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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伟和陈恪带着两个战士留在村里,侦察连其余人守在村口不让群众进来。
四个人站在被炮弹砸中的猪圈外面,看着里头一地狼籍,臭哄哄的,一头猪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不是砸死的,看样子倒是被吓死的。
“不幸中的万幸,没砸着人!”刘伟卷袖子往猪圈里走,一边走一边喊:“过来把猪抬走。”
四个人合伙,两人搬身子,两人拽着前腿后腿,卯足了劲把猪挪到圈外面。
陈恪拍拍手上的泥,骂道:“炮连那帮孙子,回家跟媳妇打炮也跑偏一个试试!”
刘伟懒得废话,抓过一把战备锹说:“挖。”
四个人小心翼翼地下锹,这种土质正常情况下152炮弹能下去五六米,可刚挖了一米多,土里就露出了弹丸尾部。刘伟有点懵,连忙喊停,蹲下去用手扒了扒周围的土,看样子是炮弹落下后撞到墙基下的石头,弹丸翻滚才没下到太深的地方。可为什么没炸呢?他想不明白。
他让那三个人离开,两个战士出了坑,陈恪没走。
“还是我来吧,你都调走了,出了事不好说。”
“有什么不好说?让我带这任务,就是我负责。”刘伟换了把木锹抠那个炮弹,看那位还在旁边杵着,“你倒是躲远点啊!”
陈恪握住木锹的柄说:“我来!”
刘伟把他推出去,“每回出去吃饭结账时候你怎么不抢啊?我肯定不拦着!”
陈恪站在坑外嚷嚷:“用不着你把你挂起来,出事了又找你来卖命,你他妈傻呀!心里没想法啊?”
“有想法!”刘伟吼一句:“想法就是我比你多一颗星,我他妈让你走你就得走!”
陈恪瞪眼站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刘伟看看躺在外面那头死猪,心里骂一句晦气。
领导们赶到村口的时候,老百姓正吵吵着要进村挖炮弹卖钱,侦察连拦着群众不让他们进去。
一个女的嚷嚷:“那炮弹落俺家猪圈里就是俺的!你们谁都别动!”
老娄说:“那炮弹是我丢的,我来拿回去。”
那女的哭天喊地骂开了:“你们说丢就丢,说拿走就拿走,还有没有王法啦!砸坏了俺家的猪圈,砸死俺家的猪,你们都得赔!”
徐政委不愧是做政工干部的,会开导人,说:“大妹子,你的猪算我买的,猪圈我们管修,这个炮弹我也买了,等挖出来过秤,一斤五毛钱行吧?”
“五毛钱?早就不是这个价了!你去问问去,卖废铁按一块二毛钱收呢!”
这边正热闹,陈恪和两个战士出来了。老娄一看见他,赶紧问里面情况怎么样?
“刘参谋在里头排弹,让我们都撤出来了。”
大伙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焦急地看着村内的情况。
刘伟用木锹把周围的土一点一点撬松扒开,动作谨慎缓慢。他把外衣脱了,只穿着衬衫,天气微凉,汗却不停地往下滴。说不害怕是假的,即使炮弹相关的机构部件失灵、保险失效,但爆炸威力仍然在。把弹丸从土里抠出来这个过程,也许只有十几分钟,感觉却像一个世纪那么久。
检查了弹丸的情况,他松了口气,引信不在了。线膛炮炮弹的弹体上压有弹带,发射时弹带嵌入膛线,使弹丸高速旋转,保证弹丸飞行稳定。这颗炮弹大概是发射时弹带脱落导致弹丸翻滚甩掉了引信,由于弹道不稳定就掉到了这个地方。他抹了把汗,土和汗水混在一起成了泥汤,顺着脸流下来。
刘伟扛着弹丸出了坑,走了两步感觉腿脚发虚,刚才紧张太过了。到村口看见外面围着的人,他喊了一句:“引信不在了,响不了了!”
军械股的人跑过来接过黑乎乎的弹丸,村口那个女的嚷嚷着过秤,徐政委忙着做善后工作。
老娄拍拍刘伟,“干得不错!”
