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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再演了,再演就不像了。”容青可眯着眼笑,“我看起来很像个傻瓜吗?还是像个八婆?你肯定知道我是陶林织的朋友吧?不过你跟她怎样跟我没关系,而且,我觉得你这种薄情的男人也不适合她,我不会把朋友往火坑里推的。”
黎空被拆穿了也不恼,有点儿棋逢对手的兴奋,毒舌地说:“真巧,我们还是有共同点的。我觉得你和小镜在一起也不般配,一个单细胞动物和一个冷血动物,我并不认为你会让小镜得到幸福。”
“我觉得这种话从小镜的爸爸嘴里说出来还比较合适。”容青可无所谓地笑着,“或者你说这些话的意思,是让我转告陶林织,你喜欢的男人是小镜吗?”
“如果你愿意帮忙也不错。”
“饶了我吧,刺激她对我也没什么好处。”
从苏镜希的角度望过去,容青可和黎空是有说有笑的,关系十分融洽。他不自觉地有些吃味,嘴巴都撅起来了。纯渊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心想着黎空这家伙又搞什么鬼,那脸上的笑容都假得能当雕塑了,容青可跟他也不相上下,准是掐上了。
第40节:薄荷双生(40)
“‘大蛇丸’在笑什么啊?看见那张脸就讨厌啊,以为自己是情圣男女通吃呢。”
“如果你和容青可坐公交车遇到色狼,我会比较担心你。”安阳纯渊托着下巴,贼贼地笑。
“什么意思!你嫌我家可可丑啊?!”踩到猫尾巴了。
如果是一年前,安阳纯渊根本想象不出小镜为女生护短情景,这么毫不掩饰的不高兴让他觉得有意思极了。他认真地摇摇头说:“我的意思是,你家那位应该比你想象中的可怕多了。”
“她很可爱啊,又没少鼻子少眼睛的,哪里可怕。”也只比叶橘梗可怕一点儿吧,可是这世上是个女人都比叶橘梗笨兔子可怕。本来就够笨了,被纯渊吃得死死的女生想也真是有点可怜。
安阳纯渊笑而不语,一顿饭吃了很久。苏镜希太久没看见安阳纯渊了,他成了明星就特别忙。他雀跃的模样落在容青可眼里,她在餐厅门口拍拍他的肩说:“小镜,你们先回家吧,不用去送我了,我先逛下书店再回去。”
“我陪你去逛书店,恋妹狂和‘大蛇丸’又不是不认识我家。”
“我不是这个意思。”容青可好笑地看着他,“你给我点儿个人空间好吧,腻歪一天了你不烦?”
他真的不烦,跟她在一起只会觉得幸福。听她说话不像开玩笑,苏镜希顿时有点儿失落,点点头随他们钻进了出租车。见他们的车子走远了,容青可才收敛了笑容,愣了一会儿才钻进人群里。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隐隐约约的伤心。
我觉得你和小镜在一起也不般配,一个单细胞动物和一个冷血动物,我并不认为你会让小镜得到幸福。
这句话让她有些在意,一个晚上都有点儿失神。不过她掩饰得太好了,没有人看出来,她甚至快把自己也骗过去了。
她是个冷血动物,连相依为命的堂弟去世,她抱着他的骨灰,在他的墓碑前放了白色的玫瑰花。连无关的人都红了眼睛,陶林织哭得几乎崩溃,她却一滴眼泪也没有掉。她安慰所有的人,像一个无关的人那样,忘记了自己也应该疼的。
甚至看见容青夏豁出性命保护的人,她也没觉得多么愤恨。大概一开始也是很讨厌的,觉得有些碍眼,时间长了却也就习惯了,有点儿自暴自弃的心安理得。
她不避讳向任何人提起容青夏的名字,还笑得一脸的骄傲灿烂,好像他还活得好好的,还是她引以为傲的弟弟。
说她冷血的人不止一个,说她变态神经不正常的也不止一个。
难道真正的痛苦,就一定要以泪洗面、歇斯底里、觅死寻活、食不下咽、一夜白头吗?
任何人看见都会说,真是可怜啊。
可是被说一句可怜,所有的痛苦就都会不存在了吗?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让她把眼睛哭瞎也没关系。
可是真正的痛苦,是哭都哭不出来的,这就叫做冷血吗?
容青可摸摸自己的脸,好冰啊,这真的不是盛夏七月吗?
5
第41节:薄荷双生(41)
九月份开学之前,容青可的时间都是松散的,接受学校的培训和一连串严谨的考核,过关了才能正式任职。兰礼中学是市内最好的民办中学,有初中部和高中部,校长是个很睿智的老先生,唯一的毛病就是很八卦和爱做媒。
他当校长太浪费了,应该会开婚介所嘛。
容青可从学校里回来又去书店买了些课外资料,在公交站台前等车时,看见陶林织和一个染着红发穿着夸张的男人在网吧门口抱成一团。她心里咯噔了一下,陶林织最近也没去她家里,本以为是忙着找工作,她也没在意。
那男人看起来就是一副地痞流氓的样子,她想也没想快速走过去,拖住她的胳膊拉着就要走。
“可可。”陶林织失神了几秒钟,然后又大梦初醒般的,“放开我,你这是做什么?”
“我才是要问你在做什么!”
“哦。”陶林织突然笑起来,无视她的怒气将那个男人一把拉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阿风。”
容青可不知道她是哪根筋不对了,朝着男人点点头,又扯住陶林织的胳膊冷淡地说:“不好意思,我今天找她有事,先失陪了。”说完趁着陶林织脑子还有点儿转不过弯,将她推进一辆出租车。陶林织一上车就安静了,精神委靡。容青可气得不轻,扯着她回到家就开骂。
“你多大年纪了,学什么小女生玩堕落呢?”容青可看见那张浓妆艳抹有点儿陌生的脸,恨不得用水把她冲干净,“你看你什么样子?你如果真喜欢他的话,我什么都不会说。可是为了一个叫‘大蛇丸’的男人你就这么糟蹋你自己,你不是犯贱吗?”
