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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凉茉见她还算态度平和,便也淡淡地一笑:“是啊,但妹妹我不过是不入皇后娘娘的眼中之人,如今我和我家二妹妹一个已经许了人家,一个身子不好,说不定姐姐哪日就是飞上枝头的凤凰,得入潜龙之邸伴龙飞升呢。”
所谓潜龙官邸指的多半是皇帝登基之前,当太子或者王爷时候的居所。
果然,西凉妩便仿佛羞涩一般地轻咳了两声:“姐姐可不敢做如此妄想,只是……。”
但西凉家三个女儿都进入了太子良娣的甄选宴,如今两个都不中用了,那么原本最不具有希望的剩下的那一个岂非变成最有希望了吗?
西凉茉看着西凉妩那一副遮遮掩掩的模样,心中发笑,但脸上倒也不显出来:“只是什么?”
不敢妄想,若是真不敢妄想,你又何必来我这里探听消息呢?
西凉妩咬了咬唇,有些彷徨似地折了一支梅花嗅闻,状似不经意地道:“不知妹妹为何落选呢,之前你的呼声可是最高呢。”
随后,她又仿佛担心西凉茉误会似地,赶紧补充一句:“姐姐只是为妹妹惋惜,别无他意。”
西凉茉漫不经心地笑笑:“我没有介意,至于为什么落选,妹妹也并不知道,但听说太平大长公主德高望重,太子与这位小姑姑感情很好,所以在甄选一事上,她的意见也很重要,或许是皇后娘娘和长公主都觉得我并不是太合适太子吧。”
西凉妩闻言,眼睛一亮,仿佛立刻有了主意似的,对着西凉茉丢下一句:“姐姐这里还有些事,先行一步了。”
说罢,便匆匆离去。
西凉茉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唇角勾起一丝奇异的弧度。
她可是给西凉妩指了一条另辟其蹊径之路,大长公主本来就是所有想要成为太子女人都绕不过去的一道屏障,成与不成,就看西凉妩的本事了。
成了是她锦绣前程,若是不成,不过是以命博前程罢了。
西凉茉出了梅林准备回自己住处准备一番就启程,却恰好见着凤姐迎面过来,她刚安置好了安哥儿午睡,便出来寻西凉茉。
如今刚巧碰着人,她便笑着迎了上来:“郡主。”
两人一同向西凉茉的院子而去。
“嫂嫂,茉儿有一事想问。”
“哦,请说。”凤姐眼珠子转了转,倒是答应得很干脆。
西凉茉淡淡地问:“自我之后,本家准备安排什么人去赫赫和亲?”
凤姐仿佛早知道她会问这样的问题,便轻叹了一口气把:“是庶出一个叔叔的女儿,今年不过十二岁,家里的这一把火烧了很多地方,所以,这丫头现在住在我的院子里,由我调教。”
西凉茉点头,她知道凤姐是在暗中传达一个意思,这个丫头现在暂时还是没有危险的,暂时不会受到西凉家那种龌龊又肮脏的规矩伤害。
受宠者如西凉妩,根本不担心会被选去赫赫和亲,甚至为了博个锦绣前程,甄选太子良娣,将原本的亲事推掉,也不会受到指责,不得宠者,命如草芥,身似飘萍,暂时能借人的怜悯才博得栖身之地。
但未来呢?
如今不过是没有了行事方便之地,但西凉家这种无耻之极的荣耀规矩不改,观念不改,那么迟早有一天,香墨轩还是会重新建立起来,还会有下一个西凉家的女儿受尽这样的侮辱。
可她们不过是女子,有什么人能改变一个这样陈腐又根深蒂固的家族?
