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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光妃,你够狠!
“来人!”沈婕妤喊道,“将这个不知羞耻的贱人给本宫拖出去,乱棍打死!”
“慢着。”清明笑道,“婕妤妹妹这样也太不给摄政王面子了,既然摄政王喜欢槿儿,将她送给摄政王为妾便是,如此成人之美,不是皆大欢喜么?摄政王,这样可好?”
杨皓宇终于回过神来,脸色煞白,颤抖着说:“臣……臣弟谢娘娘恩典。”
“来人。”清明道,“为槿儿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今晚便用小轿抬到摄政王府上去。”
“可恶!可恶!”沈婕妤气得脸色发青,一挥手,将桌上的茶壶统统扫到地上,“你们说,槿儿怎么会到莲华殿去?”
宫女们跪了一排,都吓得面如土色:“娘娘,奴婢们也不知啊,今晚晚饭之后就没见到槿儿姐姐了,奴婢们还以为她只是去花园里逛逛。”
“一定是瑶光妃那个贱人把槿儿给抓去了!”沈婕妤恨得咬牙切齿,“不仅让本宫丢尽了脸,还削了本宫的左膀右臂,本宫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婕妤娘娘。”一个宫女在殿外道,“瑶光娘娘请您去凝华殿。”
沈婕妤微微眯了眯眼:“她让我去她宫里?”
“是的,娘娘,要说您身体不适么?”
“不,本宫要去,过来为本宫梳妆。”
沈婕妤压下怒火,梳洗一新,来到凝华殿,已换上了一副温柔的笑脸:“不知娘娘召臣妾来,有何事吩咐?”
“请你来,其一是恭喜你的宫女找到了好归宿。”清明坐在矮几之后,烛火将她的笑脸照得诡异非常,“这其二嘛,就是要感谢你这些日子对本宫腹中孩子的关爱。”
沈婕妤心里打了个突,勉强保持笑容:“娘娘说什么,臣妾不明白。”
清明从桌下取出一只布包,里面是红色的草药,弥漫着一股腥味:“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沈婕妤脸色大变:“臣……臣妾不知。”
“是吗?”清明冷笑,“带上来。”
一名医女走进来,浑身颤抖。沈婕妤脸色更加难看,清明将药包扔到医女的面前:“去把这药煎了,端给婕妤喝。”
医女脸色惨白:“奴婢不敢……”
“快去!”清明使了个眼色,立刻便有两个太监将她拖出去。过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医女端着一碗药进来,放到沈如吟面前。
“既然婕妤不知这是什么,就请将它喝下去吧。”清明笑意盈盈,沈如吟却觉得森冷刺骨,瞪着药碗,连碰也不敢碰。
“怎么?不敢?”
沈如吟端起碗,双手颤抖不已,还未送到唇边,药碗便跌落在地。
“娘娘,娘娘恕罪!”沈如吟扑通一声跪倒,“臣妾知错了!”
“你何错之有啊?”
“臣妾……臣妾做了很多错事。”沈如吟匍匐着,瑟瑟发抖,“臣妾今后不敢了!”
“当你做第一件错事时,本宫用蛇羹警告你,你不仅不知悔改,还变本加厉。”清明沉下脸,“陛下不在,本宫不能擅自处置你,也不想处置你。这碗药是本宫最后一次警告,之前的所有事,本宫都当没发生过,你回去闭门思过吧,希望你好自为之。”
沈如吟抬起头,觉得坐在面前的女人可怕不已。她失魂落魄地出了凝华宫,身子忽的一软,世界只剩下一片黑暗。
“什么?沈婕妤也怀孕了?”