“好在是虚惊一场。”他扯扯嘴角,心里还有些后怕,想笑没笑出来。看师里的领导也在,敬礼喊了声“首长”。
吴参谋长回了礼,点点头说:“辛苦了!”
他忽然觉得心里淡然了许多,以前总好像为了领导一句“出色完成任务”的评语而努力工作,就像老参一针见血道出的那句,当兵是为了受领导重视好提拔的快?现在他想,当兵一天,只要对得起这身军装就足够了。
老娄让他回去洗涮换衣服。回到宿舍看到熟悉的东西,心才逐渐踏实下来。他翻出手机开机,拨了一个电话,忽然很想听听亲近的人的声音。电话响了两声就被对方挂断了,过了半分钟收到一条短信:“开会呢,什么事?”
上次她说让他什么时候想明白再去找她,他在短信里写:“媳妇,我想明白了,咱们领证去吧。”
等了好半天没有回音,他端着盆去水房洗脸洗衣服。再回到屋里的时候,正好听到一声短信提示,打开收件箱,看到那条新信息:
“周末参加婚礼。”
刘伟惊了,这动作也太快了吧!
第五十四章
……》
撂下手机刘伟才反应过来,婚礼不是他和叶小迪的,而是周力娶媳妇。
周力这个人,虽然只有过一面之交,但从叶小迪她妈貌似不经意的明示暗示中刘伟也能听出来,自己和人家比,那就是没得比。名牌大学毕业,工作体面收入又高,举止儒雅谈吐有度,软件硬件都齐活了,这号人简直就是万千丈母娘心目中的最佳女婿形象。虽然叶母对“鸡犬不宁”这个事也颇为不满,可这模板已经竖起来了,往后走在闺女身边的人怎么也不能太离谱吧。
谁曾想,叶小迪就相中了一个她娘最不喜欢的大檐帽。
和同龄人相比,刘伟的经历是另一种丰富,军队院校的本科,干过侦察,会开坦克,做过步兵连的指导员,组织个战术行动不在话下,偶尔还在军内刊物上发表篇文章。可这些能为居家过日子的生活带来什么?没有独立供房的能力,买车只能考虑飞鸽和永久,节假日不能陪家人,赶上野外驻训一走两三个月,连电话都打不了。
刘伟记得在军校的最后一年,同宿舍一个兄弟收到青梅竹马的女友寄来的吹灯信,没过多久女孩就嫁人了。那个兄弟受打击不轻,一直盼着毕业结婚,可十几年的感情也敌不过往后看不到头的分离。后来那个兄弟去了藏南,中印边境上的乃堆拉山口,海拔四千七百多米,环境恶劣,吃的用的都靠战士背上边防站。刘伟一直和他有通信来往,知道他前年结婚了,娶了个拥军的川妹子,有了闺女,孩子半岁了还没见过爸爸。
他们自己可以讲保家卫国奉献青春甚至生命,可家人呢?刘伟很清楚,他和叶小迪能走到今天,她的付出远远多过于他所作的。
周六刘伟请了一天假,陪叶小迪去参加婚礼。
周力的婚礼在一家老牌的五星级酒店举行,来的客人很多,新郎和亲友在宴会厅门口迎宾。叶小迪挽着刘伟走过去,周力的爸妈看到她顿时有些尴尬,而周力的脸上始终带着微笑,客气地和每一个人握手寒暄。
婚礼也许是每一个女孩从小的梦想,生活可以是柴米油盐的现实,却并不妨碍它有一个童话般的开始。会场里布置得温馨浪漫,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幅真人大小的婚纱照,新郎风度翩翩,新娘的模样娇美,笑容可人,眼神里透出对爱人的依恋。
叶小迪看着照片,半天没说话。刘伟握握她的手,问:“想什么呢?”
她摇摇头,这让刘伟有些不安,毕竟是她前男友的婚礼。他刚要开口,肩膀上突然被人用力拍了一下。
“老刘同志够精神啊!”