西凉茉拢着暖裘,目光落在这白墙青瓦上一片阴霾的天空上,轻叹一声,眸光森冷。
只有西凉世家的倾覆,或者才能改变身为西凉家不得宠爱的女子们的命运。
同时,也省去这一群魑魅魍魉总在自己身后虎视眈眈的窥视。
而自己,目前似乎并没有这样的力量。
但是,她知道一个人有,那个人权倾朝野,若他愿意,就是将西凉世家连根拔起也不是不可以的事情。
可她也知道,百里青那是个无利不早起的人。
天朝世家盘根错节,像西凉世家这样存在几百年的大家族,历史甚至比天朝还要长久,而且世家利益息息相关,如果对付了西凉世家,未免会牵扯到其他同样的百年世家。
对于百里青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反而会牵扯不少麻烦。
所以,他绝对不会因为自己要对付西凉世家而出手。
但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利益可以给他的。
那么……
就由自己制造一个让百里青不得不除掉西凉世家的理由好了!
西凉茉危险的眯起了眸子,里面闪过算计的光芒。
而某地,正在边批阅奏折,边把长腿搁在美丽侍女身上,拿人当暖凳的某人不由哈秋地打了个喷嚏。
身边伺候的蓝袍太监小胜子立刻很不爽地掀开帘子朝着外头拉马车的侍从骂了一声:“怎么拉车的,如此不稳,让风灌进来,凉着了千岁爷,小心你们的狗头~!”
两个驾车侍从苦笑,这八匹马的檀木香车,连车轱辘上都包了棉花锦缎,以减轻震荡,还要怎么才是稳妥哪!
不过他们的抱怨只敢在心中,却立刻点头哈腰地道:“是,胜公公。”
小胜子转过头,对着自己主子恭谨道:“千岁爷,您且耐着性子再坐一坐,这香山还有些距离,恐怕没那么快到呢。”
香山在京城郊外,快马从皇城而出,也要以一个时辰左右才能到,如今千岁爷微感风寒,要去香山温泉疗养,按着现如今的车速走,恐怕没有三个时辰到不得。
百里青懒洋洋地伸了白皙修长的手指搓搓精致的鼻子:“罢了,慢点儿就慢点儿吧,反正那丫头今夜也要住在那里。”
说是有要事相商,那小狐狸能有什么好事,瞅着那意思无非是说她的婚事,怕他不同意,找司流风那小兔崽子的麻烦呢。
哼,个忘恩负义的笑狐狸,选谁不好,偏选谁那小子,迟早有她苦头吃的!
百里青按了按太阳穴,有些恹恹地道:“再慢点儿,本座这身子可颠簸不得。”
若是西凉茉瞧见了,估计就是要不屑地暗骂一声——妖孽就是矫情!
……
这一头
回到住处,丫头们都已经收拾完毕。
靖国公也准备好了,一行人继续沿着几日前去香山的路前行,许是此行的大部分事情多半都已经结束,祭祀之仪也都完成了,又许是大家都期待着香山那暖暖舒适的温泉,所以一路上都轻松地说笑着。
香山本就是风景胜地,三日来前的那日,她们没有心情慢慢欣赏,而此时女孩子们活泼的心性都起来了。
西凉茉坐着车子,掀着帘子,看着车边白蕊、白玉几个在那笑闹追逐,她不由唇角微弯,到底还是十几岁的孩子,不该总是陪着她在那沉寂而逼厌的深宅后院里消磨了这样的心性。
忽然身后传来马蹄的“嘚嘚”声,一骑快马从她们车队的身后超了过去,西凉茉看着那马上的骑士穿着京畿北大营的服侍,不由微微皱了眉,望着那骑士背影出神了片刻。
不一会子,就见原本在前头策马而行的靖国公领了自己的随从而来,身边跟着方才的骑士。
靖国公看着车里的人,朗声道:“茉儿,京畿北大营有要务来报,为父需即刻回京畿大营一趟,留下宁安和一半咱们国公府上的家人在这里,护送你们前往家庙,等你们这里的事料理完毕后,为父再派人过来接你们。”
