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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惟礼不断的走来走去,几乎将地磨掉一屑后,这才两脚发酸的坐在椅子上,但他的腰杆仍挺得直直的,听奶奶这么一说,他黑眸半眯,“我还没跟她算完帐。”
“你要算就快算,都瞪几个时辰了?”
她不客气的瞪了孙子—眼,然而再看向谢雨茵时,却变得温柔无比,“来,雨茵。”
她笑咪咪的拉着吭都不敢吭上一声的谢雨茵,再回头看了两名丫鬟一眼,两人立即端上一桌热腾腾的饭菜。
“雨茵,别理他,爱瞪让他瞪去,你吃你的,多吃点,别让我的曾孙饿着了。”
谢雨茵怯怯的点点头,坐了下来,再看着将筷子跟碗都塞到她手上的秦方秀。
她可以说是家里变化最大的人,那张严峻刻薄的脸已不复见,现在可是慈祥又亲切,当然,这也是托她肚子里宝贝的福。
不过……目光移到那双闪烁着灼灼寒芒的黑眸,她可怜兮兮的瘪嘴道:“可、可他这样瞪着我,我吞不下任何东西啊……”
秦惟礼阴沉凝睇,“谢雨茵,你要别人别倚老卖老,那你也别母仗子势——”
“什么倚老卖老?”秦方秀敏感的追问。
谢雨茵心中一惊,马上笑逐颜开的拉着她的手,“我们一起吃好了,奶奶,也许有奶奶陪着,我的胃口就开了。”
“好好好!”她笑得阖不拢嘴,现在只要她的曾孙能吃饱饱,她什么都好。
但突然,两道冷光射了过来,“奶奶,请你出去。”
她柳眉一拧,“哎呀,你这个小子,不是要跟雨茵成亲?不是要我喜欢她?现在我不就——”
“请奶奶出去!”
秦秀芳瞧孙子那张完全没得商量的俊颜,脸色丕变,低咒一声,“该死的!”她气呼呼的转身走出去。
又要单打独斗了,谢雨茵楚楚可怜的看着气得脸孔扭曲的男人,他真的是暴跳如雷,看来只有用那招美人计来让他消火了。
她泫然涕下,瘪着小嘴儿,“我听大夫说过,孕妇哭不得的,不然视力会变得不好,眼睛还会哭瞎——”
她话还没说完,一个人影就突地窜到她身前,“那你还哭!”这声音咬牙切齿,可替她拭去泪滴的大手却好温柔。
她在心里了偷偷—笑,抬起泪汪汪的明眸望着脸色还是很难看的男人,“你的表情这么凶,我很难不哭。”
“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我过分?”她唇儿委屈的一抿,眼泪就咚咚的滑落眼眶。
“别给我哭,你!”他咬咬牙,“你可恶!可恶至极,你……”他真的吼不出来了,虽然他有一肚子的火要发,一肚子的话要骂,但因为她怀有他的骨肉,奶奶要他忍下来,要他小心不能吓坏她和她肚里的小家伙,所以,顾虑东顾虑西他一肚子沸腾冒烟的怒火到底要怎么发?!他快闷死、气死了!
他咬着牙,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再瞪着楚楚可怜的美人儿,在她身边坐下,“吃!”
“啥?”
“吃!等你吃饱了再跟你算帐。”
还算啊?!她仰头一翻白眼,双手合十的哀求,“你就别这么拖拖拉拉了,好不好?要嘛就给我一个干脆,要打、要骂,都随便你,就是别这样——”
“我可以打你、可以骂你吗?!”他气冲冲的反问。
她脸色一整,很认真的回答,“当然最好是不要啦!”
