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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女,名曰海涛,家住海西,历数十世。吾母恪守龙君之谕,常护往来舟楫,颇有功勋。龙母封为玉屑龙仙,管辖海西一带水族。妾今至此者,领得母命,欲过小岛为吾姊祝寿耳。”弃海曰:“尔姊又适何族耶?”蚌女曰:“妾姊适红袍老虾之仲子虾轮也。”弃海曰:“尔归告尔母,言吾驾至,须排执事前来接吾。”蚌女敛衽而退,入宫报之。玉屑龙仙忙呼众女,排列彩旗百面,分开水道,向岸而来。弃海极目,凡属执事以及音乐部中。概系女流。紫盖之下立一老母,冕旒龙服,见了弃海,俯伏在地。弃海扶起,同入蚌宫。玉屑龙仙朝拜已后,大开筵宴,宾主同饮。
正畅饮间,突来三五蚌女,戎行装束,跪于座前,禀曰:“赤水江黄沙岸侧有一老鳖,扰害村里,奸毙妇女十二人。小婢奉命巡查,得是消息,望仙定夺,靖此妖氛。”玉屑龙仙当即离席,坐于中堂高案,诸蚌女排列左右,敲动云牙玉板。宫外蚌女无数,持戈带剑而入,跪地禀曰:“龙仙击动玉板,传吾辈何事?”龙仙曰:“巡查蚌女报黄沙岸上老鳖为乱,此地系吾旨奉龙君所管辖者,有兹孽障,安能容之?命尔晶光为帅,瑞光先行,领蚌兵三千,竟抵老鳖巢穴以问伊罪。如其知罪自降,与吾束归,送至龙宫,待龙君发落;彼如为厉,与之大战,不破巢穴勿休焉。”晶、瑞二光领命而出。弃海曰:“蚌宫点兵,素所未睹,吾欲一往,看看威风何如?”龙仙曰:“吾宫尽属女流,即有武艺,而形容皆巾帼气象,有何可观?”弃海曰:“粉黛英雄自古有之,吾且一览行伍。”龙仙曰:“女子行兵恐为所笑。”弃海曰:“不妨。”玉屑于是嘱宫内女子曰:“太子欲往较场观兵,尔等将宴暂撤。”女子诺。
玉屑即命排设执事,与同弃海来至较常鼓擂三通,海角三吹,晶光头插凤尾,躬披彩甲,飞身坐于点将台中。瑞光紫甲黄盔,打了一恭,侍立座右。晶光持笔先点前后左右四营女子,个个耀武扬威,行伍整齐。点到中营,尽皆行走如飞,跃跃欲试。点毕,海角连天,瑞光跨上海马,众女拥护而去。晶光下座,拜了龙仙、太子,亦跨海马而去焉。玉屑曰:“女儿当戎,笑煞太子矣。”弃海曰:“人人威武,虽男子不及也。”无何兵已去远,转归宫内重饮酒肴。饮至三更,海鹤飞鸣,蚌女持灯,导入室中安宿。晨光初出,玉屑复设筵席,拱候太子。
弃海不言谢,亦不辞行,流连蚌宫,欲听征鳖之师胜负何若。
玉屑日日陪饮,以臣下之礼自居。
晶光自领本部兵将来至沙岸,扎下大营。老鳖闻之,亦统鳖子鳖孙对营排立,吼声谓曰:“蚌家兵将,欲向何往?”晶光坐于点将高台,亦疾声答曰:“凡属水族,皆为龙君管辖,以称臣于龙君也。龙君吩谕之事,宜敬体之,不敢有违。尔何不体上意,奸毙民女十二人。吾今奉旨来兹,问罪于你。尔如自认其罪,自行捆束去见龙君,吾辈竭力保之,不过杖责归洞。
尔如不服,背逆东海,大兵杀入巢穴,定将尔家眷属一概诛戮,不留余种。尔其自裁。“老鳖笑曰:”吾以尔兴兵他往,不意至此与吾决战。莫谓尔蚌氏兴兵,即南海龙君亲领将帅,吾亦不畏。尔且拭目以俟,他日羽翼养就,吾还要夺取东海以为鳖宫。“晶光曰:”吾以好言告尔,尔反如是糊涂,真天杀孽种也。“老鳖曰:”尔家趋炎附势,动辄以龙君为恃,抬天子而压诸侯,吾甚羞之。吾劝尔蚌氏,与吾无仇,早归本洞。如执迷不悟,必欲与吾决一雌雄,吾定破尔营,将尔这些女兵抢掠过来,配及吾家孙子,中有至美者,待吾选得四五以作宫妃。“晶光怒曰:”吾知老怪不服龙君管辖,先行与吾擒之。“瑞光持剑上前,直刺老鳖。老鳖不慌不忙,手举双锤,两下相战。
