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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水正蓝-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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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一九九七
有人问我,在整整一年的漂流之中,为何选择香港为第一个栖泊处?
  香港不够远,仿佛也不够异国情调。
  其实,是因为一个男人。
  一个在香港等待着的男人。
  孤独地在香港等待一个台湾女人的英国男人。
  初次邂逅是在自助早餐的餐厅,与我同行的朋友们早早吃完,去搭叮叮作响的电车了,他们的勤奋,格外衬显出我的疏懒。晚起的我是在自助餐台关闭前十五分钟冲进餐厅的,胡乱拣了个靠窗的不吸烟座位,对着满盘食物,放手一搏,反正餐厅里几乎没有什么客人,服务生对客人的食相应该也不会介意的,可是我觉得有一双眼睛,专注而紧密地盯着我……难道,第一次落单的旅程,果然就有艳遇发生了?
  我忽然抬头,捕捉那燃烧似的眼光,迸射着狂喜与激情的眼眸,在与我面对面的瞬间,光采迅速熄灭,终成一片荒漠死寂。
  这个没礼貌的老外,他就不能稍稍掩饰一下失望的情绪吗?我从来也不觉得自己天生是个尤物,可是,他可以表达得婉转一些嘛!
  “对不起。”棕发碧眼的老外竟然来到我对面,“你从台湾来吗?我可以坐下吗?”
  “是的。”我说,回答的是第一个问题。而他说声谢谢,然后就坐下了,并且请服务生把他的咖啡送到这里来。
  “你很像我所认识的某人,长长的头发,长长的眼睛,长长的裙子……”
  我听得惊心动魄,幸好他没说“长长的脸”。当然,知道他方才强烈的反应是因为认错了人,心里就好过多了。
  他说他是英国人,请调香港将近一年了,为的是一个去英国念博士学位的台湾女人。那女人学成回台任教,他便调来香港,只要一个多小时的飞机,就能见面。她多半利用教书的假期来香港,来了就住这个酒店,因为靠近海。她却不太乐意他去台湾,因为不想别人议论她的情感生活。他全部依从她,她期望的步调,她拣选的方式,她是他的公主。可是,公主听从了父母的建议,不能继续和他交往下去了。
  蓝眼睛忧郁地问我:“台湾的女孩可以为了父母放弃爱情?或者,也许,我好得不够?”
  我不能回答这个问题,有一个二十岁的女学生对我说了许多同居的美妙,并且宣称以后要和男友同居。我问她既然爱已至此,无所畏惧,何不结婚?她说,因为我妈不喜欢他。
  二十岁的新新人类,选择的方式不同,却也是妥协。
  “为什么不回英国去?”
  “如果她改变主意,到了香港却找不到我,那怎么办?”
  “等到什么时候呢?”
  “一九九七吧。”蓝眼睛说,“那时候,香港再不是英国的,梦想,再也不是我的了。”
  竟然也是一九九七。很多人为不同的原因而等待,为政治的、经济的、民族自尊的……却也有人为了爱情而等待。
  一九九七,我就是想陪着那些等待的人,等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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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眼泪
关于眼泪,我已许久不曾淌流了,纵使是年少时常禁不住要化做灵河岸上垂泪的绛珠草,甚至以为是自己的前身。
  在小说课上和学生谈《红楼梦》,谈起宝玉的对月长吁,黛玉的临风洒泪,蓦然发现,曾经是我熟悉的情境,此刻却显得生疏,难以掌握。那一天,我怎么也讲不好,而更深重的挫折,是与授课无关的。
  我看见岁月中分离的自己,被遗留在远远的身后。
  有一部电影在世界各地疯狂卖座,是说一对恋人如何生死相恋,当男主角意外丧生,他的鬼魂依然痴痴缠绕着情人,并且突破所有障碍与情人沟通。女主角起初排斥、怀疑、抗拒,直到男主角藉着灵媒,表达出他们之间私密的示爱方式。特写镜头里,牵引了全场观众的情绪。明明知道这是煽情的,并且决定不受感动,然而,女主角安静地流下眼泪时,我的心仍被轻轻地触动了。
  “有什么好感动?”我的朋友问,“他们的爱情原本是庸俗平凡的,男主角甚至不肯清楚地告诉女主角,说爱她。”
  是什么让这段爱情变得稀奇、珍贵,以及永恒呢?
