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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息桥-- 亦舒 亦舒 亦舒-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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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明智说得这样幽默,李平想笑又不敢笑。 
  她慨叹:“站在中年的山岗上,看出去的景色,同你眼见的不一样。” 
  “朱小姐,你那尊容顶多三十出头,我不会骗你。” 
  “李平,你太可爱懂事。” 
  她俩已经成为莫逆。 
  不久之前,李平尚有疑心,老觉得背后有人不住的窃窃私语。 
  即使独处影印房中,机器转动,也仿佛是闲言闲语,每一张纸弹出来,都似悄悄说:“李平作弊,李平走捷径,李平当心……”十分有力节奏。 
  疲倦的时候,意志力弱,特别听得清楚玲珑。 
  简直是神经衰弱。 
  朱明智看在眼内,不动声色,赠她一则小小童话故事,分明自儿童乐园里取材,十来张图画,栩栩如生,是祖父与幼孙骑驴进城那个人所共知的寓言。 
  李平一看就明白了。 
  她好过许多。 
  影印机与传真机再同她说话的时候,她会轻轻喝道:“闭嘴。” 
  到最近,更有大跃进,她发誓冷气槽里传出李平加油的字名来。 
  魅由心生。 
  南下这几年她都没有正式松驰过,夏彭年这位老板要全力应付,他精力过人,喜欢应酬,一半是业务需要,但没事.也爱把朋友叫出来吃顿饭聚一聚,李平当然次次要跟在他身边。 
  在人前,言行举止更是半点错不得。 
  李平知道,夏彭年那些朋友的太太,都不大喜欢她。 
  在化妆间,她们没注意她坐在一角,不客气地发表议论。 
  “还是依利沙白陈比较适合彭年。” 
  “这位李小姐实在太妖冶。” 
  “大陆女人现在比台湾女人还厉害,豁出去做。” 
  “苦头吃足了,只要有甜头,勿择手段,难道还回转去不成。” 
  这种话听多了,简直会积劳成疾。 
  李平手中本来拿着粉扑子,僵在半空,过一会儿,才把它放下,还得等发话的女客先离去,免得大家尴尬。 
  她对牢镜子细细观察,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左顾右盼,都没看出端倪来,每个人看自己,总觉甚少暇疵。 
  夏彭年有需要,她照样出席,这是她职责之一,希望太太们多多包涵。 
  美酒佳肴当前,李平有时候想:卓敏与羡明吃些什么?他俩都是广东人,口味很清淡,羡明喜吃海鲜,卓敏一定会亲自下厨,炒一碟子活虾,熬一锅鸡汤,两人对牢笑欣欣,举案齐眉。 
  她真替卓敏高兴,她终于得到了他,为他捱苦,服侍他,成为他生命一部分。 
  天气转凉的时候,李平一时忘记添衣,感冒起来,服了药,蒙着头,在家里睡觉。 
  电话一直没有接进房间。 
  近黄昏,她下床喝水,女佣轻轻推开房门张望。 
  李平转头,“有事吗?” 
  “一位高小姐找了好几次,非常焦急。” 
  卓敏。 
  李平放下杯子,“为什么不叫我听?” 