战未片刻,老鳖口吐黄气,气内一珠如漆,盘盘旋旋,直向瑞光头上坠下。瑞光将身闪过,此珠接连又下,闪至数次,躲之不及,竟被此珠将左膀打伤。瑞光痛不可当,乘风而遁。
晶光见瑞光已败,手持定海花枪,逞步前来,怒与之战。战到十余合,晶光口吐白气,气内一珠如火,向老鳖坠下。老鳖卖过身儿,腰间取一黑囊,抛向空中,托着红珠。囊内飞出铁沙无算,坠下之际,其大如斗,晶光亦受重伤而逃。老鳖乘机愈催铁沙,将晶光女兵折去大半。晶光所剩兵将,不能稳住沙岸,撤去行营,由沙岸左边至一小岛屯扎。瑞光逃至南角小岛,亦聚残兵,竖立营寨焉。晶光忙命女兵三人,连夜奔回蚌宫,禀之龙仙玉屑。
玉屑惊曰:“吾兵大败,宫内无有能将,如之奈何?”想量逾时,计无所出,只得击动牙板,亲登将台,又点女兵。弃海来至演武厅前,细问其由,始知蚌兵败绩,因言曰:“龙仙此次亲征,谁为先行?”玉屑曰:“吾宫惟晶、瑞二光道法高妙,孰知老鳖厉害,亦不能敌。吾之亲征者,誓以一死报龙君也。”弃海曰:“龙仙不必忧心,此次吾作先行,以战老鳖。
如不破彼巢穴,誓不回尔蚌宫。“龙仙闻言,大喜曰:”若得太子一行,吾兵不患不胜。“于是三吹海角,女兵旌旗遮道,浩浩荡荡,直向赤水江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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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回 湖心亭与人说鬼 江月镇化世弹琴
玉屑龙仙领一队女兵,来到赤水江边黄沙岸上,将营扎定。
海角频吹,晶、瑞二光遥见沙岸旌旗密密,杀气腾腾,知是龙仙领兵到此,忙统本部兵将亦向沙岸而来。入得中营,拜见龙仙与弃海曰:“老鳖道法厉害,吾等连败二阵,折去女兵无数。
非不用力,实系战彼不过,望龙仙恕之。“龙仙曰:”败胜兵家之常,有何罪款。今日太子愿为先行,尔二人各领女兵,同去掠阵。如老鳖势败,齐齐掩兵杀去,不破彼之巢穴不归也。“二光领命,各将行伍整饬,以待鳖妖。龙仙身坐营中,请太子计议曰:”今命何人前去搦战?“弃海曰:”仍命瑞光前去叫骂,吾隐旗门以内,彼如来时,出而擒之。“龙仙依计,遂命瑞光讨阵。
瑞光率及本部,击鼓摇旗,直抵老鳖洞前,大声叫曰:“洞内鳖子鳖孙,快快归降,免汝一死。如再逆命,打破巢穴,杀绝尔家眷属,休怪无情。”老鳖子孙报入洞内、老鳖怒极,趋出洞门,见瑞光而大骂曰:“败兵之将,知鳖老子厉害,理宜隐身归尔洞中,鳖不讨蚌,蚌不讨鳖足矣。即鳖老子奸淫民间妇女,与汝何干乎?”瑞光曰:“东海内外皆龙君管辖,一切水族皆其子民,尔乃背逆龙君,害及生灵,例应当诛。龙君下旨破尔巢穴,绝尔子孙,实其自取也,夫复何尤?”老鳖闻言,大怒曰:“尔不服鳖老子威风,尽管杀来。”瑞光即举金光宝剑,向老鳖刺去。老鳖以双锤夹着,仍复口吐黄气,气内黑珠在于半空,圆转欲坠。瑞光知此珠厉害,将头一压,乘得海马,竟回营中。老鳖笑曰:“以此无用女将,都敢与鳖老子相战耶?”言已,乘势驰追,鳖子鳖孙耀武扬威,一齐掩杀。
