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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没有!”
他伸出一个指头摇了摇,示意妹妹别做声。
刘秀英以为他在指导妹妹做作业,便打消了刚才的疑虑,继续忙家务活。
他听到家中碗、瓢、锅、勺的声音后,摆出一副大老爷们的架式,训斥妹妹道:“就你这个小女人多事!谁说妈妈不要我们了,没有的事!”
“我这不是担心吗!你不担心啊?问一句又不少什么东西。”妹妹委曲地申辩道,完了,她将小脑袋凑过去轻轻地(轻得像蚊子的嗡嗡声)对他说:“要不,你看这样行不?有空你去找找那个阿姨,跟她说说,就说我们同意了,她是妈妈的同事,应该好找的,啊!”
“又是我去啊?”李良指着自己问。
“那是,你没听大人们常说男主外女主内嘛!”甜甜噘着小嘴,得意洋洋的说。
“里外都是我一肩挑啊?”
“这是对外的事,是你份内事,要是你刚才不说我是小女人,兴许我会主动承担这一任务的!”
“好吧!”
事有凑巧,第二天放学后,李良在回家的路上正好迎面碰上昨天那个阿姨。他喊了一声阿姨后伸开双手拦住她,她应了一声,问道:“有事吗,李良?”
“有,我想跟你谈谈。”李良用老成持重的语气说。
“呵呵,这孩子!好啊,谈吧!”
“昨天的事——昨天的事,经过我们研究决定同意啦,就这么定了!”
阿姨得知这一消息,嘀咕道:“这个刘秀英啊,没了男人难熬,想找个男人是天经地义的事,犯得上忸忸怩怩的吗,谁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哟,想找人家,答应一声就是了,何必跟两个不懂事的孩子去研究呢!”
有些话李良不明白,她最后那句埋怨他妈妈不该跟他们兄妹商量的话,他听了后心里老大的不舒服甚至有点愤愤不平,觉得这是她无端干涉他家的内政,他踢了一下路上的一颗石子,叫道:“老师说了,现在是*社会,要充分尊重每个人的权力!”
那个阿姨埋怨完后,屁巅屁巅的只顾往前走,根本没在意他的不满。
回家后,他兴高采烈的对甜甜说:“办妥喽!”
“噢……噢……”兄妹俩兴奋得一齐嚎道。
谁知道,这份幸福感在我们兄妹俩的心里只保持了短短的一天,最多二十四个小时。
第二天下午, 刘秀英早早地回了家,估计是请假提前回来的。甜甜比李良先放学,一进家门她发现妈妈比她还先回来,她喜不自胜,心想“难得妈妈这么早就回家,家里一准有什么好事!”她想扑到妈妈怀里撒一撒娇,当她兴致勃勃地往刘秀英怀里扑去的时候,猛然间她发现情况不妙,妈妈正板着一副脸呢。
“去,少来粘乎!”刘秀英没好气地推开她说。
李良回来,跟往常一样直往里屋走。
“站住!甜甜也出来!”
李良听到妈妈的吼叫声,像司机遇到紧急情况一样突然煞住脚,甜甜怯生生地从里屋出来。
“谁叫你到外面去乱讲的?说!”
这时,李良明白了一定是昨天的“经我们研究决定同意啦”惹的祸,心有不服的想道:这有什么嘛,不同意就不同意,值得大惊小怪吗,大不了再去说一次不同意就是啦!但他没敢说出来,只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哑巴啦!”刘秀英又恨恨地责骂道。
大概是她怕吓坏了孩子,过了一会,她用稍微缓和的口气指着他们俩说:“你,还有你,今后只要好好读书就行了,像过去一样,别的事,尤其是大人们的事用不着你们操心!”说到后来,她的声音里有一种心酸,哽咽住了。
兄妹俩同时“嗯”道。
“记住啦!”
“记住了!”兄妹俩一前一后回答道,声音特别响亮。
夜半叹息声
接近中秋,早晚的天气是凉爽的,但阳光下的正午依然是闷热难当。
过道里传来年轻女售货员清脆的叫卖声:“哎,让一让咯!有矿泉水、可乐、八宝粥……”
售货员的叫卖声提醒了李良,他顿时感到口渴,便取下挂在衣帽钩上的军用水壶,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对面一个衣着时髦的女孩子也许认为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种土得掉渣的东西,不禁抿着嘴嘻嘻一笑,向他投来了不屑的一瞥。他像自尊心受到了伤害,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心里不服气的骂道:“哼,矿泉水有什么了不起的!可乐有什么了不起的!八宝粥有什么了不起的!都是些垃圾饮料!我的是纯天然饮料,比你的好得多!神气什么,你所以有今天大都是来自于家人的恩赐,我的今天完完全全是自己拚搏的结果!寄生虫,吸血鬼!”
