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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克萨斯州旗子的人。那里只是我的老家。”在排里他几乎从来不像电影上的军士那样冲着
手下的士兵大喊大叫。说到底,他的保守主义就是严格遵守他的个人准则。“我工作
中最重要的部分,”他对我说,“就是关心手下的人。”他的领导理念是基于“尊重我
的士兵,培养他们的信心”。他和菲克的所作所为不像是当官的,而像是做父母的。
有时候,韦恩几乎就像一个操心的母亲,他的作用是把菲克那些比较带刺激性的话
变得柔和一些。
对于交战规则,他的指导与菲克的截然不同。“我在索马里待了五个月,”他说
道,“我们在那里杀了不少人。”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兵,让大家领会他作为
狙击手所说的这番话。“但是我们手下留了情,放跑的坏人比我们射杀的还多。这是
对的。别他妈的杀母亲和儿童。不要向人群开枪。北边的那些人多年来一直在受压
迫。他们和我们一样。不要伤害他们,即使将来你可以根据交战规则证明自己那样
做是正当的。”
韦恩这番温和的话突然被从沙漠上传来的陆战队员们的尖叫声所打断:“毒气!
毒气!毒气!”
大家都愣了一下。我们看见远处戴着面罩的队员在向我们打信号。他们站在那
里,两臂向外张开,弯起手肘拍着自己的肩膀——这是毒气攻击的通用手语。他们
戴着鼓鼓的眼罩和黑黑的面罩,看上去就像昆虫似的。
第四章
随着远方传来的低沉爆炸声和遭到毒气攻击的狂乱叫喊声,我第一次感到自己
处在一场战争之中。虽然在入侵之后,关于萨达姆没有大规模杀伤武器的说法几乎
成了一场令人讨厌的玩笑,但是在3月20日早晨,处于伊拉克边界以南,随着轰炸
的开始,每个人头脑里最先想到的就是化学武器的威胁。这也是海军陆战队队员们
最害怕的。
穿上防化服后人变得很笨拙,连脱靴子都需要帮助
大家身上的防化服被称为MOPP——这几个英文字母代表的是Mission
Oriented Protective Posture,即“以任务为导向之个人防护等级措施”,但是在军事用
语中却成了防化服的代名词。从外形上看,防化服与普通迷彩服没多少差别,不过
是特大号的。由于供应方面的问题,陆战队员们所发的防化服上的迷彩是暗绿色的,
这就使他们成了沙漠上特别显眼的目标。这种防化服一套分为两件:由背带吊着的
裤子,和一件带头罩的上衣。它的外层面料是纤维,里面是一层塑料网,摸上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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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地记者亲历伊拉克战争 第二部分(5)
海绵,里面充填了可以阻拦大多数化学制剂的活性炭粉。他们感到很热,浑身僵直,
发痒,就好像穿着滑雪服掉进湖水里一样。
他们穿上防化服后,由于出汗,身上湿漉漉的。除了闷热的防化服,他们还有
60磅的负重,包括战术背心、陶瓷防护盘以及各类装具。发给陆战队员的防化服还
有一个让人恼火的地方,那就是裤子上没有拉链,如果要小便,就必须卸下装具、
战术背心和防化服的上衣,才能拉下背带,放下裤子。显然,在防化的环境下,他
们只能尿在裤子里。他们试图在防化服里面穿一条尿不湿裤,但是大多数人做不到
这一点。
为了能凉快一些,许多队员在防化服里就“光着腚”不穿其他衣服了。可是由
于有那一层可拆洗的衬里,光着身子也不大舒服。
防化靴是这套装束中最让他们遭罪的。这双橡胶靴是套在军靴外面穿的,而且
必须一直和防化服配套穿,即使夜晚睡觉也不能脱。他们显得很笨拙,浑身流汗,
走起路来歪歪斜斜,每走一步都觉得靴子里塞满了死鱼。
陆战队员都受过专门训练,一旦遭到毒气袭击,会根据特定程序封闭自己的防
化服。他们首先应当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在随后的九秒钟内,闭着眼睛,从绑在
腿上的袋子里取出防毒面具,把它戴在头上,确保面部被遮盖得严严实实。只有这
时候才可以睁开眼睛,并开始呼吸。
装有防毒面具的袋子里还塞了各种各样非常重要的其他器具。防毒面具旁边放
的是环丙氟哌酸英文名CIPRO 系ciprofloxacin的缩写,亦译环丙沙星(悉复欢)——
译注。(对付炭疽病毒袭击)、木炭垫(处理讨厌的皮肤水疱)以及七支
自动注射针管,每支粗细大约是烤火鸡的淋油管的一半。其中三支是神经毒气解毒
剂,三支是解神经解毒剂的解毒剂,因为神经解毒剂本身也是有毒的,第七支是安
定。陆战队员都学过如何在自己身上使用这些解毒剂。如果有人受神经毒剂的伤害
比较严重,就要使用安定,防止他在死亡时出现痉挛与狂乱动作。安定挽救不了他
的生命,但可以稳定他附近人员的士气。
戴防毒面具时有个问题:你伸手去抓面具——在慌乱之中,屏住呼吸,紧闭双
眼——往往会把那些自我注射器带出来。在过去两个星期中,我曾在业余时间里练
习如何带防毒面具,而且练得相当不错。
现在,收到这样的警报,我在不到九秒钟的时间就把它戴上了。吸第一口气的
