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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短短一日前,那宣安还与梅子不清不白,拉拉扯扯,且这些俱为辛词亲眼所见,她非但没有气恼宣安,竟任其随搂随抱?适才如不是自己出现及时,那些便宜岂不又被宣安占了去?宣然虽面含浅笑,但这心中却藏着颇多怨念之情。
辛词自是了无察觉,拜过宣正靖,二人上了马车,奔赴沅城。
闲话休提,单说他们二人一路颠簸,到了沅城已是暮色十分。宣然本想借住客店,待明日天晴再行祭拜,但辛词却决意要今时而去。宣然相劝几句,见她执拗如此,也便依言行事。
苏家祖坟距内城不远,在一座名为金桃的山脚下。正是阳春光景,自不必说花开烂漫,如锦如绣。只是漫山遍野,皆无一株桃树,令宣然大为惊讶,遂启口相问道:“金桃山上并无桃,这名儿起得倒也奇怪。”
辛词沉了半响,幽幽回道:“这其中有个掌故,宣然为外城人,定是不知,你若愿听,我便简短说一二句罢。”但见宣然点头称是,辛词又道,“传说早年间半山腰上生着一株金桃,每到花季,周身便绽着金光,耀眼夺目,香艳娇媚,远远望去竟有玉树琼瑶之姿。谁知有一书生经过于此,见那金桃开得正盛,这便动了私心,折下一枝藏于袖中。待他抬头再看那金桃,竟叶落花残,成了枯木。书生见如此煞人光景,闷闷不乐,遂丢了手中残枝,拂袖要去。
他没走三四步路,竟一头栽倒,口吐鲜血而亡。据山中修行的道姑们说,那金桃本不是人间凡物,只因得罪星君被贬下凡,落在此山修行,业已有五百余年。日精越累,眼见得道近在眼前,却遭此变故,这便化成一股戾气,缠上那书生,以命取命。自此,这金桃山上便再无一株桃树,曾有好事者移栽过几株,俱存活几日便莫名死了。此地成了阴山,只住些魂魄魍魉,生人定不敢久居于此。”
宣然听罢,不禁莞尔一笑道:“辛词也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说?”
“我虽不信桃树成精,但却笃信善恶有报。”辛词斩钉截铁地回道:“只是不知宣然是否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呢?”辛词本是随口问问便罢,谁知那宣然竟变了脸色。
他扭过头,假意赏景观花道:“自是信的。”说罢,这便迎头去那坟包进香,辛词尾随其后。
苏家在沅城名气响亮,只因辛词久居闺中,未曾抛头露面,没遇着甚么相识的熟人。倒是宣然,即便在沅城也有颇多人与之点头寒暄。
辛词甚为乖巧地躲在他身后,她虽一身素衣,仍难掩风华。但见她生得是眉横青山,目凝秋水,唇红齿白,姿容秀丽。旁人只道她是宣然府中美妾,虽免不得拿眼瞧上一瞧,却也无人敢上前搭讪调戏。
辛词乐得清静,倒是那宣然时不时便要接受众人调笑之语,只当是苦趣一桩。
苏梁间与夕如葬在后山流水溪边,但见山黛列眉,树烟绾髻,甚是幽雅。辛词手捧一杯淡酒,泼洒于坟上。
她虽与苏梁间并无甚感情,但终究是亲生爹爹,现望着黄土回忆往昔,不禁潸然泪下,情殊不胜,轻声叹息道:“爹爹,你生前待我虽薄,但终是我至亲之人。想你平生洒脱,死后怎恁般寂寥。做女儿的本该奠你一杯刘伶醉,仓皇间不曾带得出来。也罢,女儿这便叩首相拜,望爹爹九泉之下,若是有知,也请淡心,不枉你我父女一场罢。”