  “夏先生说过要你休息。” 
  “她再找我,记得接进来。” 
  但是一整晚,卓敏都没有再找她。 
  李平想拨卓敏新居的号码,却伯王羡明来听,犹疑良久,终于作罢,百感交集。 
  第二天有重要会议,夏彭年一早差她旁听,李平不想缺席,静静吃了点心,乖乖上床。 
  这一觉睡到闹钟叫醒她。 
  李平起来梳洗;伤风药令她晕眩,喉底尚余一两声咳嗽,也顾不得了,这样一点小事都藉词告假简直是个神话,她想起朱明智说的笑话:“产假头准放九天,美容整形拉脸皮则放十四天,因职员外表改善,对公司形象大有帮助。” 
  会议室里有一张马蹄形大桌子,一尘不染,李平希望有一日她可以坐上去,但此刻还不能够,这时候她坐在朱明智身后。 
  会议八点半开始,李平忙含一颗喉糖,无端咳嗽是大逆不道之事。 
  每次大门一关,李平都觉与外界隔绝,飞机大炮都攻不进来,海啸台风都不再重要,坐在房内的人,无论如何,要把这个会开完。 
  这个城市,怎么会不繁荣,几百万人这样出死命顶住它向上,一心一意,在所不计。 
  现在李平也是它的一份子了,她吁出一口气。 
  九点正,玛丽忽然悄悄推门进来,蹲在朱小姐侧边,轻轻在她耳根说了几句话。 
  朱小姐一听,立刻朝李平打一个眼色。 
  李平急忙附身过去,朱小姐说:“有人急事找你。” 
  李平一怔,这时主席已经停止说话,反感地不耐烦地朝她们看来。 
  李平只得以最迅速的动作,退出会议室,掩上门。 
  她问玛丽:“谁找我?” 
  玛丽朝她身后一指。 
  李平转身,接待室坐着高卓敏,憔悴、疲倦、伤心,像一夜之间老了十年,一身衣服又脏又皱。 
  而且,李平一眼看出来,她有了身孕。 
  卓敏怎么会变成这样子,李平大吃一惊。 
  她走过去,叫她。 
  卓敏像是看到救星,颤抖着嘴唇,却开不了口。 
  李平把她扶进办公室,“有话慢慢说。” 
  卓敏没有回答她,“你现在可走得开?” 
  “告诉我什么事,可是王羡明同你有龃龉,先坐下,喝杯水再说。” 
  “我昨晚就一直找你,羡明,他出了事,在医院里。” 
  李平一颗心剧跳起来,语气维持镇静,“哪家医院?” 
  “圣恩医院六楼。” 
  “伤势可重?” 
  “头脸缝了好几十针,恐怕还有内伤,”卓敏无限辛酸,“要留院观察。” 
  “怎么会这样?” 
  “有人寻仇,在停车场等他,拿着铁枝迎头便打。” 
  李平握紧拳头,“是谁同他过不去?” 
  卓敏颓然,“自从与你分手之后,他一直闷闷不乐,喝得很厉害,一言不合,便拔出拳头。” 
  李平缓缓抬起头。 
  “一整个晚上,昏迷中,他都唤你的名字。” 
  李平听卓敏这么说,恍若隔世,那已是许久许久以前的事了,一早经已结束,怎么又拿出来讲。 
  “请你去见他,李平。” 
  “卓敏,振作一点。” 
  平日活泼爽朗的卓敏,如今受尽折磨,乏力地靠在李平肩膀上。 
  “我们一起去看他。” 
  抵达医院,若不是卓敏指出床位躺着的是羡明,李平恐怕认不出来。 
  睡着的脸同醒的时候往往有很大的分别,况且王羡明的面孔早变了形,两只眼角爆裂,缝过针,拙劣的针脚骤眼看似蜈蚣,又像条拉链,有点滑稽兼恐怖的味道,头壳上缠满白纱布,双目紧闭,他正昏睡,没有反应,但是却咬着牙、咧着齿,充满恨意,像不知要置谁于死地。 
  李平心头一阵辛酸,别转面孔。 
  他们三人都变了,都不再是开头那个人。 
  李平尤其内疚,王羡明与高卓敏却又是因为她而变成这个样子的。 
  她低声问卓敏:“他父母呢?” 
  “不敢告诉他们。” 
  “兄嫂呢?” 
  “上个月启程到加拿大去了。” 
  “昨晚至今,你一直没有休息过?” 
  卓敏摇摇头,“他一直叫你的名字。”她不能释然。 
  李平连忙说:“他恨我。” 
  卓敏抬起头,苦笑问:“是吗,他恨你?” 
  李平握住她的手,“快要做母亲了?” 