一听声音就是小欧,刘伟回头看她自己一个人,问:“你怎么没把老付带来呀?”
小欧坐到叶小迪旁边的位子上,诉苦说:“一听说参加婚礼,老先生连假都不敢请了,说值班走不开。上周末他就值班,怎么这周还值班啊?”
刘伟笑着说:“老付现在是副连长了,事多。再说连队干部得保证三分之二在位,没轮上他是正常的。”
小欧撇撇嘴:“你别替他说话了,他躲着我呢我知道。自从他妈和妹妹回了老家,他就去找过我一回,还是他妈交代的,让给我送袋大米。”
刘伟纳闷儿:“给你送大米干嘛?你不是吃食堂吗?”
叶小迪笑着插嘴:“老太太喜欢这儿媳妇呗,想给儿子制造机会,这儿子不争气,撂下米就跑了。”
一提起这事小欧就来气,端起桌上的杯子喝凉水。
刘伟问:“那母女俩干嘛着急回去,这边找个活干,不比回家种地收入多?”
小欧说:“有消息说他们村儿那片地方规划要盖高楼,老太太就着急了,要回去看着两间房子。付萍的伤也稳定了,她们就走了。”
“看着房子管什么用?规划要拆迁,她们也拦不住呀。”刘伟以为老太太是舍不得老房。
“不是。”小欧说,“占了房子不是得给拆迁费吗,他妈为了拿那钱给儿子娶媳妇。”
“哦。”刘伟点点头,“那老太太一片好心,这不是为了你吗?”
小欧皱着眉头:“我要那钱干什么,还是留给付萍当嫁妆吧。”
叶小迪“噗嗤”一笑:“还挺像个嫂子的样儿,你真是一门心思嫁付斌啦?人家都躲着不敢见你,怎么办啊?”
刘伟煽风点火说:“没关系,我们领证那天我把他给你押过来,你们一块领了,以后再慢慢培养。”
小欧抬头瞪这两口子:“你们俩烦不烦呀,就会说风凉话!”
她剥了块喜糖扔到嘴里,甜丝丝的,心里却无比惆怅。两人现在的关系不清不楚,她已经表现得很明白了,只不过没亲口说出来,一个女孩也不能什么都主动,最后这层窗户纸她就想让他来捅破。可付斌呢,装傻最在行了。她觉得他不是不明白,也不是一点没动心,只不过处在他的位置上顾虑太多,比如两个人的家庭条件。
叶小迪劝她:“别逼得太紧,慢慢相处。”
小欧点点头:“我向小组长学习,可是那榆木疙瘩没有老刘同志这么容易开窍,人家都能陪你来参加前男友的婚礼,真不简单!”
她一说完,另外两个人都不吭声了。小欧一看踩了地雷,有点心虚,自言自语说:“闭嘴,吃糖!”
十一点,仪式开始。新娘的父亲当着众多亲朋好友,郑重地将女儿的手交到新郎手中。结婚进行曲响起,一对新人走过红毯,迈入婚姻的殿堂。当司仪宣布交换戒指时,会场的气氛热烈起来,台下的人纷纷起哄让新郎吻新娘。
刘伟不关心这些,他转头看叶小迪,她安安静静地坐着。其实来出席这个婚礼,刘伟有些想不通,这样的场面让他想起军校同寝那个兄弟,在前女友结婚的当天,他在宿舍里唱张宇那首《曲终人散》,结果唱得有朋友没朋友的都跟着长吁短叹。此刻刘伟忍不住胡思乱想,是还有留恋吗?隐身热闹中,看昔日的恋人为别人许下诺言。
他们旁边一桌是周力的校友,也有叶小迪的同学,有些人在工作中也会打交道。台上的新人接吻时,有人不自觉地往这个方向看。刘伟靠过去握住叶小迪的手,她看看他,微笑着和他十指相扣。
婚宴上,新郎新娘挨桌敬酒。周力领着新婚妻子往这边来,旁边那桌有人大声朝他喊:“妇女之友!”
周围人哈哈笑起来,这是周力上大学时的外号,说他有女人缘,老少通杀。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