  “死亡,”我的朋友说,“因为突如其来的死亡,使得一切来不及改变,包括爱情。”
  我觉得自己被混淆了,得出这样的结论,实在不甘心,一时之间却想不出反驳的话,便安静地坐着,听朋友们诉说自己的经历。
  都是三十岁以上的女子,不论已婚未婚或离婚,多少总带着些传奇与沧桑。
  有个朋友,不说不笑也能成为焦点,念书时我们便替许多人传信给她,被她吸引,便难自拔。而她的恋爱迟迟没有发生,是因为在十八岁那年,一向视为偶像的父亲遗弃了她的母亲。在那之前,她的父母是一对神仙眷属,在那之后,她的母亲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也扼杀了她相信并爱恋一个男人的可能。所幸,伤痛是可以遗忘的,只是需要时间。
  三十岁时,她成了行业中的翘楚,那种特殊的气质与气势,令人只敢远观,不敢亲近。攀上生命的颠峰以后,她也终于感受到没有人分享或者分担,是多么空虚孤寂。
  那个男人以属下的身份追求她,立即成为公司上下最热门的话题。她被他的勇气、耐心与执著打动了。她毫不避讳地与他相恋,倾心以待。这些年来,对待朋友原本便是无可挑剔的,我可以想象,她是如何倾付所有的深情与温存,在蓄积了十二年以后。然而,那男人确切感受到她的情感,觉得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于是,在公司里,同事面前,对她颐指气使,把她写的信传阅,替每个细节加注,她发现人们看她的眼光闪烁着怪异的笑意,还是别的同事看不过去,才透露给她。
  但她仍不相信,仍以为必是有什么误会。这是她最初最美的情事呵,她如此珍重,他只是不明了。她恳切地,企图让他明白自己的真诚,说着说着,哽咽住,泪,忽然来了。自母亲离去,许多年了,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流泪,乍然与泪相逢,她低下头,有些不知所措。
  “你哭了吗?你哭了。赫,你真的哭啦。”
  坐在对面的男人一连串地说,听不出一点怜惜,急促的喘息声,竟像是一种亢奋。她几乎不敢抬头,却不得不面对那张欢喜而容光焕发的面孔。
  “你为我哭了哪。如果让他们看到的话,一定不相信……”
  她瞪着他看,像看一个陌生人,盈于眼睫的泪,干涸了。柔软心灵中有些刚刚苏醒的东西,在逐渐冷硬的胸腔中,死去了。
  我用干涸以致疼痛的双眼看着她,这一次,我亲爱的朋友,要多少年,才能治愈她的创伤?
  阳光滤过行道树,透进窗子,投射在素净的餐桌布上。我们坐在世纪末的繁华城市,交换一些无情无爱的荒凉故事,却没想过,分手以后,要怎样去面对已经千疮百孔的粗糙生活,真假难分的诡谲人世?
  回到学校,我依然努力做一个尽职的老师,笑嘻嘻地为学生和自己打气。期末考来得好快,奢侈的暑假等在前方,最后一堂课,与学生告别,在响起的掌声中,走出教室,年复一年,总是类似的难舍难分。我在休息室里,送走最后一批来话别的女孩,那个男孩子走了进来。
  瘦长、白皙、羞涩的年轻男孩,来到我面前,说有事想向我请教,说着,因紧张而轻颤起来。我注意过他无怨无尤地照顾班上行动不便的同学,甚至牺牲了自己的活动,因此,知道他是良善的。他是否也在一年的观察中,知道我是友善的?
