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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爷叔,我现在只想做得公平一点,也免得有人在外面风言风语,这与教训之说并无关,请七爷叔归座!”
慕容致命家丁将老人扶回座位後,又走到慕容远身边,他看著眼前这个满不在乎的人,用仅两人能听到的话音冷声道:”我们彼此都心知肚明,又何必再惺惺作态?你想要的不仅是长住这里,分杯羹度日这麽简单吧?你也不必那麽挖空心思去算计了,我现在就给你这个机会,我想这机会你已经等了很久了吧?”
面对慕容致的咄咄逼人,慕容远却只是一笑。
“三哥,我想要的你永远都不知道是什麽!”
慕容致哼了一声。
“因为我没兴趣知道,四弟,虽然你是妾室所生,但也是慕容子孙,这里没有尊卑之分,大家各凭实力罢。”
冷冷的话语让慕容远脸色一沈,他剑眉微蹙,反手唰的一声将家丁呈上的利剑拔了出来,横剑当立,冷声道:”那我倒要谢谢三哥大度了!”
看惯了慕容远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样子,此时他身上散出的煞气倒让慕容致感到一阵气阻,他突然发现自己其实从来都不了解这个人,那总是若无其事的笑容後面藏著太多他看不透的东西。
看到慕容远面沈如水,慕容致忽然有些後悔,妾室之子的话语只是一时的失口之言,其实他知道慕容远是很忌讳那类字眼的,两人如何争斗都好,却不该提到那个已过世的人。
正因如此,气势才会变弱吧,可惜道歉的话在此时却无法说出口,而慕容远也没给他机会去说,他将从未离手的折扇扔到了一边,长剑横立,摆出了请战的姿势道:”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向三哥请教几招了。”
慕容致也将利剑亮出,两人相对而立,各自凝神屏气,静候对方的进攻。
他们的武功路子早年乃师从同一位师父,这种对练原是幼年时玩惯了的,没想到十几年後两人会为家产纷争重新较量。
看到慕容远的那个请剑姿势,慕容致突然有些恍神,他依稀记起很久很久以前,慕容远跟他练功时,装模做样的向他亮剑,却因手劲不足,握在手里的长剑不断摇晃的可笑样子……
眼前寒光突闪,慕容致仓促中连忙闪身架剑,他的发鬓被迫来的泠泠剑气掠起,轻然飞扬开来,剑光中慕容远略带嘲讽的目光看向他。
“三哥,你走神了!小心应战,我下一招可不会容情了。”
说话间他笑容一敛,利剑已横划过来,慕容致心中一凛,忙凝神应战。
这一役关系到两人的前途命运,他怎麽可以在这个关键时刻走神?而且他似乎小看了慕容远,平时也不见他练功,没想到这个纨!子弟竟会使出如此凌厉的招势。
场上刀光剑影缠斗个不停,场下观战的众人也是一脸的担忧,七爷叔招手将元叔叫过去,说道:”等他们哥俩儿打一会儿就让他们停下来吧,这刀剑无眼的,伤了谁都不好。”
“老爷子,这要是能停下来开始就不会打了,咱们三公子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那一向都是说一不二的。”
“可这到底是怎麽回事?一直都好好的,怎麽老三见风就是雨的,突然提出什麽分家产的话?”
对於七爷叔的问题,元叔也回答不上来,他就知道三公子出去会客,回来後就一脸的怒气,然後便吩咐他将各位长辈请过来。
究竟出了什麽事,也许只有三公子自己才知道吧。
7
慕容致此刻却是越战越心惊,慕容远的剑法远比他想象的要厉害得多,而他却在对方进攻下大有後退之势,退势若出,气势也就泻了,偏偏对方的七尺剑锋舞得滴水不漏,让他毫无攻击之机。
这一战原是他所提,若是输了,他哪里还有脸面再在京城立足?
