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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不能骗她一次?如果这个时候你还装诚实,我只能送你两个字——呆瓜!”
在肖晓的劝说下,我动心了,然后,我们详细商量了出逃的计划,天衣无缝。我生平第一次开始有预谋地欺骗妈妈,不知为什么,我一点负罪感都没有,甚至连后果也不肯去想,因为我一心只想到深圳去。
十一、悄悄地出发
出发前一天晚上,我正心不在焉地看着书,妈妈突然推开我的房门。我吓了一跳,心慌地望着站在门口的她,仿佛上课偷看小说被老师抓了个活的。
妈妈走到我面前,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皱着眉头说:“还好呀,脸色这么难看,不舒服?”
“没,没什么。”我把书合起来,假装生气,“这课文太难背了,我烦死了!”
“傻家伙,”妈妈松了一口气,笑着说,“谁规定你要一口气背完的?歇口气再背,我正想问你话呢。”
我心里不由一紧,生怕她问明天到深圳的事,就望着她,不敢作声。
“明天要去画画吧?这么长时间,该交学费了吧?”妈妈一直以为我还在青少年宫学画。
我一惊,支支吾吾地说:“好像,老师是提过学费,可是,我想,你……”
“你今天是怎么了?说话一点不痛快。”妈妈拿出两百块钱放在书桌上,“可别拖欠学费,让别人瞧不起。”
那一瞬间,我又看到了妈妈满是血口的手,粗大、难看,但是那么温暖,是我全部的依靠。我的心开始抖动起来,一种想哭的感觉涌上心头,我差点就把明天出逃的事说出来了。
就在这时,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我连忙冲出去,抓起话筒,是钱老师打来的,她问:“行李收拾好没有?”妈妈不让我去的事,我没告诉她。
我慌乱地望了一眼里屋,妈妈正走出来,我就只说:“好了,没事我挂电话了。”啪地一声,放下电话。
我知道自己的脸色极其难看,因为妈妈的眼神是怪怪的。她问:“谁的电话?这么慌。”
“噢,肖晓,她问我课文背完没有。我烦。”说完,我就往里屋走。
就在这时,电话又响了,妈妈离得近,抓起话筒。我傻站在原地,屏住呼吸,盯着妈妈,脑袋一片空白。
“肖晓。”妈妈把话筒伸出来,摇摇头说,“有话也不一次说完。”
我接过话筒,心还在嘭嘭乱跳,就听肖晓说:“喂,计划怎么样?”
“还好吧。”
“要不要赵生楚帮你搬行李?我叫他,他肯定来。”
“不用,没事我挂电话了。”我抢先挂断电话。
回到房里,我轻轻掩上门,不敢明目张胆地收拾行李,只能偷偷将几件衣服叠好,放在柜子的一角。
第二天早上,我起得格外早,和妈妈一起把水果箱搬上车。她把最后一箱水果放稳之后,照例擤了一把鼻涕,跨上车,对我说:“学费记得交呀!”
我点点头,赶紧让到一边,她正准备弓背蹬车,我突然喊了一声:“妈——”
她侧头望着我,等我说话。我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愣了一下,才说:“你的腰还疼吗?”
“少操心,没你的事。”说完,她就蹬着车摇摇晃晃地远去了。
我跑上楼,喘着粗气,趴在窗口,眼看着妈妈消失在街角处,才转过身来,把书包一骨脑儿倒空,将衣服装进去。我没有专门的旅行包,因为我极少有机会出远门。不过,这书包挺合适,够大。
收拾完毕,我又按肖晓的意思写了一张字条,大致意思是说,学校突然派人到家里来,硬要我去深圳,我没有办法,只得去了。又因时间紧迫,也来不及道别。
写完字条,我觉得心慌气短,脸烫得可以烤死一只蚂蚁。我把字条放到客厅的桌子上,连忙跑到卫生间先了个脸,对着镜子狠狠地拍两下脸,有疼的感觉,气才稍微畅通了一点。
突然,有人敲门,我浑身一抖,连忙用手摸着拍红的脸,定了定神,才跑去开门。打开门,外面没人。我皱了皱眉,心想:可能是自己太紧张,幻听了。正准备关门,旁边跳出个人影,还带着一声尖叫,吓得我差点坐地上。等我看清是肖晓之后,我就毫不客气地给了她一拳,骂道:“你要死呀?”
肖晓一边痛苦地揉着肩膀,一边说:“温柔一点,好不好?还有男生呀,你可是他的偶像哟!”
话音刚落,果然从后面又钻出了赵生楚。我的脸又开始升温。
赵生楚对我笑着摆了摆手,说:“别听她瞎说,对她狠一点好,要不,就没人治得了她了。”
肖晓反手推了他一把,将门嘭一锁上了。赵生楚在外面一边敲门,一边央求:“好好,你们都是我的偶像……”
我把肖晓拉开,说:“别闹了,到底是来帮忙,还是来添乱呀?”说着,就把门打开了。
赵生楚一步跳了进来,生怕门再被锁上,站定之后,说:“帮忙,当然是帮忙,”他突然唱起了《心太软》的调,“把所有包袱都独自扛。”他边唱边做个扛的怪动作,把我们都逗乐了。
我让他们在客厅坐下,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水,说:“等会儿,我进去收拾一下。”说着,我就走进房间,关上门。
赵生楚在后面喊:“要不要帮忙?”
