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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我们谁也说不清,遇到的,错不过,错过的,不会遇到。我拉她的手,一字一句地说,更似自言自语。
好吧,我答应跟你一起看话剧。她甩了一下头发,在脖子仰起的瞬间,我又能看见那颗颜色很浅的小痣,还是那么性感。
我真想亲她一口。但我不敢。
我怕她抽我。如同母亲当年带我去香港时抽父亲似的,那个嘴巴抽的很响。我有阴影。
她看了一眼表,但我现在有事,晚上十二点你还在“成都小吃”门口等我吧。
十二点?那么晚你还能来?我拉她的手颓然放下,我想这可能是她的脱身之计。
我的手指离开她手背的那一刻,她的皮肤略动了一下,是一种我不确认的颤栗。
嗯,我能来。她坚定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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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复兴门外21楼(5)
我叹气,不想再纠缠。梦该醒了。我对自己说。
她转身的刹那,我问,我该怎么称呼你?
叫我梅。她淡然的回答,既而步履轻快的走了。
我目送她高而消瘦的背影一步步远去,直到她脚踝那紫色的蝴蝶隐匿于混杂的人群,无法分辨。
这年我二十二岁,刚刚大学毕业。
5、
夜色深沉。
时间已是午夜十二点十分,我在“成都小吃”门前徘徊三圈了,但还不见梅的影子。
我想,她一定忘记了约会。或者,她根本就不想来,她之所以答应我只是当时想急于脱身。
我是个傻子,还不是一般的傻。而我自己还装着不傻。
这才是真傻。我对自己说。
十二点三十分,我忘了在小吃店门前徘徊了多少圈,甚至忘记了我自己。
我想笑,为我白天的反常;我想哭,为我黑夜的彷徨。
但到最后,我只剩下哭笑不得,还有无尽的失望。
该回家了。我对自己说,然后扭头就走。
穿越马路的一半,一辆疾弛的轿车夹杂着刺耳的刹车声呼啸而过,司机的责骂愤怒的袭来。我趔趄着走过了马路。我想,即使今夜死于马路中央,那也是我命中注定。
那一刻,我是如此的绝望。
喂!在我刚刚平息危险带来的狂躁时,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是的,那是梅。
她从一片树荫中走来,像是暗夜的精灵。
我站住了,木然的看着她,觉得一切像是一场梦。
6、
电梯停开。
北京的老楼,电梯总是只开到晚上12点。而且,还可笑的配有电梯司机,她们大多都是本市下岗女工或外来的打工妹。
梅没有问我住几层,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跟在我身后。
一直爬到十一楼。我停下来说,歇会儿吧,这才爬了一半。她照旧没说话,只是默默的站在我旁边喘息。那种声音很诱惑。
声控的楼道灯因为我们没有动静而熄灭,四周霎时陷入一片漆黑,看不见梅的脸。
给你表演一个绝活。我在黑暗中说着摸到靠窗的地方,冲着里面大喊了一声:嘿。于是整个楼的路灯全亮了,四处一片光明。
我家这四方的高层建筑,中间形成一个巨大的天井,楼梯窗户挨着天井的墙壁,因为回声的作用,我的一声喊足以让整个楼的路灯点亮。
这是我只要半夜爬楼就喜欢玩的游戏,而且乐此不疲。
四周很安静。梅笑了,她走过来望着楼下的天井,眼睛闪着光说,下面真像一个舞台。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梅的笑容,如此甜美。
经过短暂休整,我和梅再次爬了十层,终于到达21楼的家。
◇欢◇迎访◇问◇。◇
第6节:复兴门外21楼(6)
我把从宜家买来的彩色蜡烛点的满屋都是,平素也不开日光灯,我不喜欢我的世界那么明亮。
冰箱里除了大桶可乐没有其他饮料,我给梅倒了一杯,然后自己直接对着瓶喝了一大口。
我们是一类人。梅盯着我,她说完一气喝完了杯中的可乐,然后仰头越过沙发拿到我的可乐瓶,也直接对着口喝了起来。
为什么?我愣了一下。
我能轻易将你从人群中分辨出来,有一种气场。梅接着说,我们喝水的方式,透露了我们是感情需求特别强烈的人。但我们敏感,清醒,不会受伤,只让别人受伤,冷漠而且绝望。
是么?我没想到梅会说这么多,似乎早有准备。无所适从的我只好岔开话题,我以为我等不到你。
不会,我既然答应了就不会骗你。梅扫视了一遍房间,有酒吗?我们该庆祝你的生日。
有的,等一下。我走到床头边的矮柜取来两瓶我钟爱的杰克·丹尼,这是我仅有的存货。
没用杯子,我和梅就对着瓶大口的喝酒。
祝你生日快乐。梅轻轻说道,她澄澈的眼眸,那般的温情。
两只酒瓶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看话剧吧,你不是要和我话剧吗?梅不忘提醒我。
是,噢,好的。我有些笨拙的从塑料袋里找出了《恋爱的犀牛》,然后慢吞吞的放入碟机,最后起身打开了投影仪,这是我看碟的法宝,也是我家里唯一的奢侈品。
话剧开始了,梅和我席地而坐,我们看得很投入。
冷气很足,世界很静,只有话剧的台词回响在午夜的房间:你是我冬天的手套,夏天的啤酒,带着阳光味道的衬衣和日复一日的梦想……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话剧还在继续。我依稀看到梅的眼眶有泪花闪烁,可我有些醉了,只想这么幸福的睡去。
