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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均哼笑:“那你知道玉家所产玉石的流向吗?”
这个——玉娇好像在娇娘的屋中书籍看到过。她想了想:“流于各国,营收与朝廷分半。”
诸葛均似乎不敢苟同,摇头道:“你被表现骗了。四国街知巷闻,只有东埕国的玉器质地最为上乘,所以各国宫廷皇族跟官员用玉都来自东埕国。”
玉娇眯起眼睛,这事情不用他说她也知道。可他偏偏挑了个小孩子都知道的问题,看来不似自己想的那么简单。联系诸葛均的身份与如今天下大局,应该不难想得出来。她稍一琢磨,瞳孔微缩,愕然问:“难道……”
话没出口,诸葛均就知道玉娇明白了。对她点点头:“你真的不笨。”说得极为诚恳。
玉娇狠狠瞪她:“即便如此,我爹已经去世,你跟我说这些也没用了。若是我爹想我继承他所做一切,又怎么会没有给我留下只字片语呢?”
诸葛均啼笑皆非:“才说了你不笨,你又笨给我看了。你爹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啊?”正为诸葛均的狂妄自大窝火,猛地听到关于玉望山的死因,连玉娇也不得不惊愣住,“怎么死的?”
诸葛均只是掩袖轻笑:“你猜。”
猜猜猜,猜你妹!
玉娇一个跨步跳上炕头,一脚踩在诸葛均的小腹上:“你说不说?”
诸葛均眉宇一皱,却不生气,仍旧乐呵乐呵地娓娓道来:“你爹不是死于匪盗劫杀么?这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情,怎么你这个做女儿的反而不知道了呢?”
“……”玉娇才知道被诸葛均给耍了。不过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玉望山死于非命,他根本来不及交代自己什么事情。难道玉家真的是诸葛均说的那样?其实背地里为南临皇族卖命?
她胸口发紧,前后想想诸葛均的话似乎并没有可疑之处。反而使自己这一路过来遇到的种种事情没有诸葛均的说辞就有些说不过去了。首先,诸葛均与自己非亲非故,为何要自己跟他走?其次,若他只是光明正大看中娇娘的才能,大可重金相聘,为何要这般低调,暗中带她离开?再则,玉望山若真是个正经生意人,怎会结交如管公子那般的人渣?最后,即便柳氏只是侧室,但对玉家产业也应该大体知晓,可柳氏对玉家明明一问三不知,只懂得看待眼前利益而已。
这些疑问团团汇拢,聚在脑海里形成一股挥之不去的漩涡,让玉娇不得不越来越疑惑。
最最糟糕的是,自己本不是娇娘,以前即便是玉望山真的对娇娘有所嘱托,她也都不知道了。
眼神不定地看诸葛均,脚上的力量也就放轻了。
看她脸色,诸葛均也已大体猜到她想到了什么。忽然间伸出长手来把玉娇搂了过去。玉娇重心不稳,一下子跌进他怀里,脑额碰到件硬邦邦的东西,磕地她生疼。生气之余,一把从诸葛均的怀里把那件东西给掏了出来。
结果一下子傻眼了。
诸葛均怀里,竟是一件一模一样的白璧。
也不知怎么的,玉娇反射性地闭起眼睛,脑海顿如风起云涌雾海云涛翻滚倥偬。清晰的画面缓缓铺开,她看见了诸葛均的脸,清晰异常,甚至于连他眉眼上的睫毛都根根分明。这回的冥想竟然还有了声音,只听到诸葛均轻缓唤她:“玉娇……”
而后画面被浓雾倾吞,变得模糊不堪。正当她想张开眼睛之时,却出现了诸葛均那身黑衣摇立于山头,而宋宽提刀相追,厮杀怒喊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
她立刻吓得浑身战栗,猛然睁开眼睛,一道暖流从手腕处缓缓注入。低头一看,诸葛均正握住自己的手,异常轻柔温和。
这是属于诸葛均的未来。但是怎么会出现宋宽?