肖晓制止了他,说:“你再往前一步,我就可以打110了。”
他们在外面吵作一团。
我其实没什么可收拾的,只是想独自安静一下。我刚走到书桌前,就看到了那幅没完成的爸爸的画像。我愣愣地盯着他,心里默念着:“上帝保右,这次我能找到你!”恍惚间,他的笑脸生动起来,眼睛还一眨一眨地。我又想起了梦中的他,他的怀抱是那么温暖、有力……我的眼泪不知不觉流淌下来……
一阵敲门声把我惊醒,我刚准备跑出去开门,突然想起客厅有人,就收住了脚步,用纸巾慌忙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肖晓的脚步声,一定是她跑去开了门,然后就听见她的惊叫:“钱老师,你可来了!”
钱老师的脚步进了屋,问:“桐叶的人呢?”
“收拾东西呢。”肖晓说。
“对,在里屋,不让人进。”赵生楚跟着说。
我放下纸巾,手突然碰到了桌上的两百块钱,犹豫了一下,我还是把它装进了口袋——出这么远的门总不能不带钱吧。
我提着书包,走出来,三人一见我,都面面相觑。大概是我脸上还有湿痕。我连忙解释说:“灰尘进了眼睛,好难受。”
赵生楚上前一步,接过我的包,说:“是呀,多流一点眼泪,就好了。”
肖晓擂了他一拳,说:“拎着包就快下楼吧。”
“一起走嘛,急什么呀?”赵生楚走到门口,又靠着门框不动了。
钱老师看了看表,说:“时间不早了,该走了。”
肖晓一直站在桌边,挡着上面的一张字条,因为那对钱老师也是个秘密。等我和钱老师走出门,肖晓才连忙出来,锁上门。她冲我挤了挤眼睛,竖起大拇指,告诉我一切OK。
钱老师的车就在楼下,赵生楚帮我放好行李,就站在旁边。我和他们道别,因为行李放在后排,我就钻进车后排,透过车窗望着他们。车启动之后,他们俩又开始疯闹起来。我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他们很快活。
他们的身影消失之后,我笑着把头转过来,看着前方。突然看见钱老师正从后视镜里观察着我,我最怕有人偷偷盯着我看,我的笑就凝固在嘴边。
她将目光投向正前方,说:“很怪的事。”
“什么?”我没听懂。
“两位同学为你送行。”
“噢,他们自己非要来的,我也没办法。”
“你妈妈却没为你送行。”
我一惊,犹豫了一下,说:“她很忙,一大早就出摊了。”
“她总是这么忙吗?”她的语气中透出一种不满。
“是的,她很辛苦。”我想让她明白,我妈妈并不是她想像的那样,对我熟视无睹,“这全是为了我,她从不乱花一分钱,她的手常年裂口,可她舍不得买一瓶像样一点的护手霜。”
她也听出了我的意思,连忙解释说:“对不起,我只是觉得,她应该送行,好了,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我突然觉得自己不该那样对待钱老师,因为这毕竟是一场误会,都是我一边瞒着钱老师,一边瞒着妈妈。而这一切都是肖晓的主意,她说必须这样做,才能成功出逃。现在我倒有点犹豫了,心里盘算着该不该把真相告诉钱老师。
机场在我犹豫不决之间就到了,我决定等上了飞机,再慢慢和她说实话。那时,她就是想赶我回家,也不可能了。
我是第一次乘飞机,走进候机室,就像走进了迷宫。钱老师拖着个行李箱在前面走,我背着包寸步不离,生怕走失在人群中。通过七弯十八拐之后,我们终于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说实话,这一切都令我惊讶,但我尽量保持平静。我的脑海里一直在闪现这样一个念头——如果妈妈来乘飞机,会是什么表情?
当然,这不可能,我知道妈妈一辈子都与这种场合无关。
飞机起飞之后,我感到头晕、恶心,不一会儿,就开始呕吐,疯狂地呕吐,吐得我浑身发抖,好像永远没完没了。
钱老师不停地帮我换塑料袋,有好几次,我都吐到了她手上,可她眼睛都没眨一下,全心全意地帮我张开塑料袋。在呕吐的间隙,她就不停地抚摸着我的背,让我舒服一点。
空姐也在一边为我忙活,她建议我到卫生间去吐,钱老师坚决反对,带着一股怨气对空姐说:“没看见孩子已经虚了吗?站都站不住的。”
空姐不敢再提卫生间了,站在一边帮我清理袋子。我直吐了个筋疲力尽,最后终于没什么可吐的了,就迷迷糊糊地靠在靠背上睡着了。
十二、谁和谁永不分离
在高空中,我又梦见了那个男人,他英俊善良,有一双睿智的眼睛,有一张不羁的嘴巴……我试着记住他的面容,可怎么也记不牢,仿佛一眨眼,什么都想不起来。我正急得要死,有人轻轻推了我一下。
我一惊,睁开眼睛,看见钱老师正关切地注视着我。见我醒来,她轻声问:“好些了吗?”
我的头很晕,就没敢点头,而是努力挤出一丝笑。
“深圳到了,我们该下飞机了。”她伸手帮我擦拭一下额头的汗。
我侧头一看,可不,周围的人都在往外走。再侧头向外一看,飞机已经停在机场上,旁边还有一架大飞机。我揉揉眼睛,刚准备站起来,却觉得两腿软棉棉的,一屁股又坐了下去。
钱老师连忙俯下身来,扶住我,说:“慢点,再试试看。”
在她的搀扶下,我站了起来,走出几步之后,腿才有一点知觉。下了飞机,钱老师背着我的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