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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再看看珠宝首饰?”
“不必了,我就要这两样。”她觉得有些累,可能是站久了。
“那就再选些首饰。”赵易站在门口,和颜悦色地看着屋内的一帮子人。
“拜见王爷!”商人们赶忙齐齐跪下叩拜。莫莫也屈膝于地,心里却闪过一莫名的想法:这多久没跪下行礼了,如果没有外人,他好像从不计较这个。
“起来吧。”赵易进来,淡扫了一眼满屋的物什,转而对商人们说:“你们先下去。”
屋里只剩下两人,静谧悄然而至。他站在她面前,一身玉袍辉映着满屋玛瑙翡翠浮起的冽冽光华,华贵而美好。
荣华春暖,膏粱锦绣。她忽然想起这几句词:轻裘肥马,钟鸣鼎食。富贵或许真由天定。豪华虽足羡,谁人识苦甘?其生长富贵,却不知閭巷之艰难。
赵易拨弄着箱里的琼瑶瑜瑾,一阵细琐琳琳的玉石碰撞声。“古人辨玉,首德而次符。”他挑了个翡翠玉镯,拿在手里把玩着,似是无意地说着:“这女人,要有一件属于自己的饰品。”
他牵过她的手,将玉镯套在她手上,动作轻柔坚定。莫莫感到手掌一紧,镯子便滑落在手腕上,冰凉柔润,原本轻盈的手腕顿感沉甸,而这沉实的拘束不多时便因玉石醇厚的触感而变得温婉。
“刚好。”他满意地笑了。
“谢王爷。”莫莫观摩着镯子,甚是喜欢。镯身似一环烟雾细雨中朦胧透露的厚重青郁,华丽低调。
“该谢我的,应该是门外的商户们,帮他们多卖出了件玉石。”他打着趣,拿起一个镶着玛瑙的银盒子,说:“看看还有什么称心的?”
“这就够了。”莫莫真觉得累了。
“没见过哪位姑娘见了满屋的绫罗绸缎还嫌多,”赵易略一停顿,放下了玛瑙银盒,徐而问道:“你不开心?”
开心?莫莫一时诧异,她很久没问过自己了,没什么理由值得开心,好像,也没有理由不开心。相王对她,还是不错的……
“你多选点,门外的商户们……,”他似在思虑,又说:“所有的商人都重利,并不等同他们都轻义。毕竟,一家妻儿老小,还得靠商货交易来维持生计。”
“你再看看。”
赵易说完便出去了,候在门口的商户们又是一阵鞠躬磕头的骚乱。莫莫伸手触滑过那匹绢绫,细细薄绢似某夜月光清冷,她这心里,竟有了异样的感觉。
第三十八章 初秋生露微 (二)
孟秋时节起的风吹散了青城以往的潮气,也似乎吹散了往日空中翻滚不定的浮云。天空换了明朗的蔚蓝,云淡风轻。
街面人影稀朗,习惯宿于露天的叫花乞丐们仿佛意识到寒蝉凄切的凋零残秋将至,打卷铺盖寻找温暖栖身处。
叶府西墙下的偏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抹鹅黄的身影款款步出。偏门随后被捎带上,门轴的声响和开启时同样轻微,没有任何人觉察。
“都说是春困,小姐倒犯了秋困。”金鸾边说着边替刚醒来的莫莫梳着头发。
“几时了?”
“申时刚过。”金鸾取了支碧玉簪,斜插在梳好的发髻。
莫莫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发上的碧玉晶莹透亮,再看看手腕上的玉镯,依旧是一派收敛的雨雾色。这玉和玉也各有特点。她拿过铜镜想好好端详,抬手间镯子碰到了镜缘,一声殷实短促的闷响。
金鸾忙小心接过铜镜,怕碰坏了莫莫的镯子,“我听那几个商户在说……”
“他们说什么呢?”