“是的娘娘。”
清明沉默一阵:“知道了,命太医院派人服侍,若她肚中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太医院的人统统陪葬。”
“是。”
接下来的三个月再也没有战报传来,沈如吟收敛了很多,在凤藻宫中专心安胎。杨皓宇自那日起便不再管朝政,只在自己的摄政王府中饮酒作乐,终日纵情酒色。
也许连清明自己都没有发现,她每日傍晚都会站在武英殿外的长廊尽头,默默地望着江南的方向,直到日暮西山。
等待,似乎变成一种习惯。
新年即将到来的某一天早朝,终于等到了前线的战报。
斥候穿过长长的走廊,跑进皇极殿,手中高举一幅卷轴:“禀报监国,皇上于十一月初九日下令渡江,与逆贼杨远山决战,势如破竹、大获全胜!”
朝堂上一下子沸腾起来,清明扶着大肚子,霍然站起,浑身热血汹涌。
“你手中所拿的是什么?”
“禀监国,是陛下请人所绘之渡江大战的画卷。”
“展开!”
两名官员亲自上前,一人握住一头,将卷轴缓缓展开,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亮,仿佛那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喊杀声震天的战场在眼前重现。朝堂上下,无不为这幅血染江山的画卷所折服,几位深受江王乱政所害的官员甚至老泪纵横、伏地大哭。
清明在太监的搀扶下走到画卷前,深深地望着站在一艘“乞活船”上的杨恪,他一身龙甲,手执长剑,雄姿英发,谈笑间,可令樯橹灰飞烟灭。
师父,你看到了么,这就是你的儿子,他已不再是不成器的诗人皇帝,而是霸绝天下,可与周公瑾所媲美的战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知谁喊了一声,满朝文武纷纷跪下,一齐大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清明问那斥候:“陛下还有何旨意?”
“慕容将军于渡江大战中牺牲,陛下特封其为南海郡王,赐谥号忠勇;文羿将军此战立下大功,封镇国公,赐蟒袍一件!”
听说慕容将军战死,官员们小声议论起来,都痛心大曦失去一位名将。清明忽然忆起一年之前,景檀之为文卉看相,说她丈夫贵不可言,却功高震主,有性命之虞。
如今,果真要应验了么?
“来人,上酒!”她一挥衣袖,接过酒杯,“今日便以此酒恭祝皇上大胜!”
说罢,一饮而尽。
又有战报传来,第二名斥候飞扑进殿:“禀报监国!皇上于十一月二十七攻陷杭州,赤诚帝自尽,逆贼杨远山不知踪影!”
又是一阵骚动,满朝文武喜不自胜,赤诚帝既已伏诛,大曦江山,终于一统。
“来人,再上酒!这一杯,敬我大曦战死的英烈!”
第二杯酒饮尽,清明忽然看到林华站在角落里,一脸的焦急,心中咯噔了一下:“我军大胜,当普天同庆,今晚宫中大宴群臣,退朝!”
回到凝华殿,清明屏退左右,林华将一封折子递上:“娘娘,这是从前线来的密报,皇上在攻城时身受重伤,伤情不明。”
清明脑中一片空白,将密函匆匆读完,上面用了“很不好”三个字,这三个字用在皇帝身上,那就真是凶险非常。
一时间,她无法思考,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揪紧。
“娘娘,当早作准备啊!”林华压低嗓音。清明摸了摸肚子,还有几日便是太医定的产期,若是杨恪真有不测,大曦还有这个孩子。
但是,若生下的是女儿呢?
再则,杨恪若崩,数十万大军便握在文羿的手中,他要是想反,京城有多少兵力能与之抗衡?
“来人,宣杜先生进宫!”
杜九重看过密函,沉思道:“娘娘,这上面盖有皇上的玉玺,若大军被镇国公把持,密函就不会送出。”
“这密函送出到现在已有八天,八天之中可有无数变化,须做好万全准备。”林华说,“娘娘,要不要让摄政王入宫……”
清明一口回绝,“即使本宫腹中是女儿,大曦的皇位也不能落在那个无知少年的手中!”
林华连连称是,清明问:“杜先生,您的意思呢?”
