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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然朝辛词嫣然一笑,向前迈了半步将辛词一把抱起。他未料到辛词会与他解释,登时满心欢喜,如食了糖瓜子般。这一日一日同辛词相处下来,不觉怦然心动。往常若是三夫人提及娶亲生子这些俗事,宣然自是左顾而言它,不愿多费口舌。
但不知从何时开始,宣然觉得,比起娶那些未曾谋面且不知性情的陌生女子,倒不如和辛词凑着一对。同衾共枕,自是要撞个知趣可爱、朝欢暮乐的女子携手一生。若是不幸讨个性情乖张,粗鄙乏味的女子岂不如入地狱之门。他本对辛词有三分喜欢,这么一弄,这三分便成了七分。以至于单莲玩笑般提及此事,他并未拒绝,倒有几分承受之意。
这心一动,情便扩散开来。宣然觉得心中似被打翻了五味瓶,非病非醉,不痛不痒,但却无心做旁事,崇家南称宣然害的是相思之症,宣然自是反驳。
闲言少叙,且说辛词被宣然腾空抱在怀中,瞬时羞红面皮,用手推拒着宣然的臂膀,喃喃说道:“这成何体统,还请三少爷放我下来,休要欺负我。”
“地上水深,怕脏了你的鞋袜。”宣然故作镇定地回话道:“夜深人静且又是特殊光景,辛词不必拘泥于礼义,我若抱你回屋,倒还省些气力。若不然,我们二人相携同行,免不得牵手搭背,磕磕碰碰只怕更增尴尬。你且纳了伞与灯光,我们这便去罢。”
容不得辛词多想,宣然已淌入水中。辛词见他说得十分正经,再执拗下去自己倒显得小家子气,这便闭口不言,只是将头垂下,不敢与宣然对望。
宣然间或瞧上辛词一眼,他虽看不清辛词面上表情,但通过辛词紧绷的身子,便知她也分外紧张。宣然抱起辛词不过是灵机一动,现在这个场面,倒令他面上通红,羞脸难藏,只把辛词当成心口珍宝,小心护着。大雨滂沱,辛词衣衫俱干,也真是奇事。
二人一路无话,宣然脑中皆为些旖旎缠绵之念,不过辛词暗想的确是宣安与宣夜。想来宣夜受了惊吓,喝杯参汤压压惊,稍事休息便无大碍。倒是那个混世魔王宣安,被宣正贤教训得不轻,且又不许旁人唤大夫,难不成真要置他于死地?!
辛词本想旁敲侧击试探宣然,看他是否愿意对宣安伸出援手,但见宣然的态度,恐是没有商量周旋的余地。辛词与宣安虽常拌嘴争吵,却没到恨之入骨的地步,现他有难,辛词实在没法坐视不理。
今日家宴经宣安这么一闹腾,辛词反而觉得他并非坏人。宣正靖一案草草了结,饶是外姓的辛词仍觉诧异。但这宣府上下似没二老爷这么个人,无人谈起他,连他住的小院也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后另作他用。
越是风平浪静,辛词就越觉暗潮汹涌。无论如何,她现在身居宣府,这些旁事总会碍到她,并不是闭眼便可假装一切安好。而宣安似乎对她没有恶意,即便他嘴贱手欠,但心肠却是好的。偌大宣府,竟然只有他仍关心着二老爷的死因,联想到宣正贤对待宣安的态度,辛词不觉心有戚戚焉。
在苏家,她这个嫡出之女被继母针离呼来唤去,冷嘲热讽,虽未动过手脚,但与宣安在宣府中的地位却颇为相似。许是这些原因,致使辛词对宣安产生了几分同情怜悯。
片刻功夫,宣然便将辛词安然护送到寝室。辛词并未邀请宣然入内小坐,宣然亦不勉强,只是浅浅一笑这便拂袖而去。
辛词回到房中,并未梳洗换去衣衫,而是坐于榻上,宣安昏厥前那声惨叫时时回荡在她耳边,令她觉得甚为揪心。殊不知,窗外一道黑影倏地闪过,紧接着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
正所谓夜半敲门心慌慌,是人是鬼待思量。
作者有话要说:肚子疼,勉强写完,如有bug,请留言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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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因为小木太勤劳,无论生老病死都风雨无阻的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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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挂东南枝……
31
31、第十五章:倾笑语 。。。
却说辛词,回到寝室,并未宽衣解带前去歇息,而是坐于榻上。
屋外雨声潇潇,间或电闪雷鸣,听得人心惊肉跳,绝无渴睡之意。但见辛词双手托腮,暗暗回想着适才家宴上的一幕。
一向和蔼可亲的宣正贤挥舞鞭子,狠狠抽打着宣安,似要把这个儿子打死才会住手一般。不过是出言顶撞于他,便令他痛下杀手,且全然无所顾忌,饶是有旁人在场,也难耐恨意。这对父子到底有何间隙,会令宣正贤不惜撕破脸皮,要在一家团聚之时不惜坏了气氛,也要出手教训宣安?
