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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的小队长是三原人,他安排放三郎两天假,但大队刚刚接到任务,为随大部队进攻的辎重车担任警卫。车队和大队一走,就没有了驻地,所以无法留下来。于是我就穿上一身军服,把长头发挽进钢盔中,和他一起乘上了做收容的空车,跟在运输队后面。
“车一开动,我俩的手就紧握在一起。司机笑眯眯的,故意将脖子往前伸,不看我们,可是我们又能做什么呢?三郎伸出胳膊,将我揽在身边,我能感觉到他的心在急跳。
“车队向南走,道路都被破坏了,汽车在坦克压出的辙印和临时平整的路上摇摇晃晃,颠颠簸簸。不时听到枪声,我向车窗外看,三郎轻松地说:‘没有事的,离得还远呢。’
“不幸的事情发生了。我们乘坐的收容车坏在路上,需要更换一个什么部件,司机拿出一堆工具,打开车头的盖子修了起来,前面的车越来越远,这辆车只剩我们夫妻、司机和车厢板上两个士兵。
“在听不到前面汽车的马达声,周围死一般地寂静时,我心里害怕起来,紧紧地抓住三郎的胳膊,出国后第一次感觉这片土地的陌生。这山、这水、这树,全都那么陌生。三郎安慰我说:‘别害怕,我刚来时也有这个感觉。’这时我真想把三郎带回日本去,永远不再来。这里不是日本人的家。
“到后来,就发生了最悲惨的事情。我听到了枪声,仿佛是从四面八方朝这辆汽车打。三郎让我趴在司机室里千万不要动,他拿着枪跳下车去。我喊了声:‘当心呵!’他没有回答。
灿灿中秋月下,几个普通人的普通故事(5)
“我心里害怕极了,全身在抖,听见三郎和车厢上的士兵放枪,还听见三郎叫喊‘树后面!树后面!’我不敢抬头看,事后知道自己在战争中原来是这么懦弱无力。司机室被子弹打出很响的声音,有一个人在喊:‘我中弹了!’不是三郎。
“不知过了多久,枪声停了。我像在梦里,轻飘飘地走下车来。四周是一些陌生的面孔,目光中只有仇恨,许多枪对着我,不说话。
“我在汽车后轮旁找到三郎,他倒卧在地上,肋部、后背都在流血,一动也不动。
“我跪在地上,将枪从他手中拿开。我痛恨所有的枪,永远。我抱他转身面向我,擦去他脸上沾的泥土。他的眼睛没有闭紧,像有时睡觉时一样。那一瞬,我的脑子有些麻木,想哭却没有泪。我摘下钢盔,让长发垂在胸前。我让他最后看一眼他的妻子,他从很远的家乡来看她的妻子。我将嘴附在他耳边,轻轻地对他说:‘三郎,咱们回家。’”
月华篇之四:家宴
重庆,黄山别墅。每扇窗户都被双层厚窗帘遮闭得不透一丝光线。
在一览无余的晴朗天际,今夜的主角从东方山谷姗姗登台。桔红的月色使人感觉它还没有从一昼的沉睡中完全清醒,无力的月辉洒在这座建筑的屋顶、阳台和附近的山坡、路口、树丛。荷枪的黑影捕捉寂静中的每一丝声息。只有在距离很近时才能看得见月亮印在钢盔上的点点光斑。
墙壁以内却是另一番天地。前厅、客厅、餐厅灯火通明。以*为主的各色花卉开得正好,留声机低声播放着一支欢快的广东音乐,一切都给人浓浓的佳节喜气。
蒋介石身着一袭黑色绸质长衫走在前面,与衣着典雅的宋美龄一起,引客人们谈笑着步入餐厅。餐桌前,宋美龄微笑着熟练地将客人安排在适当位置,身穿洁白制服的服务人员身手麻利地侍候客人落座。
这是蒋介石的中秋家宴,除少数几位军政要员,多是自家眷属。客人和亲眷们都看到蒋介石今晚心情愉快,他笑容满面地说着一些轻松的话题,话也显得很多。
1939年9月,中国的抗日战争进入了第三个年头,在经历了战争初期巨大的动荡与混乱之后,政府和军队逐渐稳定下来,适应了这场在历史上规模空前的战争,各项工作开始走上轨道。