乘坐着前车的黎氏看靖国公眉宇间似有一丝焦急之色,估摸着有军机要务,她便立刻笑道:“国公爷放心,我会照顾好茉姐儿的。”
西凉茉也柔婉地看着靖国公,善解人意地道:“父亲若是忙,便自管去,家国大事要紧,这里有三婶婶呢。”
靖国公看着西凉茉识大体,也估摸着上去家庙以后,也是寻常祭礼仪,也没有什么非得他到场不可的事情,便对这黎氏一拱手:“那就要麻烦弟妹了。”
看着靖国公领着人一路策马远去,黎氏叹了一声:“国公爷向来为朝廷做事鞠躬尽瘁,这几日更是忙着难得休息,好容易今日得了空闲,却又要赶回去,真是不巧。”
西凉茉垂眸看着自己的杯子热气腾腾的茶水,那茶雾蒸腾间,她的眉目显得有些模糊,西凉茉淡淡地道:“是啊,真是不巧。”一行人到了香山家庙,庙里供奉的都是女师傅,她们早已经接到了郡主会回来重新将族谱供入家庙的消息,早早再次将厢房打扫好,温泉沐浴用的鲜花香油也都备好了。
西凉茉等人一一入庙内,重新安顿不提。
且说,这世上大约最多的就是无巧不成书。
在另一条入山小道上,有黑衣黑马的男子领着一群侍卫也策马到了香山脚下。
有人打了个唿哨,宛如夜枭嘶鸣。
不一会从林间飞身而出一个身着黄衣,戴着蓝头巾,披着红底深蓝披风的蒙面男子,男子一出现就扑通一声跪在为首的高大骑士面前拱手报告:“太子爷,就是此处,近日探子回报,常有天理教之流民异动,我们怀疑此处是他们集会之点。”
司承乾点点头,眸子冷冷地眯起,看向香山郁郁葱葱的林木,冷声道:“所有人更衣,留下五十人把守住这些进出山的小道与通知五城兵马司、京兆尹,莫要放走一个人,其他人随我小心潜入!”
跟在司承乾身边的侍卫长忽然跪地,一脸肃穆地打算阻拦司承乾深入险境:“太子爷,您不可冒险,不若留在此处,等候属下们探查出来,再报给京兆尹与五成兵马司的的人,将这些图谋不轨之人一网打尽,若您有所损伤,属下如何向皇后娘娘交代,如何向太傅大人交代!”
“莫向,你这是看不起我的武艺么?”司承乾危险地盯着面前的侍卫长,听到百里青的名号,他的眸光更加锐利。
莫向顿时感觉到身上仿佛被司承乾尖利的目光刺出两个窟窿,不由头冒冷汗,他知道太子爷虽然面上对太傅恭敬,但心中大概应该是极为讨厌太傅的,毕竟没有人喜欢一个太监当自己的老师,中原历史上下数千年,虽然宦官擅权之事不少,但有一个太监太傅的大约也就只有今朝太子了。
“太子爷,属下不敢,只是望您以江山社稷为重,勿要以身涉险,您莫要忘了大婚在即,若有损伤,属下万死不足以弥补一二啊!”莫向咬牙道。
他知道太子爷想要建功立业,前些日子天理教教徒不但截了苏杭送来的税银,还杀了护送税银的官兵。
那些官兵和税银看似太子太傅百里青的人,其实是太子殿下的人马,这一批税银是太子殿下用来扩充势力训练私兵的重要筹码,而且被截杀的官兵里,有太子殿下的心腹,因此在收到密报后,太子殿下震怒,难得与太傅在对待天理教此事上有一致的意见,誓要将天理教的贼子们铲除。
若是做成了,便是太子殿下的政绩大功一件,但若是有了什么万一……自己和这些东宫护卫的一家老小都不用要命了!
所以莫向不管太子怎么想,此刻还是要竭尽所能阻止太子爷!
听闻大婚一事,司承乾的眸光里愈发的闪过森冷与厌恶,他想起了前些日子甄选太子良娣之时,那一出出闹剧,太平竟然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