玉娇心颤,立刻挥开诸葛均从炕上跳了下来。打开帘子一看,宋宽咯吱窝里夹着一团棉被,面无表情地站在眼前。
她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拔腿就往外逃,险些把刚要进门的大阿嫂跟宋薇都撞翻。
宋薇鬼叫了一声:“赶去投胎啊!”
玉娇连头都没回,破天荒地没有跟宋薇掐着干。宋薇“咦”了一声,将视线投向傻在门帘边的宋宽:“大哥,你瞧什么呢?”
“你别过来。”宋宽道,听声音似乎不大高兴。一脚跨进卧房,把帘子放了下来。
宋薇不甘,要追进去,被大阿嫂一扯,眼神示意她不要过问。宋薇这才作罢。
第一卷 第四十五章 南临王的计谋
宋宽将抱来的团花被轻手轻脚放在一旁,自己立身于诸葛均面前,那眼神里有探究,有不解,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诸葛均却是好整以暇,剔着指甲拿眼时不时瞄上几回。
宋宽冷道:“我已听母亲说了,你受了伤?”
两人初次照面,但宋宽说话的语气却丝毫不陌生。连诸葛均都愣了一下,再不随意糊弄,改而抬眼正经打量宋宽。
眼前这人,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就是觉得跟这身行头乃至这身家当都不大相称。不过到底说不上来,诸葛均也就不去理会了。拱了拱手道:“叨扰了。”
宋宽眸子微转,视线落到被玉娇抛落在炕头的玉璧,微微一愣,也从怀中掏了出来。一双玉璧并放在一起,使得他喉头哽咽了一会儿。最后轻笑出声,道了一句:“原来如此。”
诸葛均越发觉得奇怪:“你不是这儿的人。”
宋宽笑着:“我在这儿土生土长,怎么不是这儿的人?”
诸葛均歪了歪嘴,好像不再有兴趣就这个问题谈下去。把视线对入玉璧上头,忽而惊起一问:“这块玉璧怎么会在你这儿?”
“小哥送的。我现在物归原主。”宋宽回答,在炕头坐下。
诸葛均挑眉,心道居然送给了眼前这个人,这玉家小儿以后别因此事闹出什么来才好。但脸上还是丝毫未见变色,道:“在下与小哥是旧相识,没想到能在这儿相遇。我们已经约好,等在下伤愈,便一同离去。阁下的救命之恩,在下与小哥都会没齿难忘。”
宋宽摆手:“不必了。我娘惯于救助他人,不图相报。我眼下只有一事想问你,请阁下如实回答。”
“嗯?”诸葛均似乎不悦,但并不表现出来。极为客气地再拱了拱手,“请指教。”
宋宽眼眸一睁,负手起身。一贯的温文儒雅统统被这层严厉逼退,显露出近乎于冷酷的姿态:“你知道她是谁,对么?”
诸葛均撇了撇唇用以回答。
宋宽忽而眯住眼睛:“我知道了。”便再没说话,沉闷地打帘出去。
啧啧,诸葛均心中无不揶揄。瞧瞧这玉家小儿,才出来没几天就把这么个俏男人把住了。话说回来,她既然有这份能力,何不让他大皇子稍加利用一番呢?
玉娇是被适才脑海中的景象吓坏了。那两个男人非亲非故的,何以要喊打喊杀?而且看局势,应该还是诸葛均占上风。这该死的诸葛均,凡事都云淡风轻,但往往弹指间就掐出轻重来,给人的总是以应接不暇无法招架。就像这回突然出现,完全让玉娇大呼意料之外。
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与这黑面煞神相遇了。
前后回想诸葛均告诉自己的,玉娇已经慢慢接受。原来玉望山是南临人,在东埕国以玉产为媒介,为南临王搜罗各地皇族情报。不过照此说来,玉望山不会笨到做得很明显,在运送玉石的工人里安插人手。肯定有什么玉娇还不知道的事情,诸葛均并未说明白的。
玉望山铁定拥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密探,并且这些密探在日常里与普通人无异。是什么样的身份才能兼顾到玉石买卖与普通人这两重身份呢?要说鱼龙混杂莫出市井之地,那么说来……玉娇心头一愣,就连玉望山为何与管公子交好都想明白过来。
她猜测,那些密探会不会就是隐藏在玉家玉石的各个店铺当中?并且,玉望山也是知道玉娇为管公子鉴玉的事情的,否则不会纵容管公子予取予求。可以说,这样是让管公子更多程度的接触了各种权贵,得到各种信息,并且在玉望山这儿将信息汇总。而自己,不知不觉就成了玉望山探听消息的一道桥梁。就连管公子恐怕也不会知道,在平日与玉望山的交涉中,不知不觉就把东埕国的些许状况都出卖给了玉望山。
啧啧……好一道特务网。
但这么一想,仿佛有什么不妥从她心底一掠而过。是什么呢?她沉思了一会儿,终于想到一个大问题。
现在玉家的一切,明面上可是掌握在柳氏手中的。那么——特务团队呢?