按照军政部长何应钦这个月13日向中外记者报告国情时公布的数字,中国被侵华日军占领的区域为12个省市内的521个县。日本帝国主义为此付出的代价也是极其惨重的。不久前的8月30日,宣誓就职仅8个月的日本平沼内阁宣布总辞职,平沼骐一郎的前任近卫文也是因为他所领导的政府工作,主要是中日战争的既定目标未能兑现其向国会夸下的海口,国内政治经济形势恶化而不得不提出总辞职。
前几天,在王生向蒋汇报日本最近政局时,蒋说:“近卫说3个月灭亡中国,3个月不行,3年也不行,不知30年、300年行不行。平沼拿不出办法,8个月就下台了,阿部有没有好办法?他当首相能当多久?”果然,平沼之后继任日本首相的阿部信行,只4个半月便也以内阁总辞职灰溜溜下台了事。
今晚的餐桌上多是蒋介石爱吃的家乡菜和川菜。蒋介石不喝酒,只是为了招呼客人而象征性地端端杯子。席间大家事前约好似的谁也不谈国内战局和国际形势,天南地北,不着边际地闲侃,避免一不小心将话题引到重大的和使人不愉快的内容上来。
9月3日,英法对德国宣战,世界形势发生了带有根本性质的变化。已经有国外报纸的记者和评论家使用“第二次世界大战”这令人听起来既新鲜又恐怖又兴奋的名词。中国外交工作在近一时期十分活跃。4月,驻美大使王正廷代表中国与美国银行洽妥2;000美元借款。5月,斯大林复电蒋介石,表示愿以军火交换中国的茶叶、羊毛、生皮等货物。一个月后,第一批包括火炮、重机枪在内的轻重火器便由新疆和蒙古的秘密运输通道入境,运抵中央军在前线作战的部队。8月,顾维钧、郭泰琪、钱泰代表国民政府出席国联第十九届大会,在国际上揭露日本帝国主义侵华暴行,呼吁世界和平力量支持中国抗战。之后不久,英美两国的民间组织发起了“中国周”活动,敦促政府援华。一批批志愿援华抗日的外国友人不远万里来到中国,他们中有医生、记者、军械工程师,甚至还有要求直接到前线去作战的退役老兵。
“如果能把美国拉进这场战争来就好了。”蒋介石通过宋美龄平日的潜移默化,对大洋彼岸的那个富裕发达的年轻大国浮想联翩。于是他在中秋之夜谈起美国,谈起他与罗斯福总统因“桐油借款”而互通的书信。那是去年10月,宋子文飞去美国,以中国特产而美国缺乏的桐油为偿还实物向美国借款。中国提出的借款数字为4亿美元,美国答应的数目为2;500万,听之令人顿生“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之感。不过毕竟是借到了。有第一次便会有今后的无数次。宋美龄曾轻声对蒋说:“在动员美国援华抗战方面,我会有所作为的。”蒋介石在微笑着回以“谢谢夫人”时并没有想到,正是在这件一诺千金的事情上,他美丽的夫人表现出的非凡才华将令他刮目相看,而且为中国女性在世界上争得了不泯的光辉,宋美龄个人也因此到达了人生辉煌的顶点。
窗外,饱满的月轮已步上中天,金灿灿地将光芒泼洒在无边无沿的中国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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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摸原始
那份最直接反映第一次长沙会战面貌的第九战区上呈重庆军事委员会并蒋介石的《第一次长沙会战关于湘北、鄂南作战详报》,如今静静地躺在南京市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那浩如烟海的国民政府军政档案中。