眼见不断逼来的烁烁剑光,慕容致背水一战之心便起,竟无视对方刺来的利刃,身子向旁微闪,长剑斜刺而去,已开始心服气燥的慕容致只算计到快剑定输赢,却忽视了一个重要问题,以他此刻的战法,若是慢下半招,那逼到他胸前的剑锋足可将他刺成重伤。
跟计算的一样,慕容远的剑尖果然堪堪在他胸前停了下来,因为他刺出的那一剑正中慕容远的左臂,不过一瞬间,他已挽回了败局。
心终於放了下来,慕容致将剑撤回,自傲中也带了几分得意。
“四公子,你有没有事?”
眼见打斗终於停下,元叔第一个便跑了过来,他见慕容远受了伤,忙对旁边的家丁道:”愣著干什麽?还不快去拿止血的药膏来!”
“不必了。”
慕容远淡淡笑了笑,将手中长剑扔到了地上,青锋在落下後发出铮的轻响回音,徐徐不绝,让慕容致心里一颤。
那一剑刺的并不深,他只求一赢,而没想生死之搏,但慕容远左臂上的血晕仍像泼翻的水墨般瞬间在衣衫上渗开,在明亮如昼的烛光下竟是鲜豔之极。
慕容致本来落下的心似又飞快跳了起来,可是吐出来的却是冷冰冰的话语。
“你输了!”
几位爷叔在家丁的搀扶下颤巍巍的走过来,见到他们担忧的神色,慕容远本有些苍白的脸上突然浮上微笑。”我没事,只是小伤。”
他又面向慕容致道:”我输了!”
在很多年以前,当我爱上你的时候,我就已经输了……
看著慕容致冷冰冰不带一丝表情的神色,慕容远心中突然有些气苦,脸上却又笑了起来。
“愿赌服输,三公子,如你所愿,我马上离开,今生也不会再踏进这慕容府大门一步!”
他转身向几位老辈躬身行了一礼,便头也不回大踏步走了出去,元叔在後面急叫道:”四公子……”
没有回应,那个颀长的身影出了练武厅,便瞬间没入暗暗夜色之中,那柄被丢落的折扇孤零零的躺在地上,似乎已被它的主人遗忘。
“这……这已经是深夜了,就是要走,也……也等明天早上……”
元叔小声咕囔了一句,但看看慕容致阴沈的脸色,咕囔声便消於无音。
慕容家几位公子都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大公子已经殁了,二公子也不在府上,这位四公子虽说整天只知游乐,寻花问柳不务正事,但也没见他有什麽野心去争夺家业,再说家产都在三公子手中捏著呢,那不是想夺就能夺来的,怎麽就偏要做得这麽绝情,伤了人之後还生生将人赶走?这种比武根本就不公平,谁都知道三公子的剑术好,四公子怎麽可能是他的对手?说比武定输赢无非是找个借口赶人罢了。
可惜他只是个小小的管家,这种深宅大院里的纷争远不是他能插上话的,所以元叔除了咕囔几句外,所能做的就是一声叹息。
几位爷叔见此情景,也不再多言,只是摇首告辞而去,七爷叔在走到慕容致身边时,似乎想说什麽,但最终还是没有提起,他随大家一起离开,静夜中只传了一声长叹。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这是在怪他做事太狠吗?他不是容不下那个跟他血脉相连的亲弟弟,是那个人逼他这样做的,他只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若不动手,只怕过不多久那个被逼出门的恐怕就是他自己了。
他又不是没给过慕容远机会,如果输的是他,他也一样会离开的,大家公平决斗,他哪里有错?为什麽每个人看他的眼神就像他十恶不赦一样?
慕容致气愤的将手中长剑摔到了地上。
家丁们听从元叔的安排,将那些家产房契都搬了下去,大厅里顿时清静了下来,冷冷的夜风从敞开的大门处吹入,让慕容致原本恼怒的心情渐渐平息下来,他记起慕容远刚才的那句话。
只要是决斗,又怎麽可能是公平的呢?