坐在隐蔽处的柴堆里,她的脸皱成一团。原来自己撒手玉家竟会造成这样的状况,若是特务队久没有人去接手,南临王的特务网岂不是全面瘫痪了?想想也不对,泱泱大国怎会只留这么一手。左思右想实在再想不出什么东西来了,玉娇也有些累,糊里糊涂就在柴堆里睡了过去。
等到宋薇来搬柴火准备晚饭,被窝在这里的玉娇吓了一大跳。抽出根指粗的柴棒就在玉娇的悲伤抽了一下:“你吓死人啊!”
玉娇贴地一滚,满身粉尘柴叶,那一下打得她背脊隐隐作痛。好大的力气,她身穿这么厚的棉袄竟还吃痛。她眼一瞪:“屋里头有个讨厌鬼,我在这儿窝一会儿怎么了?”
她话说得大声,任谁都知道她说的是诸葛均。宋薇以为她嫉妒诸葛均,拿着柴棒一摇一摇地:“再嘴硬,当心我的柴棒不长眼!”
玉娇吐了吐舌头,揉着后背逃往屋里,乐得在门边边剥土豆吃边看热闹的小宝咧嘴大笑。
厨房里已有烟雾散出来,微微拂动碎花的门帘,像是有人欲出来但始终不敢出来似地。玉娇拿眼扫过,看到桌子上摊开的布匹,知道大阿嫂跟宋薇打算做衣裳了。心里头一高兴,就把这些东西都仔细收拾好,以免弄脏。抱到卧房里时,难免又跟诸葛均打上照面。
他正闭着眼睛,谁知道是真睡还是假寐。玉娇权当没看到,目不斜视地从他面前经过,小心收好布匹剪子。但看到搁在炕上的团花被时,不禁想到了宋宽。刚才一直没见他人,想起曾与诸葛均交谈过,心底忽而惴惴起来。她可忘不了诸葛均身边还有只白雪,万一白雪对宋宽攻击的话……她不敢想下去。忙问:“宽哥去哪儿了?”
诸葛均不动,也没睁眼。
玉娇毫不客气地上去踢了他一脚:“喂,你把宽哥弄哪儿去了?”
“请叫我——大哥!”诸葛均睁开一只眼睛斜睨玉娇,交叉双臂气定神闲。
玉娇没来由地气:“什么大哥小哥,你见没见过宽哥?”完了才一愣,明白诸葛均在宋家人面前可能以自己的大哥自居。这下自己不跟着他走也不行了,她暗自恼恨诸葛均的狡猾。
诸葛均则懒洋洋地道:“适才见过,现在没见过。”
“……”状似回答玉娇,其实说了跟没说一个样。玉娇气鼓鼓地从炕头跳下来,背身问,“白雪呢?”
“你想它?我可以让它过来陪你。”
玉娇猛地回头,双目发沉。其实白雪是只挺温顺的猫,跟了这样的主人,难怪性子也难调养了。于是把头一点:“好,你让它过来。”
诸葛均舔了下舌头:“你是怕它伤人吧?”
被他说中,玉娇面上薄怒:“你知道就好,快把白雪交出来!”她要看住白雪,免得让这个主人派去干什么坏事。
“唔……它如今不在,晚些时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