这份文件汇集了参战各师、军、集团军分别上报的作战详报。不幸的是,随着岁月的迁延和人为的破坏,这份极其珍贵的资料如今已经严重残损。我们只能通过它的碎片残章,去想像那场惊心动魄的血战。
全宗号:787;卷号:8806;份次:共3宗;年代:1939。
标题:第一次长沙会战关于湘北、鄂南作战详报
那层覆盖在文件上使它不清晰的东西叫做“时间”。
透过这层使整份文件变得模糊的混浊,看出封面上这样的字迹:“二十八年10月24日。急。渝。委员长蒋。饔密。奉司令长官薛转钧座。”这些字以极工整的蝇头小楷写在宣纸上。宣纸色泽已呈暗黄,枯脆,稍不注意便会碰碎。文件中有些已碎裂的页码,残存的部分贴在白纸上,无法呈现原来的内容。
一页页翻下来,纸页中涌出一股刺鼻的焦苦、辛辣、腐朽混合的气味。有的原稿宣纸有明显的火烧、水浸的痕迹,大量碎片贴在白纸上,找不到原稿的编列顺序。
“……新墙河亘鹿角磊石山一带守□正面百一十余里……”
“敌13、33师团各一部波田支队陆战队及炮骑工兵共……”
“……开始向我攻击先以炮……工事悉数被毁乃以步兵冲锋赖我官兵咸报与国土共存亡之……”
“……并升汽球指示炮击……我军冒着炮……将之击退尸填满河水为之赤……”
“师伤亡亦达千余……未能予敌以更大打击歼……内疚实深除极力整训部队待命杀敌……”
“……攻击伤亡惨重乃集中大量兵力……炮声之密有如连珠炮数小时后……施毒气致□□□王街守军全数壮烈牺牲遂被突……赵公武顿首十月十五日”
赵公武是张耀明52军第2师师长。这个师在战中先守沿新墙河一线,后退至枫浆桥东北地区再次阻敌,10月6日以后又由杨林街、大荆街一带向西侧击南进的日军。这几仗下来,全师伤亡大半。
一张白纸上贴着一只当时信封的碎片,隐约可辨“长沙126…3张耀明”、“湖南金井航邮”、“作战经过由……”等字样。那枚邮票十分完整。现在该是邮中珍品了。厘米见方,中间是孙中山头像,下书“*邮政”,上角右为“伍”,左为“分”,下角各一“5”。
我坐在宽敞明亮的阅档室长桌前,呆呆的不能继续思索。这些就是留给后人的关于那场大战,关于那些没有留下姓名的中国军人的热血和生命。
我用也曾拿过枪的手轻轻抚摸那一页页来自很远年代的文字,它们冷冷的,没有一丝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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冈村宁次果断下达撤退命令,战场形势陡转(1)
当八月十五的那轮明月溶入朝阳的金红色光辉时,覃异之195师已赶到福临铺一带的崇山密林中。
按第15集团军总司令关麟征命令,195师要迅速在以福临铺为中心,距长沙40公里至70公里地带迅速构成新的防线。迟滞日军向南的进攻,为其他部队在长沙周围的集结部署赢得时间。
虽经过一夜行军,部队依然精神饱满。提前到来的参谋长给各团划定位置,部队立即投入工事构筑。
195师在新墙河一线的坚守已经为这支初次上阵的部队奠定了初步的光荣。“一战成名”,全师上下人人叫响这个口号,集体荣誉中也有个人荣誉。荣誉和成功,这是军人和军队的重要支柱。
还有一个原因。
9月23日,日军强渡新墙河,关麟征在电话中对覃异之说:“你们当面是第6师团。”
第6师团,中国军队和中国老百姓都知道这支部队,都知道与它联系在一起的魔鬼般的名字——谷寿夫。
几分钟后“进行南京大屠杀的日军就在当面”,这句话风一样传遍每一个阵地。士兵们躁起来,有的将小包袱中舍不得穿的新军装、新鞋子穿上,旧的不要了,有的违反战场纪律串到其他阵地找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