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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饶漱石排挤,陈毅这时不会离开军部去延安,中央事先并没有类似的安排。
从个人和家庭的实际情况来看,陈毅此时也不宜远行。
夫人张茜独自拉扯着两个幼子,一个刚刚一岁半,一个尚在襁褓中,是最需要人照应的时候,当然急需他留在身边。
经济上的困难也不少。
这时实行供给制,他作为军长,虽然没有任何特殊之处,但有他在事情总要好办一些,他一走,全部生活重担都压到了张茜一人肩上。
但如今只有一种选择,他便横下一条心来,把个人和家庭的诸多困难完全抛在一边,义无反顾地奔赴延安。
1943年11月25日,陈毅一行离开黄花塘军部。
走的人和送行的人加在一起,寥寥可数。
大家相对无言,感情凝重,更增加了分别时的悲怆气氛。
这些同志不管别人说什么,也不管饶漱石对他们怎么看,冒着危险来送行,使他深受感动。
就是这些相知甚深的战友,在他眼前最困难的时候,不仅从经济上、物力上给了他最急需的帮助,还对他表示了最大的信任,叮嘱他早去早回,善自珍重,多忍耐,少开口,要经受得起挫折的考验,像松柏那样挺直高洁,不畏风雪严寒。
有感于华中诸战友的一片深情,临行前陈毅作《赴延安留别华中诸同志》组诗一首,以倾诉衷肠:战斗相依久,
初别意怆然。
长记叮咛语,
早去复早还。
知我二三子,
情亲转无言。
去去莫复道,
松柏耐岁寒。
时局纵谈罢,
举酒祝长征。
明朝策骏马,
萧瑟惟此心。
西去路漫漫,
风物仔细看。
不知霜露重,
应悔着衣单。
行行过太行,
迢迢赴延安。
细细问故旧,
星星数鬓斑。
众星何灿烂,
北斗住延安。
大海有波涛,
飞上清凉山。
经过数千里艰难跋涉,历时三个多月,陈毅于1944年3月初抵达延安。
毛泽东对陈毅来到延安表示热烈欢迎,说陈毅一路劳累,先住下来好好休息,尽快使身体复原,然后多听听,多看看,不光了解新四军,也了解八路军,了解敌后战场、正面战场,了解各战略区,了解全世界法西斯阵线和反法西斯阵线的情况,做到全局在胸,然后参加七大。
毛泽东很快把谈话引入正题。
他说:“如果你谈三年游击战争的经验,谈华中抗战的经验,那很好,我可以召集一个会议,请你谈三天三夜,至于与小姚的问题,我看还是不要提,一句话也不要提。”
离开新四军军部三个多月,陈毅思想已经有了很大变化,特别是来到延安党中央身边,见到毛泽东、朱德等昔日生死与共的亲密战友、如今的党中央和中央军委领导人,看到不少新事物,自己那些恩恩怨怨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所以陈毅当即明确回答:“好,那就谈别的,与饶漱石的问题一句话也不提。”
毛泽东高兴地说:“我欢迎你这个态度!”
陈毅便避开饶漱石的问题,只谈华中的事情。
毛泽东又回到原来的话题上:“至于这件事,华中曾经有个电报发到中央来。
这电报在,如果你要看,我可以给你看。
但是我看还是暂时不要看为好。”
陈毅毫不犹豫地回答:“那我就不看了!”
毛泽东了解陈毅的为人,对他捐弃前嫌、顾全大局的表现非常满意。
毛泽东还向陈毅谈起在延安的朱德、周恩来的情况和七大的准备工作。
他自己将在七大上做政治报告,军事报告、组织报告分别由朱德、刘少奇作,再请彭德怀、高岗和他陈毅各准备一个发言,还穿插谈到许多党史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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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北斗住延安”(2)
他对陈毅说:“你来了就好了,有些准备工作请你参加。”
陈毅很快找到了发挥自己作用的最好位置。
经过几天来的冷静思考和潜心研究,他很快理清了思路,一份准备提交给中共中央和中央军委的《1938年至1943年的华中工作总结报告》提纲草案,很快构思成熟。
一连几天,陈毅奋笔疾书。
他的思绪又回到了那血雨腥风的年代和炮火连天的战场,又看到了敌、我、友之间矛盾交织、错综复杂的局面,情绪始终处于高度亢奋状态。
这天,陈毅正埋头写作,毛泽东派警卫员请他过去谈话。
毛泽东早已站在窑洞外迎候,一见面高兴地说:“今天是你到延安后的第七天了吧?怎么样,住窑洞习惯不习惯?”
陈毅连声说:“主席真好记性!习惯!习惯!住窑洞很习惯!住在里面又干燥又暖和!”
就坐后,毛泽东问了陈毅近日的情况,随后很快切入正题:“经过一个多礼拜的考虑,我以为你的基本态度是对的。
你现在可以给华中发一个电报,向他们做一个自我批评。
我也同时发一个电报去讲一讲,这个问题就打一个结,你看如何?”
