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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三省此时还不忘了身上肩负的任务,便招呼解连环过来,把这东西拍下来到时候一起交给那美国老头。
他等不及解连环过来,就想下到缸里再仔细瞧瞧。然后呢,吴三省他是个狐狸老脚滑,就一下子滑到缸底下了正好坐在大个子骷髅的怀里。
吴三省头皮一紧赶紧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可惜,那一堆白骨已经被他压得完全散架了。他蹲在一堆大小人骨中,有些懊恼,不过却不当成什么大事,随手抱起那颗脑袋研究起来。
果然是大的不像话,而且不成比例。吴三省从那空洞洞的两个眼窝子里望进去,见颅腔之内有些灰扑扑的阴影。他也不多想想,就把天灵盖敲下来,帮人家开了颅。
吴三省看见,一大团好比蜂巢一样的东西,就粘在颅腔的内部,上面全是一颗一颗好比珍珠一样的虫卵。
这景象实在是很恶心,如果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绝对要吓得晕倒,不过吴三省向来胆大,见这人脑里生虫都不以为意,甚至用小刀挑下一颗来托在手电的光柱下面仔细地看。虫卵最外面的一层壳已经酥了,一拍就碎成齑粉,露出了其中的没来得及孵化出来的小虫。
虫身是半透明的,早已经完全脱水。吴三省瞅着瞅着,脸色越来越难看。
除了颜色不同,这活脱脱就和蟞王一个样啊。
难道说,那诡异莫测的毒虫,竟然是在人的大脑里长大的?这个事实太令人难以置信了,吴三省捧着那颗大毒瘤一样的头骨发了会呆。
这件事情到此,已经越来越超出自己的掌控。以为并不相干的血尸墓和这里牵扯上了,之前陈文锦颇为神秘的举动和这里也未必没有联系。
看样子整件事情必须从长计议,吴三省定了定神,想着这具骸骨可能今后会派上什么用场,就用隔水的牛皮袋装了些骨头进去,装好了他就麻利地从铁缸里翻出去,准备叫上自家小朋友,打道回府。
谁知道翻出了铁缸,吴三省下意识地寻找着解连环的手电光芒,竟然没有找到。不过再扫了一遍,他马上就看到了那只手电。第一次没看到是因为他的视线抬得太高了,出现了盲点。而那把手电此时,正落在青砖地板上,有些接触不良地忽明忽灭。
吴三省瞬间就毛了。手电不可能自己掉在地上。就算再不小心的人,在这种环境下,也不可能把手电就那么扔着不管。此时墓室里静得连根绣花针落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解连环到哪去了?
刚才吴三省自己在铁缸中,并没有留意外面的事,他一边暗骂自己大意一边掏出匕首,警戒着寻找解连环的所在。
这墓室再大也就是几十平米绝不过百,又没有过多阻挡,找一个人花不了多长时间。但这短短的几百秒之间,吴三省从没像现在这样古怪地心慌过,因为他知道,解连环一定是出事了。
很快,他便在铁棺的后面发现了倒在地上的解连环。那人如同在家里在床上那样,蜷缩成个小团,一动也不动。好像是睡着了一样。吴三省两大步奔到那人跟前,却见解连环头枕的青砖上,几抹暗色的血痕刺得人眼睛疼。
吴三省哪受得了这个,他盯着那滩血迹,眼圈一下就红了。
这才分开了多大会功夫,怎么就这样了呢。他马上就想到了最坏的结果,然后就像定住了似的,手脚都不知该如何动作。好一会,他整个人才忽然惊醒了一般,慌忙蹲下去,查看了解连环的脉搏呼吸——人还活着。
吴三省不敢大意,小心地将解连环从头到脚查看一遍,只有脑后有伤,毫无疑问这是被从身后给了一下。他扶对方起来,那热乎乎的鲜血沾了满手。
解连环完全没有意识,即使被对方拖进怀里搂着也毫无反应。吴三省抱着他软绵绵的身体,懊恼极了。他脑子里好像塞了一团乱麻,根本不能思考。
他知道是这绝对是人干的,摔跤摔不了这么狠,也只有人才会瞄着这种要害部位下手,流了这么多血,解连环没被一下打死都算命大。吴三省想到这,心都揪紧了,一个劲地后怕。他下地的次数很多了,总也有过同伴折在斗里的经历。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是解连环。他看着怀里的人那张白得不像话的脸,心疼极了。
他抱着解连环又过了一会,才忽然想起,除了他和解连环之外,还应该存在于这间墓室里第三个人。尘封在海底几百年的墓室里忽然出现了自己意外的活人,胆大如吴三省也有些犯嘀咕。而且看看解连环,对方绝对是下了死手。吴三省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这地方不是寻常人能寻进来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在他和解连环下海的时候,被别的什么人给盯上了。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吴三省恨得牙根直痒痒,就想马上找那人出来拼命。
然后他又猛然一惊,从那人打伤解连环到现在,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自己此时怀里拖着一个人,手脚都不方便,又在明处有手电照着,这不是活生生的目标偷袭一下手一个准吗,对方还等什么呢?