“我很气,非常的气,你对我用了梦周公,你要逃离我身边,在我——”
“我知道我知道,可当时我也气啊!你绑了我一夜,又都只偏袒奶奶,这样的男人,我怎能留在他身边?”她不服的为自己抗辩,“坦白说,真的要离开时,对你还挺不舍的,也难过得紧,但想了想,长痛不如短痛——”
“长痛不如短痛?!”他讥讽一笑,对他而言,失去她,根本不是这几个字能形容的。
“好嘛好嘛,当时的想法的确是如此,可我怎么也没想到,没有长痛也没有短痛,但一定会有‘阵痛’了。”她此时的语气可是相当无奈。
“阵痛?”他浓眉一拢。
唉,男人不懂这个的啦!她也懒得解释,事实上,若不是曾看过妇人生娃儿,她也不会知道什么叫阵痛。
她拿起碗筷交到他手上,自己也拿了一副,“我们先吃吧!总之,我错了,大大的错了,您大人不记小贼婆的过,网开一面,好吗?”
他闷闷的夹了好多菜到她碗里后,才补上—句,“我的气还没消。”
她瞟他一眼,忍不住在心中嘀咕,那又怎样?反小说下载网提供正她现在有一张超级护身符,不仅能剋这个爹,也能剋那个老太婆,也许还能‘有求必应’?
她低头看着自己尚未隆起的肚子,眸中露出许久未见的狡点笑意。
小家伙,娘能下能把一身功夫要回来,可全靠你了。
接下来的日子,母凭子贵的谢雨茵真的是走路有风,不管吃的、用的、穿的,只要她说得出来,几乎是有求必应,而说‘几乎’,其实也只有一样不如她的意,那就是恢复她的武功。
即便秦方秀叮咛东、叮咛西,要她别在外四处乱跑,但因为她忙着张罗秦惟礼的婚事,没法子天天盯着她,所以她仍然跟着秦惟礼走访江南的大街小巷、山谷河川,因为他是个仁民爱物的好官,相信‘眼见为凭’,所以习惯四处巡察,这让她是感动莫名,毕竟他是一个王爷啊!
难怪唐哥哥每年一次‘出巡’,也就是专门去偷那些贪官污吏的财富好去济弱扶倾时,总是住天高皇帝远的北方去,南方这儿就不来光顾,原来是此地根本没‘生意’可做。
而秦惟礼虽然常把对她仍有气的几句话摆在嘴上,但对她却是温柔体贴,舍不得骂上一句,还常陪她在西湖畔散步,这还是他听奶奶说的,女人生孩子需要体力,要多走动,生娃儿时才不会太辛苦。
不过,这也是一天中,她最会虐待他耳朵的时间。
“为什么不替我解穴?我问过黄大夫了,他说解开穴道对我比较好,气血会通嘛,我也比较有体力,不会像这样成天软趴趴的。”
秦惟礼但笑不语,挽着她继续漫步在夕阳下。
“你的心怎么这么硬?那明儿我不跟你来来去去,自己出来逛大街,万一碰到什么事,看你来不来得及救我?”
他还是没答话,因为这句威胁的话她已经讲了好多次,可她每天宁愿跟着他四处走动,也不想留在府里喝那一堆‘母亲健康、胎儿肚’的营养补汤。
她咬咬牙,“你再不吭半声,我要生气了,生气对胎儿不好口——”
他突然将她拥在怀中,她脸儿一红,“拜托,还有别人在,你不羞我会羞耶!”
“你不闭嘴、不安静的陪我看这湖光山色,我就吻你。”
没水准,每次都来这一招。
瞧旁边的一些百姓看着他们笑得好开心,她脸上的酡红更深了,这看在秦惟礼眼里却是一种折磨,她看来如此秀色可餐,但黄大夫说了,怀孕前期‘那事儿’得少一点,免得太遇激烈容易造成伤害,所以他吓得不是‘少一点’,而是当起和尚来了。
当然,他可以亲她、抱她,不过就怕擦枪走火……
“安静了?”
谢雨茵闷闷的瞟了他一眼,嘴里嘀嘀咕咕的随便骂,“……一点都不信任我……不爱我……,不宠我……连这点举手之劳的事都不肯……会对我有多好……孩子生了……,一定把我弃至墙角……,弃妇……爱别人去也……”
秦惟礼眉头都要揪紧了,这听来长长的一席话其实是连贯的,但因为加了太多‘语助词’,这些语助词不仅儿童不宜,连成人听了都忍不住摇头。
譬如说,第一句话其实是,“你他奶奶的一粘都下信任我,去他娘的也不爱我……”
“雨茵,注意一下胎教。”
咦,这句话可提醒了她,她怎么忘了这一招?