时候,我很紧张。睁开眼睛后,我想像着会看见受到神经毒气伤害而抽搐的陆战
队员,想像我的双手、耳朵和身体其他暴露部位开始红肿,皮肤开始起泡。可是一
切正常。我看见聚集在菲克那辆车旁的队员已戴上了防毒面具,镇定自若地封闭防
化服的开口部位,按下所有揿钮、尼龙搭扣和拉带,接着戴上特大的厨用橡皮手套。
战地记者亲历伊拉克战争 第二部分(6)
我以和身边队员几乎同等的速度完成了所有动作。我们站在那里,透过防毒面
具上看东西变形的鱼眼镜头相互注视着。我无法掩饰自己洋洋得意的情绪。我不仅
为自己似乎没有表现出任何受到毒气伤害的症状感到高兴,而且为自己毫不慌乱
地戴好全部防护装具而感到自豪。和陆战队员不同的是,在过去几年中我并没有经
历过战争或者训练演习,身边没有炸弹的爆炸,没有受过从飞机或直升机上跳伞的
训练。我的家生活在洛杉矶的平民世界中,我所认识的人有一半在使用抗抑郁药或
抗恐惧药,因为他们无法对付可恶的上司给他们带来的压力,或者在购买思乐冰饮
料时无法忍受7~11便利店
7~11便利连锁店是世界上最大的便利店企业。1927年创立,至2000年底;它在全球19个
国家和地区拥有直营和特许连锁店21000多家;美国7~11和日本7~11公司曾多次跻身世界
零售百强——译注
的人群
。那是我的世界。如果我被投入这样一种环境,
在大家都认为我们真正受到了毒气袭击的最初阶段,我会毫不犹豫地立即拿出注射
器给自己注射安定,对此我不会感到奇怪。
毫无疑问,有些陆战队员也以为我会这么做。从我到排里的第一天晚上,他们
热情地安排我睡在帐篷过道的时候开始,有些人就毫不掩饰地表明他们认为记者是
“娘娘腔的、同性恋左倾向分子”,是一些经受不了激烈战斗的懦夫。可是我以优异
的成绩通过了这两项考核。
等我们全副防化服在身,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科尔伯特的车子前面,我才意识
到我在戴防毒面具时犯了个严重错误。
我在报道军队消息时发现的一个坏习惯就是“渍”——嚼烟草。不冒烟的烟草
是美国军人的普遍嗜好(在综合型单位,女军人也一样)。实际上你并不嚼。你用手
捏起大约半个高尔夫球大小的烟草,把它塞进下嘴唇后面。它在毁坏你牙龈和牙齿
的过程中,也用尼古丁撩拨你,使不带过滤嘴的骆驼牌香烟像一支糖果烟。
嚼烟草的惟一副作用,就是使你像一条狂暴的狗那样直流口水。你不断往外吐
褐色的黏稠物。现在这也成了我的问题。就在他们发毒气袭击警报之前,我也在嘴
唇后面塞了一大撮烟草。它使你感觉有点恶心。现在我嘴里已经含了一大口唾沫。
我的面罩里有根引流管,可是我担心它会被粘糊糊的唾沫和烟草的混合物堵住。
我在科尔伯特车旁边的沙地上坐下。其他队员都围坐在附近。我向后一躺,把
那团烟草吞了下去,希望万一自己觉得很难受或者做出一些奇怪举动的时候不要被
人看见。
军队化学武器专家认为,接触化学毒剂后会出现下列症状:
1原因不明的流鼻涕
2突然头痛
3突然流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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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地记者亲历伊拉克战争 第二部分(7)
4视物困难;视物模糊
5咽喉发干
6局部出汗
7头晕恶心
我咽下那团东西的时候,把这些症状在脑子里很快过了一遍。我尽量忍住恶心
的感觉,脑子里想的全是他们说的“大块呕吐物”的危险性。阵阵恶心过去之后,
我开始意识到一种新的感觉:风往裤脚里灌。陆战队发防化服的时候,我曾经对发
衣服的女士官说衣服有点儿小。她把我的意见说成是妄自尊大的记者发牢骚的典型,
并对我说:“这套防化服很合身。”可是把裤子完全扎紧之后,裤脚与靴子上沿之间
出现了1英寸的空隙。这可不是好事。
罪魁祸首是我防化服上的丁字带——这根带子从上衣的背后开始,从裤裆绕过
来,在前面固定住。它的作用是使上衣紧紧贴着裤腰。我的这根带子略短了些,把
我的裤裆向上吊,所以靴子和裤脚管之间就漏风了。
我向后躺下,不想把那根带子弄断,可是它像卡住了似的。我越拉,它就越紧
(我手上戴着橡皮手套,手指特别笨拙)。我坐在那里向后躺在沙地上,使劲拽那根
带子。这似乎并没有引起队员们的注意。由于我的喘气,目镜上开始出现雾气。接
着我看见一个戴着面具的人用眼睛瞥了我一下。那是科尔伯特小组的重武器射手加
布里耶尔?加尔萨下士的目光。
在排里,22岁的加尔萨有点让人琢磨不透。他戴着可乐瓶底般厚的眼镜,脖
子上围着一条蓝手帕,这是亲手把他带大的祖母送给他的吉祥物。他祖母是南得克
萨斯的芦荟采集工,每次提到她,加尔萨脸上总是挂着微笑。“以前我表现不好,她
总要轻轻揍我一顿,”他说道,“这是因为她特别关心我。”加尔萨圆圆的脑袋,个子
不高,块头也不大,但却是排里最壮的。伙伴们说,他躺在长凳上,300磅的杠铃
可以举十次。他经常在外面作业。在马蒂尔达营的时候,他每天晚饭后都要喝一杯
盐水加柠檬片,或者加盐橙汁。我问他为什么有这种与众不同的吃法,他回答说这
样可以强身。他平时话不多,但一个人坐着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