吴三省正兀自惊疑,忽听墓室另一端传来清晰的扑通一声,水声四起。
“糟糕!要让他给跑了!”吴三省此时也顾不上许多,把解连环放回在地上,朝他们来时出水的地方跑去。
等他跑到那台阶之上,水面已经渐渐平静下来,除了一圈一圈荡漾着的波纹,那还有半个人影。吴三省有些茫然地站在那,觉得一切都说不通。他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有何目的。
可以肯定确实是有人跟踪他们下来,打伤了解连环。而这个人,吴三省推断极有可能是考古队里的人。这方圆多少海里之内根本就没有别人,船上的渔民又不会使用潜水器材,总不可能靠憋气潜到这么深的地方吧。
潜水……吴三省忽然觉得阵阵凉意顺着后脖颈子爬上来。他猛然转身,三步并作两步窜到他们之前卸下的氧气瓶跟前。
这一看之下,吴三省差点没背过气去。两个氧气瓶的气栓都被拧了开来,氧气正咝咝地往外冒。
第七十章 分离
吴三省几乎是扑到氧气瓶跟前,将气栓拧上,可是他一拎那两个瓶子,就知道没希望了。两个氧气瓶此时比完全空了好不到哪去,不要说两个人,就算一个人,用这么点氧气也出不去。
吴三省此时是真的慌了神,解连环还昏迷着,现在连退路都被人断了。他虽然经历过不少风浪但这次,饶是他吴三省再临危不乱胸有成竹,此时也不免心生绝望了。
刚发现氧气没有了的时候,他真的是有点木了。举着手电把整个墓室又走了一遍,确定在没有第三人,也没有什么多出来的第三个氧气瓶什么的,他才步履沉重地向解连环的所在走去。
那人还躺在地上,没有任何醒转的迹象,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吴三省坐在小环身边,轻轻胡噜了两把柔软的黑发。俩人不会就这么死在这了吧……他这么想着,居然也没觉得害怕。当然了,他懊恼,后悔,恨自己不警惕。让活人给阴了死在墓里,他也不甘心。但怕却是不怕的。
他想,如果解连环没有跟着自己下来,那么之前在船上就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了。这心思自私得他根本就不好意思深想,明明是自己出了问题还要拉上这家伙垫背陪着自己一起死,可是,他不得不承认,不是一个人孤单的留在这里,这让他多少感到些许宽慰。
他摸了摸解连环的身子,湿漉漉的潜水服一直裹在身上,他又晕倒了好一阵了,直接导致此时的体温偏低。
吴三省想把人搂在怀里帮他暖着点,又觉得把潜水服脱了应该会好一些。他顺手摸到领口的地方寻找拉链,手指划过潜水服的里面,差不多是干的。
吴三省的动作停住了。他这个人到底是不可能完全死心的,只要有一点点可能性,他的脑子马上就活泛起来了。潜水服的材料特殊,空间大,将四肢扎上不就是个气囊了吗。
本来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吴三省此时忽然又来了精神,他蹚蹚蹚跑到海水边上,把潜水服脱下来扎好袖口什么的,兜了一兜子空气,然后就钻进水里试验起来。居然可行。
他顾不上海水冰冷,在水里岸上来来回回验证了可靠性,简直是欣喜若狂,虽然还没出去,但这至少是个办法。他仔细计算了出去需要的时间和氧气量,一件潜水服不够,看样子要把解连环的也脱下来,再带上两个氧气瓶,如果赶上退潮的时刻,动作快一点的话……
只能出去一个人。
吴三省在解着解连环身上的拉练的时候,蓦地愣住了。
即使算上两件潜水服,也只是勉强可以让一个人支撑原路返回,断不可能两个人一同离开。他有些犯愁地看着怀里毫无知觉的解连环,一时间有些犹豫。
当时的吴三省,也想过等解连环醒来,两人沟通好之后再做决定。但是此时的情况是,退潮时间马上就要到了,而解连环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醒的过来,而吴三省又不愿等到下一次退潮——他担心考古队的人早上醒来见不到他们俩,又会横生变故。
但之后,当吴三省为了自己此时的决定万般后悔的时候,他其实知道这些理由不过是借口罢了,他找到了出去的方法就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想尽快离开,才是最根本的原因。
他想当然的以为只要自己快去快回,解连环老老实实等在这里就不会有问题,不管怎么样自己不可能把他抛下不管,总归要回来的。也许解连环还没醒自己就来接他了,吴三省看着青年紧闭的眼睛想着,不过昏迷太久太危险,他还是希望解连环能早点清醒过来啊。
吴三省下定了决心,就手脚麻利地把解连环身上的潜水服也扒下来。他平时帮这家伙脱衣服是脱惯了的,却也怎么也没想到在这种环境之下还能有这样的经历。
他把人抱到墙根摆好,然后拿了那个装人骨头的隔水袋给他当了枕头,想着让小环能躺得舒服点。之后他又点燃了附近的两盏长明灯,希望解连环醒来的时候不要太无措。
他此时满脑子都想着接下来怎么出去,兴奋紧张地简直一分钟都不愿意多停留。他八两件潜水服都灌好空气,又把身上多余的东西扔掉,就准备下水。
这时他忽然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安安静静躺在地上的人,原本像人偶一般苍白的脸颊,此时因为摇曳的灯火而染上了一些温暖的色调。吴三省心中一动,还是走了回去在那人身边蹲下,俯身在解连环的唇角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三哥很快就回来接你。”
喃喃低语过后,他毫不迟疑地返回入水口,深吸了口气便钻入水中。
从沉船墓出来到重见天日,这一段又是九死一生的经历,吴三省险些就出不来了。而他终于浮出水面,天空已经泛白,他不敢耽搁,迅速回到了大船上。
果不其然,在船上已有一具湿淋淋的潜水器具在那里。吴三省恨得牙根痒痒,走进了卧舱,其他人还都在睡梦之中,他把人挨个看过来居然猜不出是那个要制他们于死地的人究竟是谁。
他首先怀疑的是文锦。虽然听起来听不靠谱,但吴三省了解她的身手,也知道她的性子,文锦长得娇小可爱,但假若必要时刻需要下死手,她也不会犹豫。
但是,没有动机。或者说,吴三省暂时想不出什么动机,会使文锦必须把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