这是陈毅早就盼望着的一天,他渴望早日回到战斗的岗位。
假如同华中那边的问题有一个了结,这一天便可早日到来。
所以他自觉自愿做一个自我批评,求得问题有个妥善解决,以便同华中那边反对自己的人重归于好,共同对敌。
但他没有想到问题这么快就解决,不免有些意外。
他知道这是毛泽东对他的信任和关心,是要他尽快放下包袱,轻装前进,一时显得感情有些激动。
他说:“好,就这么做。
我这就回去拟一个电报稿,拟好后请主席审阅发出。”
陈毅拟好给饶漱石和华中局、军分会各同志的电报稿,很快送到了毛泽东的住处。
陈毅这份电报讲了他来延安后受到毛泽东等中央领导人教育帮助的情况,对过去存在的缺点错误作了严格的自我批评。
文中指出:“我自己对于如何团结前进的问题上,我的某些认识上和处理方式常有不正确的地方。
由于自己有遇事揣测,自己又常重感情,重细节,不正面解决问题,对人对事不够严正等等陈腐作风,这样于彼此协合工作以大的妨碍……我自惭最近一年来在华中工作尚未尽我最大的努力。
这就是我到中央后所获得的教训。”
毛泽东凝思片刻,签上了同意发出。
随后给饶漱石并华中局、新四军军分会各同志起草电报:陈毅同志抵延,知悉华中工作发展情况,甚以为慰。
关于陈、饶二同志间的争论问题,仅属于工作关系性质,在陈动身前两同志已当面谈清,现已不成问题。
中央完全相信,在陈、饶二同志及华中局、军分委各同志的领导下,必能协和一致,执行中央路线,争取战争胜利。
关于内战时期在闽西区域的争论,属于若干个别问题的性质,并非总路线的争论,而且早已正确地解决了。
关于抗战时期皖南、苏南的工作,陈毅同志是执行中央路线的,不能与项英同志一概而论。
无论是内战时期与抗战时期,陈毅同志都是有功劳的,未犯路线错误的。
如有同志对以上两点不明了时,请漱石同志加以解释。
3月15日,两份电报一起发往华中。
第二天,华中饶漱石来了回电。
回电称:“陈和我的争论,既非属于重大路线,也非简单属于工作关系性质,而是由于陈同志在思想意识、组织观念仍有个别毛病。
他对统一战线,对文化干部,对某些组织原则,仍存有个别右的观点。
对过去历史问题,存在若干成见,且有时运用很坏的旧作风。
这些陈同志来电有隐约说到,所以我去电欢迎。
但似乎尚欠清明,故详告与你,以便你给他帮助。”
陈毅看了饶漱石阴阳怪气、武断专横的电报,禁不住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即回电予以驳斥,非同他争个谁是谁非不可。
但他最终压住了满腔怒火,重新投入到六年来华中工作的总结中,思想和精力都高度集中。
经过一个又一个不眠之夜,终于在4月初把这个总结报告的大的框架搭起来了。
这个总结报告是代表华中局和新四军而作,要能反映1938年至1943年六年来华中工作的全貌,要求是很高的。
陈毅计划把这个总结报告分为五大部分,即:“一、华中情况”,“二、华中工作发展过程”,“三、华中工作经验初步总结”,“四、华中工作现状和今后任务”,“五、结束语”。
每大部分又分若干纲目,做到详略适度,虚实结合,一目了然。
如第三部分“华中工作经验初步总结”,是这个报告的主干和最主要的组成部分,写作时花了最大的力气,详细总结了这六年中不同时期各方面的经验,其中包括对敌伪斗争的经验、对顽斗争经验、军事建设经验、群众工作建设的经验、政权建设与三三制之实施、精兵简政情形、财经工作和部队以及人民生产情形、党的建设和领导一元化实施情形、边缘工作经验以及国民党地区工作与点线工作情形等内容。
三、“北斗住延安”(3)
然而过度劳累使陈毅病倒了,只得暂时停止写作。
在卧床休息期间,先前的种种不愉快又涌上心头。
他无意中拿起饶漱石的电报。
不看不要紧,一看便来气。
他气呼呼地给毛泽东写信,把对饶漱石的满肚子怨气通通发泄了出来。
信写好,派人送出去了,陈毅的气也慢慢消了。
毛泽东回信了:陈毅同志:来信已悉,并送少奇同志阅看。
凡事忍耐,多想自己缺点,增益其所不能;照顾大局,只要不妨大的原则,多多原谅人家。
忍耐最难,但作一个政治家,必须练习忍耐,这点意见,请你考虑。
感冒多睡,少动多食。
余容面叙。
敬礼!毛泽东四月九日第二天,毛泽东来到陈毅住的窑洞看望,安慰他静心养病,其他的事别多想。
毛泽东耐心开导他:你现在在延安,你又不能回去,横直搞不清楚。
这个事情容易解决,将来你回去是可以解决的,主要是人家对你有误会,你有什么办法?越解释,误会越大。
从毛泽东进门的一刻起,陈毅就显得格外激动,病容为之一扫。
他动情地表示:“感谢主席的看望!本来我的气很大,看了你的信和听了你这样一讲,我也就没有什么意见了。
就照你说的办,这个事情放一放,将来横竖要解决的。”
毛泽东问陈毅,看了《学习和时局》征求意见稿,有什么意见,不管哪方面的,但提无妨。
陈毅说:“我反复读了那篇文章,对于弄清党内有争议的问题,统一全党的思想,有很大帮助。
特别是关于放下包袱、开动机器的提法,非常新鲜,对我有很大启发。
我只提了一个意见,已经对弼时同志讲了。
他也认为有考虑的必要。”
毛泽东说:“好,有什么意见随时告诉我。”
毛泽东的劝告,引起陈毅认真的思考。
毛泽东走后,他拿出《学习和时局》征求意见稿,从头至尾又细细读了一遍,结合自己的实践对自己的思想作了一次检查。
经过一昼夜的思考,发现自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