再说那三夫人单莲平日里慈眉善目,好似当家主母,但遇到宣安,却来了一出变脸大戏,那原本娇俏迷人的脸蛋瞬间变得狰狞可憎,好似画书里啖人心肝的女妖。
许是从那一刻起,辛词对宣安产生了某种玄之又玄的感觉,恰如暴风骤雨,二人共处一叶方舟,摇晃之际,这便放下心中芥蒂亲近起来。
宣安那番胆大妄为的言论深深地触动了辛词,让她恍然间将宣安当成了另一个自己。诚如宣安所言,人已醉,心却是醒的。辛词虽不知宣安装疯卖傻惹恼单莲与宣正贤意欲何为,但在她心底,是决计讨厌不起来这位‘浪荡’安。
辛词拉出床下木箱,取了跌打药丸打算去夜探宣安。宣正贤既然有令,不许下人去关切宣安,想来定无人敢去捋老虎细须。按照辛词的性情,放在平日,自不会去管这等闲事。
但见那宣安被打得凄惨,伤口若是不及时处理,只恐会牵引出更多病来。辛词口中万不会承认担心宣安,只是不停劝自己就当是照顾路边的野猫野狗,总不能置之不理,任其自生自灭。
就在她拿不定主意,在房内来回转悠之时,忽的传来扣门声,辛词一惊。
已是二更时候,怎底会有人来?她下意识地抄起手边烛台,一是用来借亮,二是防身,这才踱到门口,轻声问道:“屋外何人?”
“小姐,小的是书画。”宣夜屋内小厮书画贴着房门急促地说道:“还请小姐速速开门。”
辛词怔了怔,心下生疑,不禁脱口问道:“可是小少爷身子不忒唤你来的?”
“小少爷并无大碍,在外说话不甚方便,还请小姐放小的进去才好。”书画回道。
“若是小少爷无事,你且回吧,时候已晚,孤男寡女,这方便是行不得的。”辛词并无让他进屋之意,这宣府里人人都带着假面,她不得不小心提防。
那书画听辛词如此回复这便急了,他只得压低声音道:“小姐就别再为难书画,是小少爷唤我来求小姐的。”
“求我作甚?”辛词心思一动,她猜想定是为宣安一事,这便推了门。
书画抓耳挠腮,见到辛词不觉十分欢喜,赶忙行礼捱将进屋。辛词侧身一让,却见书画身后还跟着一人,那便正是在家宴上晕倒的宣夜。
宣夜见了辛词,不觉面色红涨起来,背立于灯前羞而不语,那张芙蓉娇貌倒真是世间稀有,只不过辛词并无心去赏景观色。
她站到宣夜面前,一字一顿地问道:“小少爷可是为了大少爷一事而来?”