7、
天已大亮,我从宿醉里醒来,发现梅面对着我,以婴儿在母亲子宫的姿势蜷缩在我怀里。此时的她,睡的正香。
我看着梅,她的眉头微皱,一张美丽而苍白的脸上,读不出任何内容。
良久,我悄然起身,不自觉就走进了厨房。我要为她做一顿早餐。
煎蛋、面包、热牛奶,当我把这些用托盘端进卧室的时候,梅醒了。不迟不早,刚刚好。
看到我的举动,梅再次笑了,那么灿烂。就像窗外夏日的阳光。
谢谢你和我一起看话剧,也谢谢你陪我过生日。我说的很快,迫不及待的。
梅不说话,她只是笑,然后像一个饿了很久的孩子一样狼吞虎咽的吃东西。那样子,让我看到了自己,也看到我心疼。
你过来。梅用命令的口气说,并伸手来拉我。我走过去半跪在床前,她俯身吻了我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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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复兴门外21楼(7)
傻孩子。她说。
8、
梅再次来到我的寓所,已是一个月后的事。
这期间,我们没有任何联系。没留电话,什么也没留下。我以为,她已经把我忘了。
那天晚上十一点多,我接到母亲的越洋电话。她问我好不好。我说很好。此后再也没了想说的话。
母亲依然叹息,然后沉默了一会儿问,除了生活的钱,你还要什么东西吗?
我说,没有,我只要钱。
父母离婚后,我一直没有什么可以想要,除了钱。钱可以填补我感情的缺失,买我自己喜欢的东西,然后得到我想要的幸福。
电话刚刚挂断,我家的楼宇呼叫器突然响了。这是很少见的情况,我习惯独居,没有朋友,没有亲戚,没有任何人的打扰。
我疑惑着走到客厅,拿起满是灰尘的对讲,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轻轻传来,请开门,是我。那个声音仿佛来自于遥远的天际。我都有些陌生了。
是梅。
我按下了开锁键,然后提前开了家门,走到楼道去迎接她。
电梯门开了,梅走出来。她穿着黑色的吊带和发白的牛仔裤。发髻高高挽起,露出一片洁白的肩膀。开电梯的阿姨冲我咧了一下嘴角,笑容暧昧。
我扑过去用力抱住梅。她说,我之所以来,那是因为我想你。如果我不来,那说明我们缘分未到,了无牵念才好。
说不出话,我只能紧紧抱住梅。我不想告诉她,我对她的想念。
9、
梅的手机在响,她看了一眼,但没有接。
你永远猜不到这是谁给我打的电话。梅很孩子气的说。
你爸爸?你妈妈?还是你男朋友?我乱猜一气。
都不是,他是我妈妈的情人。梅说的很淡然,最后补充了一句,而且,我没有男朋友。
啊?为什么?我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因为我和妈妈的情人住在一起。只要我晚上不回去,他就会电话问我。梅望着天花板,兀自继续,不过,我妈妈很早就死了,她是被我爸爸掐死的,因为他发现了妈妈有这个情人。
……啊,对不起。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没关系的。梅的目光从天花板上挪回来,她看着我接着说,没什么,都是往事了。我妈妈死后,爸爸被判了无期。我跟随妈妈的情人来了北京,我们就靠演话剧为生。
天啊,怎么会这样。我有些自言自语。
知道我们第一次见的时候你追着我让我陪你看话剧的时候我为什么哭了吧?梅的眼睛丝毫看不出悲伤,相反还含着淡淡的笑意,只是两颗豆大的泪珠落在了我的手上,一片冰凉。
我点点头,这一切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天下的事,谁也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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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复兴门外21楼(8)
我家在南方,爸爸是公务员,妈妈和她的情人都是一个话剧团的。后来爸爸发现了,他就用他粗壮的双手掐死了她。我亲眼看到的。先是争吵,为妈妈的那个男人。后来爸爸情绪激动,他一把掐住妈妈的脖子。妈妈竟然没有叫喊,也没有挣扎,只是扶着爸爸的手,痛苦的闭着双眼。我清楚的看到一行清澈的泪水划过她美丽而通红的脸颊。
躺在床上,梅拉着我的手,一直到天色微明,我才听完她的倾诉:
自从梅的母亲被她父亲杀了以后,梅的母亲的情人就和妻子离了婚,一个人从南方小城到了北京,继续在话剧舞台上演出。
后来梅长大了,她考上了上海的大学,可他的父亲在牢里还阻止她学表演,她没说一句话就退学来了北京,投奔了她母亲的情人。据梅说,这是个英俊的男人,话剧演的也很有水准,他辅导她的表演,也和她同台演出。
梅喜欢表演。她说人生就是一个舞台,我们每个人都是演员。她还说她喜欢北京的生活,喜欢经常去海淀剧院或人艺小剧场演话剧,也喜欢到保利剧院看别人演出。
在舞台上搭档的多了,别人闲话她是他的情人。梅不解释,母亲的情人也不解释,演出结束他们还照样一起回住所。
梅胸前的玻璃瓶挂坠里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