李良想当然地骂了人家一通“寄生虫”“吸血鬼”之后,心里舒坦多了,又继续回想起他的家和从前的日子。
随着岁月的流逝,他渐渐地长大了,他家的“小女人”也出落成为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了。
过去,他不明白妈妈为什么不让他管大人的事,一个偶然的机会让他知道其中的原委:她怕自己成家后别人不肯接受他们俩,委曲了他们兄妹。
那是一个月高星稀的晚上,皎洁的月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的床上,夜已深,李良被尿胀醒来,朦胧中斜射进来的月光有些耀眼。平时,他是一觉睡到大天亮的;那天,他因做完作业和妹妹一道吃了一袋咸牛肉干,老觉得口干,干得像非洲的撒哈拉沙漠。睡觉前的一个多少小时里,他喝了三次水,每次都是一大杯,一杯水下肚很快就被沙漠吸掉了,沙漠对水来说好比一个筛网,是存不住水的,不一会就变成了地下水;可是他的肚子不是筛网,喝进肚子里的水不能自然而然的变成地下水,得通过他的排水系统排出来;他被折腾得一夜都没睡好觉。第三次起来的时候,他听到刘秀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其实妈妈是真心喜欢你们俩的,你们是妈妈的心头肉……”
他想继续听下去,但因尿憋得慌,只得急急忙忙跑出去解决内急问题,回来后,听到李秀英还在说:“妈妈哪能不心痛你们呢!我年纪轻轻就开始守寡,才二十多岁啊!二十多岁,有些人还没结婚呢!她们还在寻找幸福的另一半哩。可我却——唉,虽说你爸爸刚出事的那阵子,我很悲痛,不想找,但是他走了,什么都不知道了,我还活着,有正常人的一切需要,有七情六欲,日子长了——唉!妈妈受过很好的教育,不能说传统的‘一女不侍二夫’的思想没有一点,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的,但仅此而已,远没到那种不可动摇的地步,如果仅仅是这些的话,在今天的大环境里,早就应该被一阵阵旋风刮得荡然无存了!白天还好过,我有正式的班上,还有两份兼职,回来还要操持家务;可是到了晚上,漫漫长夜的滋味真不好受呢!别的季节倒还好,一到了冬天,凉冰冰的被子,常常是睡到下半夜了一身还没热呢,孤枕难眠啊!即便是现在我也还只三十多岁,正处在人们所说的虎狼之年。唉!为了你们,我既做爹又当妈,辛酸又有谁知呢?好在你们争气,学习成绩一直不错,也不在外面多事;否则的话,让我怎么想啊!唉……”听着听着,李良撑不住了,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在上学的路上,他煞有介事地对甜甜说:“我昨天又有了新发现,妈妈又想找爸爸啦!嘿嘿!”
“又不记事,妈妈说过的大人的事不让操心的嘛!”
“我只是告诉你,不让操心就不操心,至于那么凶巴巴的吗!”他的话没有引起甜甜的共鸣,倒招致她的一顿数落,他怏怏不乐地说。
书包里的钱不是我的
一年后,李良考入海城市第一中学。刘秀英所在的单位因经营不善濒临破产,尽管她有两份兼职,但在海城这样的县级市,即使是全职,收入也不怎么样。她所在的单位是海城市最大的,她单位的不景气,将近一半的下岗职工,给海城提供了大量的过剩劳动力,这样一来要在海城找到更多的兼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能保住现有的两份兼职就相当不容易了。
他们兄妹一天天长大,收入骤减,开销却日增,家里常常出现入不敷出的状况。刘秀英一方面紧缩家里开支,当然首先是尽量削减自己的花销,以尽量保证他们兄妹俩;另一方面她在犹豫是不是该委婉地告诉两个孩子,让他们明白家里的经济情况,希望得到他们的谅解。
除此以外,她更为两年或三年后发愁,眼下也许日子还将就着过得去,可是由于她兼职的时间并不太长,家里的积蓄有限,以两个孩子目前的成绩要考上大学并不难,到那时生活费姑且不说,就是全家人都不吃不喝,那高昂的学费是她这个经济状况处在风雨飘摇中的家能负担得了的吗?总之,在他们上中学的时候绝对不能动用家中的积蓄!
“唉!要是他爸爸还在就好了,夫妇俩可以一个在家照看孩子一个到沿海收入较高的城市挣钱。现在——唉!他们的学业是不是要做出某种选择呢?唉!到时候再……”刘秀英愁肠百结地想着,想到后来她心里隐隐作痛,不敢再想下去了。
细心的甜甜从李秀英的愁眉苦脸中、从她那渐渐变得枯黄的头发中、从餐桌上显得有些寡淡的饮食中察觉到家里的窘境,以及她内心深处的痛。李良还是跟过去一样,他知道妈妈没了单位上的收入,也知道妈妈拉扯他们不容易,但这些要在他冷静思考时才想得到。
一天晚餐,在吃了一个星期的素菜后,李良见桌上又是清一色的纤维和淀粉类的食物,心里老大的不快,吃了几口,他将筷子往桌上一扔,埋三怨四地说:“这东西怎么吃啊,日子没法过了!”
甜甜瞪了他一眼,说:“你!”
“本来就是嘛!瞪什么啊,你!”
顿时,刘秀英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一片空白,两眼涌出了两行热泪,心里凉冰冰的,她说不出这泪水里是伤心、辛酸、委曲还是歉疚。她放下碗筷冲到床上失声痛哭起来,甜甜跟着妈妈进了睡房,她抽泣着要妈妈别哭,此时此刻她找不出合适的话来安慰妈妈。刘秀英泣不成声地说:“我不是怪你哥哥,他说得没错,是我没能耐,对不起你们啊!”
李良知道自己错了,眼睛里也溢出了泪水,但他没进睡房跟妈妈道一声歉,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餐桌边,尽管他没有妹妹那么细心,没留意到妈妈的情绪变化,但家里的状况他是知道的,从那以后,他尽量做到不在家人面前生气,有烦人事都自己担着。
以前,他中餐在学校食堂吃,那以后他自己带中餐到学校吃,他装着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来掩饰家里的困境。即便如此,还是有些同学从他的穿着和花销上看出了他家的艰难,他从同学们的眼神中看出了同情、轻视、傲慢,也有关心和真情。这些在他看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要努力搞好学习将来做出一番成就,给大家看看,家庭困难算什么,纨绔子弟中有几个是有所作为的,大都是些庸才,古今中外逆境成才的人比比皆是。哼,等着瞧!
一次课间操的时候,李良突然晕倒在操场里。他同桌家的经济条件不错,知道他的晕倒一定是营养不良所致,便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