的确不公平,赌局是他定的,赌注也是他定的,这本是场一开始就胜败已定的赌局,而慕容远根本没有任何立场去拒绝。
不管表面上说得多麽冠冕堂皇,实际上他比谁都清楚,他不过是想找个逐慕容远出门的口实罢了。
门外清凌冷月高挂,夜色苍茫,让慕容致突然忆起不久前卧龙峰上对决的情景,那晚的月色也似如此朦胧,可为救他而护上来的身躯却是那麽的真实,还有那晚溺水时自己被紧拥进怀的温暖,那种温暖的感觉他想自己以後不会再体会到了。
可是那一切不都是故意装出来让他感动的做戏吗?为什麽明知道如此,心里还是有种淡淡的无法言说的失落?
阿远,其实我不想这麽做的,都是你逼我的!
慕容致慢慢走到那柄被遗落的折扇前,弯腰将它捡了起来,半开的雪白扇面上有几滴凝固的淡红血滴,小小的,一滴一滴的溅开,像零星开在寒雪里寂寞却又孤傲的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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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疼疼疼……”
慕容远几乎是在咬牙切齿地叫喊,可那只为他臂上伤口缠纱布的手并没因为此而放轻柔,反而愈加用力的缠了一下,那双紫眸清瞳的主人还很温柔地冲他笑道:”老四,我现在在医人,不是在杀人,拜托不要喊得像杀猪一样好不好?”
“杀猪也比你下手温柔!”
慕容远恨恨地说了一句,但在见到黎亭晚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後,他又不由得笑了起来。
“药罐子,挟私寻仇无所谓,拜托不要做得这麽明显好吗?不就是让你到边关做个随军的大夫吗?这样的好事别人求都求不来呢,等立了军功,说不定回头朝廷还会封你一个御医什麽的当当,那岂不光宗耀祖?到那时你恐怕谢我还来不及呢。”
“我谢你?!”
黎亭晚将慕容远胳膊上的纱布狠力打了个死结,待满意地看到对方因为疼痛而一阵龇牙咧嘴後,这才蹦起来大叫道:”浑蛋老四,我黎亭晚认识了你,是这辈子最倒霉的一件事,没有你,我会被点名到那万里风沙的边关去遭罪?御医?我呸!那个封号白给我都不稀罕!我就算什麽封号都没有,以我的医术,我的名字也一样能万古流芳……”
“万古流芳多数都用在死人身上,药罐子,你中气这麽足,估计再活个七八十年也没问题,这个词用在你身上比较早。”
慕容远悠悠的一句话直把黎亭晚气得前後乱跳,他漂亮的一张脸涨得通红,正寻思著找话再去反驳,忽见门外白衣一闪,一个还带著几分睡意的丽人走了进来,他不悦地皱起秀眉冲二人道:”大清早的你们在吵什麽?要吵到楼外吵去!”
来人正是慕容远二哥慕容静的情人刑飞,也是黎亭晚的师弟,一见他出现,黎亭晚便如溺水者抓到了稻草,一个飞跃上前,大叫道:”刑飞,你来得正好,我怎麽都不会去边关的,偏偏老四缠著我不放,你快帮我搞定!”
慕容远却上前深施了一礼,笑道:”见过二嫂。”
刑飞没理会正发飙的黎亭晚,他瞥了慕容远一眼,淡淡道:”这称呼叫得挺顺口的,我听说你受了伤,没想到还这麽有精神,看来是那一剑刺得还不够深,不如我再帮帮你?……”
慕容远闻言,吓得立刻向後大退了一步,笑道:”刑飞,我半夜被人赶出了府,已经很倒霉了,本想著这摘星楼里有神医,能帮我敷些好药,让伤口早些复原,谁知这药罐子居然落井下石,你就不要再凑热闹,棒打落水狗了好不好?我不想还没去边关战场,就已经弄得到处是伤,这出师前就挂彩,还真不是个好预兆。”
刑飞看著慕容远一脸满不在乎的神情,心中倒有些佩服此人的气度起来。
他还是今早听慕容静说起的此事,慕容致竟然以比武定输赢的方式将慕容远夤夜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