  “是的。” 
  “你要小心身体。” 
  “李平,看,他醒了。” 
  李平转过头去。 
  王羡明痛苦地眨动眼睛,做这样的小动作都要用足全力,可见他伤势不轻。 
  李平很想好好劝慰他几句,格于身边的卓敏,不便启声。 
  护士巡房经过,看到一个样貌与装扮都与三等公众病房不合衬的艳女,不禁多看两眼,李平更添三分尴尬。 
  好一个卓敏,到这种时候还宽宏大量的附身过去解围,“羡明,李平来了。” 
  王羡明停一停神,他看到李平了,双眼在一刹那闪出爱慕、渴望、怨怼、伤心、绝望的诸般神色来,逼得李平低下头,她无法正视这样一双眼睛。 
  他嘶哑的声音问:“卓敏叫你来?” 
  李平点点头。 
  他不记得昏迷时候叫过谁的名字。 
  看到李平,他似乎得到满足,竭力想挤出一个笑容,但不知怎地,泪水灌满眼眶,不受控制,溢泻而出,连他自己都吃惊,想伸手去揩,但手也受了伤,扎得似粽子,不能执行任务。 
  李平按住他的手,“你很快会好的。” 
  王羡明点点头。 
  “快要做父亲的人,那毛躁脾气,真得改他一改。” 
  王羡明听了这句话,头上如着了一盆冰水,慢慢醒悟过来,眼中炽热的神色渐渐褪去,他像是想起了前尘往事,逝去的早已逝去。 
  李平又说:“从医院出去,想必要补行婚礼,别忘记我的帖子。” 
  羡明试图解释:“我喝了一点酒……” 
  “以后要戒掉了。” 
  羡明怔怔的不出声。 
  那一夜,他已经收了工,停好车子,在路边熟食档吃面。 
  隔壁一桌坐两男一女,那女孩非常非常小,顶多只有十五六岁,头发剪得极短,他一看见那个发式,心中已经牵动,是以看多她两眼。 
  就是这样惹的祸,吃到一半,两男要拖走女孩,女孩挣扎,本来,王羡明再也不会去管那样的闲事。 
  但是,为着那头短发,为着短发贴在后颈上那个桃子尖,他见义勇为,要去救那女孩。 
  女孩有没有逃脱他不知道,他捱了毒打。 
  值不值得是旁人太难断定的一件事,但是羡明心里觉得反正已经为短鬈发吃了这么多苦,添一点也不算什么。 
  况且,李平终于看他来了:可见大家仍是朋友。“ 
  李平转过头去与卓敏说话,脑后经过专人修理的那一绺头发可爱地驯服地伏在白皙的颈项上,看在羡明眼中,一片迷茫。 
  说他配不上李平,固是事实,但他这种所作所为,又何尝配得上卓敏,羡明心中觉悟,喉咙重浊地挣扎数声,对卓敏说:“待我出院,真的要结婚了。” 
  卓敏伏在他跟前,紧握他的手。 
  李平很庆幸这件事如此结束。 
  看看手表,已近中午,于是轻轻叫卓敏,“我要走了。” 
  卓敏送到病房门口,李平把她拉到羡明目光不及的角落,把一叠钞票塞在卓敏手心。 
  卓敏还要挣扎,李平两掌合拢,紧紧箝住她的手,也不说什么,这样过了两分钟,才松开手,转身离去。 
  司机看见她出来,马上把车子驶近,要下来替她开车门,李平摇摇手,表示不必,自己上车。 
  才坐好,李平觉得一阵晕眩,胃部抽搐,把早餐全部呕吐在车厢内。 
  她结结棍棍发起烧来,温度上升到摄氏三十九度,医生再三向夏彭年保证,李平不过感冒,一点危险都没有,但他还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李平躺在床上,浑身发烫,感觉有点迟钝,但看见夏彭年着急模样,也不禁微笑。 
  夏彭年扶她起来吃药,手触摸到李平臂膀与背脊,那丰润的肌肤因热度关系,感觉竟似将溶未溶的烛油,特别粘手,特别柔软,难以形容。 
  夏彭年定过神来,向她埋怨:“身体这样差,如何担任拉力赛副手。” 
  李平不服气:“我从来没有生过病。” 
  “恐怕要到外展学校去操一操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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