陶林织愣愣地被她骂了半晌,听见“大蛇丸”三个字终于有了反应,抬起头说:“阿风在网游里的名字叫‘大蛇丸’,反正我就这样了,你也别管我了。”
心像是被尖刀刺中,容青可几乎想也没想地拿过水杯就从她头顶浇下去:“你给我清醒一下!”
她的头发贴在脸上,裙子已经湿透了,看起来格外狼狈。这一杯水似乎让陶林织清醒了一点儿,她抬起头眼睛亮了起来,却挤满了零零碎碎的恨意。
“容青可,我犯贱也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在这里假惺惺的。表面上装出一副好姐妹的样子,可明明知道我喜欢黎空,还装出根本不认识的样子。你们约在一起吃饭那个亲热劲儿,我隔着玻璃都觉得肉麻,你就那么开心?
“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是个男人你都想要!高中时那个男生追你,你根本不喜欢他,也跟他在一起了。后来的乔心也是,人家追你,你就跟人家在一起了。说我犯贱,你不是比我还贱?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都看见了。比你小六岁的男生你都跟人家滚床上去了,后来又跟人家哥哥在一起。我还真是看错你了,我还以为你多纯洁呢。是你勾引黎空的吧,我一点儿都不奇怪了。
“容青可,我相信老天还是长眼的,要不那么多孩子,就你妈生下你就跟男人跑了,你爸又在工地上摔死。唯一让你觉得幸福的容青夏也死了,你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因为你不幸福,所以你也不想看见别人得到幸福。
第42节:薄荷双生(42)
“如果你还有点儿良心,你就放过苏镜希,他对你是真心的。哈,我说这个干什么呢。你就是个冷血动物啊,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陶林织的语气很平静,并不是气昏头,她应该是想了很久,只要平实地陈述出来。她说完就走了,脸上没有一丝留恋。木地板上留着长长的水渍,不一会儿就干了,只有隐约的痕迹。容青可在沙发上坐了很久,然后她摸了摸干干的眼角,在整个房间走了一圈都找不到镜子。
苏念看见门敞开着,以为容青可忘记关门了。
她在沙发上躺着看着天花板,面如死灰,这让苏念莫名地恐慌起来。
他轻晃着她:“老师,老师……”
“小镜,你抱抱我吧。”她颤巍巍地伸出去手,脸上都是显而易见的脆弱,“小镜,我、我……冷。”
苏念的心脏像被捏紧了,眼睛酸得发疼。他跪在沙发前抱住她像在脱水般汗湿的身体。天气那么热,她却在他怀里一直发抖。他恨得牙痒痒的,苏镜希到底对她做了什么,那个浑蛋。
“老师,我会保护你的,我不会再把你让给他了……”苏念喃喃地说,不管她能不能听懂,只是俯下身去一遍一遍地吻她的嘴唇。
苏镜希错愕地站在门口,本来准备开门的钥匙掉在地上。“啪”的一声,突兀如摔碎了一地的玻璃。
苏念回过头,带着恨意目光与他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
第五回
那个下午,最难熬的不是炎热,不是电视里无聊的广告,也不是窗外嘈杂的蝉鸣,而是一边无所谓地笑着,一边努力地憋住即将喷涌而出的眼泪。
1
夏天除了阳光、蝉鸣,和仿佛要从枝叶间流淌下来的绿色,以及带着腥气的汗水味与流浪猫慵懒的叫声,还有什么?
还有彻骨的寒冷。
她张开眼睛看见微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地板上的影子收得越来越紧,终于看不见。周围太安静了,只剩下电风扇呼啦啦地吹着,盖过了越来越微弱的蝉鸣。
可能是身上的毯子太软了,将她裹得紧紧的,很有安全感。她的意识又迷糊起来,迷蒙中仿佛看见容青夏坐在床边,轻轻地摸她的头发,好像又听见他在说话,又听不清楚,却觉得格外安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很长的一个梦。
她眨巴眨巴眼睛,又清醒过来,屋里的光刺得眼睛都发疼。苏镜希拉下她挡着眼睛的手臂,用手探到额头上,热度已经退下去了。不过整个人有点儿烧傻了似的,迷茫地张着雾蒙蒙的眼睛,小声地喊了一句:“小镜……”
“对啊,这次是真的‘小镜’了。”苏镜希狠狠地咬着唇,若她再抱着别人叫他的名字,他搞不好会想掐死她。
又是中暑又是发烧,叫了小区里的医生来看过,说是得了热感冒。为什么病得那么重都不打电话给他,难道他看起来就是那么不可靠吗?眼前的大男生敛下睫毛,即使嘴巴很坏,还是掩饰不住表情里隐约的伤心。
第43节:薄荷双生(43)
他慌张地别过头去,这种没出息的样子绝对不想被她看到。
凌晨两点了,他去厨房热了绿豆粥,细心地用勺子喂她。容青可哭笑不得地申辩着“我是感冒发烧,又不是手断了”。他红着脸吵着“少啰唆”,硬是喂了半碗粥,又洗了毛巾给她擦脸擦手。
不知道的人绝对以为她瘫痪了,连上个厕所他都坚持把她抱过去。
就像陶林织说的,以前交的男朋友,因为是不喜欢,所以才肆无忌惮地糟蹋而不在乎。初恋的男生猛地被提起来,她甚至要认真回想一下那个人的脸和名字。因为上了大学,他去了北京,她留在本市,一开始男生电话打得很勤快确实是思念她的。
后来也不知