说着辛词倒身四拜,待她起身之时,业已梨花带雨,清泪双双。自苏梁间过世后,辛词便越发封锁心扉,脸上的笑也是一日少过一日。被继母针离半赶半送出了苏府,若说辛词不怨不恨岂非诳语。
那苏府毕竟是她成长之所,那苏梁间毕竟是她血亲爹爹,任凭热血男儿,背井离乡尚且痛哭流涕,更何况一个娇弱女子?!只不过辛词不肯顾影自怜,这便强装淡然,不愿乞求同情耳。
重返生长故土,睹物伤情,不免心灰肠断,这眼泪一经流落,竟无法抑制。辛词别脸望向远方,只是那泪滔滔泉涌,宣然见了心如针扎,也顾不得甚么礼法规矩,伸手便将辛词揽入怀中。
辛词欲挣,宣然这次却格外强势,拿出男人的力道,硬是将辛词的头按在自己胸膛:“勿再推拒,我决计不会放手,待你哭够泪干,再行只会与我。”他这话说得不紧不慢,温柔异常。令辛词鼻子一酸,更觉万般委屈,索性将头深埋其中,嗡嗡地抽泣起来。
只可惜辛词全然沉浸于悲痛,没有察觉到宣然眼神中荡漾着的怜惜之情。他的手轻轻地拍打着辛词后背,极尽温存之势。路过的女子见他那副神态,无不掩面羞走,心中暗道世间竟会有如此温柔体贴之人,若是能被他揽入胸前,也不枉人世间走上一遭。
宣然一向沉稳,虽稍显刻板,但却不失为伟岸男子。重孝道,敬长辈,做事有理有条,分寸拿捏颇为适宜,是不可多得的正派人物。他一直忙于整理宣家生意,并无定心成亲之打算,还是从遇到辛词之后,这颗心才渐渐活分起来。
特别是那一日三人踏青赏景,宣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潇洒惬意,连带着对辛词的爱慕之情骤然生了七八分,只道是前生注定美景姻缘,遂频频示好,步步传情。只是君有心,妾无意,这辛词并不将他放于心尖,令宣然暗暗苦恼,却也无计可施。
现美人于怀,他竟鼓不起气力低头索吻,只是规矩地将手轻环住辛词腰间,敛声屏气,生怕一个长喘惊了辛词。怜爱怜爱,自是先生怜惜,再燃爱意。宣然把眼偷窥辛词,只见她睫毛微微抽动,双颊染红,气若幽兰,自然发出一段媚人光景,这心中爱极。
约莫一炷香后,辛词止了泪,揉揉泛红的眼眶轻声道:“辛词失礼,还请宣然勿怪。”
话音刚落,宣然便放开辛词,立定盯着身前女子那张沾着泪痕的疲惫脸蛋,这便心疼地说道:“人死不能复生,苏老爷定能感到你的一片孝心。日薄西山,此地阴气凝重,不宜就坐,我们也先行去吧。”
“且慢,还有一处景观,我要瞧上一眼才能心安。”辛词说着朝宣然勉强一笑,扭头朝东而行,宣然不解其意,却也没有多问,只是护其左右,以策安全。
二人一前一后行了片刻,宣然这便瞧见一处八角亭子,曲栏刁榄,甚是娇俏好看。辛词忽的放慢步子,侧过头对宣然道:“这八角凉亭是我爹爹为我娘亲所建,那时他们新婚燕尔,如胶似漆。据闻我娘亲嫌弃此地过于晦气,但我爹爹却不以为意,现如今……”辛词一时哽咽,不再言语。
二人闲步绕过几株灌木,将近亭边,只听隐隐有争执之声,遂止住脚步,侧耳细听。辛词初始只道是顽童游客,谁知听了三四句,竟吓得连连倒退几步,冷声嘀咕道:“怎底会在此处?”