杜九重又将密函看了一遍:“臣总觉得其中事有蹊跷。不过林公公的顾虑也有道理,京中空虚,娘娘当写一手书,请镇守月门关的司徒将军准备好勤王事宜。”
林华插嘴:“司徒将军与镇国公关系匪浅,恐怕……”
“这个林公公可放心,司徒将军心高气傲,断不会助昔日的部下行谋反之事。”
“就算如此,若陛下没事,娘娘私自与掌兵之将军联络,也是大忌啊。”
清明站起身,在殿内来回走了几遭,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杜先生,我要去曦军大营。”
林华大惊:“娘娘,您产期临近,经不起长途跋涉啊!”
“只要我不在京中,便不会有我夺位的谣言。来人,请沈婕妤。”
身怀六甲的沈如吟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走进来:“瑶光娘娘唤臣妾来,所为何事?”
清明将密函给她,她看过之后脸色大变,恐惧地瞪着清明。清明摆了摆手:“婕妤不必惊慌,本宫不是公报私仇之人。如今皇上重伤,三十万曦军已过长江,形势不明,大曦恐有大变。本宫要去军中看个究竟,若有不测,这大曦江山便在你与腹中的孩儿身上,这些日子请你在凝华宫住下,杜先生会安排好一切。”
沈如吟轻咬着下唇,似乎有些不信清明要将江山社稷交给自己。
“云儿,带婕妤娘娘下去休息。”
杜九重起身,朝她深深一揖:“娘娘心系天下,不顾自身安危,臣佩服之至。”
“杜先生,京城便交给您了。”清明忽然握住他的手,压低声音道,“沈家势大,为免外戚专权,若真到了不得不立其子时,赐三尺白绫给沈婕妤,就说是我的命令。”
“臣……领命。”
第十七章 立后
〔为复仇,此时的清明,仿佛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清明躺在马车上,捂着肚子,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娘娘,要不要让马车开慢一些?”景寒云抱着主人,清明摇头:“离曦军驻扎的营地还有一天路程了,我想早日见到陛下。”
云儿犹豫着,想要问她是不是不生皇上的气了,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马车忽然慢了下来,云儿撩开帘子:“发生什么事了?”
“娘娘,曦军就在前方。”
“什么?”清明望出去,果然看见浩浩荡荡的曦军沿着官道而来。
他们的速度怎会如此之快?难道曦军从江南开拔之后就日夜兼程?
清明品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侍卫问:“娘娘,我们该如何做?”
“驶过去!”
曦军前队官兵见一支车队迎面而来,大声喝道:“来者何人?”
“瑶光娘娘前来拜见陛下。”
领队的将军互望一眼,举手停住大军:“可有信物?”→文¤人··书·¤·屋←
“这是娘娘的亲笔奏折。”
那将军接过奏折:“请稍等片刻。”说罢打马往大军深处奔去,清明极目远眺,看到那浩浩荡荡的队伍之中,有一辆金顶绣龙的巨大马车。
“娘娘,如果……如果皇上已经……我们会怎样?”
清明从袖中抽出匕首:“如果大军被文羿所掌控,我和腹中的孩子会成为他最有用的筹码。我不会让他得逞。”
云儿捂住脸,低声呜咽起来。
“你本可以不来,云儿。”
云儿摇头:“我要跟在娘娘身边,死也要。”
马蹄声嗒塔而来:“陛下有请娘娘。”
清明深深吸了口气:“走吧。”
曦军让开一条路,青布马车缓缓驶向金顶的马车,短短的半个时辰,就像一生那么漫长。清明看着皇辇上所绣的金龙,握紧了袖中的刀。
只需轻轻一用力,刀子就会刺进肚子,结束两个人的性命。
这辆龙辇中,有她的命运。
她静静等待着命运的来临。
一只手伸出来,挑起帘幕,清明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清明,我等你很久了。”
凝华宫中,杜九重把玩着长箫。
林华疑惑地看着他:“皇上和娘娘生死未卜,大曦命运不知将如何,杜先生怎么一点都不担心?”
“我该担心么?”杜九重扬起脸,笑如春风。
林华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