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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若镜-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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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客栈掌柜口中的“御宝阁”去逛了一圈又回来,闵斯琳只看中了一块小小的方墨,花不了几两银子。
    百般无聊的东逛西绕,闵斯琳决定早早回客栈休息,等明儿个做成了买卖,若是还有力气,再到附近知名的景点游玩,反正多得是时间,不急。
    次日,太阳打东边出来。
    皇甫渊一早就上门拜访卖主,企图在闵斯琳到达前将古镜买到手,可惜失败了。
    “我不知道您是如何得知,我有意将手中的汉镜脱手的消息。但我既然已经答应闵姑娘在先,就不能将铜镜卖给您,您若是真有意买那面铜镜,请等闵姑娘来了,您再同她竞价。”
    铜镜的主人苏员外,看来是个颇有原则的人,皇甫渊出再好的价钱也不卖。
    “好吧!”皇甫渊无奈地答应。“我等她来。”原本他是想让闵斯琳扑空,挫挫她的锐气,但既然卖主坚持,他也没办法,只好与她正面交锋。
    闵斯琳没让皇甫渊久等,不一会儿便看见她神清气爽地前来。
    “苏员外,初次会面,小女子是京城‘聚珍坊’的闵斯琳,给您请安了——”闵斯琳一连串的招呼还没打完,就瞧见皇甫渊大刺刺地坐在椅子上,嘴里含着茶。
    “你、你来这儿做什么?”是她眼花了吗?怎么瞧见不该瞧见的人,他不是应该在京城?
    “同你打招呼呀,闵大小姐。”皇甫渊好整以暇地品茗。“我听说你寻宝寻到西安来了,特地赶来跟你凑热闹。”够义气吧!
    “我就奇怪,昨儿个瞧见一个人的背影很像你,没想到你真的跟到西安来。”跟屁虫。
    “那还真是奇怪。”莫非见鬼不成。“昨儿个我抵达西安之后,一整天都待在客栈,哪儿都没去,你还能见到我的背影?”莫非是太思念他,产生幻觉?
    “真不巧我住在你对面的‘悦来客栈’。”算她倒楣,居然和他对门而居,回头得记得撒盐驱邪。
    “不会吧?”运气差到如此。“我若是早知道你住那里,一定会换家客栈,省得不小心沾到秽气。”还得找道士净身。
    “彼此彼此。”这句话是她要说的,轮不到他乱吠。“你该不会是弄丢了那只粉青莲花式温碗,存心报复,才一路跟来西安吧?”
    “确实如此。”皇甫渊咬牙答道。“多谢你又使出不正当的手段,让我丢了那只粉青莲花式温碗,为了报答你的恩惠,我只好亲自出马。”
    “不敢当,皇甫公子。”明明就是自己无能,还怪东怪西。“这就证明了人际关系有多重要,我也是摸索了好久,才明白这个道理。”
    简直空口说白话,她闵大小姐几乎是打从出生开始,就很会跟人攀关系、套交情,这事儿人人知道,还有脸在此强调自个儿的辛苦。
    “能拿到‘知香刻坊’的刻本真不简单,你说是吗?”看准他只能咬牙根咬到断,闵斯琳索性推他一把,让他上西天。
    “的确不简单。”皇甫渊不甘心地承认。“所以今儿个我才会在这里,不能够让你再嚣张下去。”
    “我好怕哦!”闵斯琳一点儿也不信邪,他抢不赢她的。“一个连输了五十一次的家伙,我若输给你,真该去撞豆腐自尽,省得闹笑话。”
    “你说什么?”皇甫渊眯眼,大有站起来教训她之势。
    “你听见了。”耍流氓给谁看啊?她又不是被吓大的。
    “你!”皇甫渊果真站起来,战事一触即发。