宣然见辛词不知何故换了神情,这便探头张望,定睛一看,竟是熟面孔,倒也应了那句不是冤家不聚头之说。他凑到辛词耳边,低语道:“你若觉烦心,我们便暂且归去,明日再来。”
辛词回道:“无甚大碍,且沉上一沉再作打算。”
再说那宣府此时是鸡飞狗跳,热闹非凡。
宣正贤见了拜帖,也顾不得左股有伤,这便飞将起身,命单莲捧出过年新衣,穿戴齐整后一瘸一拐奔向大门。
他自是没忘记吩咐单莲道:“愣着作甚,还不速速去唤宣夜于书房候着,记得将年前我收的那副杯盏洗涮干净招待贵客。我等了近十年,可算是盼到飞黄腾达之日。嘱咐那些小厮都给我好生待客,把皮绷紧些,若是稍有差池,我连你一并问罪。”单莲喏了一声,便去后院寻宣夜。
正所谓奸诈一味任纵横,落花流水一场空。要知后端何如,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要说:呼唤留言,一个人唱独角戏是很寂寞滴
虽然咱呼唤了很多次,但愿望依旧没有得遂……抹泪
长评君,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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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算是一个小小的过渡,觉得辛词的戏份有点少,加了一场祭奠之戏
这章不算情节不算激烈,嘿嘿,咱都留到下章鸟
到底辛词遇到谁,以及宣府里来了谁,皆在下章揭晓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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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风馆系列倒数第十一个,谢谢大家,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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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十九章:解连环 。。。
有道是人生难留青春少,花开能有几日红。单道世间女儿心,真似那海底针,水中月,任凭多甚机警男子也无法将其揣摩透彻。男欢女爱,总是一般之事。但况以老配少,既遂不了欢心,又保不齐欲念,这便打下暗结。饶是以种种手段娶了佳人,恐也难留其住,免不得被风流俊俏的后生勾引,轻则夺身,重则失心,理势之必然耳。
且说苏辛词与宣然扫了家墓,遂至一处八角凉亭,但见亭中有人,隐隐可闻争执之声。辛词心下着实一惊,怕是错认,这便探头望去,把眼瞧个仔细。恰那说话女子转身欲走,辛词上下一看,分毫不差,竟是她继母针离,
立在她身侧的宣然上前一看,不禁一怔,继而低头附于辛词耳边道:“你若是不忒,我们这便悄悄离去罢。”
“不必。”辛词脆生生地回拒宣然,不错眼珠地盯着针离。
今日乃清明时节,城中人纷纷携家带口出来拜祭祖宗。且在半山腰截了一团小溪,做那放生池,满城百姓皆买一切水族,放于池中,自是热闹非凡。市井无赖借机拦住孤儿寡妇,强买强卖,百姓不敢多言,俱低头而过。
那针离特意绕了远路,就是想躲避这群混子,偏生她时运不济,与那些个无耻光棍打了一个照面。那伙人见她身边只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并无健硕男子在侧,这便大着胆将她们半拉半拽拖到凉亭。
那针离一见来者不善,顿时慌了手脚,这便从袖中掏出两钱碎银递过去道:“几位爷收着,权当奴家请吃热酒。”
为首的络腮胡大汉收了银子,反倒近身来道:“这位嫂嫂,我这心里火热,倒是冷些的好。”说着便去扯针离袖口。
针离平日里在苏府中作威作福惯了,俱因她是女主子,下人不敢不服,可这一出门,恁谁还顾其身份?!况她做人一向欺软怕硬,与下人斗心使绊自是火气旺盛,可真一遇到搅屎棍,哪里还甚么胆量可言。只是掏出绣帕遮住小脸,步步后退。
那络腮胡子被她这番矫揉造作弄动了真火,狠瞧着她那双三寸金莲,只觉委实可人,恨不能一口水吞入腹中。这便上前一个抄手,攥住针离纤纤白臂,不轻不重捻了一下道:“躲甚,这酒自是与嫂嫂同吃,方有兴趣。我瞧你小姑子独处,这孩子莫不是和野汉生得?罢了,不如你唤我一声情哥哥,我这便做个大头鬼,当你小儿的爹爹可好?”
针离听罢,只觉胆战心惊,忙不迭扭头想唤同行的丫头,谁知那丫头早已不知所踪,空留她一人与这伙人周旋,针离慌将起来,惊呼道:“放肆,你可知我身份?若是官府问罪下来,你有几个脑袋担着?”
她本想虚张声势,吓退来犯之人。
偏生这伙无赖中有一人识得她相貌,这便缓缓说道:“我道是哪家的奶奶落单,原是苏家未亡人。大家莫怕,此女子是个娼妇,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