她开始耍赖兼威胁,“那你就解开我的穴道啊!拜托,你要是不肯,我就在心里念我第二十一号贼师父教我的那招‘把人骂到抬不起头来的脏话’。”
他诧异的瞪大了眼,“你学这招做什么?”
“有时候会碰到欠骂的人嘛!”她也很委屈好不好,“以前我年杞小,每次跟人对骂都骂输,有一次遇到一个妓院的老鸨,她骂人时脸不红气不喘,可以连骂一个时辰,把那人骂到都没脸活下去,跑去跳河了。”
“你就拜了她为师?”
“当然,”对这事儿,她是很得意的,“行走江湖,多一招有利无害,你要听听看吗?我先说—些粗浅的。”
“甭了。”他真不知自己上辈子做了什么坏事,竟然情定这个鬼灵精。
“那你到底要不要——”
“可以,但要先答应我一件事。”
谢雨茵眼睛一亮,知道解穴一事有谱了。“什么事?”
“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可以离开我,你做得到,我就帮你解开穴道。”
“我都有你的宝宝了,你还怕我从你身边溜走?”她忍不住取笑起这个大男人。
“是。”他是真的担心,因为有一件事他仍瞒着她,这事让他很不安,虽然他已经努力的跟奶奶沟通,也严禁这件消息外传,但就伯有个万一。
“好,我答应,不过,你真的好爱我,对不对?”
“你还敢怀疑?!又欠吻了?”
“是,可是观众太多了。”
的确,现在夕阳正美,一轮红日偏了西,即将嵌进映染着橘红色光芒的西湖里,凉风微拂,湖面波光粼粼,远山看似静寂,这样的美丽景致总是吸引不少人驻足凝视,尤其这会儿,这幅如画的景色里还有一对幸福满分的俊男美女。
秦亲王要娶妻,对象还是皇上义妹一事早已传遍江南,因而,百姓们一看到他,总不吝给予祝福,甚至有人得知他们每日傍晚都会到这儿散散步,还特地过来看他们。
但对秦惟礼而言,此时此刻,这些人还真是太杀风景了些。
“我们回去吧!”他大手牵小手,朝她微笑。
“一上轿就帮我解开穴道?”速战速决,就怕他反悔。
“嗯。”
于是,在霞光余晖淡去、月牙儿高挂天空的这一晚,谢雨茵终于跟久违的武功欣喜重逢。
谢雨茵恢复武功的第一件事,就是要重温当小贼婆的感觉。
尤其是飞天的轻功,在月牙儿的柔光下纵身飞来飞去,可好玩得很!当然,得先假装睡着,等秦惟礼回到他自个儿的房间,她才能蹑手蹑脚的动动手、动动脚,开始在秦王府里玩起飞檐走壁的游戏。
太棒了,她好想念这种感觉啊!
喜孜孜的她飞啊飞的,竞窜到秦方秀住的院落上方。不过,真怪了,怎么她房里的灯还亮着?她一向是个早早就寝的人啊!她再飞掠至另边的一屋顶上一瞧,咦,怎么秦惟礼也在?
正好,可以试试她的功夫有没有退步,如果她被秦惟礼发现的话,那就要加把劲练习了。
她俏皮一笑,再一个飞掠来到屋檐上,小心翼翼的移开一小块瓦片,偷窥着屋里的动静。
奇怪,桌子上怎么会有两套一模一样的凤冠霞帔?!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我会差人将这一套送到杜府去。”秦方秀一边抚着其中一件,一边笑咪咪的道。
杜府?!难道是……
“奶奶,您为什么如此执着?我不想娶心莲。”秦惟礼一脸严肃。
“我亲口答应了心莲,她一定会是我秦家的媳妇,难道你我言而无信?”秦方秀沉着一张老脸质问孙子,“再说了,我也差了快马将这事呈请皇上,皇上的回信你也看见的,他都说了‘由你决定’,你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我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