老鳖追至营外,辱骂百端。弃海手执打妖鞭,由旗门出,化作虎须龙首,挺立吼曰:“龙君有何薄待尔等,为甚不遵王化,扰害良民?龙君发兵前来,应宜倒戈投降,自认其罪,而乃反与东海对敌,是目中无龙君也。这有何说,待吾取尔首级,诛尔子孙。”老鳖不服,以双锤打下。弃海举鞭播之,老鳖立站不牢,双锤已失其一,心中着急,方欲躬身拾锤,又被弃海一鞭,老鳖接应不遑,倒退数十武。弃海曰:“吾谓尔有几大本事,乃一粗鄙之夫。”言犹未已,老鳖口吐黄烟,黑珠闪烁,直坠弃海头上。弃海手执盛水宝瓶,望空抛之,海水喷出,珠光顿熄。水喷后,向珠一吸,珠已吞于瓶中。老鳖又将黑囊抛来,欲以铁沙伤及弃海。殊知铁沙刚坠,弃海将平波宝扇煽之,化为灰飞而去。二宝已失,老鳖势将败下,晶、瑞二光兵将齐齐冲杀,鳖兵大败。老鳖无路可逃,驾动妖风,腾空远遁。弃海亦驱风追逐,不即不离。老鳖无可如何,不得已而跪于弃海之前,愿自认罪。弃海也不言语,擒回黄沙岸老鳖所住之黄沙洞中。蚌兵是时已将老鳖子孙尽行捆束。
弃海归洞,龙仙禀曰:“鳖吓子孙概已被擒,太子如何发落?”弃海曰:“老鳖造罪,延及后人,可将彼身以及子孙各宰一足,看彼艰于步履,若何作乱。”蚌兵闻说,持刃宰之。
一一宰余,又出洞外。老鳖离洞,自悔不应命傲东海,致有今日,回顾子孙尽皆失去一足,愈加悲痛。于是缓缓行至海角偏僻之地;养此足伤。弃海见鳖怪洞府颇可习道,因命玉屑带兵归去,己在黄沙洞内居住焉。
又说椒花子自离碧玉,思念三缄待彼恩深,常常悲泣,又兼与蜻飞分散,遍寻不遇,只得四处查访三缄。一日访到湖心亭前,翘首仰望,见亭在湖之东岸,高耸数十丈,倒映江心。
椒花子乐之,即隐身上层,日将三缄所传暗暗学习。
亭侧有一贫儿名蒋悦者,年仅十四,生性颇孝,奈家贫如洗,无以奉亲,日日乞丐乡村,养彼父母。时当岁晚,人人争办迎春之物,蒋悦将所乞饭食携归奉亲后,来至亭上,看看湖水,不禁有感而歌曰:“湖水清清,豁目爽心。见只见微波万顷,量一量绿水千寻。好似那仁人度人,好似那父母恩深,如何成此妙境,若大经纶。只恨他为沟为壑,浅狭堪轻,直如我贫儿无力奉双亲,徒落得沿门乞丐过光阴。伏腊时人人熟煮洞庭春,惟我如那水成冰,泪儿直向肚中滚,更比湖水深复深。”歌已,仰天大叹曰:“可恨世上富家儿郎,每多忤逆行为,我若稍有余银,总要把劬劳之恩报荆”言罢,喊了几声:“天呀,天。”椒花子在上层亭中,听得孝亲之言恳切,孝亲之念纯诚,因思是人亦属罕有,吾且化一老叟与伊言谈,看彼孝思真伪何若。如其真心一片,吾正得闲,何妨助之以全彼孝。计定,化为老翁,层叠而降。来到亭下,见乞儿身倚花墙望着湖水。椒花子假作咳喘,乞儿掉首顾之,见是老翁,忙忙倚立一旁,揖而询曰:“老翁何时来兹,小子未能拱候。”老翁曰:“吾来已久,身在上层,观望湖水潆洄,倒还好遣愁闷。”乞儿曰:“老翁有几子耶?”老翁曰:“吾运不佳,膝下并无子女。”乞儿曰:“翁家富足,若无子媳,小子父母膝下有吾,又甚困穷,天胡不平如是。”老翁曰:“尔何名讳?”乞儿曰:“姓蒋,名悦耳。”老翁曰:“年齿几何?”乞儿曰:“今岁已二七春秋矣。”老翁曰:“作何生理?”乞儿曰:“室如悬磬,欲耕种则无田土,欲贸易则乏资本,惟有每日沿门乞丐,以奉吾亲。”老翁曰:“尔在亭下所歌所叹,吾已得闻。贫至如斯,奚不为盗?”乞儿曰:“小子此日虽贫,前人清白家声,何可污秽?况为盗之辈,绝无良心,人人室中,必罄所有,无论孤独无依之叟妪,只徒彼得其便,窃取诸物,活彼妻儿,哪计他人死生。且家中匿盗,必多奸淫,一旦露出行藏,王法条条,禁诸监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