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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立刻有跪在堂上的西凉家的子侄愤愤地大叫起来:“叔叔,我们西凉家怎么可以背叛主人,投靠阉党!”
主人?
哪里来的主人?!
西凉茉怀疑地眯起了眼,随后却一扬手。
司礼监的一名暗卫立刻手中造型奇异的刀向那说话的年轻男子抛去,那男子却似有点功夫的,立刻跳起来躲过了飞旋而来的利刃,不管不顾地就向外跑。
奇怪的是,司礼监的暗卫们没有人动,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逃跑。
那人眼看着就要跑大厅出去,心中正是大喜的时候,忽然间,他就觉得身子一轻,手脚不受控制了。
他一低头才发现自己惊恐地看见了自己的身体以一种奔跑的姿势倒在流芳堂的门口,鲜血正从脖颈断裂处喷洒而出。
他想要尖叫,最终所有却都只看见这个没了身子的头颅只发出了一声‘呵呵’声就滚落在地上,咕噜咕噜地滚了出去。
原来那暗卫所使用的是一种威力恐怖的回旋刀,抛出去一击不中就立刻回飞,收割猝不及防的猎物头颅。
“还有谁有不同意见的,只管提,本郡主洗耳恭听。”西凉茉微笑着用目光扫了眼堂上的所有西凉家众人。
自从那日在湖心岛见识了百里青让舞女歌姬们跳的那一曲血肉之舞,她就已经基本对这种小场面完全具有免疫力,而且她相信,日后,自己还会看到不少类似的场面。
但如此血腥又恐怖的一幕,让西凉家所有人都震惊了,看着面色如常的西凉茉不由噤若寒蝉,这样年纪轻轻的少女却如此凶狠毒辣,杀起来人面不改色,简直是个妖女。
他们不敢再说一句冒犯的话语,生怕自己下一秒就身首异处。
西凉和沉默了许久,却忽然鼓足了勇气地看着西凉茉道:“我怎么能相信你,不会在我说出天理教的内情之后,会实践你的诺言,让九千岁宽恕我们,给我西凉本应当有的荣华富贵!”
西凉茉看着西凉和,微微挑了一下眉,居然还敢和她讨价还价,不知是勇气可嘉,还是自己给人的印象太温柔亲善了么?
“叔父信不信便随您,若您说呢,或许皆大欢喜,若是不说,也就罢了,九千岁未必查不到,只是刚才那位叔兄的下场就是您的未来”
西凉茉淡漠又冰冷的话,彻底击碎了西凉和试图讨价还价的最后一点幻想,他彻底颓然下去,只能赌一把了:“好……,好,我说就是了!”
西凉茉冰冷的杏仁大眼眼里闪过满意的光芒。
兵行诡道。
先以雷霆万钧之势压迫之,在对方的心理上造成最强势的压迫感,逼迫对方的神经高度紧张,情绪惊恐,再稍微示弱,以怀柔之态从对方角度出发,抛出诱饵,在对方的神经软弱,犹豫的时候,最后突然再以高压手段破坏掉对方最后一丝妄想,彻底让被逼供方全线溃退。
这就是前世,她最熟悉和常用的的心理逼供方式。
看来,今日效果也很好。
但西凉和刚想说什么,忽然身子一僵,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左胸口上突然出现的那一根长长的发簪,再从握着那根发簪的手上移到余老太君那张苍老僵木的脸上。
“母亲,你为什么……?”
余老太君脸上还染着之前那个被暗卫杀掉的子侄的血,所以脸上看起来有一种诡异的狰狞,她喃喃地尖声道:“我绝对不会输给那个女人,你也不许向这个小妖精低头,绝对不许,我余氏的儿子,只能站着生,绝不会跪着死!这小妖精还杀了我的小四……你不许……不许低头!”
西凉和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一下子被母亲的这根发簪给盯得死死地,连跳动一下的气力都没有,他暴凸的两眼不敢置信又满是悲哀地看着自己维护了一生的母亲,嘴角渐渐淌出血来:“母亲……你……你从小眼里就只有小四……我……我是为了西凉家啊……。”
说罢,他陡然断气,软到在地。
事情发生得太快,不过是电光火石间。
西凉和一直都护在余老太君身边,距离太近,而且谁也没有想到原本呆呆木木的老太婆会突然向自己的亲儿子发难,就是司礼监的暗卫们都没有预料到,待到想要出手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
“余氏,你是不是疯了!”西凉茉几乎是大怒,她‘啪’地一声拍在了桌子上,灌注了内劲的掌力,一下子将那张桌子劈成了两半,吓得西凉家所有人都浑身颤抖地伏在了地上。
简直是气死她了,几乎就要套出了西凉和的口供,就被余老太婆给搅和了。
为了自己家的老太太赌一口气,至于连自己的儿子都下手么,这西凉世家的人是不是全是疯子!
“你这小妖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他们都以为供出了天理教的人后,你就能让他们活命,还换取荣华富贵,我却知道你根本没有打算让我们活命是不是!你就是那妲己褒姒,吕雉投生,狠毒非常!”余老太君苍老而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坐在上首的西凉茉,冷声骂道。
西凉茉睨着着那依旧意识一脸木然僵硬却高傲的余老太君,心中暗笑,果然还是姜老而辣,倒是一眼看穿了她的打算。
她倒是真没打算放过西凉家的人。
何况百里青也不会留下西凉和这些无用的东西。
但,那又如何?