    “呃,两位,请坐下,你们不是要来买铜镜的吗?”幸好这个时候苏员外插手,两人才没当场翻桌。
    “哼!”两人同时坐下,死瞪着对方,谁也不让谁。
    “那么,我去把铜镜拿出来,请两位稍等。”苏员外额冒冷汗,拥有一面奇怪的镜子已经够烦人,还来了两位奇怪的买家,他可真走运。
    在苏员外忙着到厢房取铜镜的同时,两个人也没闲着,双方的眼睛瞪大如铜铃。
    “就是这面镜子,你们瞧瞧。”苏员外先将铜镜拿给皇甫渊过目,再拿给闵斯琳斟酌,两人看完铜镜以后皆发出赞叹之声,这面铜镜,太特别了。
    先不提它的造型优美,雕纹细致,就说铜镜背后的铭文,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力量,仿佛魂都会被勾去。
    “很特别吧?这面铜镜。”看出他们眼中的兴趣,苏员外叹道。
    两人点头。
    “当初我就是觉得它的铭文很特别,才花钱买下这面镜子,没想到买下以后就开始作梦。”从此不得安宁。
    “您都作了些什么梦?”对于苏员外的说法,闵斯琳一则感兴趣,一则觉得不安,总觉得事情没那么单纯。
    “自从我买了这面铜镜以后,便时常梦见一位身穿汉代衣服的女子,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听起来不太妙,这面镜子似乎不太干净,怕若是买了以后难以脱手,徒增麻烦。
    “那女子没有说什么吗?”皇甫渊同样认为这面铜镜有问题,不过买卖古董的风险往往跟随它的历史,谁也没把握一定能买到干净的货。
    “有,她说‘带我去’,就这么一句话,我始终弄不明白她的意思,到底要我把她带到哪里?我是怎么也想不出来。”苏员外也算是有心人,还当真考虑梦中女子的话语,换作一般人早吓醒了。
    “就是因为如此,您才要把它卖掉吗?”闵斯琳可不认为苏员外有那么勇敢,泰半也是惴惴不安。
    “每隔几日就作同样的梦也不是办法,我也得过日子哪!”苏员外又叹气。“原本我可以不必告诉你们这些事,但我不想骗人,你们若是觉得这面铜镜邪门儿,不想买也没关系,我能够体谅……”
    “不,我要买,请您将这面铜镜卖给我!”大敌当前,闵斯琳可顾不得邪门儿不邪门儿,执意要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我也愿意出高价买下这面铜镜,请您出价。”皇甫渊同样有意教训闵斯琳,说什么也要买到这面汉镜。
    邪门儿就邪门儿,大不了找个道士或是法师作法,把邪气去掉,就算囤货也行,反正绝对不能输给他(她),非得扳倒对方不可!
    闵斯琳和皇甫渊两个人的默契十足,心里想的话和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就连喊出的价钱也一样。
    “我出三百两!”
    “我出三百两!”
    可恶,怎么会喊出一模一样的价钱?再来。
    “再加一百两!”
    “再加一百两!”
    邪门儿了,连说话都相同,一个字都没改,莫非他们也中邪了?
    “五百两!”
    “五百两!”
    有问题。
    “五百五十两!”
    “五百五十两!”
    连少喊五十两都会强碰,今儿个是怎么回事?
    “六百一十两!”
    “六百一十两!”
    太奇怪了,这一定有问题,到底是什么问题,他们却不知道。
    闵斯琳和皇甫渊,无论怎么喊,都是同一个价钱,听得苏员外头痛、耳朵嗡嗡作响。
    “我看这样吧!”苏员外赶紧出来打圆场。“既然你们都有心买这面铜镜,那就看谁能够先读出镜子背后的铭文,我就将镜子卖给谁,你们觉得这个主意好吗?”