“说把南国进来的烟墨玉给卖了,也不枉来王府一趟。”
“烟墨玉?这名字起得倒合适。”她又摸了摸,光滑细腻的触感。
“小姐你真是好眼光。”
“不是我选的……”莫莫想起他的话,要有一件属于自己的饰品。这玉镯子,以后就是她的。
“是王爷选的?”金鸾的眼里放着光。
“是。”
“王爷对小姐真好。”金鸾喜滋滋地说。
“王爷对任何人都好。”莫莫想到了碧莲。
“这倒是。”金鸾接过话,又说道:“那几个商户还想去莲园,被林姑娘给回了。他们还想说什么,结果,林姑娘说他们要是踏进莲园一步,她就把东西给沉到莲池里。”
“王爷呢?”
“王爷当时在翠锦园。也是,林家要什么有什么,林姑娘才不希罕这些……”金鸾发觉自己说漏了嘴,忙解释:“小姐,我……”
“没事。”
金鸾缓了神色,替莫莫披上外裳,想了想,又开口道:“听说当时修建这王府,林老爷也出了银子……”
莫莫不语。她拿过铜镜,鸾凤镜面呈现暗黄的暮色,犹如黄昏提早来临了。她有些伤感,这伤感无关晨昏流逝,而是午憩眠觉后依然伴随的慵倦让她有种悠远无力的疲乏之感。
和风习习,一股清甜的花香渗过隔窗,漂浮在房内,宜人芬芳流连不去。莫莫搁了铜镜,起身来到窗前。园里的金桂开了,深绿茂盛的桂叶托起点点嫩黄皎洁的花蕊,浮动着盈盈暗香。
兰举其叶,桂举其花。她默念着,深深吸了口香气,顿觉神清气爽。
“金鸾,陪我出去走走。”
自从莫莫重回王府后,府上守门的仆人对她似乎更客气了,他蹑手蹑脚开启了偏门,腆笑着脸道:“姑娘如需马车,我这就备去。”
“不用麻烦了,只去东市大街,稍后便回。”金鸾答了话。
东市大街和往日无甚区别,街上的酒肆茶馆依旧各自招呼着来往的食客,偶尔窜出的几缕热烟裹了食物茶酒的香味,绕过悬挂着的青帜,衬得这早秋的街市愈加清冷。街面上多为时令节品,卖桂花糖,桂花糕的小贩们的吆喝声单薄地起伏着,在略显萧肃的街道上空空地弹回。
冷清了许多。莫莫拢了拢轻纱斗篷,避开一些无所事事闲逛着的公子哥儿投射过来的肆意目光。这哪儿有托钵人,哪就有膏粱子弟。她拐过一街道,迎面几声噼啪爆响,街角店铺口刚点燃的爆竹吓了她一跳。
“前段日子还荒着,今儿就新开了家店铺。”金鸾兴致冲冲地想看个究竟:“会是什么铺子?”
莫莫抬眼看着缀着红绸大花的暂新牌匾,念道:“安济堂。”青砖石库墙门高耸着,黑漆铜钉的大门敞开,里面是两厅雕花的楼堂,隐约能看见一窄长的木楼梯通向深深大院。她抽动着鼻尖,依稀闻见甘辛醇厚的草药味。是家药堂。
长风吹过坠地的爆竹红衣,飘回的硫香夹杂着大红的碎末,为空荡的巷道添了一线孤单的喜气。
“两位姑娘捧个场,敝店今日新开张,欢迎来堂前坐坐。”店堂口一掌柜模样打扮的中年男子满脸喜气,抱着拳对着莫莫行了个礼。
“去去去!这人没病,来药堂干什么。”金鸾冲着男子生气急嚷道,仿佛触到了什么霉:“这不是咒我们生病么!”