“妲己这样的人物,我可担当不起……。”西凉茉看着余老太君忽然笑了笑。
百里青才是这千年九尾狐妖妲己转世,只不过这辈子它投胎成了个男子而已。
“至于吕雉,既然您都这么夸孙女了,孙女也不好不满足老太君的愿望,就当一回心肠歹毒的吕后好了。不过咱们还个玩法,人彘这种东西,也是老招数了,为了展现孙女的孝心,不若如此罢……。”
西凉茉看向在场的其他吓得抖如糠筛的西凉家子弟,淡漠而冷酷地道:“如今西凉和已经死了,不管用什么方法,谁能让余老太君开口,本郡主就饶他一命,并向九千岁举荐,赏银千两,本郡主给你们半个时辰,若是这半个时辰之后,本郡主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为了平息千岁爷的怒气,那么你们就先贡献出身上的皮子给一套捶鼓,然后一起下地府陪西凉和吧。”
此言一出,西凉家的众人都面面相觑,不可置信地看着西凉茉。
她的意思,是要他们不计手段向自己的母亲和祖母逼供?
余老太君气得浑身颤抖,指着西凉茉道:“你……你好狠毒,竟然逼着自己的亲人手足相残,以下犯上!”
西凉茉玩味地看着她,声音却冷如冰锋:“西凉世家,手足相残的事还少么,也不在乎多这么一出!”
当初他们如此对待那不值钱的西凉家女儿们的时候,可曾想过什么叫手足相残?
“你……你……!”余老太君僵如树皮的老脸抖了起来,却不知该如何反驳她只一味地骂着‘小妖精’!
但子侄中已经有人按捺不住了。
“老太君,您……您就说了吧!”子侄中有那并不甚得老太君重视的,还是小声的嚅嗫道,他们可没打算为了什么西凉家的荣誉触怒上面那妖女,而身首异处。
有一个人开了头,自然就有其他人相继附和。
“你们……你们反了!真是反了!”余老太君震怒地看着那些对着自己逼问的子侄,又是伤心又是愤怒。
一开始那些子侄们还畏惧着她多年积威,只敢类似请愿似的说话。
但西凉树却也一边咳嗽一边拉住余老太君的手,面色有些苍白到狰狞地道:“母亲,你不能只为了那死掉的四弟而活,如今只剩下我和在外头的五弟了,难道你要连我也牺牲掉么,难道只有四弟是你亲生的,我们就不是么!”
连一直躺在地上,病如膏肓的西凉老太公也竭力死死地瞪着余老太君,他已经说不得话了,但却不能让西凉本家毁在他的手里。
“你们……你们还有一点西凉家男人的骨气么,枉费我筹谋多年,只为了你们这些西凉家的根,连我自己的女儿都牺牲了,就算我说了,她也不会饶过你们啊!”余老太君气急,只觉得一口痰堵在嗓子眼上,难过地很。
西凉树一动手,其他人就再也忍耐不住地涌上来拉扯余老太君,他们可不敢去赌上面的西凉茉那个妖女敢不敢杀人,她已经用两条人命表示了她言出必行。
绝境之中,就算有一丝希望,他们都不能放弃!
西凉茉看着面前一幕幕伦理亲情的大戏,唇角泛起冷酷的笑容来,吩咐道:“魅四,不要让他们把那老婆子弄死了,给她你们最好的药,吊着命和神智,也不要让她自杀了,那太便宜她了。”
毁了她精心布局,就想要这么死了,是不可能的。
这老太婆不是骂自己是吕雉么,那她就让这无耻又固执可笑的老太婆尝尝什么叫吕后的狠毒。
魅四立刻领命而去。
西凉茉懒得看那些西凉家子弟的丑态,款步出了流芳堂。
流芳堂外夜风萧瑟,冬夜异常的寒冷,如黑丝绒的天幕上点缀着点点如碎钻的寒星。
她轻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让自己眼里的杀戮之气消散了下去。
这一次,百里青命她亲自奉刑,以此考验她忠诚与手腕和心志,但他却不知,这就是自己一直步步为营布下的杀局。
就是要借他的手除掉这龌龊而肮脏的西凉本家,也算是用这些人的血去祭奠那些历代离家去国,无辜受辱,凄然消亡的西凉家女儿们的灵魂。
“小姐,西凉家的女眷如何处置?”一名司礼监暗卫过来请示。
西凉茉沉默了一下,凤姐和安哥儿已经在她的示意下回了凤家的娘家,凤姐聪明的什么都没有问,只是看了看自己长久居住的地方,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她甚至没有打算去营救自己的丈夫。
可见当初西凉家的人对她想必也是极尽刻薄,而凤姐的丈夫——西凉景一直都看不上身为商贾之家女儿的凤姐,连带着也不喜欢安哥儿,所以在外头养了外室的事是真的了。
否则凤姐也不会如此狠心凉薄。
只是凤姐虽然逃过一劫,男子必定要死,那么其他西凉家的女眷呢?
真要将她们全部诛灭?
西凉茉忽然开口:“我曾与师傅说过,其他人交给他处置,既然师傅现在没有命令下来,那就先不必动她们。”
“可是……。”那司礼监的暗卫一愣,但此事,千岁爷交待过让小姐全权处置,并且不留活口。
“不必可是,西凉家没有了男子,便没有了根,至于师傅那里,我自会去交代。”西凉茉淡淡地道。
不是她心软,这些女子虽然没有太多的过错,便是赵氏也不过是个帮凶,但她们的冷漠与无动于衷才让助长了如余老太君这样的完全不是正常的是非观,并且造成了延续多年的悲剧。
包括当初她第一次到西凉本家的时候,成为替嫁人选,她们甚至没有如凤姐这不是西凉本家出身的人一般对自己的姐妹稍做暗示。
所以,她们也需要为自己的纵容与懦弱付出代价。
但她有别的想法,而不是现在将她们一并屠戮干净就了事。
“这……遵命!”司礼监的暗卫只得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