    苏员外将镜子摆在桌上,闵斯琳和皇甫渊同时站起来,一人一边,低头盯着镜背上的铭文。
    造型优美的圆形连弧铭带镜,铜镜背部正中央有圆钮,并蒂十二连珠纹钮座。座外依次有短斜线纹带、凸弦纹带、内向八连弧纹带,连弧间及顶部均有装饰纹样,其外两周短斜线纹圈带之间夹着两周用篆体写成的铭文,问题是这篆体又不是正篆体,着实难猜。
    闵斯琳和皇甫渊两人看过不少古篆文,但从没看过这种字体,感觉上像是刻意扭曲。
    他们两人同时瞪大眼睛,仔细分辨其中的不同,瞪着瞪着,看着看着,两人同时伸出手——
    “秋兰兮青青,绿叶兮紫茎,满堂兮美人,忽独与余兮目成。人不言兮出不辞,乘回风兮载云旗,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
    闵斯琳和皇甫渊同时抓住铜镜,又同时解读出铜镜背后的铭文,实力可说是不分上下。
    “苏员外——”就在他们同时转头,请求苏员外裁决时,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原本古朴安静的铜镜,突然发出一道强烈的光芒,接着冒出阵阵白烟将他们包围。
    怎么回事?
    他们还没有空将心中的疑问喊出,两人周围的景象便开始扭曲,苏员外的脸和四周的家具全部搅和在一起,一直往他们身后退去。
    闵斯琳和皇甫渊张大嘴巴,看这一切变化,感觉自己也被卷入这股漩涡难以脱身,于是只好紧紧抓住铜镜。
    他们以为这荒谬的景象会持续到无穷无尽,但强光很快消失,四周又回复平静。
    闵斯琳和皇甫渊茫然地看着对方,都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镜子会突然发出强光,四周的景象为什么会扭曲往后退,这一切的一切,他们都不清楚,也找不出答案。
    “苏员外……”
    他们以为自己还在苏员外家,正想请他重新定夺时,却发现周围挤满了一堆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这两个人是谁呀?”
    “穿得好奇怪哦!”
    原来,四周不是恢复平静,而是因为他们突然出现,身上穿的衣服又太引人侧目,大家一时看呆了而已。
    “这、这是?”皇甫渊比任何人都来得更莫名其妙,他们明明在苏员外的花厅中争夺铜镜,怎么一转眼间就跑到大街来?
    “他们好像是突然出现的?”
    “是你眼花了吧,哪有人会凭空出现?不会不会。”
    一群路人把闵斯琳和皇甫渊当动物看待般品头论足,目光的重点仍是放在他们的衣着上,他们身上的衣服好花俏,样式也奇怪。
    相对于皇甫渊的老实迟钝,闵斯琳的脑筋转得要更快些。
    奇怪的口音,有些咬字根本含糊不清,听都听不懂,虽然说的是官话,但怎么听怎么怪,还有他们身上的衣服和发式,好像在哪里见过……
    “喂,皇甫渊。”不会吧!这种穿着,这种打扮,难道是……
    “呿!”皇甫渊根本懒得理她,他还没搞清楚状况。
    “皇甫渊。”见他不理她,闵斯琳索性拉他的袖子,要他听她说话。
    “干嘛?!”他没好气地瞪着她,就会鬼叫鬼叫,没瞧见这些人奇怪的眼神吗?
    她还有心情找碴。
    “你注意看这些人的穿著打扮,觉得他们像什么时代的人?”她惊慌地打量路人,打量四周的街道和建筑物,越看越不安。
    “像什么时代?”这说的是什么话。“不就是大明国的子民——”
    不对,不是。
    大明国的子民不会清一色白袍或是黑袍或是青袍,大明国的房屋大多是砖造,不会用泥土堆砌,更不会留着可笑的胡子,梳着奇怪的发型,他们这身穿着打扮,根本就是……
    “你觉得,”闵斯琳用力吞下口水。“他们像不像是汉朝的人?”
    闵斯琳一句简单的推测,让皇甫渊当场目瞪口呆,说不出话。
    长安街上的一处旅舍里,简陋的房间内只有被称做“簏”和“笥”的家具,另外就是一张矮到不像话的床。
    “簏”和“笥”是用竹子和苇草制成的箱子,用来放置衣服和食物,那张矮到不像话的床则称为“榻”,是汉朝人用来睡觉的地方。这个时代还没有发明床,想要安稳地睡在榻上,几乎不可能,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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