“行了。”莫莫轻拉了下她,笑道:“人家新开张的,不必说这样的话。”
掌柜并不介意金鸾的话,依旧笑呵呵地:“姑娘这就错了,药堂不光为医病所设,像这驴皮阿胶,蛤粉,云参等,可都是上等驻颜补品,两位姑娘如有意,可进敝堂看看。”
“改日吧。”莫莫无心滞留,笑着道了句吉祥话:“在这祝掌柜的百福具臻,客似云来。”
“多谢姑娘吉言。”掌柜满面笑容,深深鞠了一躬。
金鸾还想气呼呼地说什么,被莫莫拉了回去:“我们回去吧。”
“最厌烦这些商人。”她低声呢哝了一句。
秋日辰光易逝,转眼日头滚落西山,铜镜中反射的昏黄暮色真真切切地溢在东市大街。
莫莫紧了紧斗篷。
在杨柳村,应是秋收大好时光,怎么在这,就成了一派秋景凄凉。上次来时还能带回一枝花,这次是要空手回府了,真是应了“秋花惨淡秋草黄”这句话。
王府高墙在日暮下巍峨屹立,露出飞檐一角。她来到偏门,刚想叩门,瞥见墙角晃过一人影,似乎在等待什么。那影子见到莫莫就迎了上来,熟悉的鹅黄随晚风轻扬,不惧寒凉。
“留春!”
第三十九章 初秋生露微 (三)
琐窗开着,桂子香味在夜里幽幽袭人。她无暇顾及这些,打开箱子取了件暗色的云纹斗篷,一阵细小悉嗦声后,她轻轻合上箱盖,怕一不小心惊动了隔壁刚睡下的人。
这算不算是私会?
鹤唳山下,亥时相会。留春的话语还在耳边荡悠。她犹豫过,可心里泛起的仍是藕断丝连的情意,而这情意瞬间被甜蜜包围,虽带了点不明了的苦涩。他找她做什么,倾诉相思之苦?还是另有他事?想到这里,莫莫苦笑了一下,他和她还有什么关联,一个是驸马,一个是连名分都还不明确的王府里的女人。
她系好斗篷,拿起铜镜细细端详自己的容貌,应该没什么变化吧……她想了想,褪下了软薄的绣鞋,换上了双厚底鞋子。她决定赴这个约,见个面,哪怕是……说说清楚也好。
她瞅了眼沉寂的厢房,轻手轻脚地带上了门。
天亮前就回来。
王府西角的偏门开了条缝隙,门外备下的马车在路面摊开了一剪黑色的阴影。
“鹤唳山。”莫莫往车夫手里塞了锭银子。
这一晚,没什么月光,仅有的几颗星子也藏在了云层里。她静静地听着车轱辘碾过石子的声音,偶尔几甩马鞭啪啪响;余下的,便是了无边际的深厚寂静。没想到再次见他,还是在夜里。溪边原先明亮的面容已渐渐模糊,他留给她的,总是一团微茫的身影,在晦暗的夜色里游走着。是不是他们之间,只能保持这种混沌费解的关系?如夜晚般隐晦……她拭去逗留在眼角的泪。不能想太多,想多了就会伤感。
鹤唳山离金陵并不远。亥时未到,绵延的山峰就陆续在眼前展开,
某种熟识的景致刹那间涨满了她的眼帘,留连间隙,他的白马曾经驮着两人到此。
马车停在一棵落叶松下,莫莫叫车夫在此候着,收紧斗篷下了车。他应该会在山脚石阶旁等她。
山脚下没有人家,无月无星,更没有半毫灯火。脚下沙沙地踩过干枯的落叶杂草,眼前是一重一重浓重的黑暗,时不时刮过几阵山风,阴鹜冷峭得让她感到些许害怕。
就在她准备先回马车时,身后踢踢踏踏的马蹄声平缓了她心里的不安。他来了。
白马似乎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冲到她跟前才猛然收蹄,唿哧哧地绕着她走了一圈,马上的人拉了缰绳,袍子任意随风摆动,那一双眸子却静静地注视着她,似要穿透夜的黑暗,逼着她要开口讲些什么。
就在她回过神来明白来人是谁时,他的话瞬即便印证了她的猜疑。
“怎么,三更半夜来深山野林里,很好玩吗?”赵易的语气充满了嘲弄,细品之下,竟带了一丝玩味。
他不等她开口,驱着马来到她身旁,弯下腰一把搂住她,稍一用力,她便稳稳地坐在马上。
她知道,叶仲宁是不会出现了。
莫莫扶着他的手臂,触摸着他那单薄的帛衣,心里五味陈杂,这心念一动,泪就下来了。
“哭也没用。”同样的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