣。”山王曰:“尔村士女,历年登山,游春遣兴,人人归去,无灾无害者,皆吾佑也。”男女闻此,大众下拜谢恩。中有多言者,向山王而请曰:“合村土民,还望山王赐以多福。”山王曰:“尔等冀吾赐福,须建一山王庙宇,装塑金像,每逢游春作会,以祀吾躬。”众人答曰:“士民即于明日募化功果,建庙修龛。”山王曰:“如是准于今岁告竣,不可迟延。倘有诚吾为妖者,立彰巨雷。”言此,吼声大震曰:“吾回天宫去矣。建庙之事,即速鸠工。”众人唯唯,公子仰后一倒,片刻苏来,问及左右曰:“吾棚中人何以济济如是。”左右以山王附体所言之事,详细告之。
杜公子归,次日下柬,招饮村中豪华,募化锱重。一日之内,乐助者共计三千余金。鸠工庀村,未至十月,庙已建妥,内塑一山王金像,森严可畏。演剧数日,迎神入庙,一切祈祷,应验非常。凡得赐福之家,无不感激其灵。不知山王先以福饵之,后加以疾。染疾者每具牲醴,享祀山王。山王乘机示梦于其人曰:“尔家欲免疾苦,有闺女及笄者,乘舆至庙,铺设床榻,独宿三宵,谓之伴神。无闺女,少妇亦可。如此自然求疾疾愈,诸福毕至矣。”村人得此梦兆,暗以闺女入庙宿之,其应果然。鬼王自兹疾布沿村,是庙之中,妇女求宿者络绎不断。
妇女宿后,父母不便问其情景如何,久则习以为常。集锦之女流,几为鬼淫殆荆村北赵存忠,正直人也,建庙塑像,以为祀神之举,无不信从,至使妇女伴神,心甚非之,且为村人正之。山王甚恶存忠,俾彼全家皆疾。其妻张氏暗谓之曰:“神灵能祸福于人,吾家大小俱疾者,皆不使妇女入庙歇宿之错也。尔其悔之,速命妞妞伴神三夜,老少之祸自消。”存忠曰:“古往今来,只有牲醴祀神,从无女子伴神之说。即将一家祸死,吾断不行此卑污。”自是言后,老少之疾愈甚,存忠意欲诣庙骂此淫神。
刚出里门,恰遇黎老。黎老见存忠怒气勃勃,而询之曰:“赵爷何往?”存忠曰:“特入山王庙耳。”黎老曰:“这位山王,不知是时兴,还是老古套?”存忠曰:“山王一也,何分今古?”黎老曰:“自古山王,原在山中镇守豺狼虎豹、蛇蟒妖怪之类,居民沾恩戴德,或以牲酒酬之;无牲酒酬之,亦断不见咎。吾家祖公祖母,皆如此说,岂不是老古套?而今集春山的山王,要年少妇女入庙伴宿,谓非时兴乎?”存忠曰:“以吾愚意,是庙山王必有所凭,不然哪见正神而以妇女伴宿哉!”黎老曰:“赵爷之言甚是,尔看乡间一个正直客,约与人解纷排难,只要无事,谢与不谢,未尝追问。惟有滥约滥保,央彼辨别是非,不许点银钱,必断歪斜道理,不分曲直。山王既命奉上皇镇守此山,为四邻香火,何以妇女伴宿者即赐以福,不以妇女伴宿者即降以灾,未必山王亦滥约滥保中之嫖奇所转耶?这样邪神,可以火焚其庙,鞭毁其体,置诸妇人便器,方削伴宿之恨。”存忠曰:“公论乃正大之谈,即面斥山王,彼亦无词以对。”黎老曰:“若有同心,吾必入庙骂之。”存忠曰:“公有是意乎?吾兹之来,正为此也。”黎老曰:“如是,不患独木难支矣。”二老谈谈论论,已入庙中,瞥见肩舆驻于阶下,询之仆属,乃言接史翁之妞妞伴神而归也。二公坐上片刻,一及笄女子自西廊出,垢面蓬头带着泪痕,上舆竟去。此舆始去,后舆又临。
或父母同至,榻设东隅;或兄弟偕来,宿于厢外。是白酒肴香炬之费,皆自送女者出之。二老见此,心甚不平,逞步上前,指定山王而骂之曰:“聪明正直为神,牲酒有无,尚且不计,何得要人妇女入庙伴宿乎?吾不看众人香火,必将焚尔庙而碎尔身焉。”骂毕,突起一股阴风,当将黎老吹倒在地。耳闻空中有人言曰:“赵存忠生平端正,吾不见咎。至于黎某奸猾已极,村人甚恶,号尔为‘黎冤’,不过近年血气衰迈,假以君子自命,正人自居,此即今之所谓假善人也。尔来骂吾,何异以盗楠盗也。”存忠闻说,翘首问曰:“尔乃是庙之山王乎?”哑然无声。存忠于是狂呼黎老,但见双眸紧闭,气息如丝。存忠骇,忙忙归家,寄仪黎宅雇舆来庙,抬之而回。黎老子孙聘巫驱遣,毫无灵应,不得已而书于红笺,粘于市镇曰:“凡有高人异士,能驱鬼魅,将父救愈,谢银五十两。”此笺出时,无人不知,巫师去来虽多,卒未有能驱之者。
历村十数里,住一乌姓,素善骗人,村中常以“乌背时”呼之。闻得黎家驱鬼一事,背时口粮已缺,难活妻儿,兼之饥火焚心,甚属无奈,因假驱鬼之术,竟向黎宅而来。黎之子孙迎入,询曰:“前聘几多巫师,尚皆束手,尔有何术能伏此鬼乎?”背时曰:“吾之法力不惟能驱妖鬼,而且可以捉神。”黎子惊曰:“尔能捕神,正合吾父之遇。”背时曰:“吾早知尔父所遇者神,非妖鬼也。捉神一则,吾家祖传,时下巫师无有此术。”黎子闻而喜甚,遂款以酒食。饮酒之际,黎子入,叮咛曰:“捉神不易,尔果能否?”背时曰:“尔何轻视吾乎?
神若凶恶,吾乃捉之;若属慈悲,吾还慵捉耳。“黎子曰:”尔所捉者,哪些恶神耶?“背时曰:”黑神我就捉得多,不但捉得多,而且褙得广。“黎子曰:”吾闻惯骗人者,多有咬腔咒诅,强褙黑神。尔言如斯,毋乃类是?“背时曰:”不赌咒骗人,无故又褙黑神乎?“其在背时意中,不过徒诳酒食。孰知酒食甫毕,黎老子孙促之曰:”可捉神矣。“背时曰:”神在何处,尔确指其所在,吾去捉之。“黎老子孙曰:”尔来时,夸能捉恶神,为何得吾酒食,反生异议,推却不前?“背时曰:”吾之所捉,是雷打庙的黑神,褙去痞吴某者。今而无影无形,此何捉法?“黎子曰:”此系集春山山王作怪,害吾父亲,现有金身坐在庙中,何得谓无形影?趁今尚早,吾送尔去焉。“背时脱身无策,转思吾且入庙暂宿一晚,明晨说已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