  我看着那一双黑白分明的,温顺的眼眸,轻声问:“什么事?告诉我。”
  “我的女朋友离开我了。可是,我真的好爱她。为什么她不再爱我了?”
  “老师。我只要像以前一样对她好就可以了。她不爱我也没关系,可是,她连这样也不肯。为什么呢?”
  “因为她承担不起,你的爱令她痛苦了。爱一个人,不就是要让她快乐吗?”
  “我爱她,绝不要让她痛苦的。”
  当他说完这句话,我看见,一颗浑圆明澈的泪珠,笔直地掉落。
  这些年来,我见过许多泪水,因为挫败、恐惧、气愤、委屈种种理由。这一颗眼泪给予我的震撼,却是因为爱情的痛楚烧灼。为了让所爱的人快乐,必须忍受不去爱的刑罚,他甘愿领受了。
  一个十九岁的男孩,在初夏的黄昏落下一颗眼泪,他将保存这样的记忆多少年?
  关于眼泪,我已许久不曾淌流了。那一颗莹洁晶亮的泪珠,却像一条奔涌的大河,温柔地漫过我荒漠的心原。
  

寄给你的明信片
亲爱的你:
  从今年夏天到秋天,好长的一段日子,我们都在寻找明信片,却一直没能找到我们所喜欢的样子。
  刚开始是夏天你从东京回台北度假。接到你从台北父母家里打来的电话,我有一种恍然不实在的感觉,因为昨天在信箱里,我才摸出你寄来的明信片,是金阁寺的图片。到日本已经三年了,你写道:“早想着要来这里看一看,因为太渴望,反倒却步了。初夏的阳光,缓缓焚烧着寺顶,金阁寺并不喊疼,因为曾被暴虐蛮横的火焰毒烧。”
  不是才去金阁寺吗?我快活地嚷着,怎么回来了?啊……你没去金阁寺!
  “我去过金阁寺了,帮你选了一个礼物回来。”你的声音带着笑意。我几乎可以想象你眼尾的笑纹,愈来愈明显的鱼的尾巴。也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之间建立起这样的默契,你去旅行,总要带个礼物给我,好证明自己确实去过。我想,反正是在替你保存记忆,也就受之无愧了。
  你没回台北,哄我的。我假装很精明的样子,因为你以前这样诓过我,而我常常上当。
  “一个小时以后,我请你喝水果茶,地方由你挑。”你的口气悠闲自在,于是我知道,你真的回来了。蓦地,有一阵酸楚的情绪温柔地涌上来,这一次,你离家太久,遭遇到的情事太折磨,像生了一场大病,终于挣扎着回到了家。
  喝完茶,我们在烟尘喧嚣的台北街头作别。(关于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你只说,都过去了。我也不再问。)“什么地方可以找到台北的明信片?”走了几步,你转过头问我。书店吧。我倒着走,一边回答。
  你在找台北的明信片,应该是寄回东京去的。那里也有一个人,为你搜集每一个行踪的留痕吗?那里有一份你放不下的牵挂在等待,可是为什么你眼中的寂寞仍那么炙烈?是因为你没有察觉那牵挂,或是那等待并不合你心?
  我们没谈过这件事。你只是认真地抱怨找不到好的明信片。其他的国际大都市都有精美的风景明信片,便是普通一点的城市也……是啊,我想到你寄给我的那些明信片:威尼斯的水光潋滟、伦敦桥上的雾气、巴黎的香榭大道、香港的夜景、印尼火山的黎明、新加坡码头风光、日本乡间的向日葵花田……
  我帮你找一找吧。话是这么说,但那阵子忙着许多事,到底没有用心寻找。你又回日本去了。
  时序入了秋。
  有一夜,夜已经很深了。你的电话忽然来了。声音里听得见浓重的烟薰与酒味。发生什么事了?我问。
  “我刚刚参加了葬礼……现在真的是什么也没有了。”你说,带着一种诡异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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