宣夜未想到辛词会率先开口,他瞪圆杏眼,朱唇微启,愣了片刻这才一挥手令书画铺开宣纸,又研了水墨提笔写下几行娟娟秀字。
辛词立于宣夜身侧,但见纸上写道:“爹爹和娘亲已回房歇息,我这便来寻苏小姐,恳请小姐带着药丸去瞧瞧我兄长。我身为弟弟,本来亲自前去,只是娘亲派了果儿候在我屋外。我虽不知何故,但那果儿却故意打开小门,放我和书画出来。
只是不可久留,恐娘亲会再来探我。思前想后,只得来央求苏小姐帮忙。情况紧急,虽万分唐突,却是无奈之举,还请苏小姐勿要见怪才是。若小姐答应,这便换上套小厮的衣袍,书画自会领着小姐去兄长下榻的院子。”
辛词思考片刻,点头应允下来。那宣夜喜上眉梢,竟伸出芊芊素手握住辛词手腕,不待辛词出言怪罪,他自己倒先羞怯起来,抽回手,只是那脸上的笑容愈加灿烂。
话不絮烦,辛词换上一身小厮装束,戴着斗笠跟在书画身后,直奔宣安住所。
且说大少爷宣安被打得是两股开绽,血肉模糊,昏死时不知疼痛,倒也是条汉子,但这一醒来,眼里竟淌出两行清泪来。他趴在床榻间,动弹不得,房内一团漆黑,但见冷雨打窗,不觉内心怅然若失。这般的苦,他并非第一次遭受,虽不敢说日逐痛打、习以为常,却也无甚咒骂怨言。
他知宣正贤恨不得自己早早死去才好,虽是父子,宣安却从未感受过所谓的父子情深。
打他记事起,面对的便是爹爹的冷脸和下人们的讥讽。
生母况如雪偷情败露一事被烙印在年幼的宣安身上,这事无论真伪,本都与宣安无干,但似乎况如雪犯下的过错,便要由这个做儿子的来担当。宣安明白,在府中,他的命比任人使唤的下人还要轻贱不堪。
并非他贪生怕死,若不是心中有结,他早早便用刀剜心,绝了世界。只是他一心想要查清生母的死因,还她一个清白。
宣安清楚地记得,在那丑事出的前三天,况如雪曾悄悄对他讲,托人花重金买了一件裘衣要在元宵节送给宣正贤,讨他欢喜。
娘亲虽是丫鬟出身,却十分洁身自好,后被宣正贤收为妾室,也未添骄纵张狂。她素来行事谨慎,知廉耻,守妇道,为何会与旁人偷情?宣安绝不相信娘亲是那种淫*荡的女人,更不相信,娘亲会舍弃自己而自尽。
二夫人被捉*奸在床的次日清晨,宣安捧着一只风筝窜进屋,却见娘亲坐在床边啼哭不止。他不知所措,只得抛下风筝扑进娘亲怀中,但听娘亲嘴里喃喃道:“命已至此,只得认了,我唯一不舍便是你。安儿,你且记住,在这宣府中,一切小心。”言毕,况如雪抱起宣安,捧着他的小脸亲了几口,这便吩咐丫鬟将他领了出去。
谁知,这一去,便是诀别。
宣安要替母报仇,只是这仇向谁去讨要?他隐隐知道些内幕,却无真凭实据。为求自保,不得装了一个腔儿,终日酗酒、散财赌钱,专做些混事让人误以为他是扶不上墙的阿斗。
自春到夏,夏去秋来,秋收冬至,不知换了多少年次,宣安业已长大成人。在他心底,住进了一个绰绰人影。
他以为只能与那人在梦中相会,谁知天遂人愿,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苏辛词竟来到宣府,与他同居一屋檐之下,这令宣安既惶恐又忐忑。他唯恐辛词卷入宣府浓得化不开的黑雾当中,没成想辛词进府三日便遭遇二老爷落水身亡一事。
一时间,山雨欲来风满楼,宣安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小心应对,不过因与辛词朝夕相处的缘故,他只觉心尖像被抹了蜜般甜。一想到刚刚辛词竟为自己向宣正贤求情,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